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君

    九七张了张嘴,话语却哽在喉间,上下不得。泪流的更多了,很快就沾染了傅琛的手心。

    “杀了你,就无人知晓了。”傅琛感受着手心的湿润,淡淡问道:“为何还叫我公子啊。”

    九七咬牙,哽咽道:“你就是你。”

    “可你明明听到...”

    “就是你!”九七打断了傅琛的话,颤抖道:“纵然这样...我只追随你。”

    傅琛失笑,随即笑得灿烂,笑得压抑又癫狂。

    “我不畏死,公子信我。”九七虔诚的轻抚傅琛放在他眼睛上的手。

    傅琛温柔的放下手,移到九七的脖颈上,轻轻摩擦,只需一用力,就可折断这鲜活的生命。

    “公子随意。”九七没有反抗。

    “你不了解我。”傅琛喟叹一声:“没人能了解我。”

    是啊,两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了解他的,纵然是大瑞的皇帝都不行。

    “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傅琛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信徒。

    “那现在呢?”

    “什么?”傅琛一愣。

    “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另一面,算不算...”

    听了这话,傅琛勾唇一笑道:“有意思,不杀你了九七,继续留在我身边吧。”

    “是...公子。”九七像得了恩惠一般,笑了起来。

    傅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沉寂的回忆随着这笑,闪过他的脑海,画面中,有这么一个冬日,一个差点溺死在池里的落魄皇子,也这么笑过...

    “替我折一梅枝吧。”傅琛淡然道。

    “好...”

    此间夜过,都无影无踪。

    次日,吕布罕见的起晚了一点儿,梳洗整理好后,便来到了傅琛的庭院里,一进去,就看见傅琛独坐亭台赏梅,可惜他只看的到背影,一朵梅花绽放在傅琛衣角,他就静静的坐在那,好似幻觉,吕布向前走了几步,才确定此人是真正存在的。

    “你倒是好兴致,这梅花...”吕布闻着淡淡花香,惊奇道:“昨晚风很大吗?怎么落了这么多。”

    “或许吧。”傅琛回眸,道:“你今天起的有些晚了。”

    吕布伸了一个懒腰,“不知怎的,昨夜沉睡,且一夜无梦,很是舒服。”

    “是吗?韩庸呢?”

    傅琛话音刚落,韩庸就面露阴沉的来了。

    “怎么了?”吕布不解道。

    见两人没事,韩庸面色舒缓了一些,“二位公子,昨夜可好?”

    “自然好了。”吕布又豪爽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韩庸闻言,默默的放松了警备的身躯,可能是他太过警戒了,昨夜他并无睡意,却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故而醒来的时候,有些怀疑。

    吕布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又道:“你前日到底去干什么了?”

    韩庸是个久经沧桑的中年男子,眼底暗沉,面目硬朗,更不喜说话:“处理一些私事。”

    吕布挑眉,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对方不想说就不说,他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傅琛微张嘴巴,呼出一口气,在空中变为飘飘白雾,吕布看见了,坏笑的打散那成团的雾,在傅琛的注视下,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不一会儿,一个圆圈样式的雾从吕布手中脱出。

    “瞧瞧,这可是练出来的!”吕布略有得意指着这圆圈。

    傅琛淡淡一笑,伸手也打散了这雾。

    吕布一瞪,“哼”了一声。

    “韩庸啊。”傅琛眉眼平淡道:“你一年前来府上时,说你只身一人,世上已无牵无挂了,对吧?”

    韩庸抱臂的手有些收缩,眼睛微张,不禁浑身紧绷,有些紧张的看着傅琛的背影。

    见此,吕布皱眉,站在了傅琛的侧方,直勾勾的盯着韩庸,已然防备起来了,他不傻,虽然他不知道念初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要保护念初。

    韩庸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是。”

    “无牵无挂?”傅琛扭身,倚靠亭柱道:“前日你去见了谁?”

    韩庸难以置信,瞳孔地震,他不可控制的张开了嘴巴,仿佛猜到了什么,有些艰难的说:“你...跟踪我?”

    傅琛一笑,有些淡漠,又有些无情。

    “跟踪?”傅琛把玩着手里的梅支道:“不过是一切有迹可循罢了。”

    韩庸的手已经移到了剑上。

    “我还有些奇怪呢,你素来不问世事,沉默寡言,平日里不见人影,活得像一具傀儡,我不知你从何而来,但你似乎对凉州有别样的固执。竟会主动要跟来。”

    傅琛抬眸,仿佛已经看透了韩庸。

    “怎么?你是搜集到了什么?”

    韩庸寒毛倒立,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韩庸竟有些颤栗,他猛地拔剑冲向傅琛,速度很快,直刺傅琛面门,可谁知,傅琛依旧是淡然的坐在那,视若无睹,为什么?韩庸有一瞬间的凝滞,为什么不躲?

    下一秒,空中突然发出一阵剑鸣,吕布咬牙硬抗着韩庸的剑,呵,怪不得不躲,韩庸恼怒的咋舌,撤剑就要逃离,他深知一击不中,他不是傅琛的对手,更何况...跟在傅琛身边的这个少年,反应竟如此之快。

    韩庸边击边退,瞅准时机就要飞身离开,他奋力挑飞吕布的剑,好机会!可他还没来得及挪步,一枝桃花映入眼帘。

    “唰!”的一声,韩庸呆立原地,那一梅支,竟生生的从他脖颈擦过,留下一道血痕,若不是那梅花主人手下留情,此刻...

    吕布抿唇,看了看冷静的傅琛,没说什么,迅速上前踢开了韩庸手里的剑,迫使他跪倒在地。

    韩庸无力挣扎,就这么被吕布压着。

    良久...韩庸低低啜笑。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韩庸抬头盯着傅琛,阳光映在韩庸眼里,也逼他留下眼泪。

    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不能报那人的情了吗?无用之人,没资格哭...韩庸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要杀要剐,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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