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史蒂文-杰森-丹尼尔
答尔丢夫被抓走后剧场里演绎的这场闹剧便到达了尾声。观众们渐渐散去，阿瑟-浮士德逆着人流往台上走。他大步跳上舞台，向着幕布后走去。
嘿你干什么？工作人员挡住了阿瑟-浮士德的去路。那是一名穿着保安服的安保人员，他用着绰绰逼人的眼神怒视着阿瑟-浮士德。
噢，亲爱的先生，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要我去后台领奖品。阿瑟-浮士德温柔得像一只小绵羊。
那名穿着保安服的男子并没有让路，他示意阿瑟-浮士德在原地站着，一边他举起对讲机低语了一阵。
嘿听着，你被我们尊敬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点中只是你的幸运，我想你今晚回去应该去买一张彩票。但是！听着你这个乡巴佬，你不要心存侥幸，因为你这种人是最下流无耻的！
男人蔑视地看着阿瑟-浮士德，他一眼便看出了阿瑟的贫穷。他厌恶贫穷的人，他觉得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好的保安先生，请问您如何称呼。阿瑟-浮士德软绵绵地问道。
滚蛋！男人恶语相对，他挥舞着手臂，示意阿瑟往后台走。
与此同时尊贵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出现在舞台上。
“噢雷沃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善待我的观众们。”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沉稳而又有礼貌地说道。
男人被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温柔的话语吓了一跳。他急忙转过身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尊贵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我怕他闹事，所以......您也知道在您高贵伟大的大剧院里，闹事的经常是像他一样打扮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不识字的乡巴佬。”男人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吗？”
史蒂文-杰森-丹尼尔的反问令这名叫做雷沃的男人哑口无言。雷沃低下了头往一边靠去，但是他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怒视紧盯着阿瑟-浮士德。
阿瑟脸部微微触动，他在尝试对着尊贵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微笑，但是他的脸还是略显僵硬。“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我一直都很喜欢您，我是您的粉丝。”
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和蔼地看着阿瑟-浮士德：“噢你叫......阿瑟对吧。”
阿瑟的点头让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停下了回忆。
“对，阿瑟，你今晚的表现非常不错，你看，你把大家都逗笑了。”
阿瑟-浮士德欣喜若狂，居然有人夸奖他。
“丹尼尔先生，我也是个戏剧爱好者。我写了很多的喜剧，希望有机会能够让您看到。”
“哦？”史蒂文-杰森-丹尼尔眼里闪起了光芒，“嘿，你居然写喜剧。喜剧可是我的最爱！看来我们志同道合呀！”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正想继续说下去，他的助理打断了他。
“先生，市长先生打电话找您。”
阿瑟-浮士德都不知道史蒂文-杰森-丹尼尔的助理是何时走到舞台上来的。她的脚步轻的跟个鬼魂一般。
“哎真不巧，看来我得失陪了阿瑟。雷沃，拿点钱给阿瑟，让他买件得体的衣服，他现在这身看起来有点寒酸。给他一百吧，明天找我的助理报销。”说罢他微笑地对着阿瑟点了点头，便转身匆忙地离去了。
待史蒂文-杰森-丹尼尔走远了，雷沃将手伸进了口袋里。他极不情愿地拿出了一叠钞票。他抽出了一张一百元大钞，但犹豫了一阵把那张百元钞票又放了回去。他抽出了一张十元的，及其不友好地丢向阿瑟。
“拿去吧你这个乞丐，你只配拿到这十块钱，我之所以给你这十块钱是因为我觉得你可怜，可怜至极！你别以为买了一身高贵的衣服你从此就是上层人了，真是愚蠢。像你这种一看就是不识几个字的，拿着这十块钱赶紧滚吧！”
雷沃将钞票拍在了阿瑟-浮士德的脸上。
嘿，史蒂文-杰森-丹尼尔不是说要给一百吗，你不怕我下次遇到他跟他说吗？阿瑟闻着钞票的芳香，感到一阵舒适。
“你以为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屑于见你吗，你这个天真的家伙，我说了多少次，今天是你踩了狗屎运，你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运气了。”雷沃恶笑着离去。
阿瑟-浮士德用舌头舔了舔钞票。钞票那特有的芳香缓解了他的饥饿。
我不能吃！不能吃！再饿也不能吃。
阿瑟-浮士德在衣袋里摸索着，他拿出了一个铁盒子，盒子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妈妈的医疗费”。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满是一张一张被压得整齐的零钱。里面仅有的一张百元大钞被撕成了两半。那是老板莱恩斯的杰作。这个胖子那天愤怒地将钞票撕成两半丢给了他——“没有我给你饭碗，你早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阿瑟-浮士德将那张雷沃给的钞票整整齐齐地叠好，他小心翼翼地将铁盒子合上，放回了衣袋中。
剧场里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剧院里的人都走了，只剩阿瑟-浮士德一个人。他依旧站在舞台上，站在昏暗无比的偌大的舞台上。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剧院，冷冷地洒在舞台的正中间，洒在阿瑟-浮士德那油亮的长发上。
阿瑟闭上了双眼，他缓缓地呼吸，缓缓地将双手抬起。他像一个指挥家一般站立着，双手举于胸前。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答尔丢夫的奸笑声，听到了哈姆莱特与雷欧提斯的决斗声；
他听到了奥德赛【1】的怒吼声，听到了卡西莫多【3】的敲钟声；
他听到了恶魔的窃窃私语【2】，听到了麦克白夫人【4】癫狂地嘶吼声；
他听到了巴士底狱里冤魂【5】的嚎叫，听到了安娜卡列尼娜【6】坠入铁轨被撞得粉碎的搅碎声；
他听到了上帝之民高喊着摩西【8】，看到了狰狞的怪物与那深不见底的深渊【7】......
他站在舞台的正中间，挥舞着双臂，不禁地吟诵着诗篇。那便是他前世的悲歌：
......
你们又走近了，缥缈不定的身影，
你们曾一度映入我那惝恍的目光。
敢情这次我能够努力把你们抓住？
莫非我的心依然迷恋着那些遐想？
你们涌动着！来吧，随你们涌去，
都尽可能透过烟云在我身边回翔；
弥漫着尽情吹动你们乱影的灵风，
我心中又一次荡漾起青春的芬芳。
你们与欢欣时日的场景同归于尽，
再可爱的亡灵也会随之冉冉上升，
初恋和友谊也同样随着回忆掀起；
愁苦涌现旧痛变成新伤重新怨诉，
怨恨人生里纷乱复杂曲折多歧途，
哀悼那些善良人已从我眼底凋零，
他们在风华正茂之时被命运捉弄，
失去生命再也听不到日后的歌吟。
......【9】
阿瑟-浮士德深情地演绎着，月光照在他那狰狞的脸上，将他的长发染得更加苍老。他深情地挥动着手臂，吟唱着属于他的献歌。
他站在台上，独自舞蹈。他丑陋的身躯缓缓地扭动着，独自一人沉醉于深夜无人的戏院之中。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但此时此刻，他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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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奥德赛：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主人公。
2.恶魔的窃窃私语：暗指歌德《浮士德》中的靡菲斯特。
3.卡西莫多：雨果《巴黎圣母院》中的主人公，巴黎圣母院钟楼的敲钟人。
4.麦克白夫人：即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的《麦克白》中的女主人公。
5.巴士底狱的冤魂：指马内特医生或卡顿，均为狄更斯《双城记》中的人物。
6.安娜卡列尼娜：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女主角。
7.怪物与深渊：出自尼采《善恶的彼岸》中的一句著名的名言——“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8.上帝之民与摩西：出自《圣经-旧约-出埃及记》。
9.“你们又走近了......日后的歌吟”：为歌德《浮士德》全篇的前十六行，属于全书的献词部分。在这里我结合了三个译本，并遵循闻一多先生“诗学三美”的主张，对这十六行诗进行重新的翻译与修整。
嘿你干什么？工作人员挡住了阿瑟-浮士德的去路。那是一名穿着保安服的安保人员，他用着绰绰逼人的眼神怒视着阿瑟-浮士德。
噢，亲爱的先生，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要我去后台领奖品。阿瑟-浮士德温柔得像一只小绵羊。
那名穿着保安服的男子并没有让路，他示意阿瑟-浮士德在原地站着，一边他举起对讲机低语了一阵。
嘿听着，你被我们尊敬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点中只是你的幸运，我想你今晚回去应该去买一张彩票。但是！听着你这个乡巴佬，你不要心存侥幸，因为你这种人是最下流无耻的！
男人蔑视地看着阿瑟-浮士德，他一眼便看出了阿瑟的贫穷。他厌恶贫穷的人，他觉得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好的保安先生，请问您如何称呼。阿瑟-浮士德软绵绵地问道。
滚蛋！男人恶语相对，他挥舞着手臂，示意阿瑟往后台走。
与此同时尊贵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出现在舞台上。
“噢雷沃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善待我的观众们。”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沉稳而又有礼貌地说道。
男人被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温柔的话语吓了一跳。他急忙转过身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尊贵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我怕他闹事，所以......您也知道在您高贵伟大的大剧院里，闹事的经常是像他一样打扮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不识字的乡巴佬。”男人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吗？”
史蒂文-杰森-丹尼尔的反问令这名叫做雷沃的男人哑口无言。雷沃低下了头往一边靠去，但是他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怒视紧盯着阿瑟-浮士德。
阿瑟脸部微微触动，他在尝试对着尊贵的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微笑，但是他的脸还是略显僵硬。“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我一直都很喜欢您，我是您的粉丝。”
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和蔼地看着阿瑟-浮士德：“噢你叫......阿瑟对吧。”
阿瑟的点头让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停下了回忆。
“对，阿瑟，你今晚的表现非常不错，你看，你把大家都逗笑了。”
阿瑟-浮士德欣喜若狂，居然有人夸奖他。
“丹尼尔先生，我也是个戏剧爱好者。我写了很多的喜剧，希望有机会能够让您看到。”
“哦？”史蒂文-杰森-丹尼尔眼里闪起了光芒，“嘿，你居然写喜剧。喜剧可是我的最爱！看来我们志同道合呀！”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正想继续说下去，他的助理打断了他。
“先生，市长先生打电话找您。”
阿瑟-浮士德都不知道史蒂文-杰森-丹尼尔的助理是何时走到舞台上来的。她的脚步轻的跟个鬼魂一般。
“哎真不巧，看来我得失陪了阿瑟。雷沃，拿点钱给阿瑟，让他买件得体的衣服，他现在这身看起来有点寒酸。给他一百吧，明天找我的助理报销。”说罢他微笑地对着阿瑟点了点头，便转身匆忙地离去了。
待史蒂文-杰森-丹尼尔走远了，雷沃将手伸进了口袋里。他极不情愿地拿出了一叠钞票。他抽出了一张一百元大钞，但犹豫了一阵把那张百元钞票又放了回去。他抽出了一张十元的，及其不友好地丢向阿瑟。
“拿去吧你这个乞丐，你只配拿到这十块钱，我之所以给你这十块钱是因为我觉得你可怜，可怜至极！你别以为买了一身高贵的衣服你从此就是上层人了，真是愚蠢。像你这种一看就是不识几个字的，拿着这十块钱赶紧滚吧！”
雷沃将钞票拍在了阿瑟-浮士德的脸上。
嘿，史蒂文-杰森-丹尼尔不是说要给一百吗，你不怕我下次遇到他跟他说吗？阿瑟闻着钞票的芳香，感到一阵舒适。
“你以为史蒂文-杰森-丹尼尔先生屑于见你吗，你这个天真的家伙，我说了多少次，今天是你踩了狗屎运，你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运气了。”雷沃恶笑着离去。
阿瑟-浮士德用舌头舔了舔钞票。钞票那特有的芳香缓解了他的饥饿。
我不能吃！不能吃！再饿也不能吃。
阿瑟-浮士德在衣袋里摸索着，他拿出了一个铁盒子，盒子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妈妈的医疗费”。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满是一张一张被压得整齐的零钱。里面仅有的一张百元大钞被撕成了两半。那是老板莱恩斯的杰作。这个胖子那天愤怒地将钞票撕成两半丢给了他——“没有我给你饭碗，你早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阿瑟-浮士德将那张雷沃给的钞票整整齐齐地叠好，他小心翼翼地将铁盒子合上，放回了衣袋中。
剧场里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剧院里的人都走了，只剩阿瑟-浮士德一个人。他依旧站在舞台上，站在昏暗无比的偌大的舞台上。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剧院，冷冷地洒在舞台的正中间，洒在阿瑟-浮士德那油亮的长发上。
阿瑟闭上了双眼，他缓缓地呼吸，缓缓地将双手抬起。他像一个指挥家一般站立着，双手举于胸前。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答尔丢夫的奸笑声，听到了哈姆莱特与雷欧提斯的决斗声；
他听到了奥德赛【1】的怒吼声，听到了卡西莫多【3】的敲钟声；
他听到了恶魔的窃窃私语【2】，听到了麦克白夫人【4】癫狂地嘶吼声；
他听到了巴士底狱里冤魂【5】的嚎叫，听到了安娜卡列尼娜【6】坠入铁轨被撞得粉碎的搅碎声；
他听到了上帝之民高喊着摩西【8】，看到了狰狞的怪物与那深不见底的深渊【7】......
他站在舞台的正中间，挥舞着双臂，不禁地吟诵着诗篇。那便是他前世的悲歌：
......
你们又走近了，缥缈不定的身影，
你们曾一度映入我那惝恍的目光。
敢情这次我能够努力把你们抓住？
莫非我的心依然迷恋着那些遐想？
你们涌动着！来吧，随你们涌去，
都尽可能透过烟云在我身边回翔；
弥漫着尽情吹动你们乱影的灵风，
我心中又一次荡漾起青春的芬芳。
你们与欢欣时日的场景同归于尽，
再可爱的亡灵也会随之冉冉上升，
初恋和友谊也同样随着回忆掀起；
愁苦涌现旧痛变成新伤重新怨诉，
怨恨人生里纷乱复杂曲折多歧途，
哀悼那些善良人已从我眼底凋零，
他们在风华正茂之时被命运捉弄，
失去生命再也听不到日后的歌吟。
......【9】
阿瑟-浮士德深情地演绎着，月光照在他那狰狞的脸上，将他的长发染得更加苍老。他深情地挥动着手臂，吟唱着属于他的献歌。
他站在台上，独自舞蹈。他丑陋的身躯缓缓地扭动着，独自一人沉醉于深夜无人的戏院之中。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但此时此刻，他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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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奥德赛：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主人公。
2.恶魔的窃窃私语：暗指歌德《浮士德》中的靡菲斯特。
3.卡西莫多：雨果《巴黎圣母院》中的主人公，巴黎圣母院钟楼的敲钟人。
4.麦克白夫人：即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的《麦克白》中的女主人公。
5.巴士底狱的冤魂：指马内特医生或卡顿，均为狄更斯《双城记》中的人物。
6.安娜卡列尼娜：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女主角。
7.怪物与深渊：出自尼采《善恶的彼岸》中的一句著名的名言——“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8.上帝之民与摩西：出自《圣经-旧约-出埃及记》。
9.“你们又走近了......日后的歌吟”：为歌德《浮士德》全篇的前十六行，属于全书的献词部分。在这里我结合了三个译本，并遵循闻一多先生“诗学三美”的主张，对这十六行诗进行重新的翻译与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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