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武侠仙侠 > 一人镖局 > 放人……寻人五

放人……寻人五

    二人商议完后便各自去睡。次日上午十五去买了半斤猪后腿肉,又去了药堂寻医问诊,说两腿内侧疥癣,让郎中开了几付胡麻散,回房间后把药中的首乌全部挑了出来,再拿短刃削成许多颗粒塞在分割成七八快的猪肉内,用油纸包好。许世荫上午则按十五的安排,还装那外地书生把夜间事成后从柯家到敌楼路线又走了一遍。

    到了晚上,十五和世荫在客栈故意多点了酒菜,从夕阳西下一直喝到店家不耐烦好言催促,二人装做酩酊大醉,嘴里胡乱说话,互搀着各自回房。距子时还有半个时辰,二人都换了皂衣抹黑了脸,十五带着断刃和油纸包好的猪肉块,斜背了一捆绳索。许世荫背了箭囊,一把短括机持在右手,往那柯侍郎家后门竹林潜行。正是万籁俱静时,汪十五打了手势,许世荫直往绣楼方向而去,蹬了两步脚踩在墙头再一伸手抓住木拦,一气呵成跃上绣楼,把自己藏在绣楼和屋子连接的拐角处,给括机上了一只短箭,只露了眼睛往院内观察。

    汪十五这时也已经趴在了正堂屋顶,调顺了气息往下看。一对黄绿眼睛在院内的石桌下在夜里发出微光,正是一只细猎犬,趴着吐舌头。这狗感觉闻到了什么味道,开口正要吠时,眼前掉了几块东西,生肉的味道让它本能的起身去嗅,围着嗅了两圈,兴奋的叼起肉咀嚼,一连吃了好几块突然这细犬瞪大了眼睛,脊背弓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药效发作了。见犬倒毙,十五下到院中,再上了戏台石阶藏在柱后。

    戏台后的通间内摆了几个木箱,挂了一排戏装,还有道具刀枪剑戟。地上一排长木板睡着约摸十人,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呼噜声,梦呓声此起彼伏,几日连台戏让这些艺人和打杂的累的苦,睡的死沉。借着灯光十五并没有看见那圆脸须髯的班主黄立在这些人中。正疑惑时,通间对过有一间小房,想是单睡在里面了,十五又回到戏台上绕到房间木门前,贴耳听那房内有细微的鼾声,十五用刀慢慢拨开了门闩,轻手轻脚走近房间,月光从窗外洒进房内,黄立睡相难看,双腿夹着被子,侧睡在一张简易木床上,流了一滩口水在枕上。十五蹲在床头,两手从床架伸进去,右臂猛的勒住了黄立的脖子,左手抓住右腕扣紧,慢慢的加力道。这黄立被勒住脖子,双手使劲往脖子上的那手臂抓,想要掰开,可碰上去都是紧鼓的腱子肉,就想喊叫,嗓子被挤压挤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心血往上翻,自己反抗的手愈发无力,慢慢垂了下去,刚惊醒睁开的眼睛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十五慢慢松了手,迅速从怀里掏出布巾塞进黄立的嘴,用布沿着这颗圆圆的脑袋扎紧了两圈盖住嘴,又蒙了眼睛。走到床前把黄立翻过来捆了结实,廊起就走。

    许世荫睁大了眼睛看着月光下一个丁字形的影子走到绣楼下,正是十五得手后往这边来,手里还倒拿着一条死犬,许赶紧显出身形,借着月光接住了十五丢上的绳头把黄立拉了上来,十五把犬丢出,翻出墙外又接住许世荫用绳吊下的黄立,等许世荫收了机栝跳下绣楼,二人一人扛头肩,一人扛腿脚,按规划好的线路去那城门上的敌楼。

    黄立悠悠的醒来,口不能言,眼不能察,手脚具被捆紧,只觉得自己耳边嗖嗖的过风,心中大骇,这怕不是牛头马面来索命吧,两人扛着我往那地府而去,想到这就在二人肩上拼命拱着挣扎,二人果然把他放下,让他后背贴着满是苔藓和水霉味的旧墙。

    感觉有两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呜。。”一拳打在他心窝和肚子交汇处,疼的他要下蹲,又被这二人扛起快走,吃了一拳,走的又颠,黄立一肚子的晚饭就要吐,嘴巴被布头塞着,强忍着,可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下面也有些胀就想小解,怕打又不敢,别提多痛苦。

    一路上都觉得扛他的二人拐弯抹角的走平路,可到了一处稍停后,明显是感觉往上走台阶,拐了一下又往上鲤鱼走台阶,有那么三十多下后,二人把他丢在地上,黄立耳听的风声大了起来,有树枝呼啦做响,自己感觉到石砖的冰凉,有人一只脚踏在他背上,听的另一人脚步离开。

    戏班班主被人踏在地上,想动一动,这脚却加力把他踩的更紧,脸都贴在地上,只能含糊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那只脚才稍微松了松,明显是警告他莫要乱动。黄立脑袋里闪回过无数画面,使劲回想过往,怕不是自己以前拐卖到苏杭班子里女子来寻仇了,或是那被死鬼周保三一脚踹下黄茅岭的朱五十的侄女找人来寻仇了?心想报应还是到了,等睁眼松绑的时候再不承认吧。也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啪嗒。。一匹马踏着石板路

    的声音由远及近。“什么人,大半夜的纵马?”守城兵丁的声音传来。

    “速开门,奉徽州府卫所总旗大人钧旨,查找缉拿漏网之匪,刚得了那人落脚消息,现去捉拿。你过来看过军令和本旗官腰牌。”正是许世荫骑马擎了腰刀过来要出城。

    “哦哦哦,马上开”。守城门的兵丁举着灯笼看了军令和腰牌,字他是不认得地,但是军令大印和卫所腰牌却是熟悉,连忙开了城门放人通过。

    等城门打开放人又沉重关上后,不一会黄立听到一声鹧鸪叫声,身上又多被绑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后被人一把拎起被绳索吊着缓缓下落,饶是再笨,这黄班主也晓得自己这是被从城楼上放下了,身上多出的那个毛绒绒的东西就是柯家那条细猎犬,黄立被放下后空里一双手托住了,接住的人又学了句鹧鸪叫,楼上绳头丢了下来,黄立身上的死犬算是被被分开,自己被横放在马上,他心里知道这人肯定就是刚才喝门的旗官,脑子里就在转什么熟人和卫所有牵连,他卖出的小囡要么世孤儿要么是穷苦人家插了草标由牙子经手送来的呀,越想学糊涂。。。。

    在马上横了二刻,耳边只是生风,黄立就听到了水声,有个明显苍老的声音说:“就是他么?”

    那年轻旗官道:“嗯,就是这货。待会把船上货物沉掉,只留三四个,再腾出个空麻袋来。”

    听着马踩着木板吱呀,又结合刚才听到的话语。这是上了船,要运我去哪呀,被人丢在船舱里,被两边麻袋装的货夹着,鼻子里闻的是香榧味道和木耳的干香,竹篙的铁头碰着码头的石条发出刺耳的划拉声,觉到这船动了,一人在船尾撑船,一人每隔一会就进来扛走一袋货扑通一声丢进水里,船儿越来越轻快了,丢了那么二十来袋后,船行了一刻竹篙插进船板的孔中,靠岸停了下来。那先旗官说话了:“要尿就点头”,黄立赶紧点了头,就被一把拉起,拽到船头,手被缚再身后,心想总要松我吧,一松我就往河里跳,入水后再解脚上绳索。哪知道这人只是抓紧他提溜着站在船上,那老人过来褪了他的裤子。

    “尿吧。”

    黄立光着屁股,被风吹的冷嗖嗖,害臊加紧张,滴答了几下,被穿上裤子,又被拎着扔回了仓里,这次还套了一个全是香榧味道的麻袋,麻袋又被捆了了几道。那年轻旗官说:“我去岸上把这狗埋了,这货要乱动你就拿竹篙戳死他。”

    “狗肉香哩,我会治。下酒最好,这狗看上去精瘦”老叶不舍似的说。

    许世荫笑着回“药死的,你嫌活不够啊。。”就去岸上林中挖了个浅坑把狗埋了。

    难怪那人随便进来,狗都没叫,是被先药死了,黄立猜测到了。

    听得年轻旗官回来,说了声:“走吧,”船又回到河心。一会有人进仓来坐下,噌!出鞘的声音,一个锋利的东西扎破了麻袋轻抵在黄立胸前,吓的不住的抖,那小旗官道:“莫乱动,莫起歪心思,杀你丢下河当水漂子容易的很,听懂点头。”

    黄立连忙点头示意。船行河上,水声潺潺,岸边林子夜枭桀桀件着,风呼呼的响,船篙撑在河底碰谢鹅卵石的磨砺声响时不时的在耳边。船上那二人也不多言,只听到竹筒木塞嘭的打开,米酒香飘出,那二人喝几口后发出满足的声音,黄立就这么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要在这船上呆多久。。

    十五早上起来故意打折哈欠揉着眼睛问客栈老板他那同行的去哪了,店家只说昨夜他穿了军制,拿着刀,好不吓人,急退了房牵了马走了。十五故意骂了不义气,也退了房。出示路引出了城门,上马先是慢行,把多余草药撒到路边草丛里,到了人稀前处猛的加鞭催蹄就往万安码头赶。。

    黄立浑浑噩噩被一声吓一激灵,“老叶,船上装的什子,货单呢,厘金备好,船靠过来。”河道税吏粗声喊问。

    有救了,有救了,黄立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扭动起来,肚子上又被打了一拳。

    “莫动。”

    许世荫打完走出船仓,立在船头手驻着刀柄,举着腰牌,大声回道:“府内卫所起官许世荫奉了钧旨查缉清漏匪,租了叶老儿船沿河查探,货只有我一个,官差过来瞧瞧?”

    那河道谁吏让小官船驶近了些,看见腰牌和军刀,不敢造次,再说这船吃水浅,不似有重货。连忙回道:“就是那独上清凉匪杀得一二十人,割了倭寇首级的州府卫所许旗官么,端的好风采,这州府都传遍了你好本事哩,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许世荫丢了一粒银子过去:“哪里,侥幸立了寸功,今日急务在身,不能多叙,拿去给船上公差兄弟喝酒。”

    “哟,谢许旗官,这么体谅我们。以后河面上的事找我们,老叶,快行船,莫误了旗官大事。”河道税吏一拱手,就招呼小官驶远。

    “一人杀一二十匪寇?”黄立又吃了一拳,苦胆都要吐出来。这个杀人抓我到底要作甚呀?我不是匪啊?拐卖事打?那也不用偷绑我呀?想不通哩。那另外一人是谁?怎么不同船??

    船行不久,耳边人声明显多了起来,还有鸡叫,街市叫卖的,河边棒槌啪啪的打着湿衣服。

    天亮了,班社的那班憨货见我失踪要报官的吧?听岸上人说的都是休宁话哩,到万安码头了,黄立嘴角,身上勒的生疼,口水洇湿了蒙在嘴上的布。

    叶老儿把船靠在万安的上水码头,十五让他把人先带在这。许世荫把刀交给叶老儿看住黄立,牵马上岸先去车马行买了架带厢的辕车,又买了两副套车的挽马辔头,一叠油纸布,先把马寄在车行。

    许世荫夹着油纸布,带了一堆糕饼米酒回到船上,折腾了一夜,早就饿了,也不管黄立肚子咕咕叫,就和叶老儿边吃边休息,等十五过来。

    汪十五一路急赶,途中饮了两回马,在巳时中赶到了万安码头,找到了叶老儿的船。一刻也不耽搁,让许世荫去取车套马在岸上等,他和叶老儿把套紧黄立的麻袋夹在四个装货麻袋中间,捆紧了,用油纸布包裹好就和叶老儿一人一头挑着故意吭哧吭哧的挑到车上。

    十五掏了四五粒碎银给叶老儿,老叶本意坚辞不受,十五说:“叶老伯拿着,买些吃食,平日莫贪杯,等我要坐你船下杭州的消息,若有事还是去那寻我,我不在你传话给我兄弟,一样帮你的。”

    许世荫点了点头,到叶老儿耳边轻生说:“我和五妹结婚时请你来吃酒。”

    难怪这许旗官要同十五一起来捉人,叶老儿终于想通,一直想问不得机会。连忙笑着点头,挥手让他们赶紧赶路。

    许世荫驾车,汪十五在车厢内放出了黄立出来透气,也不松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看。

    一路上除了松开马吃草饮水,一刻都不休息,在万安买了酒水吃食。十五和许世荫交替着赶车,亏的是年轻,又几年军旅磨炼武艺,一天一夜无休是常事。行到阳和门外,宋祖望正坐在凳上,见到十五驾车,连忙凑过来说:“等的我好辛苦哩,一去就是三天,估摸着你们今日回,城门都不敢关,再持些你们就要在这车上睡了。唉??野猪呢?”

    十五摇头笑笑,许世荫从车厢里骂道:“一脚尖踢死你,赶紧带我们去销路引,野猪捆好在车里。”

    宋祖望探头进来看,见到捆成粽子的黄立,说:“这野猪怪肥哩。”许世荫见状就要踢他,宋连忙把从十五手里接了路引带他们到文书吏杨三省那。十五这次只哪了一粒碎银给杨,说:“你替他存着另一半,平日里只换一吊铜板给他,我要治他打赌瘾。今天还有事,改日再叙。”说完驾车就走。

    宋祖望愁眉苦脸,:“三省哥,剪一半递我去翻本呀,我足等他们两日哩。”

    “你不怕挨打么??若不怕,我剪一半下来”

    “行吧,行吧,不去就不去,这二位我惹不起。记得明日先给我半吊九钱。”

    十五把车架到巷口,去喊了五妹出来,许世荫让十五替他,许下来牵着两匹马,和朱五妹一起往家走。路上只说了句:“那戳匹的东西我们带回来了,一会到了我祖父和父亲面前尽管实说,有我。”五妹使劲点头,只觉得激动没有什么恐惧。

    到了许家,许世荫把家中门户喊了出来先把黄立带进去,问十五:“你要进去问不?”

    十五摇头道:“五妹和她叔叔的事先问清,再问拐了哪些女子卖到何处,写好画押,而后我们带他出城。你家中不要见血,晓得不?”他怕许世荫忍不住在家就动手。

    “晓得了,等我话。”许世荫带着五妹进了家门,随后让人把车赶到后院,大门后门关了个严实。

    十五这边直接回到了客栈边新租的铺子,程冬九今日回竹林坑取了不少东西过来,除了编织竹器工具,还把秀莲心念念的几只鸡带了回来。程冬九见十五回来直说:“回来了,汪有顺陪理的钱都给了,猪肉也折了价一并给了我和春生,欠本村人的工钱也在挨家算好了还,亏的有你。秀莲在后面院里,去吧。”

    秀莲正在喂鸡,见了十五脸通红,情窦一开,思念不绝,哪怕只有三日未见。看见十五有些疲态。“十五哥,你回来了,五妹的事办好了吗?”连忙就要去捉只鸡杀了,炖了给十五吃。

    十五:“东西都理好了?这边可睡得惯?”

    “嗯,我去潘老伯那边炖鸡去了”,秀莲挑了一只最肥的羞赧的走了。

    许世荫让门户关了所有门,丢在天井中。许老爷子和许川看了一眼,许川说:“先吃饭,天暗了再说。”

    到了晚饭时,闻桌上有两盘猪头特别香,一个五香的,一个酱香的,问道:“城里可没有哪家店有这个手艺?更不要说家里厨娘做的。”

    许川说:“那竹林坑叫柯春生搭了一个叫程冬九的用荷叶包了几份今日送过来的,说是你为他竹林坑乡民出头,办了乡里劣绅,大家都感你情。”

    许世荫大乐:“我说味道这么好哩,那柯爹爹说我喜欢吃,说要做了托人送来,没想当真了。”

    许世荫祖父抿了一口酒,夹起一块肉吃,慢条斯理的说:“这猪头肉不值钱,但这乡民情分不比那块匾轻哩,你要珍惜。”指了指任知府送来悬挂的“英武护州”又接着说:“去婺源的人回来了,打听那朱五妹确是一家三口丧于虎口,后来被自家叔叔朱三十带走。那朱三十是很戏班的过活,后来事村中人多不知晓,饭后问那班主。”

    许世荫嘿嘿笑,给祖父和父亲又倒了酒,回道:“祖父难得夸我一会儿,受用哩,姓黄的这个憨货恶事不止一件哩。过一时问出来你们就晓得了。”

    饭毕,许世荫让人把堂前所有的灯笼都点亮,叫来了母亲,家姐,五妹。祖父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一言不发,喝着茶。看着底下狼吞虎咽吃着饼糕的黄立,等他吃完又个了几口水。

    黄立已经除了手脚松了绑,眼睛还是蒙着。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刚才差点噎死。

    许世荫站在黄立身后,待他吃完,骂道:“老柴皮,等下问呢一句答一句,若有假,让你生不如死。”

    黄立还以为自己是被抓到堂上,只顾磕头道:“老大人在上,我冤枉,不知何事被许旗官捉到此地。。”

    许世荫得娘和家姐捂着嘴想笑,但看见朱五妹已经气的颤抖,连忙正襟坐好。

    许老太爷开口问:“黄立,我问你一事,你那戏班中朱三十是如何死的?那周保三是何人所杀?”

    黄立回道:“朱三十黄茅岭失足跌落而死呀,周保三因要夺朱三十身后银两与朱三十侄子朱五起了争端,朱五乘他不备用剪刀戳死了周保三呀,休宁县对此案已有定论,通缉朱五呀,老大人明察。”

    许老爷子也是个爆脾气:“你个满嘴油滑的发瘟东西,还真就敢鬼扯。”朝许世荫摆了一下手。

    许世荫一把扯掉黄立的蒙眼布,暗了一天一夜的眼睛突然看见灯笼亮光,被刺激得慌忙低头闭眼。等他抬头睁眼适应,一个熟悉得脸庞出现在眼前,不过换了女子打扮,满脸怒容的盯着他。

    啊!是你!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