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眦目望山莽
“古有踏天真人，自堕修为，授人天启，百十年驱除外敌万余里。后九洲之国，人人修习攀天之术，凡人皆称之为‘攀天者’……然东洲自称皇者，戮域内仙门，后众仙孤之，东洲再无攀天之人。而西、南、北三洲三十三邦以仙立国，群起抗之，东洲遂难再犯仙众。”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匠国国都白匠城西郊穷苦孩子们手里多了些玩具：比如刻着六个角的棋盘、自带六色小圆珠，可以供六个穷孩子一同玩，称其为“跳子”；比如有三十六个小面的方形木块，每个面都有一个颜色，孩子们称其为“三十六方”……
穷孩子的父母问这是哪儿来的，孩子们总说是个同龄小乞丐送的——于是孩子们免不得一顿好打：这些奇巧的稀有玩意怎么会免费送的呢？大人们估摸着是各家孩子联合欺负小乞丐抢来的。
于是第二天孩子们回去小乞丐那哭诉，要小乞丐做个证，小乞丐照着做了——然后迎接孩子们的又是一顿好打：居然逼迫人家小乞丐说假话？
不过打归打，周边穷孩子做完活后，因为手里多了玩具便不再处跑、倒也安全，于是孩子的家人们时不时会从本就没多少的伙食里扣给小乞丐少许……
“小栓！我娘说你吃的都从我吃食里扣的。”
“那怎么办？”
“给你吃也行，要不——你带着大家一起玩就好，有了新的东西给我们大家玩。”
“好。”
很快，穷孩子们手中的玩具越来越有趣——以至于传到了白匠城某个大户人家孩子的耳朵里。于是近半个月来，在尚学府外乞讨的他总是被一个尚学府学生纠缠。
……
“别抢啊！”
“是我的！”
小栓在黑暗中动了动胳膊，外面的凉气同其他乞丐抢夺食物的声音一同飘进自己蜷缩的草垛里：总之，新的一天又来了，同时，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
西洲诸国之一，白匠国。
白匠国擅制百器，自九洲三十三国合纵以来，地位越发重要，除了凡人的锅碗瓢盆，更有仙人的灵器法坯，这一切都汇聚于此，让其都城白匠城的商贸多胜他国。经一夜的鹅毛飘絮，若此刻从白匠国都城白匠城最高的两处——通仙楼、匠仙楼向四周看去，除去从城中穿过的白水江，原本拱卫江都的一片莽苍被覆盖在白银之中。
……
西郊，通仙楼边的尚学府，后门。
刚刚鸡鸣，百十来勉强能看做穿足了衣衫的人便早早守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后门打开——因为饿。
“门要开了！杂役的脚步声我可听着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于是四周的低语立刻被收住，在忽然到来的安静中，每个人都下意识整了整衣衫，同时不自觉瞥了其他人一眼，而从他们的余光之中，便很容易看出那恨不得他人全部消失的神色。
还是因为饿。
在这奇怪的寂静里，后门不急不慢地打开了，一个杂役推着板车，将板车里的东西悉数倒入后门的大竹篓里。
四周的人不自觉得向着残羹剩饭迈开步子。
“急什么？去！退回去！”这杂役皱眉，立刻喝退了一个人：虽然对穷苦人看到自己的那种“崇拜感”很受用，但绝不愿意让这穷人的衣服脏了自己的身。毕竟——乞丐们可没在白匠国上户，算不得真正的“人”。
“官人！不知今天……”
人群中有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不过还没说完，杂役就知道那人想问什么，直接打断这话，提高声音故作慷慨地说道：“都有！人！人！吃得饱！”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别把“人人”两个字拖得又长又重，溢出的自豪感就好像是这杂役决定将昨夜的剩饭菜给这些穷人的一般！
慷他人之慨。
“真是装模作样。”不远处，一个尚学府的学生站在巷子口，并没有进一步靠近的意思，只是看着那个沉迷“乞丐们抢夺食物的乱象中不能自拔”的杂役。就这样，这学生看一会儿、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会儿、再摇了摇头。
正当学生看得“兴致正浓”时，身边的草垛忽然动了一下，草垛上的雪也呼啦啦落到地面。如此一惊，学生下意识向一侧退去，右手却也同时掐了个指诀，一把剑从背后袋中缓缓浮起，剑尖指着草垛。
“谁？”
然后草垛里伸出个脑袋。这脑袋见眼前是一个学生使剑指着自己，赶忙说到：“莫慌，是小栓我！这位‘仙长’收了神通吧，不然以后您可见不到新奇的东西玩了。”
“哦！原来是个阿狗。”见草垛里是小栓，学生遂松了指诀，收了剑，“小栓，你这穷鬼怎么不去抢吃的，待在这干什么。”
“看你呗。你明明说杂役装模作样，但你自己呢？一边在远处兴致勃勃地看、一边忧国忧民、一边又不采取行动，这景致可精彩的很。”小栓讪笑。
虽然被如此呛声，但学生也不太计较，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反而故意歪曲了小栓刚刚的意思：“盯着我看？行吧，我是漂亮，你盯着我看当然好。但之前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小栓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每月给你一两银、也就是一千钱，你以后那些新奇的玩意都给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行！就是行！你快说行！”
“不行，哪怕二两银子也不行。那些孩子不像您这样锦衣玉食，平日可没什么乐趣，我做些东西看着他们笑我也开心，”小栓摆手，“况且小仙长可是尚学府的学生，注定要求道通玄，怎么能被外物所困呢，您说是吧？”
学生听闻这小乞丐接连说“不”，脸色涨得由粉红、到通红、再到赤红！质问的声调也越来越高，而后不住地跺脚，最终甚至急得有些口吃了！
“小栓！一两银子都不行吗？！我、我每月……爹、我那爹就给我一千五百钱！半个月了，你天天杂七杂八的理由！又说不过你，我！到底想要啥才愿意哟！”
小栓一边听她口齿不清地大喊，一边看她又蹦又跳又跺脚，感觉有意思得很，而最终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认识到自己的时机来了，便脱口抛出条件：“要不……小仙长您给我弄进尚学府里去？我也想当个‘攀天者’。”
小栓早就向其他乞丐叔叔们打听过尚学府的消息：要进去当学生，要不有银两有天赋、要不就是把自己“卖给”尚学府……但是他在白匠国连个“人”都不算，连“卖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哪可能会进入尚学府呢？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底，他只想让这纠缠不休的小丫头知难而退：虽然小丫头提出的一千钱的交易挺有吸引力，不过自己可答应了穷苦孩子们给他们做很多好玩的东西，哪能都给这富家丫头呢？
不过虽然小栓是这样想的，但……
“好！”学生猛然点头。
“什么？”
“就么说定了！”好像怕小栓反悔，学生提起衣服下摆，“蹬蹬蹬”飞一样得跑开了。等跑得老远了，又转身对小栓挥手大喊：“小栓！你等着！下个月就是尚学府学生了！！”
？
小栓也不知道这小孩子是气话还是真话，不过待她跑得看不见了，他麻溜地从透着凉气的草垛里滑出来，直冲不远处的竹篓。
饿坏了。
不过竹篓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挑拣的——其他人早就在肚皮的驱使下将里面的残羹剩饭席卷一空。
好，今天再饿一天！
嘿，都怪那丫头！
正当小栓这样想的时候，后门再次打开，一个不曾见过的老人忽然出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若不是衣着光鲜，小栓一定会用“干瘪”来形容他，然而这老人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气度不凡，所以小栓只得把心里的“干瘪”换成“仙风道骨”。
“仙人早！”小栓深深鞠躬——除去第一印象，这老人的气势确实刚刚的“小仙长”有所不同，估摸着是实打实的攀天者：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闻“踏天真人”救了九洲之后，让九洲求道者皆要以“攀天者”自称，虽然凡人总是会把攀天者们统称为“仙人”就是了。
把小栓自上而下、由内而外地打量了一番，老人开口：“仙人什么就免了——你可是刚刚有说自己想要拜入我尚学府？”
“我只是对那个学生说着玩……”
“明日卯时，这儿等，跟着门口的杂役到我这儿来。”
“敢问仙人……如何称呼？”
“尚学府副管事：术道人。”
说完，不等小栓反应，术道人便关了门，留下他杵在尚学府后门外发呆。此刻，四周寂静无人，除了寒风，只有不远处通仙楼的悬铃被风吹动的声响。
不、我还要乞讨来着，我那便宜老爹给的短剑还没赎……原本想说出这句话，但是寒风让小栓把这话给咽了进去：“好冷。”
于是他走到草垛边上，想等到太阳升起来再乞讨。
“咳……小栓是吧？”门那边却忽然传来这声音。
“啊，对。”小栓刚刚把一只脚塞进草垛，但听出这是刚刚那位攀天者术道人的声音，只能停下自己的动作，恭敬地站着（听闻攀天者能通过念识看到周边的人）——好冷。
“你是东洲国来的吧？”
“啊，对。”又是一阵风，小栓感到更冷了。
“那你的全名是什么？你的家人过世前有没有给你起过大名？我听闻东洲国的孩子十岁以后才会被父母起大名并去府衙登记。你有十岁了吧？”
“我那便宜爹过世之前忘记给我取名了，所以我自己给自己取的了名。”
“叫什么？”
“张踏真——‘踏天真人’的‘踏’，‘踏天真人’的‘真’。”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匠国国都白匠城西郊穷苦孩子们手里多了些玩具：比如刻着六个角的棋盘、自带六色小圆珠，可以供六个穷孩子一同玩，称其为“跳子”；比如有三十六个小面的方形木块，每个面都有一个颜色，孩子们称其为“三十六方”……
穷孩子的父母问这是哪儿来的，孩子们总说是个同龄小乞丐送的——于是孩子们免不得一顿好打：这些奇巧的稀有玩意怎么会免费送的呢？大人们估摸着是各家孩子联合欺负小乞丐抢来的。
于是第二天孩子们回去小乞丐那哭诉，要小乞丐做个证，小乞丐照着做了——然后迎接孩子们的又是一顿好打：居然逼迫人家小乞丐说假话？
不过打归打，周边穷孩子做完活后，因为手里多了玩具便不再处跑、倒也安全，于是孩子的家人们时不时会从本就没多少的伙食里扣给小乞丐少许……
“小栓！我娘说你吃的都从我吃食里扣的。”
“那怎么办？”
“给你吃也行，要不——你带着大家一起玩就好，有了新的东西给我们大家玩。”
“好。”
很快，穷孩子们手中的玩具越来越有趣——以至于传到了白匠城某个大户人家孩子的耳朵里。于是近半个月来，在尚学府外乞讨的他总是被一个尚学府学生纠缠。
……
“别抢啊！”
“是我的！”
小栓在黑暗中动了动胳膊，外面的凉气同其他乞丐抢夺食物的声音一同飘进自己蜷缩的草垛里：总之，新的一天又来了，同时，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
西洲诸国之一，白匠国。
白匠国擅制百器，自九洲三十三国合纵以来，地位越发重要，除了凡人的锅碗瓢盆，更有仙人的灵器法坯，这一切都汇聚于此，让其都城白匠城的商贸多胜他国。经一夜的鹅毛飘絮，若此刻从白匠国都城白匠城最高的两处——通仙楼、匠仙楼向四周看去，除去从城中穿过的白水江，原本拱卫江都的一片莽苍被覆盖在白银之中。
……
西郊，通仙楼边的尚学府，后门。
刚刚鸡鸣，百十来勉强能看做穿足了衣衫的人便早早守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后门打开——因为饿。
“门要开了！杂役的脚步声我可听着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于是四周的低语立刻被收住，在忽然到来的安静中，每个人都下意识整了整衣衫，同时不自觉瞥了其他人一眼，而从他们的余光之中，便很容易看出那恨不得他人全部消失的神色。
还是因为饿。
在这奇怪的寂静里，后门不急不慢地打开了，一个杂役推着板车，将板车里的东西悉数倒入后门的大竹篓里。
四周的人不自觉得向着残羹剩饭迈开步子。
“急什么？去！退回去！”这杂役皱眉，立刻喝退了一个人：虽然对穷苦人看到自己的那种“崇拜感”很受用，但绝不愿意让这穷人的衣服脏了自己的身。毕竟——乞丐们可没在白匠国上户，算不得真正的“人”。
“官人！不知今天……”
人群中有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不过还没说完，杂役就知道那人想问什么，直接打断这话，提高声音故作慷慨地说道：“都有！人！人！吃得饱！”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别把“人人”两个字拖得又长又重，溢出的自豪感就好像是这杂役决定将昨夜的剩饭菜给这些穷人的一般！
慷他人之慨。
“真是装模作样。”不远处，一个尚学府的学生站在巷子口，并没有进一步靠近的意思，只是看着那个沉迷“乞丐们抢夺食物的乱象中不能自拔”的杂役。就这样，这学生看一会儿、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会儿、再摇了摇头。
正当学生看得“兴致正浓”时，身边的草垛忽然动了一下，草垛上的雪也呼啦啦落到地面。如此一惊，学生下意识向一侧退去，右手却也同时掐了个指诀，一把剑从背后袋中缓缓浮起，剑尖指着草垛。
“谁？”
然后草垛里伸出个脑袋。这脑袋见眼前是一个学生使剑指着自己，赶忙说到：“莫慌，是小栓我！这位‘仙长’收了神通吧，不然以后您可见不到新奇的东西玩了。”
“哦！原来是个阿狗。”见草垛里是小栓，学生遂松了指诀，收了剑，“小栓，你这穷鬼怎么不去抢吃的，待在这干什么。”
“看你呗。你明明说杂役装模作样，但你自己呢？一边在远处兴致勃勃地看、一边忧国忧民、一边又不采取行动，这景致可精彩的很。”小栓讪笑。
虽然被如此呛声，但学生也不太计较，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反而故意歪曲了小栓刚刚的意思：“盯着我看？行吧，我是漂亮，你盯着我看当然好。但之前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小栓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每月给你一两银、也就是一千钱，你以后那些新奇的玩意都给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行！就是行！你快说行！”
“不行，哪怕二两银子也不行。那些孩子不像您这样锦衣玉食，平日可没什么乐趣，我做些东西看着他们笑我也开心，”小栓摆手，“况且小仙长可是尚学府的学生，注定要求道通玄，怎么能被外物所困呢，您说是吧？”
学生听闻这小乞丐接连说“不”，脸色涨得由粉红、到通红、再到赤红！质问的声调也越来越高，而后不住地跺脚，最终甚至急得有些口吃了！
“小栓！一两银子都不行吗？！我、我每月……爹、我那爹就给我一千五百钱！半个月了，你天天杂七杂八的理由！又说不过你，我！到底想要啥才愿意哟！”
小栓一边听她口齿不清地大喊，一边看她又蹦又跳又跺脚，感觉有意思得很，而最终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认识到自己的时机来了，便脱口抛出条件：“要不……小仙长您给我弄进尚学府里去？我也想当个‘攀天者’。”
小栓早就向其他乞丐叔叔们打听过尚学府的消息：要进去当学生，要不有银两有天赋、要不就是把自己“卖给”尚学府……但是他在白匠国连个“人”都不算，连“卖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哪可能会进入尚学府呢？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底，他只想让这纠缠不休的小丫头知难而退：虽然小丫头提出的一千钱的交易挺有吸引力，不过自己可答应了穷苦孩子们给他们做很多好玩的东西，哪能都给这富家丫头呢？
不过虽然小栓是这样想的，但……
“好！”学生猛然点头。
“什么？”
“就么说定了！”好像怕小栓反悔，学生提起衣服下摆，“蹬蹬蹬”飞一样得跑开了。等跑得老远了，又转身对小栓挥手大喊：“小栓！你等着！下个月就是尚学府学生了！！”
？
小栓也不知道这小孩子是气话还是真话，不过待她跑得看不见了，他麻溜地从透着凉气的草垛里滑出来，直冲不远处的竹篓。
饿坏了。
不过竹篓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挑拣的——其他人早就在肚皮的驱使下将里面的残羹剩饭席卷一空。
好，今天再饿一天！
嘿，都怪那丫头！
正当小栓这样想的时候，后门再次打开，一个不曾见过的老人忽然出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若不是衣着光鲜，小栓一定会用“干瘪”来形容他，然而这老人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气度不凡，所以小栓只得把心里的“干瘪”换成“仙风道骨”。
“仙人早！”小栓深深鞠躬——除去第一印象，这老人的气势确实刚刚的“小仙长”有所不同，估摸着是实打实的攀天者：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闻“踏天真人”救了九洲之后，让九洲求道者皆要以“攀天者”自称，虽然凡人总是会把攀天者们统称为“仙人”就是了。
把小栓自上而下、由内而外地打量了一番，老人开口：“仙人什么就免了——你可是刚刚有说自己想要拜入我尚学府？”
“我只是对那个学生说着玩……”
“明日卯时，这儿等，跟着门口的杂役到我这儿来。”
“敢问仙人……如何称呼？”
“尚学府副管事：术道人。”
说完，不等小栓反应，术道人便关了门，留下他杵在尚学府后门外发呆。此刻，四周寂静无人，除了寒风，只有不远处通仙楼的悬铃被风吹动的声响。
不、我还要乞讨来着，我那便宜老爹给的短剑还没赎……原本想说出这句话，但是寒风让小栓把这话给咽了进去：“好冷。”
于是他走到草垛边上，想等到太阳升起来再乞讨。
“咳……小栓是吧？”门那边却忽然传来这声音。
“啊，对。”小栓刚刚把一只脚塞进草垛，但听出这是刚刚那位攀天者术道人的声音，只能停下自己的动作，恭敬地站着（听闻攀天者能通过念识看到周边的人）——好冷。
“你是东洲国来的吧？”
“啊，对。”又是一阵风，小栓感到更冷了。
“那你的全名是什么？你的家人过世前有没有给你起过大名？我听闻东洲国的孩子十岁以后才会被父母起大名并去府衙登记。你有十岁了吧？”
“我那便宜爹过世之前忘记给我取名了，所以我自己给自己取的了名。”
“叫什么？”
“张踏真——‘踏天真人’的‘踏’，‘踏天真人’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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