第一章 江阳城
星夜是否有光对有些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天空暗下来的时候，已经习惯闭上眼睛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日月交替，风尘蹉跎。
这个季节不是秋，几处如玉绿叶不安份的挣开枝摆缓缓曳下，正巧落到了还在昏迷的白衣二人身上。
面相较为清秀的白衣陆诚睁开眼后，绿叶已是静静的躺了一夜。
陆诚刚要起身，却是一副通心透骨的痛楚表情，右手贴在肋处，思绪泉涌，顿时惊目。
陆诚坐起身来，只见得储项一人在倚树发呆。
“老四，小师妹呢？怎么不见小师妹？”
储项听声后才回过神来，脸上并无喜色，而是愁容挂脸一副衰样。
“你自己看吧”，随后将手指向了陆诚脚处的地面上。
三行清秀可辨认的字迹印在松软的土面上，字锋单薄，像是尖锐之物勾出一样。
“祁月自知道行浅薄，经此一行，更觉天地广阔，才知游历亦为修行，百虑之后，擅决借此下山机会，再广识闻，他日回到门派再向师父解释，二位师兄勿寻，祁月书此。”
“昨夜，我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任何痕迹。”储项道。
“那山洞里，还有那客栈，都找寻过了吗？”陆诚追问。
“二师兄，你看看四周，我们都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况且山挨着山，长得都差不多。”储项无奈道。
陆诚看着四下，一时无言。
“回天奉。”一阵沉默后，陆诚道。
“那小师妹怎么办？”储项急道。
“师命重要。”
储项撇头一甩。
陆诚见储项极不情愿，又开口道：“既然我们已经从那诡异的山洞出来，而且祁月师妹在这里留了字迹，那就代表着祁月师妹已经没有危险，她有她的想法，纵使找到她，恐怕也是费尽口舌；四门回合就在眼下，燕归湖一行必须呈报掌门师伯，已经拖不得了。”说到最后却是加重了语气。
储项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什么。
“关于洞内发生的事，路上我再跟你说。”
白衣背影缓缓离去，只是与祁月的方向刚好相反。
江阳城，地处平原，城内阁楼建筑居多，飞悬勾檐，红漆凭栏，楼层虽参差披拂，却又各有各的特色。还未入夜，便可见到千灯离火映万家，街上华衣客纷纷。两人结伴，三人成型，穿梭在各式各样的街楼古道，聚成热闹的景象。
喧嚣之下，某个拐角弄巷或者光有所不及之处，也不乏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乞行人；绫绸路过，大多避开绕行，若是碰到好心人垂袖，赏得一枚铜板，便会听到一声脆耳的碰碗音，这对乞行人来说，就好比城里留音坊的小曲儿一般，赏心悦目。
留音坊，凡在江阳城不管有钱没钱，都想到这儿听上一曲儿。有钱的大张阔步，身上晃着滴里当啷的银两声，迈进精雕凤纹别有气韵的绛红格栅门。没钱的假装从门口路过，脚步轻缓，趁着这际功夫，恨不得将妙音揽劲耳中，不时还会抬头望一望，偶尔会看到妙曼婀娜身影映在琉窗，令人神往。
如留音坊门庭若市般的地方还有两处，一是小竹楼，虽叫小竹楼，但和竹子并没有关系，而是江阳城最有名的酒楼，一道秋雨白鹤游，更让四面八方的好吃食客慕名而来。
另一处名叫古台。三地之中，楼层最高，客流最少的便是这里，古台无门，四面临街通开，四顶鎏金蟠龙柱撑起八层阁楼，格外惹眼。能够走进这里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富甲一方，一类是颇具名望，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留音坊，小竹楼，古台，谓以三足鼎势，带动着江阳城欣欣向荣，成为中土十大名城之一。
夕阳西下，暮色霞光与江阳城的千灯离火融为一体。
此时，江阳城青砖高筑的城墙外，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向着城门方向走来。
一人蓬乱而长的头发打乱成结，半掩之下的脸上尽是灰土，身上破烂的衣衫原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噙满了泥土；另一人只是手中多了一根粗木枝支撑他瘦弱的身体，除外，二人无异。
待二人踏进城门口，消沉无光的眼中突然活力四射，铅般重的脚步迈的步伐快了许些。
二人走过之途，路人纷纷避让，华袖掩住口鼻，目露皆鄙夷之色。
更甚言语从两侧相继而出。
“哪里来的乞丐，怎么光明正大敢在街道上走。”
“真是脏死了，脏死了，回去必须洗目洗口。”
“我们离开这里，保不齐他们带着病疾，万一沾染到可就麻烦了。”
纵使招风恶言来，惘闻才是自在人。
眼前这二位，便是那自在人。
一人驾轻就熟，似是对江阳城一清二楚，拄拐那一人跟在其后，无心左右琳琅。
不多时，二人在一家酒楼前，停住了脚步。
小竹楼，人满为患。
“你说就是这里？”声音干哑的从喉咙里摩擦出来，拄拐的那人道。
“对。”虽然只有一声，但是依旧能听出此音嘤嘤若啼，宛如孩童。
“你可想好了，我们这一进去可就是吃白食。”拄拐的那人明显是担心，又道。
“我都说了要请你。陈若谷，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被雷劈你都不怕。”此人便是天奉四门弟子祁月。
祁月掀开衣襟，将腰间的入鞘的七月剑握在手中，在陈若谷面前晃了晃，道：“我们还有它。”
陈若谷苦笑，脸上泥块又借机钻进了嘴里。
二人同时踏进朱漆门槛。
本是热闹嘈杂的小竹楼逐渐逐渐变得安静，熟悉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口二人。
“小二，接客。”
“小二，赶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是祁月，一声是食客。
一个身着上好布料灰色衣衫的青年步若流星，站在其中一桌旁，桌位上坐着一位的中年人，旁边还坐着一位美妇人。笑脸问道：“客观，叫小的何事？”
那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个元宝，随手丢在小二身上，一张嘴露出两颗黄灿灿金牙，不悦道：“赶紧把门口两个乞丐打发了，影响食欲。随随便便就进来，你们也不看着点。”
那小二依旧笑着脸，摊手便是接住了元宝，道：“好的。小的马上就去。”
灰衣小二依旧步若流行，声调很轻。
“两位客官，不好意思怠慢了，不知是吃饭还是住店？”小二仍旧笑着脸，只是说出的话，传到中年人耳中，让他脸上有了怒色。
“你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把他们轰出去。”中年人龇着牙嚷道，牙槽都快要漏了出来。
“先吃再住，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做上。”祁月说道，故意将手中的七月剑往上提了提。
灰衣小二自然的看了看祁月手中的剑，道：“客观随我来，二楼还有雅间，我带二位上去。”
愤怒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中年人气冲冲的走到灰衣小二背后，伸出手想要揪住他的衣衫，却被灰衣小二一个侧步转身躲开了，一切都很自然。
中年人见伸手抓空，重心不稳又多倾了半步，稳住身形后，甩了甩衣袖，道：“你不说跟我说雅间已经没了吗？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什么人都往里带？”
灰衣小二依旧笑着脸，道：“小竹楼规矩，凡是踏进本店吃饭者，不论身份，照常接待。”
中年人道：“既然有雅间，把雅间让给我，跟一帮乞丐吃饭，我没胃口。”
灰衣小二笑道：“要是客官觉得影响食欲，离去便可，费用本店出。”
中年人听后，脸上泛起尴尬之色，急忙抖了抖衣袖，双手背到身手提高了嗓门，道：“我有钱，用不着你们出。”然后转过头，大步走回了桌位处，桌边的美妇人却是瞪了一眼中年人。
灰衣小二转头，笑道：“二位，请随我来。”
在江阳城，没钱，会受到大家真诚的目光。
日月交替，风尘蹉跎。
这个季节不是秋，几处如玉绿叶不安份的挣开枝摆缓缓曳下，正巧落到了还在昏迷的白衣二人身上。
面相较为清秀的白衣陆诚睁开眼后，绿叶已是静静的躺了一夜。
陆诚刚要起身，却是一副通心透骨的痛楚表情，右手贴在肋处，思绪泉涌，顿时惊目。
陆诚坐起身来，只见得储项一人在倚树发呆。
“老四，小师妹呢？怎么不见小师妹？”
储项听声后才回过神来，脸上并无喜色，而是愁容挂脸一副衰样。
“你自己看吧”，随后将手指向了陆诚脚处的地面上。
三行清秀可辨认的字迹印在松软的土面上，字锋单薄，像是尖锐之物勾出一样。
“祁月自知道行浅薄，经此一行，更觉天地广阔，才知游历亦为修行，百虑之后，擅决借此下山机会，再广识闻，他日回到门派再向师父解释，二位师兄勿寻，祁月书此。”
“昨夜，我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任何痕迹。”储项道。
“那山洞里，还有那客栈，都找寻过了吗？”陆诚追问。
“二师兄，你看看四周，我们都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况且山挨着山，长得都差不多。”储项无奈道。
陆诚看着四下，一时无言。
“回天奉。”一阵沉默后，陆诚道。
“那小师妹怎么办？”储项急道。
“师命重要。”
储项撇头一甩。
陆诚见储项极不情愿，又开口道：“既然我们已经从那诡异的山洞出来，而且祁月师妹在这里留了字迹，那就代表着祁月师妹已经没有危险，她有她的想法，纵使找到她，恐怕也是费尽口舌；四门回合就在眼下，燕归湖一行必须呈报掌门师伯，已经拖不得了。”说到最后却是加重了语气。
储项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什么。
“关于洞内发生的事，路上我再跟你说。”
白衣背影缓缓离去，只是与祁月的方向刚好相反。
江阳城，地处平原，城内阁楼建筑居多，飞悬勾檐，红漆凭栏，楼层虽参差披拂，却又各有各的特色。还未入夜，便可见到千灯离火映万家，街上华衣客纷纷。两人结伴，三人成型，穿梭在各式各样的街楼古道，聚成热闹的景象。
喧嚣之下，某个拐角弄巷或者光有所不及之处，也不乏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乞行人；绫绸路过，大多避开绕行，若是碰到好心人垂袖，赏得一枚铜板，便会听到一声脆耳的碰碗音，这对乞行人来说，就好比城里留音坊的小曲儿一般，赏心悦目。
留音坊，凡在江阳城不管有钱没钱，都想到这儿听上一曲儿。有钱的大张阔步，身上晃着滴里当啷的银两声，迈进精雕凤纹别有气韵的绛红格栅门。没钱的假装从门口路过，脚步轻缓，趁着这际功夫，恨不得将妙音揽劲耳中，不时还会抬头望一望，偶尔会看到妙曼婀娜身影映在琉窗，令人神往。
如留音坊门庭若市般的地方还有两处，一是小竹楼，虽叫小竹楼，但和竹子并没有关系，而是江阳城最有名的酒楼，一道秋雨白鹤游，更让四面八方的好吃食客慕名而来。
另一处名叫古台。三地之中，楼层最高，客流最少的便是这里，古台无门，四面临街通开，四顶鎏金蟠龙柱撑起八层阁楼，格外惹眼。能够走进这里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富甲一方，一类是颇具名望，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留音坊，小竹楼，古台，谓以三足鼎势，带动着江阳城欣欣向荣，成为中土十大名城之一。
夕阳西下，暮色霞光与江阳城的千灯离火融为一体。
此时，江阳城青砖高筑的城墙外，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向着城门方向走来。
一人蓬乱而长的头发打乱成结，半掩之下的脸上尽是灰土，身上破烂的衣衫原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噙满了泥土；另一人只是手中多了一根粗木枝支撑他瘦弱的身体，除外，二人无异。
待二人踏进城门口，消沉无光的眼中突然活力四射，铅般重的脚步迈的步伐快了许些。
二人走过之途，路人纷纷避让，华袖掩住口鼻，目露皆鄙夷之色。
更甚言语从两侧相继而出。
“哪里来的乞丐，怎么光明正大敢在街道上走。”
“真是脏死了，脏死了，回去必须洗目洗口。”
“我们离开这里，保不齐他们带着病疾，万一沾染到可就麻烦了。”
纵使招风恶言来，惘闻才是自在人。
眼前这二位，便是那自在人。
一人驾轻就熟，似是对江阳城一清二楚，拄拐那一人跟在其后，无心左右琳琅。
不多时，二人在一家酒楼前，停住了脚步。
小竹楼，人满为患。
“你说就是这里？”声音干哑的从喉咙里摩擦出来，拄拐的那人道。
“对。”虽然只有一声，但是依旧能听出此音嘤嘤若啼，宛如孩童。
“你可想好了，我们这一进去可就是吃白食。”拄拐的那人明显是担心，又道。
“我都说了要请你。陈若谷，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被雷劈你都不怕。”此人便是天奉四门弟子祁月。
祁月掀开衣襟，将腰间的入鞘的七月剑握在手中，在陈若谷面前晃了晃，道：“我们还有它。”
陈若谷苦笑，脸上泥块又借机钻进了嘴里。
二人同时踏进朱漆门槛。
本是热闹嘈杂的小竹楼逐渐逐渐变得安静，熟悉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口二人。
“小二，接客。”
“小二，赶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是祁月，一声是食客。
一个身着上好布料灰色衣衫的青年步若流星，站在其中一桌旁，桌位上坐着一位的中年人，旁边还坐着一位美妇人。笑脸问道：“客观，叫小的何事？”
那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个元宝，随手丢在小二身上，一张嘴露出两颗黄灿灿金牙，不悦道：“赶紧把门口两个乞丐打发了，影响食欲。随随便便就进来，你们也不看着点。”
那小二依旧笑着脸，摊手便是接住了元宝，道：“好的。小的马上就去。”
灰衣小二依旧步若流行，声调很轻。
“两位客官，不好意思怠慢了，不知是吃饭还是住店？”小二仍旧笑着脸，只是说出的话，传到中年人耳中，让他脸上有了怒色。
“你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把他们轰出去。”中年人龇着牙嚷道，牙槽都快要漏了出来。
“先吃再住，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做上。”祁月说道，故意将手中的七月剑往上提了提。
灰衣小二自然的看了看祁月手中的剑，道：“客观随我来，二楼还有雅间，我带二位上去。”
愤怒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中年人气冲冲的走到灰衣小二背后，伸出手想要揪住他的衣衫，却被灰衣小二一个侧步转身躲开了，一切都很自然。
中年人见伸手抓空，重心不稳又多倾了半步，稳住身形后，甩了甩衣袖，道：“你不说跟我说雅间已经没了吗？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什么人都往里带？”
灰衣小二依旧笑着脸，道：“小竹楼规矩，凡是踏进本店吃饭者，不论身份，照常接待。”
中年人道：“既然有雅间，把雅间让给我，跟一帮乞丐吃饭，我没胃口。”
灰衣小二笑道：“要是客官觉得影响食欲，离去便可，费用本店出。”
中年人听后，脸上泛起尴尬之色，急忙抖了抖衣袖，双手背到身手提高了嗓门，道：“我有钱，用不着你们出。”然后转过头，大步走回了桌位处，桌边的美妇人却是瞪了一眼中年人。
灰衣小二转头，笑道：“二位，请随我来。”
在江阳城，没钱，会受到大家真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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