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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飒沓如星玉剑客

    聚义堂大殿上,正端着酒碗的匪寇头领闻言,霎时面容凶戾迅捷起身,朝着这个年轻小子袭来。崇凡并未出剑,只从后背剑袋取出如扁担宽的带鞘白纹长剑。

    运行混元气,踏着如烟步,崇凡身影如灯罩内烛光缥缈摇曳,簇拥上前的匪头们,在此时的一招一式,每一个动作在崇凡眼中都宛如稚童招数。

    崇凡自从领悟了修行之道,于身心都有了质变。

    只见崇凡手上那柄长剑拖着流光,飞速袭略。

    或是直刺,或是劈砸,或斜挑……不出三盏茶的功夫,一众匪头们尽皆被那柄白色剑鞘,砸击的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聚义堂内陈设杂乱无章,那些匪头无一例外,东倒西歪的趴在聚义堂大殿上。

    梁令此时两眼瞪大,脸上刀疤有些微微颤动心道:“这,这小子是哪冒出来的硬骨头!看他的身手,足矣媲美那些二流高手了!”

    那一夜,崇凡观看过“行罚铁骑”所行罚全过程,此时深有所感。

    随即身影快速闪略,不留半点拖沓余地,纵身从大殿上,飞速移动到两个寨主跟前,运行着混元气的左手狠狠将梁令寨主一把扣仰在交椅上,动弹不得。

    右手中那柄未出鞘的宽剑当即便搭在了卫幅喉咙处。

    这速度太快,两人还未回过神,便已经被拿下!

    寨主交椅之上,翻天仰面的梁令顿时面红耳赤,急忙劝道:“这位兄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没道理一上来就动手,有什么事坐下来谈!”

    卫幅盯着眼前这少年,愈发觉得有些眼熟。“你方才虽刻意隐藏,步法也极为精妙,起势却与我卫家凌风步如出一辙,你是!崇...”

    卫幅随即神情忽变,已然知晓眼前这少年的身份,他不禁有些惘然,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三年,这小子竟然蜕变到了这种地步!

    卫幅看了一眼崇凡手上的白色长剑。叹息道:“大哥啊大哥,当日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把玉柄龙交给白岚,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

    崇凡有些疑惑,难道卫幅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崇凡只知道,这位卫幅,在他还是孩童时便见过一面,之后也常常来往过,那时,卫幅脸上总是挂着丝丝慈祥。

    而听师父白岚说起过,卫幅,乃是直司府吏官。

    他的父亲是曾经的剑门大长老卫墨澜,而他没有修行天赋,只在武道院浅浅进修,便离开了。

    后来也是卫墨澜多方打点,才在直司府某得个吏官的职位。

    卫幅身手颇为矫健,从袖中顺势取出一把匕首,朝着崇凡喉咙迅速划去。

    崇凡立刻挥剑回挑,挡住那利如针尖麦芒的匕首。一瞬间就将那柄匕首震飞开去。

    而就在这时,聚义堂大殿内雾气腾腾,卫幅把一张阵图抛在崇凡头顶,刹那间,一个紫色阵势笼罩开整个大殿。等雾气散去,卫幅早已站在阵外的区域。

    崇凡随即甩开梁令,玉柄龙出鞘,瞬息凝聚混元气,挥出一剑怒劈在阵壁上。然而,非但没有破开,反而像是用石头砸击水面,力量越大,反射的力量就越强。

    没过多久,崇凡感觉到事情的不妙。无论怎样吸纳混元气,就如同与外界切断联系了一样。混元气是用一点则少一点,崇凡顿时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

    崇凡的额头上参差冒起虚汗,心道“这个阵势不仅反噬进攻,还隔绝了外界的混元气流通,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困死。”

    卫幅有些得意邪笑道:“怎么样?崇凡侄儿!此阵名唤“噬气幻柩”本是当年专为你父亲而准备的!不成想老子没用上,竟给儿子用上了!真是讽刺!不过,你若是交出玉柄龙,自废修为,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梁令起身眼中充满怒意道:“卫幅,大家还在阵势里呢,放我们出去!”

    一众匪头们也渐渐面露惊慌,纷纷敲击眼前这道紫色的光壁,然而当他们怎样击打,都破不开去。

    ……

    挣扎了一阵后,匪头们开始哀求卫幅,企望能够活下去。

    “卫寨主!平日小的就跟着您,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给你鞍前马后伺候着!”

    “卫爷!求您放了我吧!一定为你马首是瞻!求求你!”

    ……

    卫幅大笑,笑的畅快淋漓,在往日,卫幅虽是名义上的寨主,可却随时受到一些匪头们的冷眼。或许像他这样的文士,独扎进莽汉群里,终归不合群。然而在此刻,他一直隐忍不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

    卫幅随即说道:“多谢诸位兄弟的一片诚意!不过我更想看到你们的诚意!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的表现机会,杀了那小子,谁拿到他那柄剑,我重重有赏!”

    “噬气幻柩”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噬心,阵中之人一旦心中激起极端欲念,便会被阵势无限放大,欲念宣泄尽,那便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宣泄不了,便会陷入癫狂。

    阵内匪头们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渐露杀意,身体缓缓朝着崇凡逼近。

    崇凡眼眸冰冷肃杀,盯着上前的众人。半炷香过去,在轮番激战后,崇凡不断爆发如烟步配合剑术,接连斩杀了四名丧狂的匪头。

    阵内如今连上梁令还剩五个人。崇凡拄着剑大口呼吸心道:“混元气所剩无几了,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今日就真得躺在这了。”

    然而,在阵中,大寨主梁令却格外的冷静。默默观察着一切,梁令并未像这群丧狂的匪头一样,选择动手,也不代表不动手。在他看来,今日落入这个二号寨主的圈套内,简直是一种侮辱。

    ‘一呼吸,焰精气,炽冕烈!燃不烬!’这便是崇凡修行的《炽冕诀》。

    一众面面相觑的匪头,眼中欲望如洪水滔天,齐刷刷挥舞起兵器一跃而起,欲要终结体力不支的崇凡。

    这时梁令却面色惊慌,杂乱无序砍杀来的兵器,锋利的刃口在距离崇凡仅隔一寸之时,崇凡全身爆发涌动着赤色的光焰。

    崇凡使用了炽冕剑诀,炽热火红的长剑耍出一道剑花,瞬间破开众人的攻击,众人兵器仿佛是进入了熔炉,在与崇凡的炽冕剑气接触后,变得异常炙热烫手,悉数掉落在地上。而崇凡却战力愈发惊人,丝毫没有平息之色。

    梁令眼神瞪大,看着少年:“你!你是,武道修士!”

    大殿上的香炉内,香灰打着小小的结,四个匪头完全丧失招架之力,阵外的卫幅脸上开始泛起焦急,崇凡压制蓄积的炽冕剑气,踏着如烟步持着赤色剑光迅疾如影从四名匪头身畔略过。

    崇凡这些时日摸索炽冕剑诀,一直不能得其中精髓,只能将入门的炽冕剑芒勉强运用。

    崇凡知道,如不尽快破开阵势,自己全无生机,所以他一直积蓄着一道炽冕剑芒。

    崇凡背对缓缓倒下的四人,再次出剑,这次剑身上的炽冕气更加浑厚霸道,崇凡挥出数道炽冕剑芒。

    剑芒如炽热焰火,撕裂空气般撕裂撩砍向阵壁,阵势连带大殿都晃动了一下,只听“轰隆!”一声,赤色光焰高频轰鸣,瞬时凌空乍现,强大的余波涤荡在聚义堂内,一些名贵瓷器被震得粉碎。崇凡持剑纵身跃到卫幅面前,身上炽冕气渐渐消失。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背叛!你是谁的人?”

    崇凡怒目盯着卫幅,在此时崇凡冷冽的脸庞下,其实他根本不能接受这一切居然是这个从小就无比宠爱自己的幅叔所为,那在这个世间,还能去相信谁!

    “为什么,呵,当然为了活着!你爹当年乃是武道院铁板钉钉的剑门长老,我早就劝他入朝为官最为稳妥,或结交贵族权臣,觅一个靠山,可他自诩清高,一意孤行,最终这样的结局,早已注定!”

    卫幅闭上眼,此刻面对着崇凡,他却不能解释这一切。直到最后一刻,事态出乎卫幅意料,但他依旧不回头的做了一颗棋子。

    崇凡大怒,揪着卫幅领子厉声道“看来是早有预谋!说吧,你为谁卖命!我师父究竟去哪了!”

    “想要你爹命的人,有很多都是你撼动不了的!不过当日城下我并未做出害你师父之事,就是因为放走了白岚,导致了我如今被上面被安排在这蚁穴山。”

    许是于心不安,面对自小看着长大的崇凡,又或是卫幅本性便是摇摆不定。

    若说他是坏,那不见得,他在蚁穴山,也从未下令害过寻常百姓,就算面对那些抓进山寨的商贾,也未曾动过什么歹意。

    即便他当日在南椋城下,依旧亲手放走了所谓的,白岚,当然,他认识曾经的凤初夏,即便她如今叫白岚。

    可见,卫幅,不过是在京城为了前途,而无端卷入了那双双暗手的无形操纵,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错上加错,步步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而人生,没有悔棋的机会,特别是在如今暗流涌动的弦京都城。

    又或许是有苦衷相托。卫幅神情恍惚,接着说道:“我最对不住的是露华!当时她为了助我走出死局,只身进入后宫!作为下层之人的命运,一经开局,横纵走向便由不得你说了算!”

    卫幅神色黯然,看着崇凡。

    崇凡眼神犀利,神情激昂说道:“你所谓我撼动不了的人,当日那白袍男子是一个!都城有一个算一个!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崇凡亦然就算是颗棋子,那我也会想尽办法跳出这棋盘!而不是为了苟活做出不义之事!”

    不一会儿,大殿内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卫幅突然想起那人曾说过,这阵势一旦被攻破,便会将吸收的元气释放,阵眼便链接大殿,届时大殿也会全面崩塌!

    “糟了!阵势被毁,大殿即将崩塌,跟我来,从密道走!”卫幅拉住崇凡的手腕刚要动身,不料梁令在后朝崇凡射出一支毒箭,卫幅慌忙将崇凡揪到身后。一支染着鲜红血液的箭头穿过卫幅的身体。映入崇凡眼帘。

    “我本是枚棋子,如今终是做了一件遂心之事!”卫幅声音断断续续,口中溢出鲜血,脸上带着丝丝释然的笑意。崇凡先是呆滞,随后大怒,凝聚混元气瞬息御剑将梁令斩杀!

    聚义堂内尘土砖瓦不断掉落,崇凡一手扶着卫幅,一手用混元气护住卫幅的心脉。

    “这些年,我瞒着梁令,派心腹从外面打通了这条密道,我有时会将一些被抓进来的无辜百姓,暗中从这条密道放走,这条密道直通寨外。”

    卫幅说着,随即把交椅下的方砖向右旋转半圈,旁边墙壁上升起一道暗门。卫幅指向墙壁说道:“崇凡,你进去将火把点起!。”

    崇凡于是先走进密道内,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火把回头喊道:“好了,你快进来吧!”

    卫幅脸色苍白,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望向密道内的崇凡,神情有些复杂,随即扔进封信。而后迅疾一把将暗门关上。

    卫幅倚着墙壁身体却缓缓而下:“崇凡,我这辈子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战死雁云关的戍边将士。更对不起我自己!我便是万死难赎罪孽,若是你日后青云之上,还望你帮扶我那女儿一把。另外,一定要找到你师父,你父亲当年远走北陆的秘密她或许能够揭开,她,她就是你的…”

    卫幅还没说完,便绝了气。

    大殿内乱石穿空,受到阵势的影响,旁边两座寨子也面临塌陷,霎时烟尘漫天。

    匪寇们惊慌错愕,四散奔逃,有的顺着蓝底江一路乘船而下谋营生,有的不甘心离去,则留下准备盘多年的“老箱底”。

    密道内

    “这世间,对于那些身不由己的微小之人,哪有所谓的公道。他们既状告不到皇帝处,更找不到行罚骑。公道无非都是那些大人物口中的冠冕之辞!我偏要跳脱这棋盘,亲眼看一看天下第一的棋手是个什么货色!”

    崇凡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将信封揣入怀中,大致又在这条昏暗蜿蜒的密道内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尽头。

    出了蚁穴寨,崇凡顺着先前留下的混元气息,回到蚁穴寨,轰然破开蚁穴寨门。

    少年单人长剑,身影于尘灰残垣中走出,那些还在急忙收敛金银的匪寇们,当看到这个少年时。

    这些人自然清楚,今日大殿内所发生的一切,然而他们也看到了这个少年的凶戾,而今,他居然没死,还又回来了!

    很多的匪寇拿着金银的手都开始本能的颤抖,金银尽数掉落在地面上。

    随即,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逃!

    崇凡本就很痛恨匪寇,那是因为当年,他和师父就曾在绝路上,被这群山匪再度逼得绝上加绝。崇凡忘不了,他们当时肆意狂笑的眼神,忘不了,他们步步紧逼的砍刀,更忘不了,他们恃强凌弱的本性……

    在慌乱中,有的拿起砍刀,有的在逃跑,崇凡怒目盯着这群匪,当即爆发如烟,剑影如流星横穿飞略,。

    少年的身影已经迷糊,只能看到一个白色宛如流星的虹影,十步杀一人,飒沓如流星!

    将蚁穴寨内悍匪彻底清剿,崇凡随即封死山门,自此,南椋郡的蚁穴山,只有一片断壁残垣,再无,蚁穴山寨!

    ……

    在事后半月余,被劫走的百姓们趁乱逃的逃,跑的跑,一些城中的百姓也回到南椋府城。

    现如今的府城中,天穹云阙澄清,多年笼罩在百姓们心中的阴云渐渐散去。

    大街小巷的人潮中满是畅怀谈笑声,高亢吆喝声,家族长辈对顽皮孩童的训斥声……

    然而桥头说书先生处,一群小孩子总会每日都去桥头听听。听听那位“玉剑客”,纵剑如星,大破蚁穴寨的故事。

    府城的百姓们口口相传,赞颂不绝,而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位少年剑客的名字,他们中一些人只在四散的尘烟中,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名剑客,所持乃是一柄玉柄宽剑。

    所以,南椋郡的百姓,很自然的将那位少年称作“玉剑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非我欲赶尽杀绝!实以,报恨潭深!”

    崇凡之后在南椋郡与月辰国的疆线官道各地,寻访近半月有余,奈何终是没有一点关于白岚师父的下落。

    “师父!你到底在何处?”

    崇凡有些沮丧,心里难以抑制的失落,忽而想到“难道真如那老人所言,是我与师父相见之机不至!”

    “当年父母亲旧事,看来也只有去到都城弦京才能解开!终有一日,我会找你们来清算这一笔笔账!”

    崇凡最愤怒的,莫过于当日居然还对那名白衣男子心存敬仰感激!而今想想,多么荒唐!

    以那人的实力,当日将崇凡和白岚保下,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以总结出,白衣男子当日并不是奔着救人而去的。既然不是救人,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如今也只好先寻到千剑山,拜入铸剑阁修习,只有快些强大起来,才有望去查清诸般真相!”

    崇凡将《前太玄悟篇》收进包袱内,起身拿出那张黄色符箓,一路上悠悠忙忙辨别着,向千剑山行进的方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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