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死

    第一天，没事。第二天，没事。第三天，没事。第四天，没事。……

    蓝田，幸亏我们分手了，我真的配不上你。你看，多么的龌龊，多么污秽，多么不堪。蓝田，谢谢你曾经喜欢我，喜欢我这样的一个泥潭里的野草，已经够了，你给我的温暖已经够了，老天已经对我够好了。

    为了不胡思乱想，每天，只要有时间，只有一件事，就是学习，复习，在学习。

    除夕的夜里，电话突然想起，显示家乡的号码。忐忑这接通：“艳子，出事了！妈没了！”“什么？”是管东子：“艳子，妈没了！”“嗯？”“妈，真的没了。死了。”

    除夕夜里，她要出去串门，8点左右出的门，9点多村里人来报信，在角落里死了。应该是被撞了，有伤，后脑勺撞在石头上，老家的风俗，尸体不能在家过年，得连夜埋了。管东子没时间和她多说，要去忙着了。

    她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

    再也不用担心她去找那家了。

    我开心吗？

    我伤心吗？

    我脸上的眼泪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好饿好饿，就像好多天没吃过饭了一样。遛完狗狗，走了一站地多，进了肯德基。很往年一样，大年初一，肯德基里的人不多也不少。一份套餐摆在眼前，这才多少啊？走到前台要了两个汉堡、一份鸡翅、一个大鸡块。坐下来，吃。感觉到眼泪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嘴里的东西多到嚼不开，眼前剩下了三张汉堡包装纸。眼泪“啪啪”的掉在包装纸上，在包装纸上追逐、汇合，流进棕色的餐盘。我怎么了？抹了抹眼泪，拿起鸡块，“你多吃点吧，瘦的和个鬼一样”，这是谁说的？鸡块没了，鸡翅没了，薯条没了。怎么这么凉？是什么？噢。是可乐。水滴在可乐的盖子上面，顺着边缘划成一个完美的圆圈。又一滴水掉下来，哦，是我的眼泪。擦眼睛，脸上很干，很僵。抬头看，隔着一张两个桌子，一个中年的男人正在盯着她看。他怎么不吃饭？坐着干嘛？旁边的另一个人吃完走了，中年男人走过去收拾了饭后的垃圾放进垃圾桶，拿着剩下的半个汉堡嚼着，又坐过来。和管艳子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又很快的离开。冰凉的可乐想一剂醒酒汤，管艳子觉得自己醒了，知道怎么在看什么，在哪里，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吃了肯德基。我花了多少钱？天呐，花了得有一百多吧！疯了，够吃3天炒饼了！

    到了店里，拉下卷闸，关好门，坐在前台的椅子上。那天谁坐在这里？她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怎么都不记得了？“你自己多吃点吧，瘦的跟个鬼似的。”趴在前台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撞了她，她这辈子活着不清不楚，死了也不明不白，活着窝囊，死的憋屈。如果有来生，做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人，坦坦荡荡堂堂正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