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弑仙杀念
此前在青衣仙手中处于弥留之际，纳兰流意识中宛如亲眼见过华莹雪最后一幕的惨状模样，那是一种玄奥的牵引与共鸣。
纳兰流虽不知道其全部缘由，但也猜出部分，至少今夜之事，华莹雪没有置身事外，反而甘愿涉险染因果，救了他的性命，唤醒了老头子片刻生机。
若是平时，纳兰流少不了拿光头仙子来挖苦与取笑华莹雪，但他不敢想起那一幕，因为那是华莹雪的险境，也是今夜他的惨痛记忆，他无法面对。
再次见到华莹雪无恙，纳兰流松了一口气，打心里生起感激之情，看着她朦胧的身影，点了点头。
“再敢胡思乱想，一巴掌拍烂你的脑袋。”华莹雪严肃警告，此前唤醒纳兰流体内的天印时，深知对方必然能感应到她当时的模样。
以后在这小子面前真就没有仙子的形象了，有的这是光溜溜黑乎乎的脑袋，浑身焦黑，跟煤炭似的，太丢人了。
话音说完，华莹雪无声化做流光，就此消失不见。
临去之前，华莹雪袖手轻挥，房间里乃至纳兰流身上残留的血迹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异样都没有留下。
老人没有看到华莹雪的存在，也不在意纳兰流在不在听，自顾从枕头下拿出两张卡片，亲自放到纳兰流的手心，苍老的面孔浮现出和蔼笑容，缓缓说道：“这是我和老婆子这半辈子所存的积蓄，还有你这两年写字画卖的钱，我们两口子用不上，你哥哥姐姐也用不着我和老婆子操心，你留着……留着……以后上学用，不可……到处乱花。”
老人话音沧桑，说的很慢，很耐心，有时候停顿很长，觉得有力气了再继续往下说。
纳兰流内心沉重，静静的听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听过老人一句完整的话，往日不是顶嘴就是转身不搭理。
但今夜，他不想落下老人所说任何一个字，甚至一个呼吸。
“还有啊，以前啊，你在外面给小孩子上课，周末不着家，经常有个女娃子来我们这里走动，老头子我知道她是来看望我们两个老家伙，小女娃时常帮老婆子的忙，看的机灵得很，她说是你的同学，却闹脾气说，非是要我们老两口不跟你提起她。”老人摇了摇头，笑容不减。
宛如长辈取笑自家孩子，老头继续慢慢的开口：“你们这些孩子，总是有一些小心思瞒着大人，却也什么都瞒不住，那孩子长得俊，心灵手巧，就是脾气不太好，但老婆子欢喜。老婆子平日没事就爱拿纸笔乱涂乱画，也画过那女娃子，画的也不像样，也不舍得丢弃，我都拿与一些老字幅放一起了，你深得莫离手艺，日后若拿出来看见，多教教老婆子，多给老婆子指指哪里画不好，哪里要修改，相伴了……一辈子，以后……就剩老婆子一人了，多少……有些……舍不得……。”
老人话音和蔼，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说话断断续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说一句，就要休息很长时间，随时都有可能没有机会说到下一句。
纳兰流听的很耐心，感觉很压抑沉重，令他将要窒息，心如刀绞，怎么也不愿相信经常打骂他，让他畏惧的老头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现在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这么拼尽全力，这么艰难。
“那我呢，以后谁来管我，谁来帮我卖字画，我惹事了，回家我要躲谁啊，我要听谁的教诲。”纳兰流终于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哽咽出声。
然而，合上双眼的老人再也没有睁开了，想说出的话无法再继续。
老人没有回应纳兰流的话，安静祥和的躺在床榻上，再也不动了，连呼吸都停止了，苍老的躯体渐渐冰冷。
“老头！老头……老头……”纳兰流眼泪不断滴落，对老人摇着、轻喊着，心慌意乱，可惜，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静，那么的冰冷。
纳兰流再也无法抑制，放哭出声：“爷爷。”
他终于喊出了那一声藏在心底多年的“爷爷”，一声平日一直想喊却嘴硬而不喊出口的称呼。
这是此生相遇后的第一声“爷爷”，只是，视如他己出的老人没有等到，生前一句也听不到纳兰流唤他一声“爷爷”。
“你不在，以后谁来管我。”悲痛的泪水与哽咽声混杂，撕心裂肺。
床榻边，昏黄的灯光与透过窗台的月华交织，照在少年泣不成声的消瘦身影上，照在安详而去的老人身上，世间变得悲戚而冰冷。
……
七日后的清晨。
纳兰流从买字画的房间里推门而出。
转身将大门锁好之后，纳兰流一身蓝白校服，迎着晨曦，踩在朝露打湿的青石板上，背着装好课本的黑色背包，缓步而去。
此时的巷子里已经有很多人赶早起来忙活了，巷子两边的商铺大多都已经打开大门，有人进进出出，大多都是熟人。
但纳兰流出门后，走在这条巷子里，依旧感觉有些冷冷清清，因为一直关心他生活起居的两个老人已经都不在身边了，隔壁那栋房子大门紧闭，已经没有人住了。
这七日间，老头子的葬礼结束后，老奶奶便被她的一双儿女接走了。
临行前老奶奶对纳兰流非常不舍，两个哥哥姐姐对他也很疼爱关心，甚至有过商量要让纳兰流跟着一起走，生活上有他们的照顾，但纳兰流婉拒了。
他还是想留在这里，这里有家的记忆，有温暖的过去，这里留下了昔日的欢声笑语。
纳兰流向学校申请的短假已经结束，又恰好是周一，该上学去了。
也该……慎重考虑是否向华莹雪了解有关仙资者的事了，因为他有心结，弑仙的心结。
走在上学的路上，纳兰流显得更加的孤零零了，纵看人间熙熙攘攘，他的背影却显得格格不入，像一粒被冷落的尘埃。
以前在学校里，纳兰流的眉梢总是舒展不开，眼中总有一股消失不掉的黯然和自卑。
从那晚之后，纳兰流眼眸里又多了一种伤痛，宛如一道无形而又无法愈合的伤口留在心间，化成悲痛之意留在眼角眉梢，无法抹去。
时间飞逝，一个星期转眼而过。
这个星期在生活上，除了身边没有一对老人之外，纳兰流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头埋进学习之中，日子过得很平常，有些枯燥，也有些忙碌。
不过，整个星期以来，纳兰流在学校里比以前更加沉默了，甚至有些冷漠，在苏小逸等熟人面前也极少说话了，笑容也很少见。
身边的几个朋友都明显感觉出来，这位毒舌变得不怎么爱开玩笑了。
没有人知道，在纳兰流眼底深处，始终压着一团滔天火焰，一团撕裂谪仙梦寒、青衣仙的愤怒火焰。
只有纳兰流自己清楚，隐藏在眼眸深处的火焰是因为杀念才被点燃，那是弑仙的杀念，熊熊燃烧。
他要杀了梦寒，杀了青衣仙。
有朝一日，一定要让梦寒二人血债血偿！
纳兰流虽不知道其全部缘由，但也猜出部分，至少今夜之事，华莹雪没有置身事外，反而甘愿涉险染因果，救了他的性命，唤醒了老头子片刻生机。
若是平时，纳兰流少不了拿光头仙子来挖苦与取笑华莹雪，但他不敢想起那一幕，因为那是华莹雪的险境，也是今夜他的惨痛记忆，他无法面对。
再次见到华莹雪无恙，纳兰流松了一口气，打心里生起感激之情，看着她朦胧的身影，点了点头。
“再敢胡思乱想，一巴掌拍烂你的脑袋。”华莹雪严肃警告，此前唤醒纳兰流体内的天印时，深知对方必然能感应到她当时的模样。
以后在这小子面前真就没有仙子的形象了，有的这是光溜溜黑乎乎的脑袋，浑身焦黑，跟煤炭似的，太丢人了。
话音说完，华莹雪无声化做流光，就此消失不见。
临去之前，华莹雪袖手轻挥，房间里乃至纳兰流身上残留的血迹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异样都没有留下。
老人没有看到华莹雪的存在，也不在意纳兰流在不在听，自顾从枕头下拿出两张卡片，亲自放到纳兰流的手心，苍老的面孔浮现出和蔼笑容，缓缓说道：“这是我和老婆子这半辈子所存的积蓄，还有你这两年写字画卖的钱，我们两口子用不上，你哥哥姐姐也用不着我和老婆子操心，你留着……留着……以后上学用，不可……到处乱花。”
老人话音沧桑，说的很慢，很耐心，有时候停顿很长，觉得有力气了再继续往下说。
纳兰流内心沉重，静静的听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听过老人一句完整的话，往日不是顶嘴就是转身不搭理。
但今夜，他不想落下老人所说任何一个字，甚至一个呼吸。
“还有啊，以前啊，你在外面给小孩子上课，周末不着家，经常有个女娃子来我们这里走动，老头子我知道她是来看望我们两个老家伙，小女娃时常帮老婆子的忙，看的机灵得很，她说是你的同学，却闹脾气说，非是要我们老两口不跟你提起她。”老人摇了摇头，笑容不减。
宛如长辈取笑自家孩子，老头继续慢慢的开口：“你们这些孩子，总是有一些小心思瞒着大人，却也什么都瞒不住，那孩子长得俊，心灵手巧，就是脾气不太好，但老婆子欢喜。老婆子平日没事就爱拿纸笔乱涂乱画，也画过那女娃子，画的也不像样，也不舍得丢弃，我都拿与一些老字幅放一起了，你深得莫离手艺，日后若拿出来看见，多教教老婆子，多给老婆子指指哪里画不好，哪里要修改，相伴了……一辈子，以后……就剩老婆子一人了，多少……有些……舍不得……。”
老人话音和蔼，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说话断断续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说一句，就要休息很长时间，随时都有可能没有机会说到下一句。
纳兰流听的很耐心，感觉很压抑沉重，令他将要窒息，心如刀绞，怎么也不愿相信经常打骂他，让他畏惧的老头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现在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这么拼尽全力，这么艰难。
“那我呢，以后谁来管我，谁来帮我卖字画，我惹事了，回家我要躲谁啊，我要听谁的教诲。”纳兰流终于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哽咽出声。
然而，合上双眼的老人再也没有睁开了，想说出的话无法再继续。
老人没有回应纳兰流的话，安静祥和的躺在床榻上，再也不动了，连呼吸都停止了，苍老的躯体渐渐冰冷。
“老头！老头……老头……”纳兰流眼泪不断滴落，对老人摇着、轻喊着，心慌意乱，可惜，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静，那么的冰冷。
纳兰流再也无法抑制，放哭出声：“爷爷。”
他终于喊出了那一声藏在心底多年的“爷爷”，一声平日一直想喊却嘴硬而不喊出口的称呼。
这是此生相遇后的第一声“爷爷”，只是，视如他己出的老人没有等到，生前一句也听不到纳兰流唤他一声“爷爷”。
“你不在，以后谁来管我。”悲痛的泪水与哽咽声混杂，撕心裂肺。
床榻边，昏黄的灯光与透过窗台的月华交织，照在少年泣不成声的消瘦身影上，照在安详而去的老人身上，世间变得悲戚而冰冷。
……
七日后的清晨。
纳兰流从买字画的房间里推门而出。
转身将大门锁好之后，纳兰流一身蓝白校服，迎着晨曦，踩在朝露打湿的青石板上，背着装好课本的黑色背包，缓步而去。
此时的巷子里已经有很多人赶早起来忙活了，巷子两边的商铺大多都已经打开大门，有人进进出出，大多都是熟人。
但纳兰流出门后，走在这条巷子里，依旧感觉有些冷冷清清，因为一直关心他生活起居的两个老人已经都不在身边了，隔壁那栋房子大门紧闭，已经没有人住了。
这七日间，老头子的葬礼结束后，老奶奶便被她的一双儿女接走了。
临行前老奶奶对纳兰流非常不舍，两个哥哥姐姐对他也很疼爱关心，甚至有过商量要让纳兰流跟着一起走，生活上有他们的照顾，但纳兰流婉拒了。
他还是想留在这里，这里有家的记忆，有温暖的过去，这里留下了昔日的欢声笑语。
纳兰流向学校申请的短假已经结束，又恰好是周一，该上学去了。
也该……慎重考虑是否向华莹雪了解有关仙资者的事了，因为他有心结，弑仙的心结。
走在上学的路上，纳兰流显得更加的孤零零了，纵看人间熙熙攘攘，他的背影却显得格格不入，像一粒被冷落的尘埃。
以前在学校里，纳兰流的眉梢总是舒展不开，眼中总有一股消失不掉的黯然和自卑。
从那晚之后，纳兰流眼眸里又多了一种伤痛，宛如一道无形而又无法愈合的伤口留在心间，化成悲痛之意留在眼角眉梢，无法抹去。
时间飞逝，一个星期转眼而过。
这个星期在生活上，除了身边没有一对老人之外，纳兰流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头埋进学习之中，日子过得很平常，有些枯燥，也有些忙碌。
不过，整个星期以来，纳兰流在学校里比以前更加沉默了，甚至有些冷漠，在苏小逸等熟人面前也极少说话了，笑容也很少见。
身边的几个朋友都明显感觉出来，这位毒舌变得不怎么爱开玩笑了。
没有人知道，在纳兰流眼底深处，始终压着一团滔天火焰，一团撕裂谪仙梦寒、青衣仙的愤怒火焰。
只有纳兰流自己清楚，隐藏在眼眸深处的火焰是因为杀念才被点燃，那是弑仙的杀念，熊熊燃烧。
他要杀了梦寒，杀了青衣仙。
有朝一日，一定要让梦寒二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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