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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恐惧

    红尘自始,规则渐成,一代代人们于世间不断循规求索,繁衍生息。

    然而在哪浩然高远的天穹之下,世间红尘所出现的一些未知谜,只因让人微微见了丝毫片面,那便足令人悸而生畏。

    自红尘开辟的远古之时,一些修道士们居于世外的神秘之地,不为常人所知,所见。他们亦如那悠远的山岗雾风;为探寻这个世间的未知秘密,开始了漫长而孤寂的旅程,也许终会有拨云见日,也许终是一场幻梦。

    ……

    今世间遂分为三大地域:北陆的土地有戈壁、山岭、大草原,以游牧为生。

    “罗波”、“鲜罗”两国占戈壁与山岭地带畜牧,农耕,为驻居王国。

    “狼桓帝国”作为北陆霸主,最大的游牧帝国。狼汗麾下六部王庭兵多将悍,素来以剽悍、好战著称的北陆游牧骑兵,经年袭掠各国边疆村镇。

    西域这片广袤大地,西海岸尔番国山川秀美,在尔番国有座净湖雪山,常年云雾缭绕,在净湖雪山之巅,古刹梵音寺钟声清音浩渺。

    雁云山脉以南的漠州,有国名曰:月辰国。

    月辰国地处于一片茫茫戈壁大漠中,素有:“千里落日孤雁鸣,星繁皓月琵琶音”之美誉。月辰国有着世间最美的星辰瀚海,最壮丽的日落孤烟。

    月辰国西疆接壤尔番国,北可达狼桓帝国,南疆接西廊国,东疆临大衡宁川郡。自古以来,便是各国商贾交易,通商频繁之地。这里各种交易商品千奇百怪,见所未见。因此各国的子弟常云集游历这片漠州。

    大衡盛安十五年冬,衡国下了第一场雪,弦京城,纷纷扬扬下了三天的鹅毛大雪,眺望都城内外,长街雪立腿弯,屋檐冰锥倒挂,一些玩闹孩子总会一根根打将下;在城外田间原野,孩童们在满是银装素裹的田野间玩雪。

    西土尔番国,那座雄伟而高入云天的净湖雪山上,走下来个身穿熟褐色衣袍的苦行僧。

    他看了看东南方,随即起身行去,他一直走,一直走着,从未曾停歇,他的脸上没有倦意,那双腿没有累意,时而站着闭上眼,嘴里默念有词,手掌不断转动着一串已经黝黑发亮的佛珠。

    苦行僧就好似身具上天的使命般,穿过了孤烟未落的茫茫漠南,直到,他看到了雁云关城头的那面玄醺色大旗,苦行僧脸上的皱纹,好似舒缓开了。

    “麒麟旗徽。南洲衡国,我终于到了”。

    苦行僧换了度牒,入了城,而他并没有停下,他要去的方向,正是弦京城。

    凛冬的护城河水,并没有冻结,依旧冒着气流淌着。弦京城的那巍峨城墙,一眼而看似有些年代久远,然而内部每一块砖石都是严丝合缝的垒压着。

    苦行僧入了弦央宫,觐见了衡国高玄帝。

    高玄帝乃是衡帝国大统第二任帝王,高玄帝即位后,承祖帝遗训,承天地大合,尊“上善若水,无为而治”。

    对内政,废除察举制,推行府举制。分设丞相,御鉴史,太尉,三公辅政。都城东城街兴建“理稷学府”,邀天下有才之士进修衡礼学,学出府后,可入仕为官。

    高玄帝最为重民生息,轻徭薄赋,各地方加压,征剿悍匪,衡帝国民心所向,加之近年风调雨顺,下层农户积极垦荒,粮食增产,国力日渐繁荣。

    对外,高玄帝加强边疆军士补给,实行,“犯我,必诛之”的原则,帝国戍边将士军民上下一心,边疆的稳固,衡国各地也呈现出了“夜不掩门人安睡,夫家子女催上塾”的盛景。

    这一切盛况的缔造者,都源自皇座上这位,高玄帝。

    苦行僧进入弦央宫朝堂,并未观看一干大臣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苦行僧异常恭敬的行跪拜大礼,道:“梵音寺苦行僧,拜见衡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玄帝颇为高兴,他或许也很久没有见到国外的人了,随即长袖微微一挥,笑道:“大僧免礼,平身。孤听闻过梵音寺,乃是西土佛门之圣地,大僧来时,观我衡国之境如何?”。

    苦行僧起身后,很是庄重的说道:“南洲大衡,实乃人间之极乐净土。”。

    听到外国的僧人这般说,高玄帝以及在场众臣无不是暗自自豪,面面递喜。大臣们有的甚至都站得挺拔有风度,就为彰显出作为衡国大臣的那份大仪度。

    就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自豪的汪洋大海中,这位苦行僧,开口说道:“尊崇的陛下,您将大衡治理为如此净土,可愿看到不久的将来,净土破灭,生灵尽毁,红尘不复!哀哉哀哉。”。

    “大胆!你可知这是哪里!竟敢在朝堂大殿妖言惑众,你信不信我叫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时,站在大臣右列之首位置的一位魁梧刚劲大臣破口大骂道。

    高玄帝随即挥了挥手,而此时那位大臣狠厉的目光,仍旧如炬般怒盯着这个苦行僧。

    高玄帝也平息着自己此时内心的不悦,安抚说道:“端木卿家,且听他将话讲完再论罪不迟。”

    说话那位大臣,正是当朝太尉,端木凌啸。

    这位端木凌啸,自幼从军,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厮杀战阵,是衡国如今朝堂上,一位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男人,他为衡国的大统,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功勋卓著。据说他身上的伤疤,就连百药谷那位药圣,“张疾农”观后,都低头唏嘘。

    此时,立于朝中左列首位,一位颇有名士风骨的文臣“贺远啸”,对着端木凌啸说道:“正是,正是,端木太尉,您就别跟个老僧上火了,陛下自有圣裁。”。

    这贺远啸,正是御鉴太史,衡国当年征讨诸国时,贺远啸,便是衡军的大军师,他与端木凌啸,一文一武,合称“双啸”。这两人,虽然表面上,斤两必要论个高低,而到了战场,却是彼此深信不疑的战友至交。

    “他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哼!”端木凌啸这才将怒目从苦行僧身上撇开,随即躬身揖礼:“陛下,方才是臣下失态了,还望责罚!”。

    “责罚便不必了,有时间,多喝喝茶,养养性!”高玄帝随即目光如炬,看向苦行僧,“大僧即是梵音寺来的,想必也是有道高僧,不过你方才之论,乃是针对我大衡社稷,你最好能够解释清楚!否则,我大衡弦央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撂荒的!”。

    苦行僧随即道:“陛下,您想必也听到过,在北陆与西廊小国的天极,出现了前所未见的异观。”。

    “不错,然而那异观也不过是极少数时节才会出现,你先前所论,与这件事何干!”。

    苦行僧弯着腰,从怀中拿出一面如琉璃般的极薄冰镜,笑道:“陛下当知,净湖雪山乃天下最高的山峰,迦相大师昔年曾在雪山聆听佛陀梵音,明悟佛法,建立起梵音古寺,梵音寺怜观众生。直到天极中异观的出现,它令大雄宝殿有所异动,这是佛陀的预示!”。

    “就凭大雄宝殿异动,那或是雪山地基崩坏所致呢!”高玄帝有些恼道。

    大臣们也在纷纷嗤笑。可苦行僧缓缓凝结一股淡淡的气流,气流缠绕指尖,随即苦行僧朝着冰镜那么一划,接下来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随着苦行僧施法,冰镜上的镜像不再是透明,而是好似观看世界的千里巨眼一般,所有人,目光接触到冰镜中的光线后,他们眼中,不再是弦央宫的大殿,不再是都城,也不是他们所熟知的任何地方。

    他们都看到了同样的地方,便是北陆的天极之上,这里没有人们所熟知的白云,也没有风的流动,有的,是寂静,是压抑,是如飓风般狂速变幻的炫光,它不似人世间所有的景象,它极速的流动吹刮着,好似每一条光斑都要时刻刺破屏障穿透进来。它是那样狂暴,那样的恐惧。

    这束妖艳的炫光,正无时无刻的凝聚着,冲击盘旋在那天极之上,而他们不敢想,当这些炫光冲击入世间,那会是怎样的景象,到时,人们能不能抵挡,怎样去抵挡!

    这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终于从这块冰镜中逃离出来,当再次看到眼前的大殿,和熟悉的官员身影,他们终于从恐惧之中挣脱,而真正的恐惧,便是看到恐惧后冥想的恐惧,因为它在你看到的哪一瞬间,便已经进入了你的意识之中。

    这时大臣们没一人说话,他们都是满脸的煞白也鸦雀无声。

    高玄帝也镇静下来,他是衡国的皇,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不能让这帮大臣们就此一蹶不振。

    高玄帝声音雄浑道:“大僧这冰镜,便可留下,我也很是好奇,想再看看。还望大僧成全。”。

    当听到陛下这般说,众人的脸色也才缓缓回复过来。

    “依大僧说论,此番异观,可又化解之法?”。

    高玄帝将信将疑问道。而身畔的太监已经将冰镜呈上,老太监伺候皇帝陛下多年,自然能够知晓心意,他微微看了高玄帝一眼,得到回应后,随即走入后殿,飞奔着朝观气阁跑去。

    苦行僧道:“迦相住持当年遁入我佛门圆满境界,“涅槃境界”之时,感应到世间存在着一道赤曜之气,它不是人间之气,它的存在必将会戳破天穹,届时赤曜降世,红尘尽覆!住持后来将赤曜气息与涅槃时的细微感应,注入随即坐化后的一串舍利佛珠之中,使之与赤曜气息能够感应共鸣。一旦赤曜气显现于红尘,舍利佛珠便会熠熠闪光。或许找到赤曜气,将其以佛法化解,或可度过此浩劫。”。

    “大僧,有何条件,不妨说出来,咱们也好商议。”。

    一众大臣听到高玄帝这般说,虽说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他们也不会就因此猥琐。

    端木凌啸奏道:“陛下,这和尚不知用了何等幻术,不可轻信啊!”。

    苦行僧并未理会端木凌啸的强势威势,而径直道出:“如今我梵音寺,枯灯住持虽是无量上境,然要化解赤曜气,还是不够,所以,需要大衡陛下,亲自下诏,在弦京城修佛寺,迎请高僧入衡国传经,到时再由万民虔诚诵经,以天地梵音助其枯灯住持进入涅槃境,便可化解赤曜之气!”。

    “这!……”。

    一时间,这群桀骜的大臣们,面面厮觑,又愤懑满腔,这才是苦行僧此行的目的,还要帝国的陛下亲自下诏!自大衡建国至今,即便是南洲的大道派也不曾向皇宫提出此等要求,这简直就是让衡人觉得是天方夜谭之事。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玄帝一人身上。他们很想知道,皇帝陛下,究竟会怎样抉择。

    而此时,高玄帝拂了衣袖,大笑几声跨步走出宫门,指了指弦央宫南麓的天空,随即各大官员门都瞬间兴奋起来,他们似乎都忘了,大衡,有南麓!南麓还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观!

    高玄帝随即回首,态度坚决道:“大僧请回吧,我衡国的天,变不了!”。

    “为何?您是大衡的陛下!您要为衡国的子民着想,您这般一意孤行,难道您就不怕!……”

    还没等苦行僧说完,高玄帝朝身后的玄武金甲卫挥挥手,说道:“大僧乃是西土远客,将这一路花销算算,赐给他,回去!”。

    金甲卫果断干脆,将苦行僧迅速拖离弦央宫,苦行僧不会明白,这个皇帝陛下为何不惧,为何还这般果断。苦行僧最后梦然一怔,或许他猜到了那个地方,最后,他任由两名魁梧高大的玄武金甲卫,将他悬空拖离这个世间最繁华的都城宫殿。他的传道,失败了。

    事后,高玄帝去见了国师蔺仲,并问道:“国师做如何看?”。

    蔺仲望向对坐的高玄帝,说道:“回禀陛下,此事确乎有之,而那僧人也所说不差,而我却无法回答陛下此时心里的问话。”。

    “这是为何?”

    蔺仲国师问道:“天下事,无常势,雁过不惊,风过无感,陛下是衡国的陛下,亦是大衡子民心中的雁,与风。一件事你做或不做,他们都只知道,你是陛下,这是你的道,须你自己去悟。”。

    高玄帝走在回宫的回廊亭子上,看着被白雪裹上的街角,如蚂蚁般辛勤行走忙碌着的东城街百姓,高玄帝好似如梦方醒!:“我是衡国的帝皇,我便是大衡子民的信仰,我要他们在我治下富足安康,若那天真会来临,我也会在他们身前,坦然以对!”。

    ……

    大衡盛安十七年

    深入狼桓国腹地执行任务的崇西河身份败露,遭到大批狼桓骑兵以及修行高手截杀。崇西河一路且战且退,翻过了雁云山。

    这三年,不断有狼桓骑兵的围杀堵截,崇西河一开始也不觉得奇怪,是当是狼桓骑兵发现自己是外乡人,本能的想要驱逐击杀。

    而,越是随着深入,他越来越感到不安。直到某一天,他截获到了一只从衡国都城飞来的信鸽,从狼桓到弦京,这么远的距离,显然培养信鸽的代价极大。

    崇西河有了一个敏锐的判断,在都城,有暗棋!

    经过三年信鸽线索的搜寻,崇西河渐渐确定了各个印章,虎印,乃是军部、御字印,是直司府、而吏部的印再好辨认不过,这三个朝中部门,都是掌握着帝国重大机密的地方,这些地方有了暗棋,只能说明一个情况,狼桓帝国,正在密谋,吞并大衡!

    而当崇西河自进入狼桓国以来,就随时遭到狼桓骑兵的巡视,围杀,就好像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一样,崇西河排除了两个人,自己执行的是武道院绝密任务。

    “院长大人自我入武道院便认识,乃是吾之恩师,为武道院殚精竭力,他不可能是暗棋。”

    “至于蔺仲国师,他就更不可能了,他要是做了暗棋,我恐怕已经躺在这片大草原上了。”

    崇西河梦然一怔,眉间满是忧思。

    “就只能是剑门大长老,卫墨澜。他本就往日常常出入朝中大人们的府邸。与那些权臣更是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在结交朋友这一块,崇西河还是很佩服这位剑门大长老的,修为不怎么样,人脉,上到朝中三公之下,下到流氓地痞子,就没他不认识的。

    崇西河一时间忧心忡忡,这些机密如今在他身上,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如今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一旦贸然穿回武道院,定将会被卫墨澜知晓,当下,只有我不能暴露,直接进京入观气阁方为稳妥!”

    然而,狼桓帝国既然能够安插那么多的暗棋在衡国朝堂,也自然明白崇西河,坚决不能够回京。

    在漠北草原一座百丈联营,在一个有着狼首图腾的大营帐内,有六位戎装魁梧男子坐着。

    赫连漠看了其余五人,神情凝重,他当即拍案说道。

    “我们六大王庭如今聚集一处,自然要以大事为重,我们安插在衡国内的暗棋绝不容有失!你们也该知道,若是那个剑客回到大衡,届时,我们将面临的,是毁灭的灾难!”

    坐在赫连漠身畔的另一位肥胖却十分彪悍的男子,看了赫连漠一眼,微微皱着浓眉说道。

    “你有几成把握!我可听说,大衡的虎震车骑,横扫天下,所向无敌,当年我们的先祖,就单单面对一个北国都……”

    这个彪悍男子是兰牡王庭的大王,他十分清楚,他们的祖先面对当年的北国,是败得多么惨烈,就连当世最彪悍的绝影驹马匹,都被尽数掠走,一想到这,他又想到如今横扫一切的衡国,他不敢冒险,也不想冒险。

    听到兰牡王所说,其他人也目光游离着,他们也似乎有着这层忌惮。

    赫连漠看着这几位大王如此士气低糜,他站起来,目光如炬般盯着众人。

    “各位,你们难道忘了!我们的先祖曾经横扫西北强国,虽然后来我们被迫分成六大王庭,难道你们想让先祖蒙羞!想让我们的女人孩子,老人,生活在这越来越冷的地方!”

    赫连漠有着很大的野心,他是草原上公认的好首领,他的赫连王庭,也是位列前茅的王庭。即便赫连漠如此振奋军心,因为多年的分据,这也使得他们各自都警惕着。

    漠西的狼白王,他久居漠西,地靠西域以及漠南的月辰国,狼白王庭因此也极为富庶。狼白王不想听赫连漠所说的这些,他问道:

    “赫连王,如你所说,我们兵和一处,但对手可是大衡!就算他们的边关守军松散,那之后呢?虎震车骑来了怎么办!就那雁云关,全数搜刮下来,还不够我们出征的金银呢!”

    赫连漠深知此时这些人,各自里的小算盘,不拿出实际好处,想联合他们,根本没有可能。

    “各位大王,不如这样,我们各自率领勇士,一起兵和雁云关,至于关内的金银,谁先得到,便是谁的,不许抢。事后,我们便撤回雁云山,留下少量骑兵与他们周旋。大衡的虎震车骑,没有我们的骑兵行动灵活,加上雁云山天险,只要他们敢来!到了茫茫漠北,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听着还不错,兰牡王起身看了所有人一眼,说道:“既然要行动,那就得盟血誓!向烛焱天神起誓!”

    盟血誓,是他们互相交付诚意结盟的仪式,赫连漠听到这,大快道了声“好!”。

    随即,他拔出腰间短刀,缓缓让锋利的刀刃划过左掌心,随之,掌中鲜血渗了出来,其他几位也同样如此,就这样,六只血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另一边,崇西河自从踏入狼桓腹地,压根就没机会对逍遥符设置开启钥匙,在狼桓国这三年,崇西河自极北慕海之滨处,捡到一卷名为“炽冕诀”的残卷,他一边执行任务,一边参悟,就在早时,在烈阳之下,崇西河终于领悟出了一套剑诀“炽冕剑”。

    此时在雁云山后,六大王庭的骑兵已经跨越了雁云山,直奔大衡北疆边关。

    “这些狼桓人定不会就此让我离去,得将这些年的情报封印,否则,便功亏一篑了!”

    崇西河自知,狼桓骑兵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在雁云山一个山洞内静坐,将炽冕剑作为逍遥符的第一道封印钥匙,又将逐星,作为第二道钥匙。

    这样一来,即便自己有意外,只要有人强行将炽冕剑钥匙打破,那么逐星,便会触发,而位置也只会是衡国。此时崇西河也只能这样冒险了。

    此时,雁云关前,大批的狼桓骑兵,浩浩荡荡集结城下。

    “这些狼桓骑兵,居然兵锋至此!”

    崇西河走出山洞,在雁云山上,看到那些雁云关前的密集大军!他当即从雁云山飞奔赶往雁云关。他不想要看到自己的妻子有任何闪失。崇西河拼命朝雁云关方向追赶……。

    就此,安定了多年的北疆边关,衡国西北边陲,雁云关,突发敌袭!

    敌军乃是一群骑军,他们手持弯月刀,背挎硬木弓,浩浩荡荡入侵边塞,这群骑军异常凶戾,两军交战后,敌军那手中的弯刀犹如毒蛇吐信,弯刀的锋刃肆意舔舐着雁云守军的身躯。

    他们的骑射之术更是了得,那利箭就宛如是开了眼一般,透射青光的箭头悉数都射在了衡军身上。

    帝国边塞驻军守将,凤初邯打小生活在都城弦京,没有经历过战役,哪懂什么临危授命,加之守军日常训练略微松散,再看到这么凶戾的敌袭,他只能本能的命令士兵上前迎敌,致使守军大成溃败,兵败如山倒,然而,驻军中除了那位传令斥候,从傍晚间的交锋至入夜,居然无一人临阵脱逃。

    入夜,风雷大作,雁云关,下了场清雨,狼桓骑兵第一波攻势被天意渐缓,然而战机永远便只在一瞬之间,凤初邯已经失去了战机,这一战,注定失去了转圜之地。

    关内,军士们灰头土脸的随地依靠着,已经全完不顾那被雨水浸湿润的泥土,士气异常低落。

    直到,在守军心中,这座关口真正的守将,凤初夏到了,他们各个目光如炬注视着这位女将军。

    凤初夏今日不当值,她便去了集市,打算给自己的孩子买些小玩物,可就在这个时间,她想不到,边关,外敌入侵了!

    “将军,我们如今仅剩这三千人了!凤将军中箭,已经……”。

    一位将官半跪在凤初夏身前,他的脸上满是血渍,看得出来,他经历了浴血厮杀。

    凤初夏忍住内心的悲痛,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她将那位将官双手搀扶起。

    “我知道了!你是好样的!大家都是好样儿的!”

    凤初夏先是挨个查看伤势,军士们都十分恭敬喊到“将军!”,凤初夏随即走到军士们前方,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凤初夏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每一个军士。

    “将士们,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也很恐惧,也怕死,我也一样,你们有的是丈夫、父亲、儿子,我也一样!然而我们是军人!我们是大衡镇边的军人!我们的身后,还有雁云关的百姓,我们可以逃,可以苟活,但他们呢!”。

    此时,各个军士内心那颗还在跳动的小宇宙开始升温,升腾起来,……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他们开始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枪。

    凤初夏眼光扫过他们一眼,随即招手,部下拿来一捆白布条子。

    凤初夏拿起一条,迅速系在额头上,继续说道:

    “兄弟们,这一战,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我们不能让陛下失望,不能让百姓失望,更不能让我们自己流着这身血脉失望!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告诉他们,这里,是大衡,这里,是他们的过不去的坎!后世的史书上,不会忘了你们!随我出发!来生,再会!”。

    当大衡剩余的三千军士,听到这句“随我出发”,尽皆头戴白条,他们眼神里,有着守护,有着誓死如归的铮铮豪气……。

    不久,雁云关城门缓缓开启。

    一位女将策马啸西风,持利剑,携风雨入阵……。

    两军对峙,雁云关洞门关闭。远疆沙场,厮杀震天,他们的眼神是那么无羁与激动;而他们的眼神是那么坚毅与悲壮!

    凤初夏立于关前,临危不乱的指挥战阵,她曾经操练军士,都有过关于战阵的训练,现在,当她下令,士兵们都很清晰的变幻着战阵。

    “听令!前军摆开四门兜底阵!中军长矛士摆开天地三才阵!后军长刀士摆开二龙出水阵!强弓兵列开一字长蛇阵!”

    一个个战阵不断形成,狼桓骑兵当即冲锋,一瞬间,一场攻和守,一场入侵与戍卫之间的血战,就此展开。

    即便凤初夏不断排兵布阵,先是杀退了狼桓骑兵一波又一波的冲锋。终归由于人数悬殊,一道道身影渐渐倒在雁云关洞门关前,堆积如小山般的尸体旁,帝国的一面残破军旗,却被一双双浮屠血手,紧紧握住,依旧挺立凌风昂扬……

    此时交战已经到了白热化,战阵再次变幻,全军成了一条如巨蟒游动在关前。

    凤初夏浴血奋战,手中大衡军刀已经厮杀到卷刃,再换,再卷刃,再换!凤初夏已经看不清在自己刀下,倒下了多少敌军的尸体,她已经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凤初夏脸上的血迹早已被细雨冲刷干净,露出那张依旧白净飒爽的玉脸,以及那双透射杀意的怒目。

    此时在后方观战的赫连漠暗自叹息道:“想不到,这衡军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将领!”。

    雁云山距此,茫茫数百里,崇西河,终于赶到雁云关。看到这里如此惨烈的战况,崇西河仰天长啸一声。随即悲愤拔出后背上那柄玉柄龙。

    一瞬间,一道犹如烈火般炽冕剑气呼啸杀来,这光芒,足矣将这关前的黑夜照亮,凤初夏拄着环首长刀,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身畔几个军士连忙将其扶起。

    狼桓骑兵大惊失色,一道声音传来:“你们狼桓骑兵狼子野心,我便在这,我到要看看,你们将如何过去!”。

    凤初夏神色凝重,看着已经站在身前的男子,依旧熟悉的背影,她再难抑制泪水。

    “万分抱歉,初夏,我来晚了!”。

    崇西河声音极为温柔,也深含,愧疚。崇西河时隔三载,当这次再度见到挚爱妻子,殊不知,三别俱满,自此,便是忘川两岸,再不相见。……

    凤初夏最后极力撑着如雨中烛火的身体,告诉崇西河,他们的儿子,藏在靖远堂。随即便缓缓倒下。

    看着这一幕的崇西河,悲愤欲绝,手持玉柄龙,爆发一身太玄境之修为,炽冕剑气烈如长虹。

    第一剑,斩杀狼桓前军,骑兵将领六人;第二剑,挑落中军将领五人,直至第五剑,共计斩杀狼桓上将二十一人!

    随即第七剑挥出,似雄雄烈焰的剑气便如风吹麦浪,雁云关前狼桓骑兵悲鸣漫天。这时,赫连漠吓得失了魂,落了魄,一跤落下马来,随后,其余几位主帅当即下令撤离,驻守雁云山下,伺机反扑。

    ……

    崇西河抱起倒下的妻子凤初夏,一步跃上城头,在靖远堂的内宅,一位老妇抱着个三岁孩童看到是崇西河,当即迎面痛哭起来。

    “姑爷!真的是你!小姐将小公子托付给我!小姐却……”

    看着老妇的神情,崇喜欢缓缓坐下,即便心中悲愤欲绝,仍是轻生安慰着老妇。

    “对不起,白婆婆,我回来晚了,您别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初夏!”

    凤初夏此时已经浑身经脉尽断,身上伤口无数,鲜血早已不再流淌,崇西河抱着妻子,泪水却不断从眼眶溢出,这时,他想到一个办法。

    “道君的逍遥符印中,有着道君的力量,一定能救回初夏!”

    崇西河几乎是耗尽了符印中的逐星之力,勉强将凤初夏的经脉接了起来,然而凤初夏此时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仅一息尚存,崇西河沉默片刻,当即留下了一段话在炽冕诀之中。

    崇西河也知道,他所修行的炽冕诀,乃是天地至阳功法,或许能够让凤初夏恢复。

    一个时辰后,崇西河将炽冕诀中所有修为尽数传给凤初夏。

    终归,情况稳定了下来。

    而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就在他孩子崇凡体内,有着一股世所罕见的力量,这股力量之强,之纯净他生平未见。

    “这种力量不是混元气,也不是任何一种功法的力量!怎么会出现在凡儿的体内!”

    崇西河试图将其抽离开,然而当抽离了大部分,直到让自己体内的炽冕诀修为都已快达到恢复的界限,崇西河停止。当即,运行混元气,将自己的炽冕剑气封存于孩子体内,使之不被轻易地察觉。

    “这道力量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势!不行,若是让居心不良之人发现,凡儿定会危矣!只能用炽冕剑气,暂时将其封禁!”

    崇西河只觉得,这股莫名的强大力量,绝非寻常。

    迫于无奈,迫于雁云关一众百姓,崇西河将所有情报封印入那条剑袋之中,而他留在凤初夏意识里的那些话,只有当某一天,当有人再度使用出炽冕剑气之时,或许她会受到共鸣,而想起自己。听到那些话。

    崇西河面色凝重,对着一旁的老婆婆说道。

    “白婆婆,我的妻儿,就拜托您了!我希望您将他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她醒来或许将不记得自己。

    您告诉她,她叫白岚,是我的师妹,她若问起,可讲我的事告知于她,这一战后,她昏死过去,被您路过所救。

    这个孩子,叫崇凡,今后让他们以师徒相称,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待这孩子长大,将他送到,兵归城学艺,再将这柄剑以及剑袋,送到弦京城,观气阁。在此之前,他们万不可入弦京城!”。

    “姑爷!老妪一定会照顾好小姐和小少爷。但是你!……”

    白婆婆是凤初夏的奶娘,多年跟随着凤初夏,将妻儿托付给她,崇西河最是放心。

    “这里是雁云关,我不可眼睁睁看着这些贼子入关!没了后顾之忧,我便可安心对付接下来的事了!”

    看着崇西河神情坚决,白婆婆伤心之余,只得带着凤初夏以及这个孩子离去。

    之后三日,狼桓骑兵不断强行冲阵,皆被崇西河,一人一剑,炽冕剑气烈如烈火雷霆,狼桓骑兵是来一波倒半波,直到,第三日黎明将要到来之前。

    关前一片寂静与死寂,黎明前,总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崇西河一人一剑,依旧独坐在关前,这几日连连血战,崇西河明显比过去沧桑不少。

    此时,关前来了一个人,那人身着青衫,手持亮银白扇,一副翩翩儒生气质。

    崇西河先是有些惊讶,还有些震惊,他以为,是前来助阵的,他以为,援军到来了。

    这一切都只是,他以为。而他不知道,传令斥候,早在半路,便已遭毒手,或许,待这里的事结束,自然会有新的斥候前去传递军情。

    崇西河站在城头,望着走来的儒生,说道:“子车先生,好久不见!”。

    此人叫子车逸,乃是枫苑三贤子之一。

    子车逸弯腰揖礼道:“西河兄此番大义,实在让人钦佩,不知你去狼桓的任务执行得怎么样了?”。

    崇西河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枫苑的先生,衡国直司府直司,子车逸,居然是,暗棋!

    当崇西河明白过来,子车逸的亮银白扇,便已经脱手,无声无息的破空刺穿了崇西河的心脏。

    长剑落地,碰撞到地面的沙石,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崇西河最后缓缓又望了一眼雁云关;望了一眼,那棵有着刀砍箭射伤疤而生长在那的垂柳树林……。

    崇西河,衡国的大剑客,随着黑暗,宛如夜幕那几颗星,划过天际,黯淡陨落……。

    破晓十分,狼桓骑兵大举进攻,此时的这些狼桓骑兵,面对这些顽强抵抗的驻军很是鄙夷,鄙夷他们的这种困兽犹斗,而他们或许不会去理解,也懒得去理解,对于他们,活着,金银,才是该为之拼命而搏杀的。

    大批骑兵入城后,所到之处,强抢洗略,寸草不生,上至老叟暮妇,下至孩童妇孺,一时之间,这座戍边小城内,那些没能逃离的人,看着,火光四起,硝烟弥漫,城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化作的寒风,满是寒光弯刀下的尸体……

    ……

    随着那位新的边关斥候日以继夜传递军情,帝都皇城,震惊朝野。然在此时节,朝堂内关于“战”,“和”的政议大夫们征讨不断,一时之间,朝堂内的一些官员们也在日以继夜的讨论方案……

    “陛下,狼桓骑兵已经破城,若是集结大军平叛,一是战机已然不在,加之狼桓骑兵且战且退,灵活自如……”

    一位言官神情娓娓上奏。

    “陛下,贼子犯我疆土,陛下还请下旨,老臣定当灭了来犯贼人!”

    太尉端木凌啸亦然决然,他是一名老将,自然是不愿看到自己的疆土受到丁点儿侵犯。

    吏部掌司陆芝松闻言,好似鄙夷的神色瞟了一眼这位老太尉,当即上奏:

    “陛下!太尉大人赤胆忠心,让人钦佩,可是,若是狼桓骑兵见我大衡雄师进发,他们敢一战,那我们的虎震车骑,必然占据绝对优势,可万一,他们不战,退回雁云山,那茫茫漠北!就算不迷了路,若再受到别的骑兵堵截!岂不伤我元气!”

    “你!”

    端木凌啸怒目圆睁,他如今是最为着急上火的,又听到这一堆如蚊虫之声,更是火不打一处来,随即,端木凌啸上奏:

    “陛下,雁云关,乃是北疆天险,关乎国体,万不可有失啊!”

    然而,这也是事实,雁云关,是北疆至关重要的军事重地,大衡的虎震车骑,放眼列国,没有敌手!可就怕他们不应战,长期拖着,军队的巨额花销,想到这些,高玄帝也为之头疼不已。

    在夜里,高玄帝当机立断,从一个木匣内取出一支响箭。看着响箭,他沉默了,随后提笔写了一封密信,放在响箭的竹筒内。

    “来人!将响箭射出!”

    高玄帝将响箭交给玄武金甲卫,他神情凝重的望着响箭,望着随之响箭飞入夜幕,绽放出十四颗如星辰般的亮点。

    然,不久后,远在朝堂之外,远隔弦京都城的西南地,在一处峡口交汇口岸,一支由八百人组成的一支骑兵,早已接到密令,他们从矗立于峡口之上的一座巍然城池出发。

    “传本帅法令,命所有行罚骑,全速赶往雁云关!”

    在城中,一个暗室内,这位身穿玄甲,脸带勾陈面具的魁梧男子声音格外雄浑。

    “是,元帅!”

    一位同样是身穿玄甲的部下,格外的恭敬,随即很快传令。

    这座城池建于峡口分道的中心孤山之上,两边那约摸有十丈宽的峡道环绕开去,在城池关门的上方,镌有三个大字,“兵归城”。

    这座,兵归城的城洞门前,只有一条大约一丈宽的官道连接对岸陆地,若是占据这座城池,加以有滚木雷石,据城防守,那还就真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

    骑军八百人!或许在很多人心里,这都是无关痛痒的,要知道,边塞雁云关,驻军就有八千余,还不算上昔年一些边关投军的临时编军,粗略算下,也大概将近一万余众。

    八百人远征,而且是面对最凶悍的狼桓骑兵,这或许,也是让朝中那位孤注一掷的皇帝陛下,比此时的任何一位大臣都要心急如焚。

    这八百骑军,他们身着墨袍铠甲,头盔上有一簇红缨,腰佩环首长刀,脸带勾陈面具,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玄醺色长披风,坐骑为绝影驹,通体犹如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骑军的马靴上配有匕首,众人背负一张大弓,负红羽箭十四支,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长戈。

    塞北,罗天星宿异常明亮。

    当入侵的敌军还处于气势高昂之时,甚至有的敌军首领完全不将衡帝国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此时的衡国,已然不会有什么泼天的手段,于是他们肆无忌惮的在驻地营帐高燃篝火,豪放的饮酒,痛快的啃食着熟肉。

    “来!喝!喝!”

    “这衡国,也没那么神!还不是被我们给打的落花流水!”

    “哈哈哈!……”

    几个首领在帐篷内,肆意聊着,大口喝着,直到沉沉睡去。

    就在午夜十分,塞北的风,宛如刀子般肆意的吹刮着数百联营。

    这个时候,是入睡后最不容易惊醒的时候。巡夜的兵卒也疲累的在火堆旁打着瞌睡,一个青年骑兵抱着柴禾,从营帐走出,他刚将一块木柴扔进火堆,搓了搓手,随即他发现了异常。

    这时,在八百骑军前列,一位头盔上一簇黑缨的魁梧骑士驾马上前,冷漠的看着不远处的营帐,一旁的骑士侧过带着面具的脸望向他,好似是在征求意见。

    这位骑士抬起手臂,竖起两指,简单的朝前一挥,其余的那些骑兵坐在马鞍上,双腿一蹬,那如若黑夜一般,满是肌肉的黑马好似明白主人现在的意思,瞬间如一道长风,当即无影。

    黄沙地面隐约可见有着大批马队急促狂奔,地面的黄沙在剧烈颤动。

    在此时的夜间,看不出所扬起的沙尘,狼桓青年瞬间也觉得事情好似不妙,连忙一掌推醒一旁入睡的同伴,“有异常!似是敌袭!”

    八百铁骑烽烟至,肃杀弦翻塞外声。

    青年的判断没有错,此时的这支八百铁骑如飓风狂澜,以闪电之速直奔数百联营!

    只见两个青年刚要拿起营帐旁的号角,就被一阵红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贯穿心脏,两人就这样缓缓倒下,脸上都看不出有任何惊煞的表情,只有地上缓缓如小溪般的血液。只是因为,那支箭,太快!太锋利!这正是这支铁骑射出的红羽箭!

    八百铁骑瞬间如滔天巨浪般,肆意冲击,马踏联营,随着一座座营帐不断传出哀嚎,伴随的是四处激溅的鲜血。……

    这样的屠杀大致进行了半个时辰,在营地外,那位黑缨的元帅骑冷冷看着。

    过了不久,所有营帐尽皆成为暗红色,倒的倒,破的破,这支骑军也很快集结到了这位帅骑之后,阵型依旧保持着。

    寒月异常皎洁,繁星也异常明亮闪烁,除了这里,似乎没人会知道,这片狼桓骑兵的营地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凶残屠杀。

    在前半个时辰,这里还是数百联营,满是鼾声。而如今,短短的半个时辰,营帐内,营地上,满是鲜血淋漓,地上满是惊慌错愕的尸体,还有着温度的鲜血渐渐浸入营地的草地上,黄沙满是血流的小沟壑。……

    “一鼓作气!继续向北行进!”

    随着帅骑下令,这八百骑军,直奔北坡而去,战马依旧腿力异常的爆发,丝毫不见任何疲惫。

    接着一路向北,他们就如无影的黑风,伴着千里夜空云和月,很快,他们在那一座更大的营地旁停下。

    这里有着巨大的一座营地,比刚才的那座,显然大了两倍不止!这么大的一座营地,周围是潺潺流水小河,水草也极为的丰美,隐约可见栅栏内的马场,还有着马匹及牛羊的阵阵嘶鼻之声传出。

    营帐的背后,是一座巍峨高山,山脚下,月已经被高山的植被遮挡住,就剩下呼啸的冷风,以及,透射寒光的这支铁骑。

    在山脚下,前去查看的两名骑兵回禀,语气很干脆简练,好似完全没有掺杂兴奋的情绪,其中一名魁梧骑兵说道:“元帅,按照情报所示,前方,应是此次南下的狼桓骑兵主营!应该还撤走了一些人。”

    此时,魁梧的帅骑,身影气息好似自带一股霸气与威严,他在最前面,他威严的声音透过那勾陈面具显得每个字都有着寒意,:“很好,看来,武道院的本事,确实不小!传本帅法令,藩夷犯我,诛屠不殆!”。

    很快,八百骑军就如同那午夜中的死神降临。

    这个时候,也正是深度入睡之时,即便是醒了,也毫无战斗力可言,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这支恐怖如斯的骑军。

    刹那间,绝影驹纵身越过栅栏,只见又是锋利无比的长戈肆意的收割着大小营帐中的首级,满是金属刃锋略过脖颈的快刀斩乱麻之声,仍旧遍地哀嚎,满地鲜红,满地尸体……

    待到天明,两地的牛羊马匹早已被尽数略走。

    待到狼桓另外的骑兵发现了这两处大营被悄无声息的屠杀后,看着满是尸体,满是蚊虫纷飞的场景……再是!一块白色布旗上的八个风干的血色大字。

    “犯我疆土,行罚屠诛”

    “这!……”

    来人有的当场作呕,甚是来不及悲痛祭奠。

    赫连漠本就被先前的崇西河吓得不轻,如今,第二早看到这样的场景!

    “噗嗤……”

    赫连漠只觉喉咙一热,头越来越重,随即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父君!父君……”

    赫连禅里痛苦哭喊着,他的泪水浸湿了领子,他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这让他明白,如果不够强,自己,也逃不了这样的命运。……

    经此一战,骇人听闻的一战,好似也不可用一战来形容,而是屠杀更为之确切,此后,狼桓骑兵驻足长城的雁云关外。

    甚至此后的多少年,任然不敢南下牧马,只因,惨烈,异常惨烈!他们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强大恐怖的骑兵,还藏在大衡帝国,看到战况的北陆人,就算是胆大的人,无不是入骨的恐惧。

    ……

    此事结束后,引得万千衡人先是发自肺腑的畅快!而后,又是沉甸甸的举国哀悼。衡帝国此后加大对北疆的长城关隘的修缮,追封了此战中的功臣军将……

    在老豆腐旁边茶楼内,几个茶客在闲谈,神情各异。

    “听说了么!就一夜之间,就一夜!满地……”

    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神情惊诧,他甚至不敢想那样的屠杀画面。

    “那是活该!这就是进犯我大衡的下场!我是投不了军,不然,我恨不得杀去雁云关,替那些英雄雪恨!”

    一个中年男子怒拍案,他另外一只手带有残疾,而他的亲人,便是戍卫雁云关的长矛兵。

    “哎!都是我大衡的英雄,特别是那崇西河夫妻!哎!”

    一位老者斟了一碗茶,随即反手朝着茶楼外淅淅沥沥落下。

    其中,受追封便有“护国武郎——崇西河,护国贞烈夫人——凤初夏”。

    在之后的多年,每每酒肆中,酒客们喝到微醺之时,谈论起这两位,总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

    ……

    时如逝水,芳华落去。

    盛安二十九年,春,衡国一代盛世贤君,高玄帝殡天!举国百姓痛哭疾首……

    其年六月,年仅十七岁的储君盛安璟,奉诏登基,他一袭玄醺麒麟袍,走在百官之前,头戴帝冕,面若冠玉的脸颊中,眼眸深邃,锋芒内敛,看上去极为英武不凡。

    盛安璟在丹阳山祭祖,登基即位后,改号“永元”,遂称,永元元年·

    ……

    而此时在另一面,大陆南北极地不知从何时起,这时在天幕,已长期出现前所未见的异观,甚至比之曾经苦行僧入衡时的景象,还要更甚一筹……

    它的出现,是何预兆?——不得而知!

    仰望夜穹,总是那么浩瀚无垠。“它究竟有多远,多大!”

    ——无法回答。因为没有答案。

    在世间的极北方,人迹罕至,传说这里有方大海,名曰:“幕海”。

    传说在幕海的上空,有一座永远悬浮半空如陀螺状的山峰,当地人以传说中信仰的“烛焱天神”作名称:“烛焱山”。

    在北陆烛焱山的夜穹,出现了纷繁绚丽的赤色霞光,它的斑斓炫光将黑漆漆的夜空点亮。

    “它真的很美!”

    一些居住在北陆极北部落中的年轻人相互诉说着,然而,他们甚至都不会疑惑这突如其来的怪异天象。

    大概“此物只应天上有之!”

    ……

    地处大陆地西南极地一隅的“西廊小国”境内,众人也看到了似昙花一现的赤色霞光。

    “赤金曜,霞光现。赤曜出,红尘乱。岁辰辉焰炫世间。”

    这三句谶言出自西域的世外神秘之地,佛门“梵音寺”住持之口。

    这谶言也很快传遍诸国。

    如今,第一句谶言已然应验,作为无知的亿万百姓,作为对未知的忧虑,天下各国出现一时短暂的人心惶惶。而全天下,关于赤曜降世的传说,却已然成了众矢之的,众说纷纭。

    ……长城,衡人心中的信仰!……

    若长龙盘旋的天阳关长城后方,城郊外,一个很小的村庄里,大约散落六七户人家。

    这是在一个深秋夜晚,在那轮明月照射下,树林见落叶早已打上一层早霜,村里大多数房屋内的烛光都已经熄灭。在村头,一户石板土屋内还亮着油灯,篱笆院墙内的鸡鸭互相挤着歇在一棵低矮却繁茂的虫树上。

    “爷爷,今天书塾先生给我们讲了北陆人的马很快,刀很利,箭很准。那他们哪天会不会打过来?”

    屋内火塘的火烧的很旺,这也让屋内的温度很暖和。在火塘旁的一条陈旧黑木漆长条凳上,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孩问着,男孩的小脸有些微红,嘴唇微微的干裂。

    此时在男孩的旁边,一位年迈的老汉端着一个小陶碗,在火塘上炙烤着某种油膏,待化尽后,极为细腻柔润。

    老汉用竹片沾了些许涂抹在稚童皮肤干裂的地方,老汉枯僵的大手上动作很是轻柔。待涂抹完毕,随后老汉对着男孩意味深长说道:“只要长城关隘的镇关大门屹立在那,那些人就永远别想进来!”

    男孩看着老人眼眶中泛着一丝泪花,他很不解,但他只知道,他的爷爷,曾经是一位镇守西南边陲,天阳关长城的老军人。

    “夷风浩荡十万里,莫度砖堑长城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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