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双头狮：诺顿
《贡世邮报》，《加州日报》，《今日邦联》，几乎所有能在贡世民众生活中留下印记的报纸都连夜刊载了有关CALA发生的枪战及警员死亡事件，连带着曝光的还有四起地铁口诡异失踪案。
是的，四起。
就在枪战三个小时后，渔夫先生没有对那些砸了重金约出来的公交车下手，反而是在西斯尔商业街东站钓走了一个男性，到现在为止警方甚至不知道受害者身份。但与前三次不同的是，现场发现了少量血迹，警方表示正在做化验。
警方掌握的所有受害者身份还是处于保密状态，现场发现的血是谁的也不知道，南庆义感觉就像是隔雾观山，看不清摸不着。
第四个了，任务还挂着没有显示失败，是不是意味着渔夫还是会动手？
案发地点出来之后南庆义更加肯定了自己昨天的猜测；两个地铁口都是双层的，和自己对枪的渔夫手上有明显的细线勒伤。今天刚知道的两个现场也一样是双层，就像是满足手法的硬性条件一样。
昨晚洛伦佐回去的时候特意去了中城医院地铁口。
绿色的双眸扫过人影稀落的地铁口，通道正中是步行楼梯，两边是电动扶梯，下去是地铁站一层，正上方就是二层的小平台，边缘距离下方扶梯只有四米左右。
洛伦佐走到电动扶梯前，陈旧的机器感应到他的到来，开始艰难地运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当时也已经傍晚，路灯已经亮了，但地铁口数十盏感应灯却只有右手边亮了寥寥几盏。
闭上眼，仿佛来到那个夜晚
……
……
晚九点，气温较低，无风。
从公司加班结束的“我”来到了就近的地铁口：中城医院一号口准备赶末班车回家。时间不早了，旁边没有大的商业区也没有住宅，医院就在不远处的月色下静静矗立着，整个地铁站似乎都没有人，怪阴森的，于是“我”理所应当选择了有灯的那一侧扶梯下楼。
电机开始艰难工作，“我”一心看手机，maybeFacebook，或者小说这都不重要。2018年了，谁不是低头族呢？
黑暗中只有二层楼板上有一只摄像头闪着红光，它看着“我”下楼，但站内的摄像头却再没看见“我”进去……
此时扶梯已经运行到二层平台边缘正下方，洛伦佐抬头，睁眼，跨过十几个小时回到那个夜晚，他看到了一个黑影趴在平台边缘俯视着他，嘴角或许…还在笑？
“嘿！”
“啊！！！”
一声招呼把南庆义吓一跳，手里笔记连带着笔都飞了出去。
康利莫娜稳稳当当一手接本子一手接笔，顺势挤在了南庆义旁边，南庆义很绅士地往旁边挪挪，坐到沙发边缘，半个屁股不幸悬空，敢怒不敢言。
康利莫娜对着笔记鉴赏片刻，问道：“你这画的是……手？”
“对，”南庆义点头，“画的不好吗？”
康利莫娜想了想：“好看是挺好看的，你不是也学过素描吗，但是这手上的印痕是……”
“勒痕。”
南庆义所画正是昨天所见渔夫的手，上面满是细密的勒痕，当时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结合地铁口双层的特殊性，就想到“渔夫”或许是用类似鱼线这种细而韧的线做成活扣悬在受害者头部的必经之路上，借助自动扶梯和夜晚昏暗的环境，让受害者的头整个自己钻进活扣中，等人意识到颈部有东西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这样就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将人“钓”走，造成类似中间电梯吞人，活人凭空消失的效果……
康利莫娜有点懵：“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画带勒痕的手？”
南庆义耸耸肩：“闲的。”
“闲了你就天天往我这跑吗！”
“我这才第二天来……”
“来了又不帮忙！！”
“我不……”
“天天就只有干坐着占顾客的座位！！”
“那我……”
“什么也不是！！！”
康利莫娜白了他一眼，几乎快被噎死的南庆义左腿再也无力支撑悬空的屁股，瘫坐到地上，仰视高傲的大小姐苦笑道：“行，我错了，怎么着吧。”
女孩笑着拿出一份文件：“去工作吧小盆友！”
南庆义苦笑着爬起来，坐到女孩对面：“是不是因为我听话减肥了，所以你让你产生一种错觉：你说话很管用。”
康利莫娜歪歪头：“不管用吗？”
听到对面回以冷笑，她的脸瞬间阴沉：“做饭去！”
“欸好……”
不管洛伦佐多聪明，木偶多能打，作为南庆义他就没在康利莫娜面前硬气过，麻溜地爬起直奔厨房而去。
康利莫娜的裁缝铺“NobleAfyerglow”，店面占地不算大，但后面就是她自己的住处，面积不小，每次南庆义摆烂大多都是在这儿而不是在前面店里。
所以说女人就是无理取闹嘛，明明没有占到客人的座位……
南庆义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奢望与幻想也就是从后面的房子因为他被改出一个客房开始的，后来才发现对方只是馋他手艺，栓在杂物间改的客房方便捯饬夜宵，仅此而已。
熟练地系好围裙，暂时把进展缓慢的任务抛在脑后，南庆义开始切配。
康利莫娜倚在门口，问道：“你怎么就不思进取呢？找份工作不好吗？所有人都有事儿做，就你天天游手好闲等着我养你你不难受吗？不羞愧吗？”
南庆义切菜的手停顿在空中，一脸震惊的回头道：“我花钱买菜，我开车送过来，我动手做饭，我给你打扫卫生，你上Yelp看看哪能找到我这款的，人家带薪休假，我赔钱上班。”
康利莫娜一时语塞，切了一声，两根食指搅动，嘴里嘟囔着：“一个大男人做保姆有什么好骄傲的……”
南庆义给了个白眼继续切菜，康利莫娜又凑上前扬了扬文件：“真的不考虑一下？比你以前的研究室的工作轻松，而且发展空间大，我好不容易才从我一个叔叔那儿求来的推荐信，你不试试可惜了。”
南庆义看着康利莫娜，对方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将文件袋双手奉上。
“试试看呗，以你的条件肯定可以。”
南庆义叹了口气：“难得你这么好心，我试试。”
接过文件袋，却见上面印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徽记：盾尖是恶魔赤红色的犄角，天使的羽翅收敛包裹着盾徽的主体，其上是双头狮的头骨，下部点缀着紫红色的鸢尾花。
“是诺顿家族的族徽，”康利莫娜好像看出了他的疑问，“亚特兰大的康斯坦丁公爵从掌控家族到掌控佐治亚州只用了三个月，他治下的诺顿财团空前强大，自认为居功至伟的他改了族徽的样式，把原先的查拉几玫瑰改成了他自己喜欢的鸢尾花。”
“所以……我要工作的地方和诺顿集团有关？”
“不是有关，而是直接为安达密亚·康斯坦丁·诺顿本人工作。”
南庆义愣了一下：“不会是保姆吧？”
“……”
……
……
暗金色的Aventador如野兽一般在路面上飞驰，咆哮轰鸣声让楼宇都为之震颤。
贡世中城某写字楼36层，空旷的房间四面八方全是纯白色的显示模块，少许流动跳跃的淡蓝色线条好像是这个庞然大物在呼吸。
房间中央坐着一位体面的中年绅士，考究的平驳领黑西装，锥形纯黑色西裤，搭一双深色Brgue，棕色的发与瞳，脸侧肌肉松弛下垂。略有些粗短的手拿着一只嗅瓶，似乎是整块成色极佳的祖母绿开出来的，叫人想起Dantes那个装大麻的小盒子。不过其中飘散出来的味道却让人心惊——浓重的血腥味……
“叮~”
“久等了！路易斯。”
电梯响了，白色的墙壁洞开，露出一条通道，紫红大衣人未至声先到。
“诺罗亚拓，你个无礼的蠢货，叫我多等了半个小时。”
被称为路易斯的男人塞好嗅瓶，缓缓抬眸看向诺宏医生，语气平淡，声色低沉，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诺宏不以为意，似乎对这种程度的训斥习以为常，恭敬回应：“您那架S—027湾流G650莫利康顿先生有在关照，下个月您去旧金山参加家族会议会有概率让它从贡世机场起飞。”
路易斯挑眉，没再追问。
莫利康顿这个姓氏毫无疑问是掌握着贡世制空权的，起码目前是。自己的飞机可以从贡世机场起飞，就是对方释放的信号。
或许出了贡世，西隆·莫利康顿连进入邦德庄园鲸堡的资格都没有。但这是在贡世，他代表莫利康顿点头，就意味着路易斯也可以进入贡世的棋盘。
虽然不知道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掺和的，但既然父亲让自己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说是流放，实为蛰伏，这一点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鲸堡的那位老人。
但亚特兰大那位的动作，让旧金山的某些人嗅到了异样的味道，四月初的家族会议就有人提出要将自己调回萨克拉门托，这个月又来。如果自己这边再没有实质性进展，那这个明升暗降的提案鲸堡也压不了太久。
他淡淡开口：“双头狮诺顿入驻太突然，时间不多了，既然莫利康顿已经点头，希望你们老板也能配合我，大家合作共赢，用事实告诉康斯坦丁：加州是我们的地方。”
说罢转过身子不去看诺宏那张帅气而致郁的臭脸：“说说吧，你们老板有什么事？”
“想让您帮忙盯两个东西，”满脸谄媚笑容的诺宏递上一部正播放视频的手机，视频里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正是前些日子给利安德尔先生玩躲猫猫，鬼抓人并展示绝活儿烙铁片儿的那二位，“这几天翻遍了监控系统就找到这些视频数据，不知道够不够建立脸部模型。”
“足够了，先生。”
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出现，却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大楼三十五层亮起了一部分，风扇启动，机房开始工作，为楼上那座名为“尼普顿”的超级计算机提供算力。
传闻这台机器有一个叫“quesego”的快捷键，是旧金山鲸堡执掌加州半壁江山最硬的后手。
但具体是不是真的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各州独立的其中一个结果就是各州爬的科技树不一样，大多数家族军阀对超算的印象还停留在苹果那个叫Siri的人工智障，一个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对大多数势力而言是无法想象的。
诺顿，居维叶，施旺，甚至包括其治下的莫利康顿和康蒂，都只是知道邦德们造了一台超时代的计算机，但是问题也不大，他们可以用生物工程计算机和信息素网络来取缔部分机械侧设备作为防火墙来防范对方远高于自己的网络科技水平。但这个计算机算力是什么水平，有什么用，作用能有多大，一概不知。
诺宏也是第一次见到“尼普顿”，面露愕然之色。
尼普顿还在启动附属程序“眼帘”，路易斯瞥了诺宏一眼，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僵硬的嘴角微微勾起，开口介绍道：“‘尼普顿·圣鲁尼提·弗朗斯·邦德’，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在我十五岁时研究室将祂的主算法搭载于‘罗马七号’卫星上，与此前的二十三颗卫星组网，形成了祂悬于空中的大脑。”
“我二十五岁时祂通过了图灵测试，到十年后的今天，祂已经能如旧金山所期望的那样，只用一句‘quesego’就能让围绕邦德的一切风波归于平静，亦如罗马神话中一样行使祂的神权。”
诺宏回想了一下他的十岁生日。
出去玩街机，通宵唱K蹦迪鬼混，被老爹找到之后收到了两个响亮的大比兜子作为生日礼物。
难以想象二手街机和尼普顿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果然，同在加州，没有掌城者管理的贡世就是个大农村，只能被旧金山和洛杉矶管着。想到此，诺宏又充满了信心，对以后被掌城者接管的贡世乃至加州都充满了信心。
作为掌城者的HR，他的信心来源并非自己，主要来自他招募的优秀员工。
当然还有合作伙伴，有莫利康顿那种用完就扔上不了台面的，还有路易斯·邦德这种后台硬，可以用很久的。
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掌城者的LEADER，自己的老师……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人……
仰慕完老师，四周蓝色的波纹还在流转，诺宏开始没话找话，他回顾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准确无误找出了华点。
“25加10……35岁……先生您已经这么老了吗？”
路易斯僵硬地侧身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拿出嗅瓶深吸一口气，略带一点不耐烦地询问：
“尼普顿，好了吗？”
“已筛查完毕，在加州公民信息中没有发现两人的注册信息，也没有入境信息，在我能调取的监控中没有两人其它的视频资料，目前已将两人加入监控名单。”
“目标最后出现是四月二十六日早晨八点三十七分，两人离开威金斯公馆……没有付钱。”
路易斯皱眉，头也不回说道：“结果你也听见了，你的描述很准确，或许确实是两个‘东西’。”
诺宏也没有再笑：“老师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了十字路口和猫尸，还有一个晕倒的人。”
“猫尸，十字路口……是恶魔吗？”
“有可能，我们所知道的与恶魔有关的只有诺顿家族恶魔的降临仪式。老师怕双头狮想要早点开局，所以才来找你。”
诺宏脸色不是太好看，掌城者还需要时间成长，在贡世的价值没有人尽皆知之前，提前开局对他们和路易斯都没好处。
双头狮高调入驻贡世，又好巧不巧发现了恶魔，看起来位格还不低，这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是不是诺顿那位锐意进取，三个月武统佐治亚的康斯坦丁公爵，想把水搅浑，好做一些小动作。
“‘眼帘’监视名单已经加上这二位了，只要它们在加州洛杉矶以外的地方露头，免不了被我捕捉到。尼普顿会第一时间将实时位置发送给你。”路易斯转过身对着诺宏面无表情，看上去对此不是很紧张，不过他旋即又问：“你刚才说，恶魔的召唤点旁边有个人？”
“对。”诺宏点头，“但是老师鉴定过了，只有表层沾染有恶魔气息，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被打晕了而已，不是超凡，也没有被上身。我们后期有监视，行为也很正常，应该是恶魔顺手删掉了记忆。”
“恶魔会那么心慈手软吗。”
“怕惹事吧，毕竟真惹出大事来，位格再高，也得被留在人间道守墓园。”诺宏不以为然，高阶位的恶魔是什么概念，以他目前的眼界是难以想象的。只觉得如果恶魔真的如神话中那么强，为什么不返攻人间？况且……在现代武器面前，神话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路易斯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收起昂贵的嗅瓶，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吩咐道：“尼普顿，送客吧。”
电梯门打开，欢快的电子合成声响起：“您的车已为您开到门口，祝您一路顺风，生活愉快！”
“那我先告辞了。”
声音落下，路易斯没有给出回应，紫红大衣消失在电梯口。
路易斯想了一会，问道：“尼普顿，人间有直接召唤恶魔的术式吗？”
蓝色的波纹微微闪动：“鲸堡资料库记载，亚特兰大诺顿的术式只能够召唤低阶恶魔的死亡组织作为人体改造的仪式材料；凤凰城克里斯的恶魔骑士是将执马传送至地狱完成授剑仪式后回归。”
“此前也有过召唤恶魔的仪式，但无一例外都是低阶恶魔，人形恶魔，前所未有。”
波纹恢复平静，路易斯沉默良久，起身离开，留下了今天最后一个命令：“找到那个晕倒的人，加入‘眼帘’名单。”
“如您所愿，先生……”
……
……
时候不早了，夕阳西下。
在落日余晖中，南庆义终于准备好了面试。
而在米德兰区，一架飞蛇-S766武装直升机降落在康蒂大厦顶，机身上血红的徽标赫然是……
双头狮
是的，四起。
就在枪战三个小时后，渔夫先生没有对那些砸了重金约出来的公交车下手，反而是在西斯尔商业街东站钓走了一个男性，到现在为止警方甚至不知道受害者身份。但与前三次不同的是，现场发现了少量血迹，警方表示正在做化验。
警方掌握的所有受害者身份还是处于保密状态，现场发现的血是谁的也不知道，南庆义感觉就像是隔雾观山，看不清摸不着。
第四个了，任务还挂着没有显示失败，是不是意味着渔夫还是会动手？
案发地点出来之后南庆义更加肯定了自己昨天的猜测；两个地铁口都是双层的，和自己对枪的渔夫手上有明显的细线勒伤。今天刚知道的两个现场也一样是双层，就像是满足手法的硬性条件一样。
昨晚洛伦佐回去的时候特意去了中城医院地铁口。
绿色的双眸扫过人影稀落的地铁口，通道正中是步行楼梯，两边是电动扶梯，下去是地铁站一层，正上方就是二层的小平台，边缘距离下方扶梯只有四米左右。
洛伦佐走到电动扶梯前，陈旧的机器感应到他的到来，开始艰难地运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当时也已经傍晚，路灯已经亮了，但地铁口数十盏感应灯却只有右手边亮了寥寥几盏。
闭上眼，仿佛来到那个夜晚
……
……
晚九点，气温较低，无风。
从公司加班结束的“我”来到了就近的地铁口：中城医院一号口准备赶末班车回家。时间不早了，旁边没有大的商业区也没有住宅，医院就在不远处的月色下静静矗立着，整个地铁站似乎都没有人，怪阴森的，于是“我”理所应当选择了有灯的那一侧扶梯下楼。
电机开始艰难工作，“我”一心看手机，maybeFacebook，或者小说这都不重要。2018年了，谁不是低头族呢？
黑暗中只有二层楼板上有一只摄像头闪着红光，它看着“我”下楼，但站内的摄像头却再没看见“我”进去……
此时扶梯已经运行到二层平台边缘正下方，洛伦佐抬头，睁眼，跨过十几个小时回到那个夜晚，他看到了一个黑影趴在平台边缘俯视着他，嘴角或许…还在笑？
“嘿！”
“啊！！！”
一声招呼把南庆义吓一跳，手里笔记连带着笔都飞了出去。
康利莫娜稳稳当当一手接本子一手接笔，顺势挤在了南庆义旁边，南庆义很绅士地往旁边挪挪，坐到沙发边缘，半个屁股不幸悬空，敢怒不敢言。
康利莫娜对着笔记鉴赏片刻，问道：“你这画的是……手？”
“对，”南庆义点头，“画的不好吗？”
康利莫娜想了想：“好看是挺好看的，你不是也学过素描吗，但是这手上的印痕是……”
“勒痕。”
南庆义所画正是昨天所见渔夫的手，上面满是细密的勒痕，当时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结合地铁口双层的特殊性，就想到“渔夫”或许是用类似鱼线这种细而韧的线做成活扣悬在受害者头部的必经之路上，借助自动扶梯和夜晚昏暗的环境，让受害者的头整个自己钻进活扣中，等人意识到颈部有东西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这样就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将人“钓”走，造成类似中间电梯吞人，活人凭空消失的效果……
康利莫娜有点懵：“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画带勒痕的手？”
南庆义耸耸肩：“闲的。”
“闲了你就天天往我这跑吗！”
“我这才第二天来……”
“来了又不帮忙！！”
“我不……”
“天天就只有干坐着占顾客的座位！！”
“那我……”
“什么也不是！！！”
康利莫娜白了他一眼，几乎快被噎死的南庆义左腿再也无力支撑悬空的屁股，瘫坐到地上，仰视高傲的大小姐苦笑道：“行，我错了，怎么着吧。”
女孩笑着拿出一份文件：“去工作吧小盆友！”
南庆义苦笑着爬起来，坐到女孩对面：“是不是因为我听话减肥了，所以你让你产生一种错觉：你说话很管用。”
康利莫娜歪歪头：“不管用吗？”
听到对面回以冷笑，她的脸瞬间阴沉：“做饭去！”
“欸好……”
不管洛伦佐多聪明，木偶多能打，作为南庆义他就没在康利莫娜面前硬气过，麻溜地爬起直奔厨房而去。
康利莫娜的裁缝铺“NobleAfyerglow”，店面占地不算大，但后面就是她自己的住处，面积不小，每次南庆义摆烂大多都是在这儿而不是在前面店里。
所以说女人就是无理取闹嘛，明明没有占到客人的座位……
南庆义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奢望与幻想也就是从后面的房子因为他被改出一个客房开始的，后来才发现对方只是馋他手艺，栓在杂物间改的客房方便捯饬夜宵，仅此而已。
熟练地系好围裙，暂时把进展缓慢的任务抛在脑后，南庆义开始切配。
康利莫娜倚在门口，问道：“你怎么就不思进取呢？找份工作不好吗？所有人都有事儿做，就你天天游手好闲等着我养你你不难受吗？不羞愧吗？”
南庆义切菜的手停顿在空中，一脸震惊的回头道：“我花钱买菜，我开车送过来，我动手做饭，我给你打扫卫生，你上Yelp看看哪能找到我这款的，人家带薪休假，我赔钱上班。”
康利莫娜一时语塞，切了一声，两根食指搅动，嘴里嘟囔着：“一个大男人做保姆有什么好骄傲的……”
南庆义给了个白眼继续切菜，康利莫娜又凑上前扬了扬文件：“真的不考虑一下？比你以前的研究室的工作轻松，而且发展空间大，我好不容易才从我一个叔叔那儿求来的推荐信，你不试试可惜了。”
南庆义看着康利莫娜，对方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将文件袋双手奉上。
“试试看呗，以你的条件肯定可以。”
南庆义叹了口气：“难得你这么好心，我试试。”
接过文件袋，却见上面印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徽记：盾尖是恶魔赤红色的犄角，天使的羽翅收敛包裹着盾徽的主体，其上是双头狮的头骨，下部点缀着紫红色的鸢尾花。
“是诺顿家族的族徽，”康利莫娜好像看出了他的疑问，“亚特兰大的康斯坦丁公爵从掌控家族到掌控佐治亚州只用了三个月，他治下的诺顿财团空前强大，自认为居功至伟的他改了族徽的样式，把原先的查拉几玫瑰改成了他自己喜欢的鸢尾花。”
“所以……我要工作的地方和诺顿集团有关？”
“不是有关，而是直接为安达密亚·康斯坦丁·诺顿本人工作。”
南庆义愣了一下：“不会是保姆吧？”
“……”
……
……
暗金色的Aventador如野兽一般在路面上飞驰，咆哮轰鸣声让楼宇都为之震颤。
贡世中城某写字楼36层，空旷的房间四面八方全是纯白色的显示模块，少许流动跳跃的淡蓝色线条好像是这个庞然大物在呼吸。
房间中央坐着一位体面的中年绅士，考究的平驳领黑西装，锥形纯黑色西裤，搭一双深色Brgue，棕色的发与瞳，脸侧肌肉松弛下垂。略有些粗短的手拿着一只嗅瓶，似乎是整块成色极佳的祖母绿开出来的，叫人想起Dantes那个装大麻的小盒子。不过其中飘散出来的味道却让人心惊——浓重的血腥味……
“叮~”
“久等了！路易斯。”
电梯响了，白色的墙壁洞开，露出一条通道，紫红大衣人未至声先到。
“诺罗亚拓，你个无礼的蠢货，叫我多等了半个小时。”
被称为路易斯的男人塞好嗅瓶，缓缓抬眸看向诺宏医生，语气平淡，声色低沉，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诺宏不以为意，似乎对这种程度的训斥习以为常，恭敬回应：“您那架S—027湾流G650莫利康顿先生有在关照，下个月您去旧金山参加家族会议会有概率让它从贡世机场起飞。”
路易斯挑眉，没再追问。
莫利康顿这个姓氏毫无疑问是掌握着贡世制空权的，起码目前是。自己的飞机可以从贡世机场起飞，就是对方释放的信号。
或许出了贡世，西隆·莫利康顿连进入邦德庄园鲸堡的资格都没有。但这是在贡世，他代表莫利康顿点头，就意味着路易斯也可以进入贡世的棋盘。
虽然不知道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掺和的，但既然父亲让自己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说是流放，实为蛰伏，这一点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鲸堡的那位老人。
但亚特兰大那位的动作，让旧金山的某些人嗅到了异样的味道，四月初的家族会议就有人提出要将自己调回萨克拉门托，这个月又来。如果自己这边再没有实质性进展，那这个明升暗降的提案鲸堡也压不了太久。
他淡淡开口：“双头狮诺顿入驻太突然，时间不多了，既然莫利康顿已经点头，希望你们老板也能配合我，大家合作共赢，用事实告诉康斯坦丁：加州是我们的地方。”
说罢转过身子不去看诺宏那张帅气而致郁的臭脸：“说说吧，你们老板有什么事？”
“想让您帮忙盯两个东西，”满脸谄媚笑容的诺宏递上一部正播放视频的手机，视频里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正是前些日子给利安德尔先生玩躲猫猫，鬼抓人并展示绝活儿烙铁片儿的那二位，“这几天翻遍了监控系统就找到这些视频数据，不知道够不够建立脸部模型。”
“足够了，先生。”
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出现，却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大楼三十五层亮起了一部分，风扇启动，机房开始工作，为楼上那座名为“尼普顿”的超级计算机提供算力。
传闻这台机器有一个叫“quesego”的快捷键，是旧金山鲸堡执掌加州半壁江山最硬的后手。
但具体是不是真的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各州独立的其中一个结果就是各州爬的科技树不一样，大多数家族军阀对超算的印象还停留在苹果那个叫Siri的人工智障，一个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对大多数势力而言是无法想象的。
诺顿，居维叶，施旺，甚至包括其治下的莫利康顿和康蒂，都只是知道邦德们造了一台超时代的计算机，但是问题也不大，他们可以用生物工程计算机和信息素网络来取缔部分机械侧设备作为防火墙来防范对方远高于自己的网络科技水平。但这个计算机算力是什么水平，有什么用，作用能有多大，一概不知。
诺宏也是第一次见到“尼普顿”，面露愕然之色。
尼普顿还在启动附属程序“眼帘”，路易斯瞥了诺宏一眼，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僵硬的嘴角微微勾起，开口介绍道：“‘尼普顿·圣鲁尼提·弗朗斯·邦德’，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在我十五岁时研究室将祂的主算法搭载于‘罗马七号’卫星上，与此前的二十三颗卫星组网，形成了祂悬于空中的大脑。”
“我二十五岁时祂通过了图灵测试，到十年后的今天，祂已经能如旧金山所期望的那样，只用一句‘quesego’就能让围绕邦德的一切风波归于平静，亦如罗马神话中一样行使祂的神权。”
诺宏回想了一下他的十岁生日。
出去玩街机，通宵唱K蹦迪鬼混，被老爹找到之后收到了两个响亮的大比兜子作为生日礼物。
难以想象二手街机和尼普顿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果然，同在加州，没有掌城者管理的贡世就是个大农村，只能被旧金山和洛杉矶管着。想到此，诺宏又充满了信心，对以后被掌城者接管的贡世乃至加州都充满了信心。
作为掌城者的HR，他的信心来源并非自己，主要来自他招募的优秀员工。
当然还有合作伙伴，有莫利康顿那种用完就扔上不了台面的，还有路易斯·邦德这种后台硬，可以用很久的。
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掌城者的LEADER，自己的老师……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人……
仰慕完老师，四周蓝色的波纹还在流转，诺宏开始没话找话，他回顾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准确无误找出了华点。
“25加10……35岁……先生您已经这么老了吗？”
路易斯僵硬地侧身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拿出嗅瓶深吸一口气，略带一点不耐烦地询问：
“尼普顿，好了吗？”
“已筛查完毕，在加州公民信息中没有发现两人的注册信息，也没有入境信息，在我能调取的监控中没有两人其它的视频资料，目前已将两人加入监控名单。”
“目标最后出现是四月二十六日早晨八点三十七分，两人离开威金斯公馆……没有付钱。”
路易斯皱眉，头也不回说道：“结果你也听见了，你的描述很准确，或许确实是两个‘东西’。”
诺宏也没有再笑：“老师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了十字路口和猫尸，还有一个晕倒的人。”
“猫尸，十字路口……是恶魔吗？”
“有可能，我们所知道的与恶魔有关的只有诺顿家族恶魔的降临仪式。老师怕双头狮想要早点开局，所以才来找你。”
诺宏脸色不是太好看，掌城者还需要时间成长，在贡世的价值没有人尽皆知之前，提前开局对他们和路易斯都没好处。
双头狮高调入驻贡世，又好巧不巧发现了恶魔，看起来位格还不低，这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是不是诺顿那位锐意进取，三个月武统佐治亚的康斯坦丁公爵，想把水搅浑，好做一些小动作。
“‘眼帘’监视名单已经加上这二位了，只要它们在加州洛杉矶以外的地方露头，免不了被我捕捉到。尼普顿会第一时间将实时位置发送给你。”路易斯转过身对着诺宏面无表情，看上去对此不是很紧张，不过他旋即又问：“你刚才说，恶魔的召唤点旁边有个人？”
“对。”诺宏点头，“但是老师鉴定过了，只有表层沾染有恶魔气息，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被打晕了而已，不是超凡，也没有被上身。我们后期有监视，行为也很正常，应该是恶魔顺手删掉了记忆。”
“恶魔会那么心慈手软吗。”
“怕惹事吧，毕竟真惹出大事来，位格再高，也得被留在人间道守墓园。”诺宏不以为然，高阶位的恶魔是什么概念，以他目前的眼界是难以想象的。只觉得如果恶魔真的如神话中那么强，为什么不返攻人间？况且……在现代武器面前，神话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路易斯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收起昂贵的嗅瓶，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吩咐道：“尼普顿，送客吧。”
电梯门打开，欢快的电子合成声响起：“您的车已为您开到门口，祝您一路顺风，生活愉快！”
“那我先告辞了。”
声音落下，路易斯没有给出回应，紫红大衣消失在电梯口。
路易斯想了一会，问道：“尼普顿，人间有直接召唤恶魔的术式吗？”
蓝色的波纹微微闪动：“鲸堡资料库记载，亚特兰大诺顿的术式只能够召唤低阶恶魔的死亡组织作为人体改造的仪式材料；凤凰城克里斯的恶魔骑士是将执马传送至地狱完成授剑仪式后回归。”
“此前也有过召唤恶魔的仪式，但无一例外都是低阶恶魔，人形恶魔，前所未有。”
波纹恢复平静，路易斯沉默良久，起身离开，留下了今天最后一个命令：“找到那个晕倒的人，加入‘眼帘’名单。”
“如您所愿，先生……”
……
……
时候不早了，夕阳西下。
在落日余晖中，南庆义终于准备好了面试。
而在米德兰区，一架飞蛇-S766武装直升机降落在康蒂大厦顶，机身上血红的徽标赫然是……
双头狮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