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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

    早课。

    天色还未大亮,秋风已至。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丝丝缕缕透入衣衫,迫着人恨不得立马走到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去。

    门卫大爷浑身绷直站着,平时一贯的笑脸此时像一颗晒干的枣核,跟身体一样恨不得紧紧缩起来。

    他年纪大了,稍一降温就赶紧加了衣裳,可还是有点儿抵不住。努力绷住身体那点儿暖意,只等这些孩子们进去了他好关门。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可这群淘气孩子,年轻心热,一个个只一件薄外套,还敞着怀,三两一群叽叽咕咕,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又舍不得催促。

    多有活力,多好的年纪啊!

    再过几年,他的小孙子也该上中学了,凭他孙子的成绩,升入奉念初中部绝对没问题!

    到时候,他跟领导们申请调到北门去,天天看他小孙子上学放学!嘿!

    他开心想着,干巴巴的枣核慢慢松开了些。

    “葛老头,什么好事儿高兴成这样?”突然身后一身喊。

    门卫大爷冷不防吓一跳,不由往边儿上倒退几步,待回头看清楚是谁,脸上纹路下移:“你这小子!吓我一跳!”

    周飞嘿嘿两声,根本不怕:“我这是给您加强免疫!专家说了,随时保持精神,能活到一百岁!”

    老头不信,乜斜着他,“你可拉倒吧!专家才不会说这种话,专家都是应该大约预计,比天气预报还含糊。”

    “哎哟!”周飞顿时刮眼相看的样子:“您知道的还不少哇!”

    老头按了按头上的帽子,得意极了:“那当然,我用的可是5G网!”

    另一只从兜里摸出智能手机朝周飞挥了挥。

    周飞抱拳:“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厉害!那些专门骗老头老太太的人,在你这儿肯定有力使不出来!”

    “那还用说!”老头昂着头哈哈两声,突然又严肃起来:“还不快进去!快上课了!”

    周飞毫不在意:“不急不急!还有三分钟呢!”

    老头往他肩膀上猛拍一巴掌:“快去!你看看你们高二那几个孩子,长得俊学习好!哪天不比你早?怪不得人家回回考试名列前茅,你落了孙山!上课都要掐点儿!”

    周嗣:“我……”

    “我什么我!快去吧!”

    另一边肩膀上又落下一巴掌。

    嘿!这老头,看着瘦,力气不小!

    周嗣揉着肩膀跳开,嘴里说着“是是是”,抬腿就跑。

    这葛老头,怎么比教导主任还啰嗦?

    不经意间,余光扫到校门外的人,周飞精神一震,原本往前的步子慢了下来。

    不过为了避免葛老头的啰嗦,他迅速走到大路边上的小竹林旁,趁着无人注意,一个闪身躲了进去,透过金刚竹青里带黄的叶子往外瞄。

    只见那人扣着帽子,一手遮住半边脸,边走边前后左右看,做贼似的。他走路有些怪异,似乎一条腿受了伤。

    此人正是昨晚上“一摔成名”的张冠,程念雪的追求者,校篮球队的。

    周飞一脸佩服,都这么出名了,也不肯在家多歇两天,哎呀,难为自己,要做个英雄了!

    他心里乐开了花,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果不其然,认真负责的葛老头看到这人贼头贼脑就往校园冲,上前两步拦住:“你是谁?乱窜什么?这儿可是学校!”

    一手已经按住腰间的报警器,只要报警器一响,保安队立马就到。

    那“贼人”羞耻又生气,见左右确实无人,一把拉下帽子,语气很冲:“我!没看出来吗!”

    葛老头凑近看了几眼,看得张冠要发怒了,才把手从腰上收回来,抱怨一句:“你们这群小子啊!见天儿就知道打架。要不是我过目不忘,还真认不出来。”

    抱怨完又凑过去,一脸同情:“看看这脸,青紫青紫!哟!鼻子也破了皮!你是不是叫人摁地上啦?我说呀……”

    张冠气的浑身疼,狠狠瞪了老头一眼,拉上帽子就快步往教学楼走。

    步伐又快又急,一瘸一拐的更明显。

    像一只受了伤拖着尾巴的老鼠。

    周飞心满意足收起手机,从竹林出来,吹着口哨,抖腿往前走。

    事情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彻底爆发,论坛昨晚上可是热闹到后半夜。大多数是惊叹江月白干脆潇洒,武力惊人,再次猜测她师承何方,什么咏春太极八卦掌的,连洪七公都出来了。

    讨论半天无果,只好调转方向,肆意嘲笑这位体育“特长生”,就着他这“特长”能否考上体校进行激烈辩论。

    最后乱哄哄谁也不服谁,转而研究起他落地的姿势——脸朝地,一手伸直一手前屈。

    别说,这姿势还,挺标准的。

    于是众望所归,授予他“灌篮高手”称号。毕竟摔得又实在,跟他名字又有谐音。

    周飞冲在前线,一直奋战到凌晨,才心满意足睡下。结果因为太困,起晚了!

    也幸亏是晚了,不然他能看到这难得的画面吗?

    教学楼前学生们三两成群,脚步匆匆,嘴里说着什么,背着抱着书包直冲向教学楼。

    毕竟天冷了,八卦这种事还是到教室里才能展得开。

    教室里已经闹哄哄一片,皱眉的摇头的,拍着桌子哈哈笑的,各不相同。

    周飞一脚踏进教室,先看向窗户那边,见江月白安心学习,便直奔座位。

    仙人定力十足,不收打扰,他可不行!

    把瘪瘪的书包甩进桌,一头扎进周遭热闹里,大家一起唾沫横飞。

    啧啧!好歹还是个篮球主力,看着身强体壮怪唬人的,没想到竟然不值“一提”!

    再看人江月白——众人不由得扭头看去,多瘦多单薄!可就那么小手一伸,轻轻一挥,一个运动健将“吧唧”落地!

    真给篮球队丢人啊!

    周飞夸张抚着胸口,幸好自己不是跟他一个组的,啧啧啧!

    智商不高就算了,连身体也不协调!不问青红皂白就敢嚣张,结果还没嚣张过三秒反倒趴地上了!最后在一片哄笑中捂着脸落荒而逃,真是狼狈!

    只可惜晚上路灯不够亮,张冠捂着脸不肯抬头,没看清战果,遗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惋惜,嘴上却幸灾乐祸,那货肯定没脸来了,听说昨天就请了一天假!至少脸好之前是没脸来了!

    周飞呵呵一笑,“脸皮这个东西,不是你有多厚,别人就有多厚!”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豪横的靠上后面的桌子,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展示自己的“巧遇”。

    一圈人瞪着手机上那个缩头缩脑气急败坏的人,嘘声乍起,肆意嘲笑。

    直到早课铃声想起,纷闹才停下来。同学们自觉拿出课本,一秒投入学习。他们虽然爱玩爱笑,可是学习上却不敢放松,上课下课泾渭分明,轻易不会逾越。

    当然了,也有淘气不爱学的,趁着拿书的空档交头接耳几句,嘻嘻哈哈。

    刘季往外看了看,伸手戳周飞的背,低声说:“兄弟!把手机借我看看!”

    周飞拧身躲开:“你想让老师没收我手机?”

    “哪儿能!兄弟我是那种人吗?”

    “哼!从咱俩高一认识到现在,你被抓包十三次,我替你背锅五次!”

    周飞咬着牙转身:“上周二自习课,你用手机给程念雪投票被老王当场抓住,你怎么往我身上甩的你忘了?”

    刘季顿时噎住,吭吭哧哧语焉不详:“那,那不是,没甩成功吗?”

    周飞把课本拍他头上:“你特么好意思!老子是给你插刀用的?”

    刘季仰身抱头,嘴里依旧不往嘟哝:“不都说兄弟如手足,两肋插刀么……”

    附近几人喷笑,一人拾起地上的课本,拍了拍,递给周飞。

    周飞接过,斜了刘季一眼,冷哼着回身,翻开书,背起了单词。

    江月白带着耳机,视线落在课本上,阻断四周的探视询问。

    过来这两天,就好了。

    事实大家亲眼所见,他们不过是好奇,而她没有解答的欲望。

    一如每次考试完之后。

    七班同学早习惯了她这性子,也不见怪。

    窗外光线被挡,一只手伸进来敲了敲桌子。

    江月白抬头,顺着手往外看。

    路昭笑得满面春风,嘴巴动了动,应该是喊她的名字。

    萧云深站在一旁,目光往她手上落了一瞬,又收回。

    他一句话没说,一个表情没有。眉目磊落,气势斐然。

    看起来并不是轻易能接近的。

    这样的人,为何会那般温润好脾气?

    江月白觉得自己应该是朝两人笑了笑,路昭没再说话,递进来一瓶酸奶,就走了。

    一个上午,七班的同学们发现,不仅是走廊上其他班同学你推我挤的“窥探”,就连来授课的几个老师,也格外“青睐”江月白。

    其实这种现象在第一次考试之后就开始了。

    随着一周一测试,一月一模拟,江同学每每名列前茅的亮眼成绩,不只让老王眼里的绿光更盛,就连文文气气的语文老师,都忍不住高声夸赞,还让人讲讲都去过那些名山大川古都名刹,为何作文里会有那样的情怀。

    不愧是江同学,半点儿抒情都没有,平静吐出一句:这样写容易得分。

    语文老师,猝。

    也不愧是教育工作者,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此时,江月白刚回答了个问题,准备坐下,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挤出一脸和蔼可亲:“江同学,你的英语发音很标准,是谁启蒙的?”

    又来了!

    同学们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瞬时清醒,个个神采奕奕,等着这回合的交锋。

    江月白扶住桌子,想了一下:“学英语的网站?”

    英语老师,猝。

    这个女学生科科优异,气质不凡,她们几个老师没事儿的时候还凑一起猜测过,是不是什么隐藏世家出身,谁知道啊,试探这么多回,回回都是碰壁!

    江月白看老师不问了,就自动坐下。

    清脆的放学铃声想起。

    英语老师一脸可惜又不死心,想着下回再探。

    下面坐着的同学们可不这么想,他们只想看热闹。所以江月白刚说完,一阵努力掩饰却实在掩饰不住的嬉笑,跟着铃声一起震颤。

    嗨!果然如此!回回如此!

    老师抬起的脚收回,弯眉毛瞬间竖起:“笑什么?同样是学习,为什么人家几乎满分,你们不能?”

    下面一阵安静。

    等她踏出教室,过了十几秒,笑声猛地爆发,混在“吃饭吃饭”的叫嚣声中,一浪浪往外冲。

    赵和小心瞥了同桌一眼,佩服得不行,同桌真是又聪明又厉害......

    “呆子!”

    一记掌风伴随着低吼在耳边响起,赵和反射性起身,利落整理好桌面。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周飞这个家伙。

    “周飞,你别欺负人。”女孩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赵和心下感动,立马开口:“他打得不疼!声音也不大!比以前好多了。”

    周飞听到这解释的话却没一点儿开心,暗暗攒眉瞪眼,这货,居然告状?以前他打得很疼,声音很大吗?哼!大老爷们儿,长得白白胖胖,就经不起碰一下?

    赵和性子软,见到周飞用冷梭梭的目光打量他,脊骨发凉,见江月白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溜。

    “哎呀!看把孩子吓得!”耳边悠悠一句叹息,声音娇柔,很好听。

    周飞更气了!

    怒目瞪过去,却收不到回应,程飞燕已经和另一个女生手挽手亲亲蜜蜜往后门走了。

    周飞气结。

    去食堂的路上。

    “诶?你纱布拆了?”

    路昭正听周飞嘻嘻哈哈描述早上的事儿,目光扫过女孩的左手,立马问道。

    江月白抬手往前晃了晃,“已经好了。”

    原本血红色的蜈蚣仿佛耗尽元气,只剩下一抹嫩粉色的轻薄的外壳,一圈密密麻麻的触角也几乎缩进外壳里。

    “药还有吧?”路昭哦了声,看着女孩,手肘悄悄拐了身边男生一下。

    “还有。”

    两道声音齐齐落下,意思却不同。

    路昭点头,只叮嘱一句:“那接着用,去疤很灵的。”

    反正多的很。

    迟家阔得很,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儿小药膏的吧!

    “嗯。”江月白应了。

    她不在乎手上这道疤,甚至觉得这处不同,提醒她此时非彼时。

    可奶奶会担心。

    他也会。

    他们总觉着她会疼,会难过。她不想让他们不开心。

    周飞在女孩另一边,又是佩服又是无奈。

    佩服路昭明明出身不凡,还这么周到仔细,换了他,可做不到!无奈的是,他想问问路昭中午吃什么。

    自己之前吃饭都是跟刘季他们一块,往往还没走到食堂已经想好了去吃那一家,甚至更早,还没放学已经决定好了……

    算了,不提这个。

    他这几天带着江月白,生怕哪点儿没表现好,为了一口饭费尽心机掏尽才华,可真是平生没料到的奇闻!

    算了,不操心了!

    这两位贵公子,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纠结。以前吃饭碰到过他们,好像没见纠结,似乎顺脚走哪儿是哪儿。

    嗯,这样也说得过去。毕竟那两位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打眼一看就知道吃什么。江月白他是知道的,看起来一点儿不挑食。

    唉!就是这个不挑,才愁人啊!不然,路昭也不会特意交代自己多照顾了。

    这下好了,他俩回来了!自己解脱了!

    周飞正咧着嘴开心,忽然发现三人停下不走了。

    他刚抬头,一阵香风飘过来。

    程念雪一袭雪缎长裙站在几人面前,唇角带笑,似乎有话要说。

    周飞眉头一皱,心里不喜,这个裙子精!

    “你们~~~去吃饭啊?”

    程念雪见没人开口,只好自己主动,声音柔柔的。

    路昭无语,废话,不吃饭,谁往这儿走?吹风吗?

    江月白喝着酸奶,不说话。

    萧云深低头看着手机。

    周飞环顾左右,像是没听见。

    路昭也不乐意搭理这个心思几乎抹在脸上的,只想赶人:“有事儿?”

    他的五官很好看。笑得时候如春风流动,百花盛开,让人心生欢喜。可板着脸的时候,陡然添了邪肆狂妄,十分不好接近。

    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颜色。

    程念雪不愧见多识广,脸色僵了几秒又恢复如初,温柔依旧:“我来找江同学。”

    她笑看向女孩。

    江月白奇怪的看她一眼,“什么事?”

    “前天晚上那件事,”程念雪看起来很是愧疚:“给你造成了困扰,我给你赔不是。”

    见女孩没说话,又补充一句:“张冠他,只是听别人说了几句……”

    “你指使的?”

    女孩声音冰冰凉凉,像冰块碰上玻璃。

    “不是……不是我!”程念雪急了:“我也是回家了才听同学说!我跟他也不熟。”

    周飞简直想呸一声!

    前天晚上知道的事儿,今天才来道歉。深思熟虑了一天半又两夜吗?

    江月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不说,我本来也以为跟你无关。”

    路昭差点笑出来,正想夸她,对上周飞咧开的嘴,两人隔着女孩,眉飞色舞一阵。

    程念雪独角戏快撑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想拉女孩的手,有些哀伤。

    “真的跟我无关!你不信的话,我现在把他叫过来问!”

    江月白后退避开,表情平静,“我信。”

    “啊?”程念雪懵了。

    这回,周飞说话了:“江同学的意思是,相信你是清、白的!”

    他把“清白”二字咬得清晰无比,不顾对方难堪的脸色,补刀:“赶紧回去吧!每次都抽出吃饭的空闲来说话,你也忒忙!”

    路昭听得懂其中意味。

    这俩人,真有仇哇!

    程念雪的脸更红了,泫然欲泣,却没走。

    路过的同学不时朝这边看过来,小声指指点点。

    周飞气恼不已,什么事?搞得他欺负人一样!

    他正要吼一声,后衣领被人往后扯,力气大得他只得跟着退后几步。

    江月白收手,站在他旁边,拧开瓶盖,仰头喝完。

    周飞见自己和女孩退到萧云深和路昭侧后方,有些莫名,小声问:“怎么了?”

    女孩“咕咚”咽下,目不斜视:“醉翁之意不在酒。”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他们几人听到。

    周飞“扑哧”笑出来,又连忙捂住嘴,眼睛闪亮又小心的看着前面两人。

    路昭心道,不愧是妹妹,心有灵犀!

    几步走到他们这边,对上萧云深的冰刀子,只无奈摊手:“我不是这杯酒哇!”

    周飞简直想冲他竖大拇指夸一声豪杰,又惮于男生的冷气场,只好外表木讷内心欢腾。

    萧云深懒得同路昭口舌,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她捏着瓶子袖手旁观,嘴角还沾着奶渍。

    对比边儿上俩绷不住乐的傻子,她看起来极为乖巧。

    小丫头,倒是事了拂衣!

    萧云深神色一缓,笑意晕染,眉眼更为夺目。

    程念雪本来有些紧张,飞快思索着先说一句什么好,忽见刹那芳华,禁不住心旌摇曳起来,愣愣的再说不出话。

    哪怕是侧颜,都教周遭一切失色。

    不想那芳华转瞬即逝,他转过脸,目光如剑直劈而来,声音透凉:“你有话跟我说?”

    程念雪的手攥着裙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是……是!我……”

    “我跟你不熟。”

    天雷滚滚,轰掉好容易才鼓起的勇气。

    “你的话,还是找别人说吧!”男生毫不留情,下巴往后示意:“以后不要找她,她跟你也不熟。”

    说罢转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走吧!”萧云深回头示意三人的。

    江月白看他脸色不是太好,便点个头。

    四人一起绕过呆愣站着的女生,没人多看她一眼。

    程念雪红着眼呆呆立着,裙摆随风飘荡,愣一会儿,猛地转身,看到几人身影进了食堂,再看不见。

    “念雪!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身后一身惊呼,惊醒了梦中人。

    程念雪这才觉出脸上两道冰凉,连忙伸手拭泪,那人递过来纸巾,她伸手去接。

    待看清是谁,她又羞又恼,对着男生的手打下去:“你来干什么?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吗?”

    张冠一听,火气也上来了,他尽力压着脾气,低声道:“我怎么害你了?”

    他被挂在论坛上两天,顶着一脸淤青本就有所顾忌,冒着被人嘲笑的风险打听了她往这边,便一路跟了来。

    远远看见程念雪似乎跟那萧云深说话,心里就一阵暗恨。听不少人说程念雪暗恋他,还画了一本他的画像。

    程念雪向来高傲,对人都是疏淡有礼,何曾见她这么上心过?

    程念雪冷漠的声音打断他的愤懑:“你那天晚上去找江月白,为什么提到我的名字?”

    “不是你说,江月白仗着成绩好,欺负你看不起你吗?”

    张冠奇道:“我不提你,怎么给你出气?”

    程念雪气的浑身发抖。

    蠢货!

    萧云深本就不易接近,刚才脸色冷得吓人。这个蠢货蠢不自知,江月白肯定告状了,他才迁怒自己!

    她不想再说,扭头就走,不理身后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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