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礼物

    医务室里,任年正对着窗户发呆。

    投过玻璃的折射,他可以清楚地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哪怕加上那刚刚因为撞击而通红的鼻子,还有那如同熊猫般乌黑浮肿的眼眶,依旧能看出清秀少年的底子。

    “同学,这位同学?”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任年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发现对面套着白色大褂的校医正忧心忡忡的盯着自己。

    “呃,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吗?”任年咳嗽一声,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应该是我问你有没有事情”校医推了下眼镜,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我刚刚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走神,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头晕或者不舒服吗?”

    “没有。”

    校医松了口气,起身打开身后的冰柜,从里面拿出一袋冰块:“拿去敷着眼眶,能够缓解一些肿痛,等会不够,你就自己开冰柜拿。”

    “好的。”任年乖巧的点头,眼神又忍不住飘向窗外。

    校医见状,叹了口气,指向对面房间的床铺:“这节体育课你就别想着上了,我已经和你们老师说过了,毕竟你撞到了脑袋,还是要好好观察观察。到放学为止,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有问题吗?”

    “没……”任年随口应付了句,视线飘过桌上翻开的日历,脸色忽然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校医敏锐的察觉到了任年神色的变化,

    “没什么。”任年摇头,眉头微微皱起,佯装一副虚弱的模样:“就是头又开始有点晕......”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校医咳嗽一声,扶着任年躺好,又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

    在目送对方离去后,任年的表情迅速恢复冷漠,他起身靠坐在床头,视线再度飘向窗外。

    午后阳光正好,天上白云多多,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

    球场上的追逐嬉闹声和旁边教学楼里朗朗的读书声混杂在一起,耳边的一切对于刚刚经历过死亡的任年来说,恍如隔世。

    这种怀念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过后,任年收回目光,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基本已经确定,在死亡后,他的意识回到了过去17岁的自己身上。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日期!

    如果那本日历没有翻错页数的话......

    思索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快步走向走廊尽头。

    根据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储物柜,在口袋里翻找了一阵钥匙后,任年突然拍了下脑袋,抬脚对着柜门左下角猛踹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果然同记忆中一样,是坏的啊......

    从里面拿出了钥匙,手机,......还有约莫两百的零散纸币,将东西全部踹进兜里,任年快步跑到教学楼后面,在确认四下无人后,他顺着树干爬上围墙,轻松翻了出去。

    “呼!”

    做完这一切后,任年松了口气,捏了捏口袋里的纸币,伸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坐在车上,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从紧绷的神经中放松下来。

    按照上辈子记忆来看,眼下大致是这么个情况。

    宁市第一国际高级中学——这是任年目前就读学校的名字。

    虽然名字里带着国际二字,但学校里并没有太多能称得上国际的东西,硬件设备稀松平常,升学率同样马马虎虎,就连学校后院那个看上去还算气派,号称未来要打造棒球特色的棒球场,其内部距离上次动工也足足过去了一年,不知何年才能竣工。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负责任,但学校里唯一对的上国际二字的,也只有那个号称和国外某高中合作,每年固定展开的国际交换生体验活动了。

    再说回任年自己。

    知道他家庭情况的外人,多少都会叹一句不易。

    任年是母亲带大的。父亲据说是在国外研究文学的学者,之所以用据说二字,是因为在任年十五岁前,父亲的形象永远只存在于母亲只言片语的描述中。

    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独自生活,更何况父亲还从未露面过,流言蜚语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好在任年的母亲是个开朗坚强的人,不但将任年拉扯长大,对他的教育也一刻没有松懈过。

    但是不幸没有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三年前,也就是任年即将踏入高中的时候,一场车祸直接带走了她的生命。

    也是从这时候,任年的生活发生了变故。

    还没从母亲去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他,突然接到了来自国外的陌生电话,里面一个温柔磁性的声音告诉任年,他是任年的父亲。

    他先是询问了自己妻子的丧葬情况,沉默片刻后,他告诉任年,之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露面,是因为他一直参与着某项涉密的重要项目,不能离开,但对于他们母子,他并未弃之不理。

    为了明自己的说法,男人还让任年找出母亲一直带在身边的银行卡,让他去查看里面这些年的转账记录,并告诉他,今后他仍会将把生活费打到这个卡里,希望任年能够等他回来。

    再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任年父亲出现的信息很快在学校中传开了,从老师到学生,几乎每个人都在一夜之间知道,任年有着一个在国外从事重要工作的父亲,并且很爱他的儿子。

    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精心布置出来的假象。

    事实上,无论是母亲还是自己,不过都是那个男人,也就是老混蛋用来分散追捕自己的“猎犬”们注意力的假饵罢了。

    老混蛋的真实身份,是秘密结社“荆棘十字会”的一员。

    首先要说明的是,这个名字听上略带zj气息的组织,并非什么邪恶社团,只是一群由对“知识”有着近乎痴狂执念的炼金术士组成的松散学会。

    他们坚信,世界上存在着“神的知识”,如果能够寻获这份知识,就能够掌控宇宙真正的力量。

    除此以外,这个学会的成员平日里大都比较分散,研究方向也各不相同——毕竟炼金术的方向多种多样,每一种方向,都代表着一种可能。

    不过方向虽有千种,终有禁忌,在研究诸如炼金术,魔法等超自然力量的诸多神秘学会中,有三项最为危险的禁忌——恶魔,混沌知识,以及人造生命。

    这三项事物无一不具有让人颤栗的力量,千年来,无数不可一世的天才人物如飞蛾扑火般追逐着它们,只为得到那如同饮鸩止渴般强大的力量,可最后无一例外的黯然消散。

    ......直到那个老混蛋的出现。

    在上辈子,无论是再痛恨老混蛋的人,也会发自内心的承认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没人知道老混蛋的来历,仿佛真就如同天上的星辰坠入人间,一出世就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天赋。任何复杂的炼金术配方他只要扫过一眼就能复刻,旁人苦心修炼数年才能勉强掌握的魔法对他来说如同喝水般轻松。

    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他在地下世界里只用了短短3年的时间,然后,这位天才就如同他出世时那样,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整整五年,杳无音讯。

    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闭关研究某种新的炼金术配方,或是发明了某种新的咒语,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有的人开始猜测,这位天才莫非因为某种意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世界,但更多曾经见过他的人仍旧坚信,他一定会再次出现,而那时候,他将给地下世界与神秘学界带来新的奇迹。

    这些人没有猜错,只不过他再次出现时,带来的并非是奇迹,而是......噩梦。

    这场噩梦,也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睡着了,小伙子?”

    司机拍了拍任年的肩膀,递过两张抽纸:

    “擦擦汗吧,到了。”

    任年睁开眼睛,眼神先是迷茫了一阵,随后对司机道了声谢,迅速跳下车门,舒展着僵硬的身子。

    待车声渐渐远去,他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眼前熟悉的老楼,按捺下心中翻腾的种种情绪。

    在楼下来回转悠了几圈,任年并没有选择上楼,而是掉头走向了对面的游戏厅。

    从吧台处换了点游戏币,他端着盒子挤在人群中看了会,然后扭头钻进了最角落里的厕所。

    将门反锁后,任年先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拔出里面的电话卡,接着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刚刚从人群那“借”来的手机,将原本的电话卡装了进去,重新开机确认时间。

    现在的时间是2012年9月14号,17:21分。

    如果自己真的回到过去的话,那么在差不多20分钟过后,将会有一个电话!

    而这个电话,也是上辈子一切悲剧的序幕。

    嗡——

    就在手机上的时间跳转至17:49分的那一刻,一条未知号码的来电提示出现在了屏幕之上,任年瞳孔猛地一缩,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接听键。

    “儿子,生日快乐!”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语气欢快:“是不是以为老爹我忘记你的生日了?当然不会!要知道,老爹虽然很忙很忙,但是我宝贝儿子从十七迈向十八的成人之夜,我还是一直记得的......”

    男人絮叨的语气像极了每一位温柔的父亲:“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你到家后,记得在房间里找一找哦?

    总之就是这样了,抱歉,这次也只能是录音电话了,老爹实在是太忙了。哦,对了,老爹还想说,我一直很挂念你......”

    “果然同记忆中的一样啊......”任年冷笑一声,默默掐断了电话。

    抱歉,这辈子,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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