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

    江月白跟江家人都已经见过之后,江老爷子又去请教那个神秘的道长。道长玄之又玄的挑日子观测几回天象,才给了“万事齐全,顺其自然”的准话,老爷子长出一口大气。

    心事有了着落,整个人放松下来,倒显得比往日里慈眉善目了。

    江玉笏已经动身去了帝都。回来几天,公司那边攒了些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江望之也开始早出晚归,集团新近接了个政府的项目,他得亲自盯着。

    钱婉心偶尔陪同丈夫出去应酬,多数时候还是陪女儿练琴或是约人出去逛街。

    江月白没什么事,又不用应付家长里短,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这天洗漱过后,下楼去吃早饭。

    江老爷子近两年迷上了戏曲,不时往剧院溜达,就算在家里,无聊了也会坐在院子里听曲儿。这一回大事敲定,这锦上添花的乐趣,更加让人欢喜。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后院里紫藤萝架下的躺椅上。

    那位置是回风处,绿荫遮蔽,有风的时候,倒也比别处凉快些。

    江月白吃完饭走过去时,他正眯眼躺着,一手边放着龙头拐杖,一手正跟着收音机里的节奏打着拍子。

    木质躺椅被磨出光泽的轮廓与老爷子的手几乎同一个颜色,沧桑暗沉。不同的,大概是躺椅在太阳下能反射出光泽,而老人手上多是干燥无力的皱纹。

    老人年轻时应该吃过不少苦头,不如那些出身富贵的保养得当,上了年纪很容易就显现出来。

    奶奶的年纪与老爷子差不多吧。她身体要更差些。多年操劳,身上大大小小的病痛,日夜折磨。

    揉腰捏腿被自己看到问起,总说人老了谁不是一身的毛病,不用大惊小怪。人就跟天上那太阳似的,从日出到日落,转了一圈了,免不了无力又懒散,这都是世间常态!

    可不是,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没人挡得住。

    江月白静静看了老人一瞬,轻声开口:“江爷爷”。

    老爷子听见声音睁开眼,苍老的眼眶里依旧闪烁着锐利,看清人后又稍稍缓和:“璃璃啊,怎么了?”

    抬手关掉正咿呀顿挫的音调。

    女生穿着白色短袖,外头罩一件白色防晒衫,灰色长裤。站在花架外面,半边迎着太阳,整个人像镀了一层光。

    跟自己那个娇娇的孙女真是不一样。

    要是玉卿,早就跑到跟前了,太阳底下又热又晒的。

    “我回家一趟,看看奶奶。”女孩简单交代。

    声音有些轻,少了平日里不近人的冰冷。

    江老爷子心里微顿,皱了皱眉要说什么。转念又想大师已经断言风水已成,只需顺应天意,也就不阻止了。这命数不知道是应在什么时候,难道一直不让人回家?

    不过该叮嘱的还是叮嘱:“回去了代我向你奶奶问好,让她安心养病。是现在就走?我让小张送你回去吧!”

    小张是家里的司机,也是管家老张的儿子。在江家多年,忠心耿耿,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送我到车站就行,回去很方便。您家里用车的地方多。”江月白婉拒。

    江老爷子想了想,同意了。事情一旦抓的太近反而容易出纰漏,再说当初这丫头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倒不担心什么。

    “那到家了打个电话,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嗯。”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江老爷子想了想,叫住人,“让管家过来给你个东西。”

    说着,拿起旁边藤桌上的手机,拨号出去。

    江月白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站在阳光里等着。

    这个时候已经9点半了,八月的太阳炙热,身上已经晒出汗了,她也没挪到阴凉里。

    江老爷子手机很快被接通,他直接吩咐:“把我书房桌子第三个抽屉里的那张卡拿过来。”那边应声,他就挂了电话。

    虽说小丫头人不讨喜,两人两家之间说白了就是个交易。可他自认为凡事都得站在理字上稳稳当当,不能有一丝差错。这丫头既然住在自己家里,就当是多出的补偿吧!

    “老爷,您要的东西。”管家老张拿着一张卡恭敬地递过来。

    江老爷子接过,对着大太阳底下的人开口:“璃璃,过来。”

    江月白有些沉浸在被太阳照着的手上,听到喊声抬头,看到了江老爷子手里的卡。

    她也没诧异,走过去。

    毕竟对这个商场上纵横浮沉多年的老人来说,收买人心这套,信手拈来。

    果然,他开口了:“这张卡里有两万块钱。你回家一趟,要买什么就去买。以后在这里上学了,平日里要用钱的地方多。家里再齐全,也有想不到的地方。你拿去尽管用,不够了就跟我说。”

    顿了顿,苍老浑浊的眼珠闪现出上位者的威压与仁慈,继续说下去:“你奶奶的身体没什么大事,你回去住两天陪陪她就回来吧,快开学了。你听话在这里上学,她也能安心养病。等这边事了了,你想去哪儿都随你。”

    先礼后兵,人之常情。

    江月白废话不多说一句,只回一声“好”,随手接过来。

    江老爷子看她淡淡的,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摆摆手放人走。

    管家送江月白去前院坐车,嘱咐儿子小张开车小心,把人安全送到车站。

    小张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人有些腼腆。江月白问他商场的位置,让先去那里一趟。他就一路沉默开车,只偶尔通过后视镜瞄人一眼。

    他对这位表小姐有点儿好奇。

    人很好看,话很少,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关于为什么老爷子接这位表小姐来家里住,可不是下人们说的她奶奶生病无法照顾她。他听张嫂无意间说过避邪什么的。

    心里觉得怪异,去问他爸老张,被大骂一顿,警告他老老实实开车,主人家的事不该问别问。

    他就不敢再提。

    可好奇心这东西,越压制就越想反弹,他不敢问不敢打听,却会偷偷注意江月白。

    江月白很敏锐,早就发现小张暗中不时瞟过来的视线,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动作,大概只是单纯好奇,也没在意。

    到了地方就下车,任人跟着。

    小张带她来的是东环的世纪广场,奉城最繁华热闹,也最烧钱的地方。

    即便炎炎夏日,也关不住人类对于群居生活与消费的热情。

    又是暑假,学生显得比平时多太多。三五成群,欢笑嬉闹着走过。

    奉城最不缺有钱人,那些学生也大多出身富贵,身上行头看着不起眼,可能动辄就上万。

    江月白径直走进商场,迎面中央空调的冷风吹过来,她浑身一凛,肌肤战栗。略停了一下,将防晒衫拉链拉上,才继续往里走。

    入口不远处有商场的指示牌。一楼展台店铺居多,二楼倒是有一些文具精品店之类的。

    没继续往上看,直接向电梯走去。

    小张连忙跟上。

    江月白在精品店扫了一圈,找到文具区,买了笔记本和笔,拿了个黑色的书包。看了看没有遗漏,又去那边饰品区,仔细挑项链手链。

    秋荻喜欢这种细细的,亮闪闪的玩意儿。

    她房间有个方形的大玻璃盒子,一掀开,一排排,一层层的全是项链。她很乐意向自己展示那些“收藏品”,虽然换不来什么热情回应。

    说起项链,秋荻的眼睛闪闪的,很好看,就像手里的这一抹沁凉银色。

    完全没有黯淡和死寂。

    去收银台结账,又顺手从旁边摆台上拿一顶帽子,扫码支付后,就把东西统统装进书包里,斜挎在一边肩膀上往外走。

    江月白气质惹眼又清冷,身形单薄,目不斜视,反引得一路视线追随。还有几个交头接耳的中学生悄悄拿手机拍照。

    小张规矩地站在门口,他出来虽然有任务,可这种女孩儿逛的地方他不方便进去,娘们儿唧唧的。这家店没有后门,表小姐一会儿只能从这儿出来,等着就是了。

    他这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不动,惹得另一边的导购小姑娘眼神不时往这儿斜。本来笑容美声音甜的招呼路过的帅哥美女进店看看,这树桩子往这儿一戳,好么,喊不出来了。

    好歹也是个一米七八的大男人,且相貌不差,西装革履的。哪个姑娘还能不要形象的招呼?

    小张对于对面那姑娘幽怨的眼光完全无视,实实在在当好树桩,做好了久等的准备。

    谁知道没过十分钟,人就从里面出来了。嗯,只背了个书包,头上多了一顶白色宽沿帽,没买别的?

    小张立马跟上,“表小姐,你买完了?”

    他刚才往里面看了几眼,别人都是拿着篮子慢慢挑呢!

    “嗯。去车站。”江月白走在前面,一边拿手机回信息。

    似乎是跟她聊天的人惹着她了,眉毛紧皱,周身冷冽。

    小张不敢跟太近,保持两步远的距离,跟着出了商场。

    快要中午了,外面更热,人也更多了。正是吃饭的时候,人潮涌动,热闹不堪。

    小张感觉江月白浑身躁意涌动,赶紧说:“表小姐,外面热,你先去对面饮品店坐坐,停车场人多,可能要一会儿才能出去。”

    江月白点头,往那边走。

    小张转身就去停车场开车。

    天确实热的很。江月白拉低帽檐,想了想,去买了两杯柠檬水。

    手机被她随手甩进书包里,自己嗡嗡个不停。一手提着袋子,另一手直接拿出一杯,外壁的水珠被手上的温度吸引,纷纷顺着往下落。

    饮品店门里门外人太多,她走到远处路边绿荫下,感受着手里的冰凉,慢慢压下烦躁,低着头走一步退一步。

    机车的轰鸣声在身后响起,江月白往边上挪了挪。这里是辅道,足有六七米宽,虽然另一边被轿车占了,一般的机车也是能过的。

    身后传来鸣笛声。

    不等她动作,一道吊儿郎当的戏谑响起:“妹妹~我这么雄伟的坐骑,你就让开一步的距离哪儿够啊?”

    江月白不耐烦地回头,先闯入视线的是一辆炫酷的、甲壳虫一样锃亮的黑色机车,火红色的车轮,浑身张力十足。车身很高,对驾驶人很有要求。

    顺着支起机车的一条腿往上看:身高腿长,怪不得。

    这人穿着白色运动鞋,黑色休闲长裤,白色T恤,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丛中,几缕挑染的红。一脸吊儿郎当纨绔样,却挡不住年少轻狂的风流韵致。

    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应该是个家境优渥恣意的小少爷。

    江月白瞥了他一眼,视线停在这人颈上挂着的项链上:黑色的绳子,吊坠是黑色的圆环,类似于玉的材质,却没有任何光泽。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个……她好像见过?

    江月白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

    这小少爷本就闲来无事,刚在太阳底下冲锋耍酷,热得一身汗,正要找个树荫等人,就看到了这个背影纤细的小姑娘。

    他看一眼就断定,这是个好看的!

    撩了撩头发,搭讪的话随口就来,如同见风就长的爬山虎。结果,人一回头,他反而愣住了。

    美是真美。五官精致,骨骼流畅,黑漆漆水汪汪的桃花眼,随意扫过来,神秘又凛冽,似乎很不耐烦。

    连绿荫下都冒着热气的天气里,这姑娘是沉甸甸的清凉,像是超脱于这个空间,沉默又神秘,不问因果,独自前行。

    跟那些或骄傲或文雅的大家小姐很不一样。

    可白色的帽子在她头上乖乖巧巧,遮住冰冷与排斥,感官上降低了整个人的距离感。

    莫名地就生出些好感来。

    刚刚的怔愣不过数秒,很快反应过来:“妹妹,等人还是要回家呀?用不用我……”

    “你要不挪一下位置?挡着后面人了。”冷冷淡淡又透着几分软糯的声音。

    殷勤还没到位,就被打断。小少爷俊秀的脸没有一丝不悦,笑着往后看一眼。

    是个骑三轮车拉着货物的人,五六十岁的模样。正一手扶车把,一手扯着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抹脸上的汗珠。

    “唉,老先生,等一下啊!我给您让路!”

    小少爷说着,回头对江月白一笑,俊秀雅痞又带着讨好。

    然后,一个优秀完美的摆尾侧停,等着老人先过去。

    那个骑三轮车,正准备回头绕路的老人,没想到前面这小伙子这么主动有礼貌,一时受宠若惊,手搭在脑门上保持着擦汗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大热天的,他拉了一车的货,也想赶快回家歇息凉快。可是停在前面五米远,锃亮的的摩托车和上面坐着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男娃娃,那会是能惹的?奔波劳碌大半辈子,吃苦他不怕,只怕惹祸,尤其是怕惹这些有钱的年轻人。要不是刚才太阳晒得他眼花看不清,怎么会骑这边儿来?大路多安全呐!

    这会儿见人果真是要让路,正想道谢,一抬头看见那男娃娃挡着的小姑娘,恍然大悟:这是看人家姑娘好看献殷勤呢!

    “小姑娘,谢谢啊!”老人骑车往前,真诚地笑着,皱出一脸沟壑,汗珠顺着沟壑流淌。接着又小声说:“跟人交往要看人品,不能只看脸!你可要注意安全,有危险了找警察!”

    “好,谢谢。”江月白看他说话时偷眼往前瞟的样子,就明白了,冲他道谢。

    小张已经开车过来,她转身去了路边,上车。

    老人不敢惹事,只能提醒一句,见家里有人接,就擦把汗,拧动把手往前。

    “唉?人呢?”小少爷特意使出浑身的热情和风度,力求姿势优美动作帅气地停好车,酝酿一分钟后,回了个自认为三百六十度迷死人的头,却发现人没了!

    没!了!!!

    只看到老人的三轮慢悠悠往前开,焦急地开口询问:“老先生!刚刚那个小妹妹呢?”

    老人不想回答,又生怕他找茬,只好停下来,一脸苦涩抬头。

    看着这张麻木黝黑又小心翼翼的脸,小少爷无奈,这些人多是奔波劳碌,哪有闲情逸致看小姑娘,挥挥手放人:“行了,你快回去吧!”

    老人一听,立马拧动车把,呼啸而去。

    小少爷郁闷地坐在机车上,四周扫了个遍,也没见人。郁闷一会儿,倏然就笑了:跑这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低头看看自己的装备和打扮:时尚潮流哪一样不缺,相貌风度超常发挥,啧啧啧,简直就是白马啸西风的少年郎!

    抬手甩了甩头发,摸出手机,来了个侧拍,这效果,真是天怒人怨不给别人活路哇!

    “看来你挺享受。”低沉悦耳的声音从旁边车道上飘过来,无端有些冷意。

    少年郎一个激灵抬头,立马收回满脸嘚瑟,换上苦逼小可怜:“云哥儿啊!可算把你等来了!我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骑着这玩意儿出来!真特么的热!”

    车里的男生眉目明朗,风神清绝,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在他身上挺括勾勒,哪像自己的衣服软嗒嗒黏糊糊的粘身上?这该死的、诱人的空调啊!

    男生瞥他一眼,对前座的人说了句话,就升起车窗。

    副驾驶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走出来,简单的黑T包裹着一身肌肉,满是阳刚之气。

    青年走到机车前,咧嘴一笑,原本严肃绷着的脸因为这笑显得有几分可爱,他出言调侃:“路少爷,不做追风的少年了?”

    “怎么不做!我要去追空调风了!机车先让你了,好好感受大自然的热烈怀抱吧!”

    路少爷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嘭”一声关上,瘫在座椅上。

    “离我远点。”那男生仰靠着,冷声开口。

    嘿!真是冷酷无情啊!没办法,吹着人家的空调,不服软不行,扭身往边上挪一下,舒服地叹口气。

    “云哥儿,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不过一分钟,人就活了过来,开始卖关子。

    男生动也不动一下。

    刚才?

    呵,看自己?

    这位路少爷看人家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只好自己往外抖:“刚发现一个美人儿!”

    男生终于转头,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真是美人儿!我敢说,咱们在帝都看到那么多的,什么第一美女才女淑女,跟她一比,通通都是庸脂俗粉!”

    不是说别人样貌远远不如,而是那一身遗世独立的气质,不由得让人喜欢。

    哦,不是临水自照,白日癫狂。

    “嗯。”终于,回他一声。

    “算了!下回碰见了,再介绍你认识。”看男生不感兴趣,也不再多说,他有预感,还会见到那小姑娘。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这边,江月白上了车,提着袋子把水递到放驾的位置。

    小张楞了一下,连忙道谢。

    表小姐平时冷冰冰的,张嫂总是私下说她没礼貌还刻薄,老爷一家跟她关系也不显得亲近,只是彼此维持客套。可看着放在一边的柠檬水,小张却觉得:这位表小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江月白说了声“汽车东站”,然后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假寐。

    小张怕打扰她,一路上专心驾车,开的很稳,把人送到车站。

    车一停江月白就睁开眼睛,没让继续送,背着书包去了站里买票。

    看了车票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晃去周边吃了午饭,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坐车。

    从奉城到顺明镇的车程要三个小时,车上晃晃悠悠的,很容易睡着。

    她是被疼醒的。

    艰难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处低调奢华的客厅,暗色调的布置,给人安稳的感觉。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臂——疼痛的源头:差不多两寸长的伤口,应该是刚被包扎上,鲜红的血隐隐透出纱布。看样子没什么事。

    她环视屋内,不管装修风格还是装饰都极简约,品味却不凡,这屋子的主人是个极其克制且会享受的人。

    她目光落在旁边玻璃矮桌上,久久不能回神。

    那里有一条类似项链的物件:黑色的绳子,吊着一块黑色的玉环,沉默地躺在那里,莫名的与房间的风格相合。

    “你喜欢那块墨玉?”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那人从一边的屋子走过来,挺拔修长的身影一点点靠近。看清楚了,这张丰神俊朗的脸,比年少时期多了份沉着俊雅,更显成熟的魅力。

    有的人,你看一眼,世间山河万千都成陪衬。

    “是被伤口疼醒的?”好听的声音低了几度,纠缠着担忧。

    她摇摇头。

    那人本想抬手揉她的头,见她沉默,收手起了话题:“那块墨玉是路昭的,他上次来忘在这里了。你要是喜欢,就想想要什么样的,我过两天回家里拿一块,给你刻出来。”

    她的注意力放在前面一句上。

    路昭啊!

    那个聪明敏锐男女通吃的花美男,他的得力助手。

    江月白睁开眼。

    窗外明亮的光线刺来,抬手拉上窗帘。车上人不多,冷声开的很足,她收紧袖口,把书包放在身前挡着风。

    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外面疾驰而去的风景,漫无目的的回想。

    中午遇到那个男生,是路昭吗?

    那他,也在奉城吧?

    浅浅叹一口气,闭上眼。

    该来的总会来,你不是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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