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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瓜棚少年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

    在金丘给南天大部禀告上品铜矿的事后,南天震动,马上下令让金丘尽快开始开采,给他提供一切人手资源。

    在这一个月里,各部落为了争抢铜矿的开采权利,血战不止,纷纷都想分一杯羹,连小部都来了不少想要浑水摸鱼。

    原本在金丘的要求下,只让部分人上山争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部还未分出胜负,众人就已经渐渐开始焦躁不安,再加上鱼龙混杂,不少部落间本就有仇,平日里一言不合就在山下大打出手。

    在他们争执不休期间,南天派来了测量矿洞的专业人员,不久后再次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云山的铜矿仅仅是表面就足有半座山那么大,再往下挖了三十余丈也都还是数之不尽的铜矿,根本就深不见底,仿佛整个云山都是铜矿生成的一般,南天大部更是对外宣布,因云山离南天遥远,不好管理,所以这次铜矿南天只取六成。

    此消息一出,各部更加疯狂了,这是他们咸鱼翻身的大好机会,哪怕只要能占到丁点好处,也足以改变整个部落生存,哪里还管得了金丘的规矩,人是越来越多,山下密密麻麻,由最开始的几十数百人群殴,到后来的数千人混战,全部杀红了眼。

    金丘知道事态已经失去了控制,但他单枪匹马,南天的威名也不好使了,根本就无法阻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要是现在再敢插手,这群杀红眼的人怕是连他也都敢动。

    于是金丘找人向南天大部快马传信后,就索性不管了,直接住到了博龙部内,这也让一些想对博龙部别有心思之人,犹豫再三下,还是选择退走,但毕竟博龙部就在云山附近,坐拥天时地利,不少人还是虎视眈眈,却碍于南天威名,不敢动手,博龙部一时间到也平安无事。

    云山上百个部落连续混战了数日,彼此都损伤惨重,战况焦灼,但也没人愿意退出,于是慢慢得都开始找一些交好的部落结盟,其中就属伏雷部和黎昌部联合众多,伏雷部本就实力强劲,而且除了博龙部外,就数他们离云山最近,粮草增援及时,所以此刻都还保存着大部分的战力,看形势若是持久战,伏雷部大占优势。

    黎昌部则离云山较远,但也联盟了几个中型部落,人多力量大,一起与伏雷部对抗,战场逐渐向两边倾斜,形成了鼎足之势。

    各部的天骄之辈也在这场争夺战中慢慢崭露头角,脱颖而出,万人瞩目,铁牛也是其中之一,修得小五雷神正法,十二脉一境天大圆满的境界,更是伏雷族长的亲传大弟子,一根棒子使得风雷声响,与他交手的同级之人,都不过三合就败下阵来,引得众人议论纷纷,饭后闲题。

    但这议论只等铁牛遇上了那黎昌部的奇凌就哑然而止,他们的那一场好杀,你来我往,剑棍硬碰硬,谁都丝毫没有躲闪,兵器碰撞之声震耳欲聋,从天明打到黑夜,让人热血沸腾,直到最后铁牛力歇不敌,才在奇凌脸色平淡中挥出一道流星剑芒,把铁牛举起欲挡的棒子一下砍得粉碎,铁牛也被剑芒拍得晕死过去,奇凌大胜而归。

    在黎昌部一脸自豪的刻意透露下,知道了这奇凌年纪轻轻,也已经是一境天大圆满,众人都是惊呼讶异,小小年纪就是一境天大圆满,放在整个南越那也是屈指可数,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都纷纷向黎昌部巴结道喜。

    在大战没持续多久,南天收到金丘的消息时就已经开始派人赶到云山,仅仅只是来了数十人,为首两人一个中年模样,一个光头老者,二人胸口的图腾都是闪电大地,正是南天雷金氏。

    特别是那光头老者,指长骨粗,太阳穴鼓鼓,神色不怒自威,上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召集各部族长或首领,齐聚之下,老者不容置疑地安排了铜矿的分配事项。

    南天分出的四成,伏雷部得一成,其余中型部落平分那三成,至于其他小型部落,就让依附的上部自行决定,要分就从自己的那份扣。

    在南天老者雷厉风行的安排下,黎昌等部都是面色难看,在场的中型部落起码也有十几个,那三成分下来,每部只有鸡毛一点,反而伏雷一部就独得一成,这已是极大。

    不少人都猜到了这光头老者是南天雷金氏的当代大长老,此事明显是偏向伏雷部,但谁也不敢发难,南天与己部差距太大,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而且这大长老的实力要真如传闻吹的那么神幻,想杀他们怕也只是弹指之间,如今有口汤喝,也好过什么都没有,这也是个长久的买卖,当下众人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只得答应,有异心的,也只能以后从长计议。

    光头老者驱散众人,吩咐身旁的中年男子给他们各部安排好矿区,不可再浪费时间,要尽快开始开采。

    他到云山只不过片刻,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各部大战,仿佛之前只是场闹剧一般。

    外面的各部族人听到这安排,大多都松了口气,他们多只是些小族小兵,只求能吃得饱饭,没人希望争斗,如今至少不用再打了,自然是最好,于是他们各当人手,在自己部落的安排下开始上山釆矿,搭得搭,釆得釆,忙得是热火朝天。

    待一切尘埃落定,又两个月后。

    云山此时热闹非凡,山上山下人来人往,山脚处也是被各部落里一层外一层,建起了一个云山市集,更有不少在铜矿工作的人员在此定居,生活气息浓郁,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血流成河的样子,一个铜矿就让这偏僻的不毛之地成了贸易中心。

    博龙部也是比之前扩大了一圈,他们本就没有参与铜矿的争夺,只求自保,对其他部落也没有威胁,更是有伏雷部的庇护,还沾了铜矿的福,反倒让他们部落反而成了众多商贩的落脚歇息之地。

    于是博龙家家户户都在外围搭起了住宿的屋子,吃饭的茶馆商铺等买卖,部里也有一些壮丁上山做了挖矿的高薪工作。

    他们每每想起之前的天灾人祸,惶惶不可终日,都唏嘘不已,如今是因祸得福,日子也好过了起来,正所谓是苦尽甘来,现在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都喜气洋洋,一片繁荣之色。

    而在博龙部的外围大门口旁边,有一个草搭的棚子,棚子里摆满了翠绿欲滴的大西瓜,这瓜棚阴凉处,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手拿着一顶草帽正往脸上扇风,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商贩客人,时而笑嘻嘻的吆喝一声,时而又怕夏日炎炎蔫了他的瓜,手不时得从水桶浇出水来洒向西瓜,见瓜上的水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更加香甜了,少年这才满意地靠在摇椅上,哼哼唧唧,悠然自得。

    少年正是陈青,自他回来后,足足在家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活动,铜矿的事情在陈莽的反复叮嘱下,并说出其中的厉害关系,陈青自然也不会去参与,整日就偷偷研究面具,才刚等到事情结束,陈青也开始出来溜达,身上有了金丘给的钱,底气十足,便打起了做些买卖的心思。

    而且现在漫山遍野都是人,日日夜夜噼里啪啦地挖矿,他也不可能再去打猎,于是就在一个路过的商贩处买了一车的大西瓜和种子,还问陈莽要了个在大门口人来人往的风水宝地,美滋滋地做起了种瓜卖瓜的勾当。

    陈青摇晃着椅子,摸了摸腰带缠绑着的一块掌心大小的木片,目露思索,他摸的正是那木头面具,当初面具内的字他也早看得了全部,字只有两行。

    “戴上此面,修精,炼气,通神,补人缺,白骨生肌,断肢再续,向阳而生。”

    这第一行陈青虽震惊它的奇迹般的话语,但他看过长乐天写的铭文,也认得出这是长乐天的字,所以面具上的第二行才是更让他心头狂震,感到不可思议。

    “先祖举父氏,逐日而死化邓林,后取邓木恨炼此甲,甲不灭身不死,身不死甲不灭。”

    陈青当初看完这句话后,就发现了这明显不是长乐天的字迹,而且这第二行字的刻痕明显比长乐天写的要古老得太多。

    这长乐天应该不是面具的第一位主人,可能是得到研究之后,才在面具上写上他知道的妙用之法,那这面具估计就是写下第二行字的人制作出来的了。

    而且面具在被他取下后,这几个月就一直在不断干枯,直脆到了极致,轻轻一碰就碎,到最后只剩一小片,泛青黑色,坚硬无比,剩下的这小木片上面正有那第二行字的内容,长乐天的第一行字则是随着面具碎裂,完全消失不见了,这让陈青更加坚定了想法。

    “长乐天都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人物,更何况还有那什么举父氏,这都是些什么上古神人,里面还说先祖逐日而死,莫非这就是面具在阳光下奇异变化的原因?”

    陈青对这第二行的话不太理解,懵懵懂懂,心里充满了疑团,他揉了揉脑袋,索性不再去考虑这些问题,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这面具大概的作用,它本身在陈青看来就是一种功法,就像长乐天所说的,在阳光下强行帮佩戴者改造身躯,激发潜力,有伤修伤,无伤开脉,可以说是霸道至极。

    想到这里,陈青站起身来,见现在没什么生意,就拜托一个同部之人照看一下瓜摊,自己则是回了家。

    在博龙部东南向处,陈青在自家屋子后院看着手里的木片犹豫不决,院子在博龙部边缘的一个生僻位置,四下无人。

    今日阳光毒辣,陈青在阳光下越看木片越是有些发怵,云山洞中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差点就一睡不醒,这也是他自回来后还没试过主动戴这面具的原因之一。

    “这面具奇异非凡,在晚上毫无反应,像是要汲取阳光为生机反哺己身,如今只剩这一小片,也不知还有没有作用。”陈青一咬牙,心里发狠把木片直接按在眉心上,他练武数年,始终不能开得半个经脉,自然清楚自己不是什么练武奇才,而眼下这天大的机缘就在面前,岂能有退缩的道理。

    木片在贴上陈青眉心的瞬间,在午阳的照射下仿佛恢复了活力,瞬间一股透心热气从眉心钻入陈青体内,充斥在他体内的每一处位置。

    热热热!这是陈青唯一的感受,随之而来的是他熟悉的全身血液都在剧烈燃烧,陈青就算心里有所准备,也还是被这疼痛惊得一个踉跄,晃了几下才稳稳扎了一个马步,强闭双目,一动不动。

    只短短数息,陈青就已经大汗淋漓,脑门青筋暴起,如同身处熔炉,浑身通红,汗水还没等滴流下来,就已经无声无息蒸化为水气消散开来。

    木片此时更是以陈青眉心为中心,无中生有一般,肉眼可见的再次在陈青头上蔓延生长成了一个无孔面具。

    陈青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因为上次他戴时受伤昏迷多次,根本没察觉到面具戴上后会屏蔽五感,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耳不能听,隔绝了对外界的一切感观,如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要不是脑子还可以思考,肉体的痛感还在,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面具给生生炼死。

    就在这时,或许是屏蔽了感观的原因,陈青能清晰的看到眉心木片在吸取阳光后化作的阵阵热气,如同无形的火焰在他体内燃烧,火焰似有意识一般,不放过每一寸筋骨,一点一滴得把他体内的杂质全部烧尽,仿佛是要改造出适合它生存的躯体。

    这种内视自己体内的感觉太过神奇,在这股火焰的燃烧中,陈青看到自己的骨肉因越加扎实而传出得阵阵力量之感,但每一滴血液的燃烧,与每一寸筋骨被细细打磨的痛苦他也能清楚感受,此时他痛并快乐着。

    陈青不知自己强忍了多久,面色苍白,甚至有些麻木,在火焰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中,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体外毛孔不断排出黑色泥垢般的物质,臭气熏天。

    终于,火焰巡视般得在陈青体内横扫几遍,像是在确定没有遗漏后,从陈青眉心处钻出化作热气消失不见了,哪里来哪里去。

    这热气消散后,陈青顿时精神一振,浑身说不出的舒坦,还没等他松口气,脸上的面具又猛然传出一股吸扯之力,这次不是再吸收阳光,而是向陈青体内的丹田真气撕扯而来,瞬息之间就把陈青的真气引导起来,以他的六条经脉为根基,狂暴地在经脉间交叉运转,似要把经脉撑破。

    陈青冷汗直冒,猝不及防,来不及多想,立刻盘膝坐在地上,聚气凝神,试图控制自己的真气乱窜。

    随着真气运转得越加疯狂,六条经脉胀鼓鼓地隆起,似不堪负重,经脉慢慢出现了众多细小的裂痕,似随时要爆开一样,陈青忍不住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经脉撕裂的痛苦就像是有万只蚂蚁在他体内撕咬,又痛又痒,还挠不着,他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得哀嚎。

    体内分成六条粗大的真气把经脉强行扩大到陈青现在能承受的极限,通行无阻运转的程度后,面具之力才引导把剩余的真气全部逼入陈青还未开发出的第七条经脉处,待真气全数被陈青脖子处出现的一条白痕吸收殆尽后,第七条经脉也还是没能出现,白痕正在缓缓地消失,面具似不甘心,再次传出一股吞食一切的疯狂吸力。

    陈青浑身一震,全身急速枯萎,这骇然是在吸收他的血肉来滋养经脉,仿佛是第七条经脉不出,就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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