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

    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尽管非典期间有三个月没有发工资工资，管艳子还是分5个定期存款攒了三万五千块钱。发了年前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手里共计有活期和现金总共5000快了。今年过年不值班了，回家了吧，总得回家看看啦。

    早早的就坐公交车去四惠桥下的市场给他爸妈、他哥管东子各买了一件棉袄一件毛衣，另外给他爸买了一条护膝，共花了970。给奶奶买了一盒“稻香村”点心花了80，一起打成包。休息的时候买了一个三轮小自行车，做地铁到张燕霞姐姐家里，她家儿子两周岁了，能奶声奶气的叫小姨了，这小子小鼻子小眼儿的，但是特别耐看，可爱极了。

    到了年底回家坐车好难啊，火车肯定是买不到票的，大巴也很难，原本80块钱的车费，这时候要150，150就150吧，到了半路上要求加100，否则不走了，没办法，这一车人只好每人再交100快。再转车还要50快，这300快钱的车费呀，心都在滴血。

    扛着大包下了车，走20分钟左右进村儿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路上人不多，进了大门，就着屋里的灯光看见四间房子的院子里有个玉米棒子楼，横七竖八的放着很多的木头柴火，还是那个家，管艳子的心不自觉地就沉了下来。推门，进外屋，喊：“妈！”里头她妈：“谁呀？”她一掀门帘，她妈还坐在炕上。她进去了，大包没进去，正要回身拉大包，头上脸上背上，下大雨一样的巴掌皮哩啪啦的打下来，耳朵里的嗡嗡声忽然变大，听不见她妈骂的具体是什么。这时候他爸已经拉开了他妈：“孩子回来了，你总得让孩子说话啊”。他妈则坐在了炕上拍着退的边哭边喊着说：“去年你哥上市里找你，说你早就不在那儿干了。你长大啦？！翅膀硬了？！你倒是和家里打个招呼？！你死在外边可怎么整啊？！你到底死哪去啦？！”说着上来又打，她爸抬手一拦，打在了他爸的胳膊上。一顿哭喊停下俩之后又絮叨着重复了一遍之后，管艳子抬起头：”我现在在BJ上班“。她妈：”干啥“？！管艳子：“在一家宠物医院工作”。他妈：“啥是宠物医院”？管艳子：“就是动物看病洗澡的地方”。他妈：“就是兽医站呗”？管艳子：“差不多”。“啪”他妈上来就是一耳光：“不要脸，一个丫头片子家家的去兽医站上班像什么话。天天看着配猪、锹猪，你过瘾呐”！？管艳子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没听见后面的话。

    到了9点了，管东子回来了，穿上新毛衣新棉袄，拉着她妈她爸也穿上试试，她妈这才露出笑摸样，念叨着可惜了他爸的棉袄买小了，看来也得给东子穿了。管东子拿出那两盒“稻香村”，管艳子喊：“那是给奶奶买的”！她妈立刻就炸了：“你姥姥死的时候你都没回来，你倒是只想着你奶奶”？！管东子一脸的馋笑：“艳子，我就尝一块儿”！说着打开了一盒“嚯！真好看啊！”她妈说：倒几杯水，坐下吃。他爸：“艳子还没吃饭吧，一块吃”。管艳子笑了笑，耳朵里脑袋里嗡嗡的响，响声越来越大，在BJ这两年感觉轻点了。今天又回到了从前。她掏出500块钱，放在炕上就去睡觉了。

    二天早上被她妈扒拉醒的，她妈坐在炕沿上：“你哥说好了一门亲。你哥不争气你知道的，咱们家又没有新房子，好不容易说成了，人家就要一万八的彩礼钱，2000快的衣裳钱，另外加一辆摩托车。咱们这边迎来送往的不说，买家具、做行李、雇车、坐****小小的钱流水一样，咱们家实在是凑不够了，你还有多少钱？”管艳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妈，我不是每个月都往家邮300块钱吗，过年邮400。”她妈：“人家说在BJ挣钱多呐，你挣多少？”管艳子：“妈，我们不管吃住，还要自己花钱吃住的。”她妈：“你就说你挣多少吧？”管艳子：“1千。“她妈：“饭店服务员能挣多少？也得一千吧？还管吃管住，你为啥不干”？没等管艳子说话，她妈继续：“1千也不少啊，你能吃多少喝多少，总还有富余吧”？管艳子：“我回来路费就300块钱呢”！她妈：“年前路费贵着呢。等你回去就花不了这么多啦。你手上还有多少”？管艳子：“还有8百。我还得留出回去的路费，去了还的有一个月的饭费”。她妈：“先给我，走了再给你拿，再去找个包吃住的活儿。”艳子从棉袄的内兜里掏出了800块钱。吃完了早饭，包了几块点心往奶奶家去，她妈跟着一起走，见人就说艳子回来啦，在BJ的大饭店里干活，给奶奶送点心去。然后去大败家的饭店里给他们院长打电话，需要请假十二天，正月十八管东子要结婚。打完电话，大败家媳妇拉着她说了半天话。

    过年家里吃的十分简单，所有的东西要留着管东子婚礼上席用。然后和新媳妇的娘家人各种的讨价还价，倒茶钱、改口钱、押车钱、认门儿钱……总之林林总总比在市场上买东西复杂的多。管艳子只管听指挥干活儿，先是各种收拾打扫，屋里院子里，新房里，收拾了好几天。然后是买各种零大碎小的东西。她妈说只要不到正日子就有干不完的活儿，还真的是。倒了正月十八这天，把红红的新娘子从红红的车里背出来，管艳子的活真的没有了。她只管见了人礼貌的叫人，其他的事情自有管事的分派。也幸亏这天亲戚们、邻居们、一家当户的人很多，不然还真的得被大舅母拉着说话。

    好歹这一天算是过了。第二天管东子和新娘子回门了，中午家里请帮忙的吃完饭，艳子刷完了碗筷。她妈乐呵呵的拉过艳子：”大败家媳妇想把你介绍给她的娘家侄子！难得大败家媳妇看上你，这可是个好事啊！她娘家条件可好了，家里有个萤石矿，盖了两层楼，还有汽车，俩闺女都嫁出去了，就这么一个儿子”。管艳子心里一紧：“妈，我不想结婚”。她妈好像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还在自说自话：“这可是门好亲，将来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你啥都不用管，就在家等着吧，有我呢”。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姆们艳子好命呐。从后面看，管艳子觉得妈好像变得高了。第三天一早他爸他妈推着一个小车，把借的盘子、碗给大败家饭店送去。

    管艳子赶紧收拾了东西绕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