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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恰同学少年时七

    有一天晚上,大家都准备睡觉了,有两三个已经躺在床上了。隔壁宿舍的谢志文过来了,他见班长柯俊文正在擦脚准备上上铺睡觉了。

    谢志文着急地说:“班长班长,曹海波在哭,也不晓得为了啥子?也没得人欺负他呀?他哭啥子哟?”

    柯俊文跟着谢志文走进隔壁宿舍,只见曹海波在一间上铺,像躲在蚊帐里面一样,小声地嘤嘤哭泣着。他躺在床上脸朝里背朝着大家,肩膀因为伤心还微微抖动着。他们宿舍的人有的坐在蚊帐中,有的站在泥地面上,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大家是相当关心他的。

    柯俊文站在床边,小心的问道:“曹海波,你哪坎了呀?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吗?”他转身问其他人,“莫不是他肚子痛哟?”其他人也不知道,谢志文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道。曹海波没有回答柯俊文的话,自顾自的哭泣着。

    一会康青春、康多钱和印洪武也跟着进来了。

    印洪武问:“曹海波,哪门了哟,有什么事你就说噻,你看大家这么多人关心你!”

    曹海波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有点···想家了!”说完抽泣了起来,慢慢止住了哭声。

    大家松了一口气,谢志文如释重负的说:“原来这么回事!”

    大家都安慰着曹海波,虽然很多人还不擅长这些,也不大会说那些安慰人的话,但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着同学。

    古楼公社考到合阳中学上初中的,一共五个人:柯俊文这时已经14岁半了,康青春13岁半比柯俊文小一岁一个月,印洪武13岁多比康青春小三个月,曹海波12岁半左右比印洪武小七、八个月,康多钱最小13多比曹海波小一两个月。

    曹海波的哭泣,确实也有年纪小想家的原因,但还有其他不少的原因。

    曹海波两个姐姐,大姐16岁在大石区中学读高二了,二姐14岁在古楼中学读初二。他们的父亲曹古稀校长,已经任古楼乡中学校的校长6、7年了,他们的妈妈也是古楼乡中学的职工。所以这家以及这家的孩子在古楼乡还是出名的,条件比较优越。

    曹海波天姿聪颖,学习成绩也一直比较好,而且受自己爸爸的影响,他从小就练习钢笔字。到小学毕业上初中的时候,他一手漂亮的正楷钢笔字书写下来,简直和印刷的没有区别。所以曹海波在古楼公社所在地老街场镇,以及中学所在地的骑龙镇上也是很受赞扬的,非常出名,多年来也一直享受着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就和柯俊文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知小学毕业自己只是公社第二名,比第一名还差了20多分。一下让他的神誉受到了冲击,他心里相当不服气。

    在刚到合阳中学时,第一眼看到古楼公社考第一的柯俊文,竟然是个土里土气傻里巴几,一副农村哈儿样的土包子少年,皮肤黝黑愣头愣脑的样子,穿着也寒酸土气,脚上穿着永远不变的深青色塑料凉鞋。和自己新崭崭中山装,一个标准新知识青少年样的形像比,“他算什么东西?”曹海波这样想着,“说不定他就只有这么双凉鞋,其他鞋子都没有吧?”他心里升起一种优越感,从心里鄙视柯俊文这样的农哈儿。曹海波还暗暗在心里想道,“我一定要超过他”。

    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大家都紧张的复习着准备迎接第一次摸底考试。曹海波也是摩拳擦掌,认为自己一鸣惊人的时候到了!

    每一堂考试,他都认认真真,做完还仔仔细细地检查,从来没有过的严谨态度。

    可一科又一科的成绩公布出来,让他心情越来越差。他不光每科都比柯俊文少,有三科还相差6分以上,自己连班级前10都没有排上,仅仅排了个年级第14位班上第13位!一直骄傲膨胀的曹海波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其实并没有人注意他的这过度的自尊心,大家都在忙着总结自己的得失原因努力学习,而曹海波比较长时间以来却一直自我纠结着。

    不光如此,班干部竞选的时候,班长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连副班长竞选自己也像一个笑话才三票。最后什么班干部也没当上,仅仅只是当了个历史科代表。这和自己在小学时的无限风光,现在无人关注的境遇相比,自己简直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心智并不完全成熟的他,显然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同学们都调整好心态继续着紧张有序的学习,曹海波心灵却自我制造着羞耻和焦虑感,总觉得有人在笑话他,特别是那三个以前和自己是小学同学的人,是不是在私底下嘲笑自己?

    终于有一天,他想着以前自己在家时,周围人夸赞自己的愉快时光,奉他为骄子的神气场面,以及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爸爸和妈妈,还有爱护包容自己的姐姐,他精神崩溃了,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家都关切围上来的时候,他先听到是柯松文的问候,心里还有点不舒服,后来熟悉自己的印洪武也关心地问,他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有点···想家了!”

    情绪宣泄了之后,他反而内心慢慢轻松了起来。他发现,别人并没有歧视他也没有嘲笑他,都在各自努力学习着。所有人都是善良团结的,对同学都有一种关心爱护之心。

    曹海波慢慢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一切良好,迎着阳光又少年了!同学们经常被他如印刷体一样漂亮的钢笔字所倾倒,他也高兴地享受着大家对他的称誉,少了很多自我敏感的过度自尊心!

    过了两个星期,星期六又到了。下午放学柯俊文就拿起收拾好的东西,急冲冲往塔耳门车站赶,康东钱和周军也一起跟着跑,他们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只见学校还有几个平时打个照面但不认识的高年线学生也在赶车。

    车站里人不多了,车也少了很多,往永兴去的售票员是庞驼背的婆娘,一个精明能干显瘦的中年妇女。她身子钻出车窗在大声喊客:“永兴,骑龙,利泽,大石!永兴,骑龙,利泽,大石!末班车了哈,快来快来!”边喊边挥着售票箱招呼柯俊文他们三个:“你们三个去哪里,来来来上车了,永兴,骑龙,利泽,大石!”

    柯俊文应了声“净果寺要到吧?”,庞驼背的婆娘迟疑了一下说“要到要到”,他们三个上了车,还有座位。买票的时候庞驼背的婆娘说:“你先买到骑龙吧,到时如果到永兴的人多你再补两角到净果寺。人太少我们就走到骑龙不上去了。”

    庞驼背一会就发动了车,大家以为要走,结果他只是装模作样的动了动车,意在催促还没上车的人快上车而已,末班车一般都要玩几次这样的套路。

    其他车售票员也在扯着嗓子喊,“肖家肖家,快点快点末班车啰!”“渭沱,渭沱,有到渭沱的没得,上车了上车了!”“钱塘云门,有到钱塘云门的快点上车了哟!”······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各路班车都相继离开了塔耳门汽车站,向各自的目的地不紧不慢的开动了。出城沿途还慢悠悠的陆续接客,柯俊文有点归心似箭但也没有说什么,靠着窗户仔细地察看出城的风景。来上学的时候,他也没有仔细观察,现在正好趁此机会熟悉一下。

    这样晃悠悠地终于出了城,车上人也装得还算多,于是庞驼背就加大了油门,车子唔唔唔地轰叫着,飞快地一路向北飞奔。公路上基本没人,所以庞驼背是越开越快,汽包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希望的田野上撒丫子狂飙,两旁的白杨树飞速的向后倒退。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五尊,下了几个人车子又一种狂奔,夕阳像金色的带子透进车里。又过了不到十五分钟,就飙到了大石,周军和柯俊文康多钱两个告别了一声下车了。车子刚过了利泽道班,居然赶上了前一班到隆兴的客车,原来庞驼背一路狂奔是有原因的,他也是为车上其他几个到了骑龙还要坐车的人着想。

    就这样,约莫过了40分钟,就从合川到了柯俊文家乡的道班,骑龙。庞驼背的婆娘招呼所有人下了车,给柯俊文他们说:“你们就在这里等,一哈哈到隆兴的车就来了。”

    不到10分钟,隆兴的班车也到了,人下了之后车上还有一半多的座位,柯俊文上车补了两角钱,在骑龙上面点离开国道212拐上县道356,又晃悠了不到十分钟,柯俊文终于到了净果寺。

    下车那一刹那,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汽车绝尘而去,扬起一片灰土。他还在路边站了几分钟,望了望曾经的小学校和四周,他提起袋子就往家走去。

    6点半,天色尚早,柯俊文沿着走了十多年的田间小路,迎着最后一点金色的夕阳,往家走着。眼前熟悉的山麓,温柔的小河,田间三三两两一如既往劳作的人们,以及晚归的鸟儿,各家房前屋后翠绿的竹林······让柯俊文心头一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归家的少年,就这样踩着夕阳,像踏着金色的音符,走过希望的田野,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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