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苍山试 下
竹香烧的再慢，也总会烧完。
当缭绕的烟雾逐渐散于无形，“问心”的考核也正式宣告结束。
依然盘坐在广场上没能走出幻境的年轻人们突然变成了一道道流光消失于天际，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山门之前。
此时苍山诸峰间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悠长的剑鸣声，盘坐于山门前的人们都开始慢慢醒转，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幻境的余韵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看着眼前登山时曾经路过的苍山宗巨大石碑依稀猜到了些什么，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一位身着青衣的苍山弟子就站在几步之外的石阶之上，开口说道：“‘问心’已经结束，很遗憾，各位没能通过，请回吧。”
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言语此时在众人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冰冷。
一些人年纪已然稍大，这一次或许是他们进入苍山宗最后的机会。
他们不甘的挤到最前方，辩解着自己马上就能走出幻境，只差那么一点点，希冀能再有一次机会。
萧远站在石阶的尽头，看着久久不愿离去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回头看向问剑阁前那群同龄人，正午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叫做青春的气息。
来时数千人比肩接踵，通过问心关的却不到寥寥百人，萧远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幻境，居然困住了九成以上的人。
陈一铭看着众人说道：“首先，我要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一轮的考核，说明你们不仅心性坚韧，并且与我苍山剑道天然相近。”
“不过诸位还需谨慎些，第二轮的‘问道’一关同样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通过的。这一关没有时间限制，只要能搬起那块大石，绕场一周再回到原地就算通过。”
顺着陈一铭抬起的右手，众人看向了放在广场一角的那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它通体发灰，个头也不算太大，正好可以一人合抱，但即使在烈日之下却没有耀眼的白光反射。
看似普通的一块大石，重达千斤。显然那块石头并不普通，因为相同大小的石头远没有这么重。
如果只是简单的举起来，他们都有十足的信心做到。但如果要围绕广场一周，并且大石的重量还会缓缓增加，对于众人而言，那都是对极限的挑战。
陈一铭快速扫过众人略显凝重的表情，说道：“如果有谁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此时一名身着白衣之人走了出来，向陈一铭揖礼道：“学生冯知言，愿意一试。”
陈一铭微微点头示意道：“去吧。”
冯知言缓步走到大石旁边，稍稍平复了下气息，然后双膝微曲，双手环抱大石，深吸了一口气，两腿用力蹬地。
随着膝盖弯曲的幅度越来越小，大石也逐渐离开了地面。
众人看着大石被缓缓举起，都摒住了呼吸，似乎比此时的冯知言还要紧张。
他举起石头的动作一气呵成，四肢没有一丝颤动，呼吸也依然平顺。
萧远看着眼前一幕也微微点头，看得出来对方在养气境界对肉身的打磨非常用心。
举起大石只是第一步，也是第二轮考核相对来说较为轻松的一环，接下来的绕场一周才是关键。
人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往往都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而能将这股力量维持多长时间才是一个人真正实力与毅力的体现，这才是“问道”的真意。
冯知言将大石举起后未作停留，直接迈步沿着广场的边线向着另一头走去。每一步都走的踏实有力，一呼一吸也恰到好处。
没过多久，他已经行程过半，额头上的汗珠逐渐变的稠密，有连城一片的趋势。
台上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就连陈一铭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冯知言。
此时已过正午，日头正烈，广场上没有任何的遮挡，冯知言距离终点已不足十丈。
汗水已经将他全身的衣衫都已湿透，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个汗湿的脚印。
冯知言满脸通红，死死的咬住后槽牙，抱着石头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的摇晃。
他已经屏住了呼吸，不是不想呼吸，而是不能呼吸。
此时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仿佛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呼吸也成了一种奢侈。
十步、九步、八步……终点就在冯知言的眼前，再走三步，就三步，便将成为一名苍山弟子。
但此时双腿就像是长在了青石板上，无论如何也拔不起来。
众人心中此时都捏着一把汗，不知道是在担心场中的冯知言，还是在担心如果“青云榜”上排名第一的冯知言都没办法通过这一道关卡，那自己呢？
原本落针可闻的广场被一声大喝喊醒，冯知言强行提了一口气，迅速往前迈了三步。伴着“砰”的一声巨响，巨石被稳稳的放回了原处
冯知言跪在地上，一手伏地，一手扶着那块石头，不停的喘着粗气，汗液顺着已经湿透的衣衫流到地上，很快便打湿了周围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
陈一铭此时往前一步，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成为了苍山宗的外山弟子。”
这句话听在冯知言的耳中就像是天籁之音，他勉强起身，颤抖着向陈一铭揖礼道：“多谢仙师！”
直到此时，台上的众人才缓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虽然冯知言开了个好头，可连他都通过的如此艰难，那么这一关对所有人来说或许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挑战。
但想要成为苍山弟子，这是必须要越过的天堑。
不停有人发起挑战，遗憾的是接连十数人最终都化成了流光，被送回了山门之外。
此时场上一名考生抱着大石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程，但脚步已经开始变得蹒跚，每走一步间隔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萧远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他不认为这个同龄人能够顺利通过考核。
但就在这时，那名考生与大石之间突然生出一道白光，他的身体瞬间飞出去数丈之远，摔落在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突然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明所以。
陈一铭皱着眉头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人说道：“不要妄图使用任何的法器来为自己提供帮助，再细微的真气波动都会被这块石头探查到。而你这样的行为将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成为我苍山宗的弟子。”
那名年轻人面如死灰，挣扎起身或许想要求情，但还未等他开口便已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广场之上，而那块大石再一次自动回到了原处。
当听到陈一铭的话，台上有几人不着痕迹的轻轻叹了口气。
由于这一突发事件，一时间竟是没有人继续上前。
赵山川站在最后面，他本想按着顺序等前面的人都尝试完了以后再去搬石头，但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动，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举起左手，问了一句：“我能先去试试吗？”
这时所有人都闻声回头望去，看着一脸呆滞的赵山川，恍然大悟般想起来这不是刚才那个傻大个吗？
陈一铭皱眉看着赵山川，似有不喜，但还是说道：“想去就去，不用询问。”
赵山川“哦”了一声，大步走到石头旁边，没有任何停滞或者准备，两手直接将那块石头给抱了起来，沿着同样的路线往前走去。
众人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都略感吃惊。
虽然由于赵山川身材高大的缘故，大家都认为此人气力应该颇大，但他此时的表现竟然显得比稍早前的冯知言更为轻松，就连陈一铭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山川并不知道其他人都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这块石头看着不大怎么会这么重，还好今天上山前多吃了几个馒头。
萧远看着赵山川步伐如此稳健，心中不禁感叹，这家伙那一身肉还真不是白长的。
在众人瞪大的眼球中，赵山川一路抱着大石顺利的通过了考核。
虽然最后那段距离他也走的着实幸苦，不过还好有惊无险，赵山川成为了第二个通过考核的人。
此时包括陈一铭在内，所有人看着赵山川的目光都变了。
他们确信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他的名字也绝对没有在点金榜上出现过。
陈一铭走到平台边沿，看着赵山川问道：“你是哪里人？”
赵山川有些莫名，心想之前自己不是说过从西边来的吗？不过他还是恭敬的行礼回道：“我是从西边的赵家村来的。”
西边？赵家村？陈一铭仔细回忆，发现自己从未曾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于是他又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来自哪个家族？”
“家族？”赵山川被问的有些糊涂，试探性的回答道：“我们村里人都姓赵？”
这一次没有人再发出笑声，很多人看着赵山川的眼神里都带着羡慕，甚至是有隐隐的嫉妒。
陈一铭确认赵山川并不是来自任何有名望的大族，或许只是天生力气更大筋骨更强而已。
于是他摆了摆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先去一边休息吧，稍后会有人带你去住所。”
或许是赵山川出人意料的优异表现给了很多人信心，跃跃欲试的人又多了起来。
在太阳就快要落到烟霞峰的另一边时，最后一名考生也终于完成了考核。最终通过这一轮测验的只有区区十六人，但这已经是近三十年来通过苍山试人数最多的一次。
当缭绕的烟雾逐渐散于无形，“问心”的考核也正式宣告结束。
依然盘坐在广场上没能走出幻境的年轻人们突然变成了一道道流光消失于天际，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山门之前。
此时苍山诸峰间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悠长的剑鸣声，盘坐于山门前的人们都开始慢慢醒转，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幻境的余韵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看着眼前登山时曾经路过的苍山宗巨大石碑依稀猜到了些什么，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一位身着青衣的苍山弟子就站在几步之外的石阶之上，开口说道：“‘问心’已经结束，很遗憾，各位没能通过，请回吧。”
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言语此时在众人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冰冷。
一些人年纪已然稍大，这一次或许是他们进入苍山宗最后的机会。
他们不甘的挤到最前方，辩解着自己马上就能走出幻境，只差那么一点点，希冀能再有一次机会。
萧远站在石阶的尽头，看着久久不愿离去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回头看向问剑阁前那群同龄人，正午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叫做青春的气息。
来时数千人比肩接踵，通过问心关的却不到寥寥百人，萧远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幻境，居然困住了九成以上的人。
陈一铭看着众人说道：“首先，我要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一轮的考核，说明你们不仅心性坚韧，并且与我苍山剑道天然相近。”
“不过诸位还需谨慎些，第二轮的‘问道’一关同样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通过的。这一关没有时间限制，只要能搬起那块大石，绕场一周再回到原地就算通过。”
顺着陈一铭抬起的右手，众人看向了放在广场一角的那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它通体发灰，个头也不算太大，正好可以一人合抱，但即使在烈日之下却没有耀眼的白光反射。
看似普通的一块大石，重达千斤。显然那块石头并不普通，因为相同大小的石头远没有这么重。
如果只是简单的举起来，他们都有十足的信心做到。但如果要围绕广场一周，并且大石的重量还会缓缓增加，对于众人而言，那都是对极限的挑战。
陈一铭快速扫过众人略显凝重的表情，说道：“如果有谁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此时一名身着白衣之人走了出来，向陈一铭揖礼道：“学生冯知言，愿意一试。”
陈一铭微微点头示意道：“去吧。”
冯知言缓步走到大石旁边，稍稍平复了下气息，然后双膝微曲，双手环抱大石，深吸了一口气，两腿用力蹬地。
随着膝盖弯曲的幅度越来越小，大石也逐渐离开了地面。
众人看着大石被缓缓举起，都摒住了呼吸，似乎比此时的冯知言还要紧张。
他举起石头的动作一气呵成，四肢没有一丝颤动，呼吸也依然平顺。
萧远看着眼前一幕也微微点头，看得出来对方在养气境界对肉身的打磨非常用心。
举起大石只是第一步，也是第二轮考核相对来说较为轻松的一环，接下来的绕场一周才是关键。
人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往往都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而能将这股力量维持多长时间才是一个人真正实力与毅力的体现，这才是“问道”的真意。
冯知言将大石举起后未作停留，直接迈步沿着广场的边线向着另一头走去。每一步都走的踏实有力，一呼一吸也恰到好处。
没过多久，他已经行程过半，额头上的汗珠逐渐变的稠密，有连城一片的趋势。
台上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就连陈一铭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冯知言。
此时已过正午，日头正烈，广场上没有任何的遮挡，冯知言距离终点已不足十丈。
汗水已经将他全身的衣衫都已湿透，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个汗湿的脚印。
冯知言满脸通红，死死的咬住后槽牙，抱着石头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的摇晃。
他已经屏住了呼吸，不是不想呼吸，而是不能呼吸。
此时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仿佛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呼吸也成了一种奢侈。
十步、九步、八步……终点就在冯知言的眼前，再走三步，就三步，便将成为一名苍山弟子。
但此时双腿就像是长在了青石板上，无论如何也拔不起来。
众人心中此时都捏着一把汗，不知道是在担心场中的冯知言，还是在担心如果“青云榜”上排名第一的冯知言都没办法通过这一道关卡，那自己呢？
原本落针可闻的广场被一声大喝喊醒，冯知言强行提了一口气，迅速往前迈了三步。伴着“砰”的一声巨响，巨石被稳稳的放回了原处
冯知言跪在地上，一手伏地，一手扶着那块石头，不停的喘着粗气，汗液顺着已经湿透的衣衫流到地上，很快便打湿了周围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
陈一铭此时往前一步，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成为了苍山宗的外山弟子。”
这句话听在冯知言的耳中就像是天籁之音，他勉强起身，颤抖着向陈一铭揖礼道：“多谢仙师！”
直到此时，台上的众人才缓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虽然冯知言开了个好头，可连他都通过的如此艰难，那么这一关对所有人来说或许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挑战。
但想要成为苍山弟子，这是必须要越过的天堑。
不停有人发起挑战，遗憾的是接连十数人最终都化成了流光，被送回了山门之外。
此时场上一名考生抱着大石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程，但脚步已经开始变得蹒跚，每走一步间隔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萧远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他不认为这个同龄人能够顺利通过考核。
但就在这时，那名考生与大石之间突然生出一道白光，他的身体瞬间飞出去数丈之远，摔落在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突然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明所以。
陈一铭皱着眉头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人说道：“不要妄图使用任何的法器来为自己提供帮助，再细微的真气波动都会被这块石头探查到。而你这样的行为将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成为我苍山宗的弟子。”
那名年轻人面如死灰，挣扎起身或许想要求情，但还未等他开口便已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广场之上，而那块大石再一次自动回到了原处。
当听到陈一铭的话，台上有几人不着痕迹的轻轻叹了口气。
由于这一突发事件，一时间竟是没有人继续上前。
赵山川站在最后面，他本想按着顺序等前面的人都尝试完了以后再去搬石头，但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动，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举起左手，问了一句：“我能先去试试吗？”
这时所有人都闻声回头望去，看着一脸呆滞的赵山川，恍然大悟般想起来这不是刚才那个傻大个吗？
陈一铭皱眉看着赵山川，似有不喜，但还是说道：“想去就去，不用询问。”
赵山川“哦”了一声，大步走到石头旁边，没有任何停滞或者准备，两手直接将那块石头给抱了起来，沿着同样的路线往前走去。
众人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都略感吃惊。
虽然由于赵山川身材高大的缘故，大家都认为此人气力应该颇大，但他此时的表现竟然显得比稍早前的冯知言更为轻松，就连陈一铭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山川并不知道其他人都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这块石头看着不大怎么会这么重，还好今天上山前多吃了几个馒头。
萧远看着赵山川步伐如此稳健，心中不禁感叹，这家伙那一身肉还真不是白长的。
在众人瞪大的眼球中，赵山川一路抱着大石顺利的通过了考核。
虽然最后那段距离他也走的着实幸苦，不过还好有惊无险，赵山川成为了第二个通过考核的人。
此时包括陈一铭在内，所有人看着赵山川的目光都变了。
他们确信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他的名字也绝对没有在点金榜上出现过。
陈一铭走到平台边沿，看着赵山川问道：“你是哪里人？”
赵山川有些莫名，心想之前自己不是说过从西边来的吗？不过他还是恭敬的行礼回道：“我是从西边的赵家村来的。”
西边？赵家村？陈一铭仔细回忆，发现自己从未曾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于是他又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来自哪个家族？”
“家族？”赵山川被问的有些糊涂，试探性的回答道：“我们村里人都姓赵？”
这一次没有人再发出笑声，很多人看着赵山川的眼神里都带着羡慕，甚至是有隐隐的嫉妒。
陈一铭确认赵山川并不是来自任何有名望的大族，或许只是天生力气更大筋骨更强而已。
于是他摆了摆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先去一边休息吧，稍后会有人带你去住所。”
或许是赵山川出人意料的优异表现给了很多人信心，跃跃欲试的人又多了起来。
在太阳就快要落到烟霞峰的另一边时，最后一名考生也终于完成了考核。最终通过这一轮测验的只有区区十六人，但这已经是近三十年来通过苍山试人数最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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