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玄幻奇幻 > 赤曜记 > 第一章 那座山后的世界

第一章 那座山后的世界

    天地苍茫无华,波澜云海奇色,长风拂地万里。

    山川之南是为南洲,有国,名为“衡”。

    衡帝国都,玄醺色的麒麟图徽凌空昂扬,沉着又威严的竖立在弦京城头。

    城中的宫阙肃穆而雄伟,宫闱之外分设东西南北四条大街,这四条大街,才是最为纷繁热闹之地。各色的建制别馆,亭台楼阁,连绵复压三百余里,身置其中,便只剩错落的楼台隔离天日,成为了当世最繁华的大都市。

    衡国盛安十五年

    弦京城的人们依旧如往常般。

    在都城之外,一位略微沧桑,而精神气色,看上去却极为硬朗的农夫在田间地头劳作。

    “哎,我听说,你家长子今年便要到“虎弓营”去投军了!真是羡慕你啊!生了那么一个争气的儿子!”

    在紧挨靠着农夫家田地一旁的田垄边上,坐着一位身材憔悴的汉子说着,眼神却是不住的羡慕,他羡慕那位农夫,那是因为他知道,那位农夫虽然如今拿着农具,归了农户,然而他依旧很是敬佩。那位农夫,便是大衡国,在当年横扫天下之时,虎弓营中的一位强弓兵。

    农夫站起身,手扶着锄头,一脸满是自豪的挺立,沐浴吹拂过脸颊的微风,他不禁神色飘回往日教导长子学射的历历画面。……

    “小臂带动臂膀!承腰部之力,好!稳住!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作为一名优秀的强弓兵,我们不仅是军阵中的杀伤强力,还肩负制敌,以保全前方军阵的锋锐保障!时刻紧盯敌方目标,要快!准、稳、狠!这才有点儿我大衡强弓兵的样子!”

    农夫回过神,对着这位憔悴的汉子,他也不为此而得意忘形,微微笑道:“那个臭小子,该到军中去磨砺,省的在家无事生非!”

    农夫随即又除着禾苗垄沟里的杂草,神情似乎想到当年的那件大事,手中锋利铲草的锄头渐渐慢了下来。

    “不过,若不是当年那个相国极力变法,推行《衡规》,我家那小子想必,也不能承替我那军中强弓兵的兵位。我们这些人,如今哪有这样的恬静日子!而今想想,没有他,大衡国又怎会是如今这片气象!”

    这位农夫的长子,今年便要到大衡帝国最精锐的“虎震车骑”军中报到。

    这支,虎震车骑,曾是当年随祖帝陛下横扫诸国,天下一统的最强军队。

    军置之中,前军有虎盾营,紧接后方的长戈营,以及两翼收割的车骑营,加上列中军位的,虎弓营。军阵排列变幻莫测,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只要前方战友倒下,后方军士便立即补位。

    虎弓营,便是大衡军阵中,最为重要的强弓营,在衡军中,还有着军器营,军营中有着优秀的大批工匠,不断输送军械,而衡弓、重弩,一直便是在多方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存在,而有了虎弓营的火力压制,也大大提高全军的作战效率。

    而在后来,衡国那位曾让人无比唾骂,甚至是想食其肉,扒其骨的无情变法者,相国“伯鞅”,便是这一切的改革者。

    正是有了他的《衡规》,衡国有了秩序,例如衡规一:犯上作乱,谋权篡位者,连屠九族。

    衡规二:私自屯军,囤粮,屯军械者,屠族。

    衡规三:列国进犯,有染不报,连坐听审,结案后对于不报者,屠户。……

    对于衡规的刑罚严酷,这也让一群人为之反抗。

    就比如盛安六年,南方斥东郡,衡国公侯之一的“狄侯”,暗中在海陵山屯兵十万,常日里装作山上农人。

    在盛安七年,狄候家里公子当街调戏了一位书塾先生之女,那先生当街理论,却遭到一顿毒打,更甚,郡守迫于狄候势力,只得将这妇女二人栽赃后,逮捕下狱,而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书塾先生的岳丈家口中。

    这娘家人也有些银钱,一路寻访,告到弦京府,此事一出,弦京府当即上奏朝堂。两日后,待查案归来的玄武金甲卫悉数上奏,祖帝震怒,以衡规之名,命大将军“端木凌啸”率十万虎震车骑出征。

    当狄候阔别多年,再次看到如虎狼之势,喝声震天的虎震车骑,狄候,他慌了,他开始后悔曾经听信谗言屯兵自大。……

    即便如此,军队的出征,也对国力有所巨耗,各地对于衡规的严酷以及束缚,反叛者自然很多,这样一来……,直到一年后,弦京城内来了一个人,这让相国伯鞅,联合祖帝,由那个人为统帅,暗中组建了一支衡规的行罚者!

    即便时如白驹过隙,那位统帅,以及那批行罚者,默默以守护秩序为毕生使命,屠杀,是为了制止更多的屠杀!他们,便是令后世闻之胆寒的,锋湮行罚铁骑。

    ……

    在田垄上的汉子若有所思,随之拿起锄头,“当年伯鞅相国,以身试法,极力为衡规推行,不瞒你说,当听说他被行罚者行罚之时,我还暗自嗤笑呢!如今而论,我得给自己一记耳光子呀!”

    随着衡规治国,有了行罚者,一代代人也开始走向了新的世界,即便是他们从开始的抗拒,到如今,安定盛世的淳朴民风,对于衡规,也让无数的下层人,也迎来了希望,他们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去经商、去战场上立军功,这就使得衡军在战场上,士气格外高涨,舍生忘死。……

    那位农夫神色自若,随即又满脸欣喜,他似乎很是快意,他是从一个饭都吃不上的野小子,到投军过上好日子,再到如今蓦然回首的那份荣耀。

    “若不是有衡规,我当年,或许也不会去投军,也不会想,博得一番荣耀,这份荣耀,如今就交在那小子肩上了……”

    ……

    在大衡都城弦京,城中小贩在街头叫卖着,脸上丝毫没有疲倦,酒肆内有微醺的酒客划拳,然而他们都喝的不是太醉,都好像要保持自己的清醒。在宽直的街边,一位老妇提着菜篮,篮子里有青菜和一块肥瘦相间的肉,以及一块豆腐,老妇那枯干的手拉着一个小男童,一看,应该是她的小孙子,在天桥一端,有妆着粉黛的,丽质姑娘们相互娓娓而谈……

    在南城街巷头,有一座巍峨府门开着,门匾额上题:“武道院”。

    弦京都城里的人们都知道,武道院,是衡国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里面的能人异士那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是武道之才。

    南城的街道上,此时一个身材修长,清秀的眉眼间有着一张薄薄的嘴唇,极为挺拔英气,男子拉着一匹夜照玉狮子马,行进在南城长街之上。

    街道两边此时已经出摊的小贩们,当他们见到这个人后,几乎神色相同,都是投向着异样的眼神,他们的眼神中,有的是激动,有的是羡慕,更多的,大概就是喜欢跟风看一看。

    南城街中段,有家极为出门的豆腐铺子,名叫“老豆腐”。

    这家老豆腐铺子的老板,性情忠厚,他胖乎乎的脸上总是挂着笑脸,为人极为热情,今天,他也早早地开门做生意。

    “哎,马婆婆,您精神看上去比前些天好多了!今天还是按老样子给您切?”

    那老婆婆笑着挥挥手,她是老主顾,今天也是老样子,要了块儿一斤的豆腐便缓缓离去。

    铺子的客人来来往往,案板上的豆腐一块块售出,当拉着白马的男子路过这里时,老板紧紧盯着,随后怔了一下。

    “那不是!崇西河,大剑客崇西河!”

    此时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眼里熠熠闪光,凑过来问道:“老板,这位是,何许人也?我看街上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老板收回注视的目光,重新看向青年,摇摇头笑着说道:“你啊,错过机会了,你刚入理稷学府,要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出名了!”

    青年一脸茫然,他今年才考入理稷学府,关于去年弦京城内的名人故事,他自然也不知道。

    “今天你算开眼了!这位便是大剑客,崇西河!就在去年春呐,崇西河人生最为之惊艳的一战,击败兵归城大弟子,司阳洵!”

    在老豆腐铺子旁边,是茶楼,这位茶楼老板极为喜欢交友唠嗑,听到他们两人谈论,这自然也少不了他,毕竟入了理稷学府的才子,将来也不会差,就当是混个脸熟,这样一来,也好日后拉客。

    然后茶楼老板对着青衫青年揖礼又说道:“这位公子,自然是听过,兵归城吧!”

    青年点点头,兵归城,他肯定知道,不光是他,衡国所有人,那都知道啊,青年揖礼回道。

    “兵归城集天下武学为一城,城内无衡军兵将进驻,历任城主有城中自政之权,只有比如是城主更迭这事,才需要将详细情况上奏朝堂。”

    世人皆知,衡国的疆域中,只有一座城,地位最为之特殊,那就是兵归城。

    这是衡国开皇的祖帝给予兵归城的特权,也是一种荣耀。多年来,皇权也有代更迭,然而像是进言取消兵归城自政的奏折,也并不新鲜。不过,总归是不了了之,而,荣耀和特权的背后,又是有着怎样的秘密,这或许,就只有历代皇帝陛下,与兵归城主才会知晓。

    豆腐铺老板点头说道:“所以,兵归城中,卧虎藏龙,且能人辈出,司阳洵作为兵归城主大弟子,其身份,及实力毋庸置疑。”

    “据说啊,去年,受武道院推举,崇西河远赴东海之滨,参加了“世外”修行界的,三十年一次的论道盛会,沉沙湖大会,我们的这位崇西河,居然击败了,有着连胜状态的司阳洵!”

    听到这些,青衫青年也愣住了,他拂袖赞叹:“这位人物,实为我衡国之大才也!”

    在去年春,这事随后传回弦京,满条南城街的百姓,总是时不时的就到另外城街一番高声侃谈,都为南城街,武道院,出了一名大剑客,可别提有多自豪了。……

    茶楼老板的手搭在青年肩上笑道:

    “听说啊,崇西河娶了雁云关守将之女,就是那位亲上朝堂,进言代年迈老父戍边的女将,凤初夏!比文斗武,她均是当殿击败金甲卫的二统领,陛下大悦,殿前封了她一个副将,辅佐其兄长戍卫雁云关!”

    正当青年听的起了兴致,那位茶楼的老板当即嘴角抿起笑意,掺着青年便往自己茶楼走。

    “公子,咱们进茶楼,要一壶茶接着聊……”。

    老豆腐铺子的老板看着茶楼老板拉着青年离去,微微摇了摇头,这时,他的妻子也已经又做出一批豆腐,他又一阵的忙碌着。

    ……

    街边的人很是兴奋的暗自议论,直到那位叫崇西河的大剑客,已经远远行去,他们依旧很是津津乐道。

    弦京城中,剑客,不少,然而能被尊称为大剑客的,屈指可数。而在近年,世人只知有一个叫崇西河的武道院剑客,他仗剑诸游列国,他战无敌手!他,是大剑客!他,叫崇西河。

    然而,世人并不知,崇西河自七岁开智,八岁受武道院院长大人点拨,开得气脉,习剑修炼,九岁自悟出一套“如烟剑舞”,十二岁时,习得武道院真传剑术“云火剑意”……

    不久,这位崇西河到了武道院,门前的弟子很是客气的牵走白马,随即告诉了崇西河,长老们在议事堂等他。

    “哈哈哈~大师哥,许久不见,恭喜你啊,喜结良缘又名扬天下!对了!院长大人已经在议事堂等候你了,你快些去吧!”

    崇西河揖礼笑到:“卫幅师弟,许久不见!”

    这位叫卫幅的弟子,乃是武道院,剑门大长老,卫墨澜之子。

    当卫幅看到崇西河后,顿时满脸崇拜的笑意,待到崇西河走后,他不禁暗欣喜“都说大师哥不回来了,这半年过去,好在他终于是又回来了,这下,我可以好好向他请教剑术了!”

    崇西河自是不敢怠慢,快步顺着宽大的演武场,走到一个“武”字的屏风墙后,顺着回廊,快步走到一座中心大殿,正是,议事堂。

    当崇西河进入议事堂时,堂内,坐着三个人,有院长大人,以及剑门大长老,以及,一位白袍道长。

    “西河见过院长大人,大长老,蔺国师。”

    崇西河很是恭敬弯腰揖礼道。

    院长大人当看到崇西河后,眼芒瞬间亮了,他很欣喜,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个许久不见的青年。

    也是院长率先开口:“西河,你成婚不久,按理说,不该叫你来执行任务,可我们一番思量,观之武道院,也就只有你了!”。

    院长大人说出这句话之后,神色也很默然,似乎他也很觉得歉意渐上心头,或许,看着眼前这个他悉心培养出来的青年,看到他一步步成长,这其中没有表达出的感情,都在眼神里表现了出来。

    “若是我能做的,您直言不讳,我当尽全力!”

    崇西河很坚决,或许他不知道,他这一去,或将山遥覆水,实难回头,或许他更不知道,远在塞北雁云关,他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朝暮盼着丈夫归来……而这一切,他确实不知道。

    这位白衣蔺国师神情平静,说道:“近日来,星象局变,兵星骤亮,北陆与西廊国的天极,频现异观,此番征兆,须早做准备啊!”

    “国师说的这些,我自然相信,然而,我能做什么呢?”。

    崇西河没有怀疑这位蔺国师说的话,他知道,这位老国师蔺仲,乃是传说中逍遥道观的道师,更是衡国的国师,更多的时候他都在弦央宫“观气阁”辅佐帝王,很少接见外人。就是这么位人物,自然也没必要,为了子虚乌有的事而杞人忧天。

    那便是,天,莫非真的要变了!

    院长大人随即捋须,看着崇西河说道:“西河,你心思细腻,也够聪颖,这个任务交给你,我放心。”

    没等崇西河开口,院长便从桌上拿起一幅卷着的皮卷,随着院长缓缓摊开,上面是手绘的地图,非常清晰的线条勾勒出了衡国的详细疆域,在皮卷的右下角,有一个麒麟印章,这是衡国皇帝陛下的独有印章,并非伪造。

    “这是陛下的地图,居然拿到这来了!”

    崇西河跟着观看地图,暗自做想,大概也看得出来,这件事,绝不简单……

    “这里是塞北,雁云关,衡国北疆的最后一道关口,目前为止,这份地图就只有雁云关外一百里的详细地图,到了那座山,也就没有记载了。”

    院长捋着地图的线条位置,手指在上面游动着。

    崇西河很快便反应过来,望向院长说道:“您是要我去翻越那座雁云山,构出那座山后的世界?”

    “你应该知道狼桓骑兵吧!”

    “我听过些他们的事,善战,彪悍。常常来无影去无踪,他们便像漠北的飓风和锋利的刀,我游历列国时,诸国的人对他们都很畏惧。”

    院长神情微异,似乎眉宇间有着忧思。

    “曾经北国留下的一些文献记载,昔年狼桓骑兵也曾南下,常年集结盘踞在雁云关外,不过也被那时候的北国,多次征讨,狼桓被迫退回雁云山以北。然,如今大衡对于他们的情况,并没有确切情报。若是将来他们卷土重来,我们有详细情报,我衡军也好应对!”

    “所以,我的任务,便是深入狼桓国腹地,将详细地图,以及他们的详细情报记录下来。”

    崇西河听到这,也很自然的知道接下来的事。

    而一旁国师蔺仲却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箓,符箓上的符字透着丝丝缕缕的玄气,崇西河只觉,丝毫看不懂其中奥妙。

    蔺仲国师将这道符箓袖展一挥,凌空施展道术,随即符箓很快便如同消失一般,只有可见的丹黄色流光,丝丝缕缕间缓缓印入一条白纹剑袋之中。

    “这道符箓,乃是“道君”的逍遥符。关键时刻念动符印,能够以“逐星”之速,保你回到武道院。”。

    “逐星!难道,就是传说中,天下间最快速度?”。

    当听到“道君”二字,崇西河虽外表镇定自若,内心,就好似全完点燃了那颗炽热跳动的小宇宙。

    在衡国,虽民风淳朴,然而有一个名字,会让他们瞬间念念有词,衡国每一个人都知道。衡国,皇帝陛下最大,要说还有比陛下更大的,不用想,那就是“道君”。

    若是哪天你踏入弦京城,见到一个小顽童,你问他弦京的南麓有什么,他肯定会双手叉腰,好似小先生一样,随后一脸庄重地对你说。

    “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南麓,有座丹阳山,山上有座宫,名为“大衡宫”,那是皇族宗庙;而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在山顶,有座宫观,叫“逍遥道观”,传说道观里有位世上的长者,帝王的师傅,他叫“道君”。”

    不错,并不是想象中的,从前有座山……

    蔺仲国师说道:“不错,逐星,乃是道君传我知,乃世间最快之速。另外,你到了狼桓,不必手书记载,容易暴露。若是查到有用情报,你到时念动符语,它便会通过你的意识,将你看到的东西记录在内,你自可设一道开启查看的钥匙,防止出现意外,若是有人强行打开,没了开启的钥匙,到时符箓也便会消散。然而符箓中的力量,任然够你使出逐星逃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崇西河知道,这事关衡国国运,容不得有丝毫差池。

    听完后,蔺仲国师详细的传授了崇西河使用符语,崇西河,也觉得,此次的任务,他必须要完成,这是他作为帝国的精英回报帝国之时!

    临行前,院长大人从一个陈漆木匣之中,取出一柄白纹宽剑,剑柄似如玉白,剑身有龙纹,正是天下六大名剑之一:玉柄龙。

    名剑玉柄龙,传说在遂古时期,天外飞来一陨铁,铸圣与铸剑师用尽办法都没能将其熔铸,各种尝试后只剩下最后一块陨铁,铸圣耗时三年又取深海龙玉,与之熔铸,成剑剑柄玉白,剑身有天然龙纹,取名:玉柄龙。

    武道院演武场上,卫幅以及一众弟子都在各自修炼着。

    当卫幅看到崇西河走出来后,顿时满脸喜悦的迎了上去。

    “师哥!怎么你的如烟步我老是学不会,你在演示一遍给我学习一下吧!”

    崇西河看着这个,老是喜欢在自己一前一后的小师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卫师弟,如烟,需要强大的混元气驱动,才能够灵动自如,可是,你都还没有进入驭气境。”

    卫幅听到这话,虽然他自己也明白,他没有修行天赋,不过是自己的父亲刚好是武道院的剑门长老,这两年暗地里笑话他的人也很多,可就这位崇西河,待他最为和善。

    “师哥,就没有!唉,还是算了吧!”

    看到卫幅满脸失落,崇西河忽然想到,有一样东西,或许对卫幅能有帮助。

    崇西河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书。

    “这部步法叫“凌风部”是我早年修炼的步法,你好好琢磨,练成也后也是不错的。”

    卫幅接过书,还没等兴奋劲儿过去,他忽然发现,师哥的肩上,是包袱!他猛然问道。

    “师哥!你不留在武道院了吗?明年可就是剑门大长老甄选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要走!”

    崇西河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被一位高挺的中年男子给呵斥了下来。

    “幅儿!你在这干嘛!还不去修炼!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来人,正是剑门大长老,卫墨澜,卫幅见状,只得灰溜溜跑回演武场继续练习剑术,然而他的心思,却是在崇西河身上。

    崇西河转身向大长老揖礼,也没说什么,便出了武道院,驾马扬长而去……。

    千里路,伴长风,走单骑,崇西河自知身负使命,只是特地回雁云关。

    看一眼那位身怀六甲而容貌飒爽,还是喜爱依旧舞刀弄剑的妻子,凤初夏。

    “夫君!你回来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要当,爹啦!”

    “初夏,我,这次身负使命,可能,短时间不回衡国了!你……”

    两人相见时,都是第一时间分享了自己的事,而当崇西河欲要道别,岂不知,即将当爹!崇西河又惊又喜,一时间竟有些喜极而泣。

    当凤初夏得知自己的丈夫身兼绝密使命,她脸上先前的欢喜雀跃在缓缓消失,随即凤初夏镇定了神情,又好似瞬间从一位妻子变成了女将军。

    她爱他,更支持他,凤初夏不是俗性女子,当决心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接受看不见的离别苦。毕竟,他们两人,一位是帝国的戍边女将,一位是为衡帝国尽忠的武道院大剑客。

    凤初夏随兄长凤初邯远赴北疆,她代父镇守雁云关,她是衡国的女将军。她懂什么是家国大义,也懂什么是儿女情长。凤初夏只对眼前的男子说了一句话。

    “本将在此镇守雁云,待你凯旋。你的妻子会照顾好未出世的孩子,等待着丈夫归来。”

    崇西河从欲哭无泪,到心潮澎湃,最后心暖泪盈,纵是他这样的男人,也会留下泪,而他自知,作为丈夫,崇西河对妻子十分亏欠。

    他们的相遇到相爱,就宛如是茶楼中评说先生戏文里的故事,少年鲜衣怒马,问剑名扬列国,少女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崇西河北归入雁云关,当凤初夏得知后,早有耳闻崇西河大剑客之名,特地关前相迎。

    当他们俩遇上,当然是要擦出一捧火花,当然是……打了一架,狠狠的打了一架,随后。

    一回眸,他心动了,她,脸羞红了。

    两心相许,至此两人情深意重。

    三书六聘,对他们自然不用那些繁复礼节。

    两人便在雁云关,靖远堂,行天地之礼,随戍边军士篝火礼成大婚。……

    然而,当他们实际相处不到一月,便迎来了,“三别”。

    第一别,崇西河便收到武道院推举,赴东海之滨,沉沙湖大会,此去便是三月,回都受朝封礼,武道院诸般事宜,此次一别,便是接连半年。

    而当都城中人得知崇西河已经在雁云关娶了凤初夏,顿时都城一片热潮谈论。武道院这才让崇西河离去。

    可如今这第二别,两人不过度过半年夫妻生活,他便又要山遥路远而去……

    然而崇西河诸游列国时就曾见过那些国家的情况,尔番国遍地奴役,月辰国内乱连连,西廊国以及东漠草原罗波国的斗狠征战……

    所以崇西河更不想让自己所钟爱的国也变成那副模样,他是大衡的剑客,如今自己的国需要他,纵使千般不舍,然而只能先国,而后家!崇西河当即,留下单名一个“凡”字,便朝西门出了雁云关。

    崇西河有些怅然,有些释然,更有,决然!最后望了一眼雁云关的西城洞门,最后望了一眼坡丘处的垂柳,“过了这,我便再无故人!”

    在垂柳旁,一个身着墨白袍的年轻人早早依靠在这。

    “自沉沙湖一别,已经快一年了吧!”

    那少年开口说道。

    崇西河望着那个剑眉郎目,一身墨白剑绣袍,修挺的身躯上长着一张无羁的脸,嘴角下有着一点小黑痣,略带清瘦,却是豪气凌冽的英气少年。

    崇西河神色飘忽了一下,说道:“是啊,“沉沙湖魁冠”!一年不见,你便已跨入太玄上境,世外之地,果真非凡。”

    少年听到他还是这样一副阴阳怪气的说话,他一脸嫌弃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般说话,就好像是我郁无樾,与你崇西河之间多生分一般!”。

    这个少年,便是郁无樾。

    崇西河沉默,随后望向郁无樾,说道:“千剑山距此千里之遥,你出现在这,莫非,你是历练感悟,升境!”。

    “是啊!终日在千剑山,于境界无所增益,世内世外的世界,总要看一看,或许某个机缘下,我便能破开境限,升境入了超然。”。

    超然!听到这二字,崇西河的内心不会没有触动,超然,乃是修行之路一个极其遥远和神秘的境界,对于多少宗派的修行者,都是遥望而不及的。

    郁无樾又道:“你的修行天赋,虽说没我高!不过,也很高了,你要是进入世外修行,说不定很快就能追上我那大师兄了!”。

    崇西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大师兄要是知道你如此轻看他,他还不气的罚你禁足!你知足吧,据我所知,千剑山大小事宜都落在他和你二师姐肩上,你才能这般自由自在。”。

    郁无樾撇撇嘴,低头想了一会,他也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又道:“你说的也是。但是在我看来,修行,就要全神贯注,只有你与它成为一体,才能有不一样的收获!所以,世外修行,少染世俗中事,这一点,我还是赞成师尊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是世外的剑修,我是衡国的剑客。或许在你们修行大者眼中,天高任你飞,然,在我的眼中,有国,我是这长城之后,衡国的剑客!”。

    这次,换作郁无樾沉默了,他或是在思考崇西河这句话,郁无樾有着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在他看来,无论是身至何方,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有问题,就问他手上的那柄金耀剑。

    然而,他就在刚刚,认识到了一位衡国的剑客,是的,是这条长城之后的剑客!

    崇西河伸手揖礼,看了这个自带霸气的少年,说道:“再会了!我的故人。”。

    郁无樾依旧站在西城洞门口,依旧立于那颗大垂柳树旁,望着那个单人单骑渐渐流逝在这片黄土沙坡之间……

    或许此时的郁无樾,还不会明白崇西河刚刚说那番话的巨大含义,或许他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被命运交错的人,会再度与这里相逢。

    ……

    崇西河单人单骑,越往西北走,越是人迹罕至,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甸路地上,崇西河与夜照玉狮子马,成了孤客。

    再行十余里,渐渐有了座座营帐,这里生活着一些牧人,正处夏季,草原上满是绿油油一片,天,空旷高远,而湛蓝。有些牧草长得很茂盛,很高,一望无际。不时有一阵大风呼啸,又隐约间,那些比人高的牧草微微低下,可见头头牛羊……

    行走间,渐渐的,在崇西河的视线中,前方有了座高耸的雁云山脉,它就似自西向东横亘大地的巨蛇,将北陆与南洲分割开来。

    ……

    翻过雁云山的北山脊之后,仍是一片茫茫无际的草原,有着如明带般迂回的潺潺小溪,有着好似棉花的清澈巨云,有着遍地盛开的留兰花,有着热烈鲜明的牧羊少男少女……以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大营帐,很大,很结实,狂风吹不倒,雨雪没浇透,这些营帐绵延开至数十里。

    再中央,最大的一座营帐内,一个身着貂裘袍子的魁梧汉子带着一个男孩走出营帐。营帐两旁的守卫见了,忙忙跪下行礼。

    “父君,我跟您比比骑马吧!我最近练的很好的!”

    男孩仰着那张小脸望着略微有些黑,而又粗犷的汉子说道。

    “好!禅里不愧是我赫连漠的儿子!上马!让为父看看!”

    这个叫赫连漠的粗犷汉子,便是这数十里大营地的王,在这里,有一个在草原上响当当的名字:“赫连王庭”。

    看得出,赫连漠很是喜欢这个儿子。他很出色,他很像年轻时候的赫连漠,狂放,不羁,骄傲!至少,在赫连漠的心中是这样看的。

    说话间,侍卫早已将一匹汗血骏马拉来,这匹马,正是前天,刚被这个叫赫连禅里的小王子给驯服,面对赫连禅里,它很乖巧站着等待主人,赫连禅里看到这匹马,很是欣喜,随即便手挎缰绳,脚跨马镫,一下蹿到马背上,他骄傲的笑了,看着注视自己的父君。

    “父君,你快上马,我可不要你让我,我这次骑的,可是汗血马噢!”

    面对儿子的挑战,这个男人,这片草原上的王,向来是最快意接受的,用他的话来说:“从小不跌跟头,将来拉不住缰绳!”

    一时间,父子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两匹快马就这样在这片草地上沐风狂奔,骏马飞奔,带起来了一阵如青烟般的沙尘。

    当马疾驰到那座山脚时,赫连禅里猛的一个急刹,遥望着后面的父君,然而,当赫连禅里的目光落在这座山后时,赫连漠也很快策马追了上来。

    赫连漠笑道:“好小子,骑术大有长进!看来以后,我不能让着你了!”。

    赫连漠在后紧紧盯着前面疾驰的赫连禅里,他也怕若是跌下马来,那么快的速度,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至于重则,他不想,也不去想。所以他一直保持一丈的距离,在关键时刻,确保儿子的安全。然而,赫连漠猛的一怔,忽然想到,今天,正是自己儿子满八岁的生辰了。

    或许是看着此时儿子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这,或许是看着儿子很入神,赫连漠问道:“禅里,你在想什么?”

    “父君,你说,这座山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座山,赫连禅里在很小的时候也来过,但那个时候,这里都是族中的禁区。而今再度重相逢,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出于本能的好奇,所以他问了这个问题。

    赫连漠沉默了,他本不想说话,他又略微想想,说道:“你的爷爷,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他说那里是当世最为繁华之地,在很多年前,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有着六大王庭,而如今,他们只有一个称呼,叫做‘衡’”。

    赫连禅里又好奇追问:“衡国,我能去那里玩么?”

    赫连漠摸着赫连禅里的脑袋说道:“那里,可不好玩,走吧,回家,看看你的阿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当听到好吃的,男孩赫连禅里当即也不再深想,他的认知里,他的阿妈木苏雅,是这天下最会变出好吃的人,最温柔的人。于是乎,赫连禅里立即跳上马背,策马而归。

    暮晚,最后的光芒落去。

    赫连禅里吃过晚饭后,便去找别的孩子玩耍了。

    营帐内,便只剩下赫连漠夫妻二人,赫连漠坐在火盆旁,木苏雅端来一碗热奶茶。

    “最近两年,冬来的越来越早,气候也越来越冷,部族人口却越来越多,苦了你了,木苏雅。”

    火舌照着赫连漠的脸颊,而木苏雅则很温柔的从赫连漠背后抱住他,并未说话,仿佛这一个拥抱,寄托着她对这个男人的所有爱意。

    近两年漠北的天气,渐渐寒冷下来,每年的寒冬都会提前,寒冬也异常的冷,每年,都会死去很多人,而今,让继续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渐渐心生焦虑。

    不久,他们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赫连的勇士们,我们如今,活的越来越艰难,我们身边的兄弟,亲人,女人,都会被越来越冷的冬天无情带走,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去拼,去抢!”

    赫连漠声音高亢对着自己的部众说着,他的眼神中的强烈欲望在点燃着他,他也要点燃这群跟着他的部众。

    “抢!!拼了!……”

    当听到赫连漠,他们的王,这样说,一干部众沸腾着,他们举着刀,眼中是强烈如火般的炽热。

    在这片草原,向来是强者生存,而弱者,只能是牛羊,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为了更好的生存,他们开始集结王庭骑兵,联合朝周边列国入侵!

    然而,漠南月辰国边境大道,则是最好的洗略地点,这里是各国通商的商贾必经之地,而且,列国的商客常频繁的往返衡国,所以,这个地带,便是他们守株待兔的最佳地带。

    大肆的骑兵劫掠,使得列国商客闻风丧胆,渐渐,少敢南下入衡。

    此事后不久,衡国都城,弦央宫,议政官员们为此奏疏纷纷……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