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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沿河剿匪

    各部落使者离去,崇祯今天意气风发心情愉悦,哼着小曲直接回宫。

    方楠打马出了西便门,与杨肇基和杨国柱简短寒暄两句,然后立刻赶往通州。

    此时,他骑在马上并没有喜悦之情,而是不断回想,刚才接受校阅时的情节。

    当时路旁百姓,多是衣着破旧,很多小孩子都枯瘦如柴,看向自己时,目光中带着一种期望。

    希望大明军队,能给他们带来稳定富足的生活,和健康的成长环境。

    方楠已经不只一次目睹这种情景,在进京路上,在运河边,他看到这个时代,贫苦百姓悲凄的境遇。

    方楠勒住战马,对身旁的丁成说道:“安排人手和马车,将沿途失散的孤儿,和流落街头的老人,全部带到德州安置。”

    “诺”

    丁成神情激动大喊一声,率领一队家丁先行离去。

    他自幼四处流浪,常年饥寒交迫,听到方楠吩咐,感同身受心中一暖,非常支持这个举措。

    如今方楠的名声,在通州码头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做他的家丁,不但每个月能有三两银子响钱,小孩还可以读免费私塾,家人还能进入工坊作工。

    只要敢用命,吃得了训练的苦,响银还可以再涨,第一批入选家丁的河工,现在响钱高达七两,连普通的神机营士兵,月响都涨到了三两。

    这些事情早已经传遍码头,让很多穷苦人羡慕不已。

    来到运河边,方楠发现工人窝棚比去年又多出一倍,四处聚集而来的难民,为在码头上讨一口饭吃,都定居下来。

    方楠这次招募士兵,并不以身体力量做为标准,而是选择两千名家中有病患,生活极为困窘的河工。

    最后又选拔了几十个符合“剑锋队”标准的壮汉,连带他们家中老幼一同带走,乘坐漕船浩浩荡荡驶向德州。

    漕巡营驻地在临清,虽然距离德州并不是很远,但方楠考虑到临清仕绅众多,齐党一系官员多是出自于此,比邻而居难免多生枝节。

    但主要原因,还是德州距出海口更近一些,所以让方宝和周茂兰,提前规划出军营驻地。

    几日后,方楠乘漕船抵达德州,下船之后便在周茂兰引领下,游览北厂码头和沿街商埠。

    “永乐十三年1415年,朝廷在这里,设立了德州仓,户部监督分司,该部门直属中央户部,负责人由京城统一派遣,一年一换。”

    “与此同时,济南府也在德州仓附近,设立了济南府兑粮公馆,所辖三十多个州县都到德州交粮,人流如织阵容庞大,此时的北厂,是一片繁华景象。”

    周茂兰翻阅过德州县记,清楚北厂兴盛史末,此时娓娓道来。

    方楠打眼望去,只见河道内满载粮食的漕船、南货北运的商船、竹篷瓦盖的客船、装饰华丽的官船,连接如织衔尾相随。

    无数道跳板将船与码头衔接起来,装卸漕粮及其他货物的劳动号子此起彼伏;肩抬人扛的脚夫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陆地上,北厂分为西南街和东北街,西南街以东,东北街以南,是一片宽阔的仓廒区。

    附近州府县的农户,赶着驴、牛车,推着独轮车,满载粮包来到德州仓口,交收运官员验收。

    车马行人密密匝匝,万头攒动好像一个庞大的粮食集场。

    街上商贾云集,戏楼、茶馆、店铺、盐厂、酒肆鳞次栉比,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不同身份地位的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消费场所。

    进饭馆打尖用饭的交粮农、装卸车船的脚夫、衙门差役兵卒、小商小贩、过往的行人,吃饭住宿,经济实惠。

    进出那些大酒楼的,就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了,有升、迁、调、补的过往官员,南北的富商大贾,考取功名的文人学士,游山玩水的豪绅名流和纨绔子弟。”

    方楠听完周茂兰介绍,轻拍他的后背:“周先生辛苦了,不知此地的知府和卫所都是什么态度?”

    周茂兰与他走入酒楼,找到一间可以全览北厂街景的雅间凭栏远望。

    周茂兰摇指几里外的德州城,“此处原有两卫,天启二年裁撤德州左卫,改德州为府,改德州卫为德州府漕营,归知府管辖,驻守沿岸粮仓与德州城防,兵力约三千,粮响由德州府从漕税银中堤留。”

    “邱祖德到任后,裁撤其中老幼及流痞之卒,仅余五百余人,后又招募千人,配有战马三百匹,火铳四百杆。”

    “虽然此人不善军事,但为人宽和,治军严格,一千五百漕兵颇有战力,四周匪患猖獗,却未有敢骚扰德州之人。”

    吃过午饭,方楠与周茂兰又骑马巡视了一遍十二营,并且在德州府舆图上进行了对照。

    (明建文元年(1399年),刚刚做了皇帝的明太祖朱元璋之孙朱允炆决定削藩,而燕王朱棣是其提防与整治的重点。于是派都督韩观屯兵德州驻防演练。同年8月,燕王北平起兵,“靖难”开始。惠帝朱允炆命大将耿炳文率兵30万御敌,未果。10月又命李景隆为大将,于德州合兵50万攻燕,过营河间。12月,李景隆战败,退回德州休整。其间,都督韩观即在德州卫城以北(在今德州德城区天衢办事处及二屯镇境内)修筑了“十二连城”)

    (明初开始,运河漕运日益兴旺发达,因河而兴的德州便成为朝廷重要的仓储基地,大批的军粮和官方物资被储藏在运河东岸一带的仓库里。“靖难之战”发生后,为了保护这些重要的粮食和物资,需要众多军队把守,“十二连城”就是这些护仓军队和准备抗击燕军的“南军”将士屯兵驻防的地方。因为这些城实际上都是兵营,所以当地百姓也把“十二连城”叫做“十二连营”)

    周茂兰点指舆图:“运河与隔津河相距近二十里,呈喇叭状向北延伸,其间俱是盐碱荒地,新建军营便在这里,此处地域开扩濒临河岸,还可以养马放牧。”

    方楠对“邱祖德”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了解不多。

    方宝在德州兴建工坊,不仅没有受到他的诘难,而且还多受照顾。

    人情世顾,方楠还是懂得一些的,抵达德州的第三天,他带着工坊特产进城前去拜访。

    邱祖德是进士出身,犹其酷爱董其昌的书画,曾有幸相识却未能进入门墙,在软磨硬泡下,才成为半个弟子,得董其昌的一些指点。

    方楠此时正站在邱祖德的会客厅中,背负双手观看墙壁上的八副山水画,落款均是“念修仿师秋兴八景于某年某月某日”。

    方楠看了半天,也没有体悟到画中意境,到是生出了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触。

    两声轻嗽声响起,内堂门帘挑开,走出一位年约三十许,红面虬髯身材魁梧的壮汉。

    邱祖德比方楠还高出半头,虽然身穿文士长衫,但健壮的体形,仍然是显露无疑。

    这个形像,差点惊掉方楠眼球,在他意识里,邱祖德应该是那种手持折扇,面如贯玉的书生。

    两人相互见礼,落坐后方楠首先道谢,邱祖德含笑与他寒暄了几句。

    邱祖德早已经在阺报上看到校阅报导,对方楠出任漕巡营指挥使,巡河剿匪的事情也很清楚,他只是不知道方楠为人如何,心中也多有防犯。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只用不到两年时间,就开设了众多工坊,规模己经堪比江南巨商,而且还拥有七百多个勇悍家丁。

    面对这样的人,邱祖德不敢轻易的小看。

    两人交谈片刻后,他发现方楠拥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而且为人豪爽,绝非小人之流。

    因此谈论话题,范围也逐渐变得宽泛,天近中午,邱祖德在厅堂中摆下酒宴,两人开始推杯换盏。

    邱祖德对大安口会战非常关注,但并不清楚细节,方楠便绘声绘色讲述了战斗中的激烈之处,听的他大呼快哉。

    酒过三巡,邱祖德竟然还唱起了“长城长”,这让方楠惊讶不以。

    邱祖德解释道:“八月去吏部述职,在京城盘旋两日,兴致所至,在香音楼听到此曲,节律高亢,词作直白,所以颇为欣赏。”

    清晨在城上巡视时,能远远听闻漕巡营晨跑时的歌声,几日下来便熟稔了,邱祖德说完抚须大笑。

    觥筹交错间,两人相谈甚欢,在言及闻香教及匪患时,邱祖德却略有踌躇。

    他将酒杯顿在桌上,目光炯炯盯着方楠说道:“闻香教骨干,在天启三年作乱时,大多数都被捕杀,现在剩下的不过是几个漏网之鱼,论其才能,掀不起多大风浪,刘泽清在兖州已经将其击溃,之所以不能剿灭,这是他遗误战机所至。”

    邱祖德放下手中竹筷:“沿河土匪,其性质与山陕之流贼有很大不同,他们规模都很小,但却多如牛毛,多是饥民以乡党的形态结伙,劫掠虽多但杀戮甚轻,只是为了存活。”

    “而且他们来源也非常复杂,有河间府的,大名府的,河南的,山西的,陕西的,最远还有宁夏和四川的,多是受兵灾和农事影响,背井离乡成群结伙出来讨饭,聚集到了运河沿岸。”

    “小股十几人,多则二三百,抓不胜抓,剿不胜剿,现在弄得刘荣嗣焦头烂额了。”

    “若是方将军采用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策略,只须调剂来一些粮食,略加引导,匪患便可消解于无形。”

    方楠几日来对匪情也多有了解,所以对邱祖德这个观点也很认同,看出所言还是非常坦诚的。”

    “小弟受教了!”

    方楠正色一辑。

    邱祖德抚掌哈哈大笑,“今日能与方将军畅谈甚是快慰。”

    渐渐的,两人所谈话题也由朝政,转至民俗百业,邱祖德毫无遮掩与方楠聊到日幕西垂,临行时二人相约,待土匪平定之后再次痛饮。

    周茂兰和方宝,针对酒坊销售情况,决定再次扩建,准备在两个月内,陆续增加百口大型蒸锅,而且已经开始安装,不足设备正在分批订制。

    柳河村地域狭小,不适合扩建生产,而且还占用很多管理资源。

    德州坐拥水路之利,北上可直驱京城,南及吴淞等地,并且与长江相通。

    因此,周茂兰与方楠商量了一下,将柳河村改建为仓储基地,所有工人和匠师,全部合并到德州工坊,或是派往正在建设的埕口船坞。

    如此一来,吴石头总算可以在工坊中抽身出来,兴高采烈回归到部队。

    新招募的士兵抵达德州后,在浒山和吴彪组织下开始训练,进行了十几天,渐渐显现出军人模样。

    这次招募的士兵,与以往有很大不同,他们都不是通过选拔,而是因家境贫困而入选,所以每个人都深感方楠恩德,训练时也极为刻苦。

    浒山告诉方楠,近几日他在这批士兵中发现一件事情。

    有很多人在左肩臂上,都刺上了“方”字,而且势头发展很快,现在已经有五百人了,这种现像他也是闻所未闻。

    这种事情如果不加以制止,将来必会被人诟病。

    方楠沉思片刻,马上让浒山会同吴彪在营中彻查,禁制任何人私下刺青,将已经刺青的士兵挑选出来单设一哨,交由吴石头率领。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剑锋大队”这几个月,前前后后也补充了不少人,现在将近两百。

    宋桥兼管的“掷弹兵”现在也有四百多人,规模也不小。

    看着五门三斤佛郎机,方楠琢磨着让宋桥,优先选出一百名识字较多的士兵组建个炮队,这样还可以增加一些战术手段。

    虽然火炮还没有制造出来,但他相信张大山和宋长庚,二人也用不了多久。

    毕竟那设计“粗简”的榴弹炮,以当下的工艺,完全可以打制。

    现在三支大队一共六百多人,加上董飞虎率领的三百夜不收,名义上家丁快一千了,如果再算上神机营的老底子,和陆续招募的河工,现在总兵力已经接近五千,估计可以应付崇祯的怨念了。

    “漕巡营”的名字中,虽然是带着一个“营”字,但却是个镇的级别,浒山,吴彪,丁成,已经被提升为千总,分别执掌一个上千人的超编大哨。

    而吴石头少打了几仗,军职虽然也是千总,但方楠让他单列一哨,管理刺青的五百士兵。

    火铳生产刚刚重启,暂时还无法列装新兵,现在只能为每个人发一根长矛。

    部队扩编一倍,林林总总各方面问题都很多,方楠干脆把浒山和周茂兰都叫到书房,一同解决武器装备和补给。

    如今产业铺开的摊子太大,很多地方还要持续投入银子,方楠手头也是紧巴巴的。

    于是他又想老歌新唱,把部队都撒出去,一边剿匪一边进行野营拉练,顺便增加一些收入。

    椐董飞虎探查,几百里外就有一伙土匪,当家的叫“李青山”手下喽啰规模还不小,能有两千多人。

    但经过了解后,才得知这股人马根本就不是吃运河这碗饭的,他们生活来源,主要依靠在山中平整出来的一些土地,平日种些杂粮,自建几支小商队,南跑北奔的贩运杂货,借以满足吃喝用度。

    但其它小股土匪,却并非如此,由其是在徐州府,东昌府,和兖州府。

    土匪多如牛毛,大多是以劫掠运河中的物资为生。

    匪情如火,大年初一,方楠在漕运总督刘荣嗣催促下,率领训练不足一个月的漕巡营,走上了剿匪征程。

    他率领部队沿运河南下,每天只行进二十里,剩下时间都用来练习修建营寨。

    考虑到部队发展到四千多人,是一支有建制的军队,不能连扎营寨都不会,如果夜里被几个土匪放把火,烧得灰头土脸,那笑话就大了。

    方楠把部队一分为二,浒山和吴彪各统率半数,几天轮换一次搜剿土匪,这使“漕巡营”的训练与实战两不耽误。

    但半个月过去了,漕巡营也没有遭遇一场硬仗,剿匪时也没有发生激烈战斗,到像是一支规模超大的捕快部队,漫山遍野追赶难民似的土匪。

    看到抓捕回来的老弱妇孺,方楠也是哭笑不得。

    不得以,还要为他们提供衣食,然后再将他们驱离,结果人家吃上了白面馍馍,死活都不肯离开军营,没过几天,竟然还出现了土匪投军的事情。

    董飞虎率领夜不收,将前进路上,运河两岸百里之内的匪巢探查清楚,然后指引部队进行逐个清剿。

    过程基本都是一个套路,部队将匪寨一围,然后派人喊话:“交出武器投降不杀,每顿管饱。”

    土匪听着听着,就纳闷起来了,心道这支部队还真有意思,不但喊出投降不杀,而且还信誓旦旦向你保证米饭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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