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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婚(下)

    “他不许我自尽,可没说不许我毁容。”辉夜坐了起来,揪紧自己的单衣,问道,“你说你爱我……那如果我这张面孔被毁了,你还会爱我吗?”

    “……”螺呪罗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所以,不要再说“想要我的心”那种可笑的话了……我如今落魄,又没有死的权利。若你真的顾念旧情,就请你直截了当地完成你的任务,不要再折磨和侮辱我了,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做人的尊严。”辉夜说得愈发自伤起来,缓缓放下紧握簪子的那只手,“君命难违,这我不怪你……但今晚,我们之间,就当做是一场单纯的交易吧。”

    然而,这句话反而刺激到了螺呪罗,令他的瞳孔瞬间起了变化。趁她不备,他忽然扑上前,从她手中夺走了那支金簪,然后用力扔到了屋子的角落。

    “你做什么——”辉夜被这一扑撞得生疼,更担心伊达家代代相传的簪子遭到损坏。但不等她质问,对方已再次将她按倒在地。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侮辱你!我是爱你的啊!我只是想要好好爱你,想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螺呪罗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大声地为自己辩白,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给对方,让她看看自己究竟有多么爱她。

    “在我心里……我这一生,都只会是伊达征士一个人的妻子。”事到如今,辉夜依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表面顺从的她,内心不知何时起已经变成了刺猬,攻击一切试图走近她灵魂的人。说完这番话,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仿佛沉浸在无穷无尽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我说过我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你现在是属于我的!!!”螺咒罗被深深地激怒了,嫉妒之心使他扭曲,男人的自尊心更是令他疯狂。他忘记了自己在近卫府时对橘尚侍做出的承诺,他现在只想将眼前这个女子据为己有。

    “来人——!救救我——!”泪水在一瞬间涌出了辉夜的眼眶,绝望迫使她开始大声地哭喊求救,“快来人救救我——!”

    “多么美妙动听的哭声啊……”屋外不远处,毒魔将那唖挫双目紧闭,神情愉悦,仿佛在欣赏屋里传来的动静,“月公主,过去你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屈辱,如今终于可以还给你了。有陛下的命令在,今晚不会有任何人敢靠近这间屋子,你就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吧。不然,可就浪费我那壶上好的香料了。”

    “二位,新婚大喜。”那唖挫装模作样地对着屋子行了一礼,然后心满意足,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你放开我……”辉夜感觉自己的意志变得越来越薄弱,无比的绝望之下,脑海里骤然浮现出心爱之人的模样,本能地大喊了出来,“征士!救我——!”

    “!”听到这一声呐喊,螺呪罗像是受了兜头一盆冷水,瞬间从头顶凉到了心底。为什么……明明即将大功告成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的竟然还是那个男人?她本是拥有万千荣宠的皇女,就是被他拖累到了这步田地,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他到底有什么好?!

    辉夜喘息着,双眸中满是死一般的寂灭,像是一条不幸脱离了水的鱼儿。

    看到她眼中失去了高光,螺呪罗心底尚未泯灭的最后一丝良知忽然在脑海里拷问起自己: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不是说她是你最珍视的人吗?你怎么可以让心爱的女人生不如死?你难道看不到她脸上的痛苦,听不到她的哭喊吗?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

    “!”螺呪罗猛地清醒了过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倏然回头,看向身后的金色香炉。那一缕一缕的轻烟,那香甜的气味……原来如此……原来那唖挫偷偷交到女官手里的东西竟是这个玩意!是这香令他化为了丧失理智的野兽,伤害了自己深爱已久的女子……

    急怒之下,螺呪罗跌跌撞撞地起身,拿起茶水就往香炉里泼了下去。

    燃烧着的香熄灭了,屋里一时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辉夜低低的呜咽声。从这场劫难中逃脱的她木然地躺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泪还在不断涌出她的眼眶,打湿了身下的茵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螺呪罗颓然地坐在地上,不敢面对她的方向。因为极度的悔恨,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喃喃地说着道歉的话,“竹取……自从爱上你以后,我从来都不舍得让你受一丁点委屈……我就算再渴望得到你,再嫉妒光轮在你心里的位置,我也不愿意看到你痛苦的样子啊。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大意着了那唖挫的道,被他的香乱了心智,以至于……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本意……你能……原谅我吗……”

    辉夜没有回答,她的喉咙因为哭喊过度还在痉挛,整个人更是尚未从惊恐中摆脱出来,依然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轻轻地啜泣着。

    “对不起……对不起……”知她不可能原谅,螺呪罗后悔莫及,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还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落泪,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手伤了最爱的女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只能不断徒劳地恳求着,“别哭……不要怕……我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再伤害你分毫!如果我再食言,就让我不得好死,永世堕入地狱!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螺呪罗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想回过头,却发现是辉夜披着衣裳,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她的声音也因为哭喊了太久而变得沙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螺呪罗不禁欣喜若狂,没想到她竟然还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而且她问的,恰是二人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他们是奉命在今晚完婚同房的,如今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又该如何应对天守阁那边的询问呢?

    “这样的事……只要我们两个统一口径,外人是无法求证的。”螺呪罗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说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天亮前,女官一定会来寝殿送我出去。我们至少……需要瞒过她们的眼睛。”

    “该怎么做,你说吧。”辉夜表情很平静,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于是,螺呪罗贴近了她,在她耳边将计划说了一遍,说完又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真的能接受吗?”

    “这道关……我们必须迈过去,才有活路。”辉夜淡淡地说着。

    “对不起……我……”看到她如此冷静,又不计前嫌,螺呪罗内心的愧疚又再度加深,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将辉夜拢入怀中,“竹取,你受苦了……但是别怕,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陛下也不能!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辉夜被他紧紧抱着,听他说着那些肺腑之言,尘封的心中生出一丝稀薄的感动与安慰。她现在除了选择相信他,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于是,她也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对方的身体,以示信任。

    次日,当清晨的阳光照进寝殿,辉夜醒了过来,看到掌侍正微笑着向她行礼。

    “殿下,您醒了?”掌侍对她的态度似乎比过去更加殷勤,“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先移步汤殿沐浴吗?”

    “待会儿去吧……”辉夜似乎还不想立刻起床。

    “是。”掌侍很体贴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薄被,盖住她的肩头,假装没有看到她脖子上那些嫣红的吻痕。

    “螺呪罗……走了吗?”

    “是,大人已经去天守阁向陛下复命了。”掌侍微笑着答道,“敢问殿下,对大人的侍奉是否还满意呢?”

    “这种问题就不要问了吧……”辉夜的脸一下就红了,侧过身去不愿回答。

    “妾身也是例行公事。”掌侍耐心劝说道,“大人如果有什么让殿下不满意的地方,陛下一定会为您做主的,还请殿下给妾身一个明确的答复才好。”

    “没什么……挺好的。”说完,辉夜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仿佛是害羞得不想见人的样子。

    “妾身明白了,这就派人去天守阁禀报。”见她如此害羞,掌侍忍俊不禁,唤来一位女嬬吩咐了几句,女嬬便匆匆离去了。

    ***

    “新婚燕尔,过得可还称心?”阿罗醐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一眼便发现了螺呪罗脸上的抓痕,心下不禁有些疑问,“我那个女儿任性刁蛮惯了,连我的话也不爱听,但愿她没让你吃苦头。”

    “臣惶恐!”螺呪罗立刻低头解释道,“殿下已经同意……做臣的妻子了。”

    “是吗?”阿罗醐显然不信,“她那么反对这桩婚事,为了她的心上人甚至几度求死。怎么你本事这么大,一夜之间就让她回心转意了呢?”

    “臣有罪,请陛下宽恕!”螺呪罗惶恐得立刻伏倒在地,说出的话真假参半,让人难以找出破绽,“昨夜殿下始终郁郁寡欢,臣担心无法完成陛下的嘱托,便用了些能让殿下……愉悦……的手段……是臣无礼冒犯了殿下!请陛下降罪!”

    “……”螺呪罗的风流韵事,阿罗醐早就听说过。他出身不高,却有那么多女官和公家小姐都对他念念不忘,想必是很有些手段的。但听到他暗示圆房之事,想到自己的爱女已被他占有,阿罗醐心中十分不悦。只是,这毕竟是他亲自下旨赐的婚,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强忍着宽慰道,“竹取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既是夫妻,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算不上是冒犯吧。”

    “谢陛下宽宏大量……”螺呪罗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只是有一点,我听说你过去情人众多。”阿罗醐话锋一转,十分严肃地说,“我膝下无子,竹取是我唯一的掌上明珠。她下嫁于你,就只能是你唯一的妻子。将来若你再敢朝三暮四,或是慢待于她,我定不能容你!”

    “臣不敢!臣此生都将忠于殿下,绝无二心!”螺呪罗真诚地发誓道。

    “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婚仪完成之前,决不可掉以轻心。”阿罗醐最后又嘱咐了一句,“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竹取高兴,能留住她的心,你就尽管去做吧。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螺呪罗。”

    “是!”螺呪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暂时过了。

    当晚,他照旧前往别院,发现迎接他的女官明显比前一日更殷勤了,而皇女的气色也比昨夜看起来好了不少。

    “您来了?今日公务繁忙吗?”辉夜主动与他交谈起来,语气和婉而温柔,甚至还用起了敬语,完全是一位妻子迎接丈夫时的表现。

    “大人很受殿下青睐呢。”不等螺呪罗回答,便有女官笑着说道。辉夜面色一赧,立刻以袖掩面,别过身去不再言语。

    “殿下是害羞了,我们还是退下吧。”掌侍也有些忍俊不禁,招呼着侍女们离开了屋子,不打扰这对新婚夫妇团聚。对她们而言,皇女能与幻魔将大人夫妻和睦,也是她们的福分,这样就能更好地完成陛下的嘱托了。

    “你也太厉害了,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确认周围无人监视后,螺呪罗向辉夜感慨了一番,又在心里暗暗自语道: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你那边还顺利吗?”辉夜淡淡地问道。

    “应该是蒙混过关了。”螺呪罗答道,“暂时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辉夜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对他说道,“你……先转过身去吧。”

    “呃……好。”螺呪罗大概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刻背过身去不看她。

    辉夜见他转身,自己也转过身,宽衣后躺了下来,用薄被盖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对螺呪罗说道,“可以了。”

    “……”螺呪罗有些迟疑地回过头,看她已经躺好,欲言又止。

    “不早了,过来睡吧。”辉夜很平静地说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几天都要假装共寝骗过身边的女官,现在这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不起……”螺呪罗似是下定了决心,道了个歉之后,他睡到辉夜的身侧,还刻意躺得离她远一些,保持距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道歉的。”辉夜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着。

    “我之前……”她越是宽容,螺呪罗就越觉得自己昨夜对她的侵犯不可饶恕,这样的负罪感堵在他心里,让他直到现在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之前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快些忘了吧……”辉夜劝了他一句,忘却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若是一直梗在心里,对她,对螺呪罗,甚至将来对征士,都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她侧过身,背对着螺呪罗,仿佛是想以此摆脱过去的阴影。

    借着昏暗的烛光,螺呪罗看着她的背,很想伸出手去拥抱她,安慰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让她伤透的心能稍稍得到一丝温暖。可是他不敢……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亲手亵渎了心中的女神,他已经没有资格更没有勇气再去触碰她哪怕一下。就在他万分痛苦与纠结的时候,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螺呪罗,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你说……什么……”螺呪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失了势,也没有了神力,既保护不了同伴,也保护不了自己,熟悉的人也全部都被带离了我的身边。我真的不想活了,但我不能因为自私而害了别人,所以才不得不忍辱偷生……”辉夜背对着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这赐婚是你真心想要的,你盼这一天也一定盼了许久。你其实没有义务帮我,只是为了我,才放弃了本属于你自己的权利……”

    “竹取……”螺呪罗没有想到,她非但不怨恨他,反而还能理解他的苦衷。过去的一切付出都变得值得,他感觉鼻子发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我本来已经认命了……准备就这样苟延残喘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但是你肯帮我,让我忽然觉得……我还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我真的……很感激你。”周围很静,能清楚地听到辉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哽咽,“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我自幼时起便已心有所属,实在无法给你回应,所以才一直假装不知情……昨天我对你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回想起来,除了我们大意被人算计外,我自己其实也有责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刺痛你的……我实在是……太绝望了……才会那样的口不择言……请你原谅我……”

    “别说了,竹取,这不是你的错!”她的一番肺腑之言,让螺呪罗的心结在这一刻被彻底打开了。他鼓起勇气,隔着薄被抱住了辉夜的身体,流着泪说道,“喜欢你是我的一厢情愿,无论你将来会不会回心转意,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你别害怕,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好……”辉夜没有推开他,她知道他只是想要安慰她。

    “整个月宫都是负责监视你的人,这里不宜久居。”螺呪罗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我会向陛下请命,婚仪之后就将你接到我的府邸居住一段时日。只要我们这几天表现得足够好,他想必不会拒绝。”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辉夜轻声同意了他的提议。

    “夜深了,早些就寝吧。”螺呪罗如释重负,放开手,重新与她保持了距离,“安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今后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放心吧。”

    “嗯,晚安。”辉夜的心事也已去了大半,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晚安。”螺呪罗躺了不过片刻,就发现辉夜竟然已经睡着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他心中忽然生出许多感慨。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自己问心无愧。她能安心地睡在身边,说明自己已经得到了她的信任。妖邪界与人间很快会决战,以阿罗醐陛下的强大,她与光轮恐怕很难再走到一起了。若真如此,自己已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只要一心一意待她,将来能相敬如宾安稳度日那也很好。想到这里,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渐渐也因困倦睡去了。

    寅时三刻,女官们悄悄唤醒了他。

    他起身,很自然地张开双臂,任由她们服侍他穿衣。过了片刻,他回头怜爱地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妻子,嘱咐道,“轻点声,莫要惊扰殿下。”

    “是,大人。”掌侍一边娴熟地替他戴冠子,一边微笑着答应了。她们方才进屋时,就看到熟睡中的皇女被他搂在怀里,一副新婚小夫妻如胶似漆的样子,比前一夜看着更加亲密。看来,阿罗醐陛下真的可以放心了。

    转眼就来到了大婚宴请当日。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身为左近卫大将,恶奴弥守正统领左右近卫府,全权负责今日大婚的护卫工作。

    “暗魔将大人何出此言?”迦游罗今日没有公务在身,彼时她身着一袭华贵的礼服,准备出席稍后的仪式。

    “迦游罗小姐,你不觉得反常吗?”恶奴弥守看向她,“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即便是陛下的赐婚,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愿赌服输,既然决斗是陛下胜了,殿下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迦游罗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身为好友,她其实也是不愿意辉夜受委屈的。

    “我还是觉得,这不像是殿下的性格。”恶奴弥守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殿下她有心上人,他们的感情有多深你我都很了解,她怎么可能接受螺呪罗?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两人已经共寝了,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她是为了光轮殿……”迦游罗比他清楚更多内情,“除了牺牲自己,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能保住光轮殿了……”

    “……”恶奴弥守是武士出身,不懂那些政治手段。他一向敬重皇女,对她被迫嫁人这件事,内心十分同情和惋惜。

    此时,天守阁前的广场上已经宾客如云,舞乐声不断。尽管盛大的封王仪式才过去几日,但为表皇女下嫁的隆重,此次仪式依然安排得十分铺张奢侈。

    “你们听说了吗……”因婚仪吉时未到,已入席的宾客们纷纷交谈了起来。不过几日光景,竹取内亲王一跃成为摄政王,却又当众挑起御前决斗伤了陛下。只是不知何故,皇女犯下如此重罪,陛下竟然没有降罪的意思,更没有废其位分,还如此着急地为她举办婚礼,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听清凉殿的女官说起,皇女与幻魔将大人似乎情投意合啊。”

    “不对吧,殿下不是有恋人吗?”

    “螺呪罗大人的风流可是烦恼京出了名的,以前有过不少相好的女子呢。”

    “您的意思是,他对付女子很有一套,所以连皇女也不例外?”

    “嘘……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看着台下的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阿罗醐在王座上沉吟不语。

    “陛下,月宫那边的掌侍来报,殿下的牛车已经出发了。”

    “知道了。”阿罗醐挥手让前来禀报的女官退下,转身问身边坐着的阿月,“二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话很多的吗?”

    “心情不好,就不太想说话。”这几天,阿月和珂姬一直被软禁在内侍司,虽然两位尚侍对她们照顾有加,但因为担心爱人和同伴的安危,又没办法逃出去,所以一直忧心忡忡,“让小夜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您真的高兴吗?”

    “……”阿罗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无奈地开口,“等我将来平定人间,得偿夙愿,自然会补偿她现在所受的委屈。”

    “您也知道她受委屈了吗?”阿月淡淡地看他一眼,“她性格要强,不喜欢被人控制。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征士,她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那你为什么不替她求情呢?”阿罗醐好奇地反问道。

    “求情就有用的话,那世界上的事未免也太简单了。”阿月不屑地说道。

    “呵……你倒是看得开。”阿罗醐轻笑了一声。

    “我不是看得开,只是自己没能力去左右。”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阿月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他了,“如果我是她,当初那一剑,我必不会故意斩歪。”

    “……”她这番话说得极厉害,阿罗醐一时竟有些噎住了,半晌后才说道,“连你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了……”

    “她心里还念着亲情,所以下不了手。可她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手下留情反而会落得这样凄惨。”阿月冷笑了一声,“真是替她感到不值。”

    “她若不喜欢,将来和离便是了……”阿罗醐下意识喃喃自语。

    “什么?”对方的声音太小,阿月一时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阿罗醐不愿再讲,这时有女官来通报,竹取皇女的车驾已到。远远望去,一辆装点得金碧辉煌的牛车正缓缓靠近,其左侧,一位盛装男子正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相伴而行。

    当牛车终于停下,现场宾客也都安静下来后,乐师们立刻奏起了新的曲子。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螺呪罗下马,径直来到牛车前伸出了他的手。

    一只白皙的手自帘中优雅伸出,搭在了螺呪罗的手上。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身着华丽婚服的皇女自车中走出,与她的丈夫微笑对视。

    “怎么会……”阿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可没想到那两人看起来竟然这样琴瑟和谐。辉夜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轻松,不像是装的。

    她下意识往台下看了一眼,坐在贵宾席的珂姬也正好在与她对视,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困惑与不解。

    两人手牵着手拾级而上,在宾客们或讶异或艳羡的注视下,来到了王座前。依照传统,螺呪罗作为新郎率先上前,向阿罗醐行叩拜大礼。完成后,他贴心地回身将辉夜也扶上前。辉夜依礼跪下,深深地向自己的义父拜了下去,仪态优雅而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阿罗醐仔细观察着辉夜的神情,几日不见,她的气色明显比上次好了许多,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愁绪。虽然行礼时脸上仍有些疏离感,但与螺呪罗在一起,的确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恭喜。”阿月忽然起身,端起酒杯走到两位新人的座位前。她不信辉夜会移情别恋,试图通过对话来试探她是不是被精神控制了。

    “谢谢你,阿月。”辉夜微笑着与她对饮,神色如常。

    “……”阿月看着她,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她本人了。

    “多谢陛下为微臣赐婚。”这时,螺呪罗来到阿罗醐面前,诚恳地请求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能否请您恩准,让阿珂随我回府团聚。”

    “嗯,去吧。”阿罗醐答应了。大婚已成,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给他点恩惠倒也无妨。然而,不等对方谢恩,他又话锋一转道,“晚上女官会负责送她回去,等你们团聚完了,女官会接她回天守阁来的。”

    “……”这下,螺呪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他都已经是帝婿了,竟然连亲妹妹都不能留在身边。自己一直以来的忠心耿耿,真的变得像个笑话。

    “螺呪罗,还不谢恩。”这时,辉夜在旁低声地提醒了他一句。

    “多谢陛下……”螺呪罗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于是强忍着谢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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