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鹅公山顶诉衷肠，晓昇唐露诗定情

    明月之下，晓生猛打马鞭，一路追赶。深夜之中，唐露不辨东西，马匹一阵狂奔，在月色的映照下，只能远远看见她的身影。不多时，已跑出几十里路。再往前行，面前一座山峰，南方海滨的山岭，并不高大雄伟，但山中弯道极多，盘旋而上，转了几段山路，便看不到唐露身影。晓昇心中暗急，忙加紧追赶，快到山顶之时，山坳之中，有数点灯光。远远看去，竟是一座村落，房屋不多，却错落有致。村口有一池塘，池塘边树立一面牌坊，上写着“鹅公村”三个字。山路行人经过，偶有犬吠传出，月光倒映在池塘之中，泛起一片银光。虽是人间烟火，却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晓昇心中焦急，也无心观此景色，急急追向山顶。

    山顶之上，是一片空旷之地。明月高挂，繁星点点，山野青翠之间，被夜色映成一片墨绿之色。山峰阻挡，虽然看不到大海，但离海边应该不远，隐隐听到阵阵浪潮之声。晓昇聚拢目光看去，唐露正独自站在山峰之上，呆呆地望着远方。马匹在不远处，啃食着路边青草。晓昇忙下马来，快步向前，初春的深夜，山风袭来，还是有些寒意。晓昇见唐露外衣划破，随风轻摆，忙脱下外衣，与唐露披上。

    唐露双眼红润，应是刚刚哭过，心中万般思绪，也都随泪水而去。平静过后，心中只剩对晓昇的爱意。此时，她见晓昇来到，转头看去，沉默半刻，用极其小的声音说道：“我……真的好怕，怕那些剑刺来，再也见不到你了。”晓昇听她这么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犹豫半刻，才言道：“当时情急，我只担心你的安危，也未想那么多，就是怕你被人所伤。这才……”晓昇平日虽然引经据典，可此时，却不知用何词语，来形容当下心情。

    唐露侧头，看着晓昇，见他想表明心意，却又语塞，不知如何言说。表情甚是有趣，便破涕为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月光之下，晓昇看着唐露，眼角带着泪痕，笑容却纯真干净，梨花雨落的面庞，让人痴迷。唐露见晓昇痴痴的看着自己，面露羞涩，芳心乱跳，忙低下头来，言道：“你就是笨，我有爷爷送我的五彩霞衣，可避刀剑，怎会伤到我？”

    晓昇听罢，说道：“我又不知你有宝衣护身，即使知道，当时情急之下，也定然会护你周全。”唐露轻声言道：“你要是死了，谁陪我去寻找父母，游历江湖。”晓昇言道：“我若死了，你还有两个姐姐，定然会陪你一起。”唐露见晓昇，如此不解女孩心事，假装生气，一把将其推开。然后言道：“真是个书呆子，你和她们怎能一样。”唐露此时，虽然还唤晓昇书呆子，可语气之中，却多了几分柔情。

    晓昇被她猛然一推，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唐露见他摔倒，忙去扶他，可夜深露凝，草丛湿滑，唐露一时心急，也未注意脚下，被草地露水滑倒，摔了下去，刚好栽入晓昇怀中。

    二人本就互有爱慕之心，又正是芳华年岁，这一摔，让两人第一次，靠的如此近。四目相对，眼睛里只有对方，气息近在咫尺，呼吸之中都带着温度，酥麻瞬间蔓延而至，让心弦颤动不已，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住了。

    唐露满脸通红，忙低下头去，翻身坐起。两人并肩而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此时，晓昇舒缓气息，仰头望去，见漫天星河，如梦如幻，一道泛着白光的星带，横于长空，四周繁星点点，如碎金洒落。忙用手指去，言道：“你看这星空，炫彩夺目，真是好看。”唐露忙抬头看去，她在雪峰山之时，常常陪爷爷观星，可在此时，身边却是心爱之人，这漫天繁星，好像也变得浪漫起来。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感觉心中温暖无比。

    唐露忽然侧头看着晓昇，言道：“你以前给我读的诗句，多是他人所做。今日，我要你给我们做一首诗。”晓昇微笑看着她，思索片刻，朗声言道：“初春暮色碧波红，海天辉映似黛青；归路匆匆心头事，似梦似幻意难平。子夜山路回还转，寒风紧偎赏星空；互倾久情心中愿，华岁可待旅长空。”

    唐露听这诗说的正是今日，两人山顶互诉真情。忙拍手嬉笑言道：“好，这世间也有一首属于我们的诗了。”可她说罢，思索了一下，又言道：“这首不好，你明明是用诗句，记录我今日吼骂你的事，如让后人知道，岂不是把我当成一个母老虎了。不要，这首不算，你再做一首。”

    晓昇见她撒娇，随口说了一句：“真是个傻丫头。”唐露听罢，歪头看着他言道：“你天天“之乎者也”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以后，就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就叫我丫头吧。而我呢，也不叫你书呆子了，我以前说过，你引经据典，都可以做教书先生了，我以后就唤你先生吧。晓昇先生，快快做诗。”晓昇听罢，道了声好，然后言道：“老尔垂微目，乐意上眉间；世间浮云过，点滴似远山。竹藤缓摇忆，漫步如青岚；如娇初识貌，珺丽伴暮年。”

    唐露听后，感觉此诗，如一老人的回忆。忙问：“晓昇先生，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晓昇微笑看着她答道：“这首诗文讲的是，你我历经世间万种后，归隐山林，相守相伴，初心不改。”唐露见他借诗，向自己表明心意，自是欢喜，幸福的靠在晓昇的肩头。

    斗转星移，日月轮换，天色也渐渐放亮，东边天际，已经泛出了白光。晓昇见时间不早，恐燎原派众人担心，便于唐露下山。唐露虽然心中不舍，二人时光如此快的过去，可也怕两位姐姐担心，便与晓昇并肩下山。路过山间鹅公村，打更村民，正好经过村口，晓昇忙上前问道：“此是何处？该如何回到南海城。”打更村民言道：“此路下山，不远便是大鹏城关，再向北走几十里路，便是南海城了。”晓昇谢过，转身回来，见唐露看着山村出神，忙上前言道：“昨日我追赶你之时，也路过这山村，只感觉如世外桃源一般。”唐露言道：“希望你我游历江湖后，了了各自心事，也可以觅得这样幽静地方，如你诗中所言，过上这浮云过世，与世无争的日子。”两人言罢，相视一笑，便纵马下山去了。

    下山路上，两人转过山峰才发现，昨夜着急追赶，都未曾留意，这鹅公山，竟然就立于大海之边，山路旁碧翠环抱，透过树木枝叶，便可看到大海，海浪磅礴，击打在山石之上，甚是壮观。两人且行且停，观着海边景色，不多时已到山下。只见不远处，就有一座城关，南面临海，其余三面环山，只有北门一条道路，穿山而过，想必这便是大鹏城关了。晓昇勒马停住，与唐露言道：“丫……头，昨夜你恶斗四大弟子，后又上山，还未吃过东西。不如，我们先到大鹏城关内稍作休息，吃些东西，再行赶路。”唐露听他叫自己丫头，虽然语句滑稽，但还是心中愉悦，便应了声：“都听先生的。”两人欢笑，一路向大鹏城关行去。

    不多时，已到大鹏城关南门。这城关虽然不大，但人来人往，也颇为热闹。南城门前，有一火神庙，香火鼎盛，晓昇看罢，心中疑惑。但是担心唐露饥饿，也不多言，打马前行，便进了大鹏城关。谁能料到，在城关之内，却奇遇南海旧事！

    正是：悲愤皆因情重起，侠女书生结连理，欲知江湖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