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些不敢想的

    春节放假回来刚上班，中午，前台的大姐说，隔壁的保健品店被查封了。“怎么回事，他们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每天都人来人往好多人啊。”大姐：“就是生意太好了啊，他们本来就是骗人的，骗老年人的钱，几百块的床垫买9888！”管艳子：“我看过他们的床垫，我不懂，以为真的好呢。别的产品呢？”大姐：“都一样，忽悠老年人，听说他们老板跑了，在通缉呢！”管艳子和前台大姐一边聊天一边有了点新的心思。

    没几天，白哥就来了。“白哥，你这么快就从老家回来了？”白哥：“我怕你开学了没时间。这个房子是房东委托别的公司的，我找了他们问过了，说这房子很快就能解封，上一家租户的问题毕竟和房子没关系。你是想租挨着你这边的比较小的那一间？我约了他们公司的人一会儿就到了，咱们谈谈看吧。”说是“咱们”谈谈，其实管艳子也没怎么参与，基本达成了共识，对方还要回店里商量，希望尽快的有答复吧。

    目前的这个小店儿的确有点小了，到了节假日，寄养狗狗一笼难求。外边的狗粮货架也太小了，宠物用品实在放不下，狗窝、猫包、衣服、胸背、牵引等都展示不出来。既然雇佣了员工，总得有个像样的工作环境，不然怕是留不住人啊。

    白哥做事情效率总是很快，合同签下来，同时找了好几个理由让对方让了半个月的时间。“艳子，你好好的干，加点销量，多收点卡费，等你的资格证下来，把另外那一半租下来刚好做医院。”管艳子：“白哥，我真都不敢想。现在学的课程对我来说挺难的，我先好好学习，这个店别赔了就行啦。”白哥：“我技校毕业，18岁刚来BJ的时候，找不着工作，在建筑工地当小工。虽说现在过得也挺紧吧，供房贷，养孩子，可是不管大小好歹有了一套房子啦，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谁让咱不是BJ人，咱来到这里就是奋斗来的。你就更没问题啦，有啥事你就说话，别客气。”

    时光匆匆，学习、工作、考试，吃饭、睡觉、干活、看书。时间到底是什么？是手机跳动的数字，还是钟表上一个个的刻度？有时候时间好像并不存在，有时候时间似乎是永恒。永恒的是时间还是记忆？为什么思维可以回到过去而时间不能？时间只有现在和未来。那未来到底是什么？大多数的时间里，未来貌似并不是时间上的概念，而是那些还没有得到的东西。有时候地铁站就像一个转换器，地铁里那些疲惫的身影疲累的眼神，在出了地铁的那一刻立刻精神抖擞，该妩媚的妩媚，该充沛的充沛，瞬间投入滚滚人流。再看那人流，妖娆多姿、昂首阔步。想起来卡里的那1500块钱，茫茫人海，偌大的江湖，漂亮姐姐你在哪里？

    每到夏天，广场舞散去以后，旁边的小饭馆就会搬出几张桌椅，一直到深夜，络绎不绝的人们把这里当成了露天食堂，一盘炒饼，一碗面条，两瓶啤酒，仰头看看没有星星的天空，不知道他们回家是睡觉了还是继续加班。广场生活一直这样热气腾腾，每个人都使劲的活着，加班加点的往前奔，日复一日，奔流不息。有一个曾经想养猫来咨询过的中年男人，这个人的穿着风格从来没变过，比如今天又是格子衫、牛仔裤、双肩背坐在旁边的小饭馆吃饭。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也许是传说中的码农吧。几年了？4年？还是5年？眼见着这个男人头发越来越少，两鬓越来越白，眼睛越来越近视，脖子越来越僵硬。经常都是深夜，来到旁边小馆子吃半碗面条，喝一瓶啤酒。蓝田，你好吗？过的好吗，工作累吗？还带着渭南吗？还去宠物店吗？有喜欢的姑娘了吗？结婚了吗？有宝宝了吗？男孩还是女孩？经常带着家人、孩子和狗狗出去郊游吗？蓝田，你一定要幸福。

    看完了广场夜景回到店里，拉下卷闸，关好门，回到新装修好的卧室，看着桌上的蛋糕，再看看墙上的旧物，会心的笑了。蓝田，我一直和过去在一起，孤单而不孤独，寂静而不寂寞，你的温暖一直都在陪伴着我，早已侵入我的脏腑，我很幸福。汶川地震的时候我明白了，只要你过的好好的，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是欣然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希望世界是你的游乐场，任你尽心、尽力，尽情、尽兴，生活任你品尝、梦想任你经营。再有10天是我来BJ整整13年了，我30岁了。也许再过30年，即使我忘了你的样子，我想也不会忘记祝福你。你放心的去过好自己的生活吧，我很好，我想明白了，人活着最大的使命就是活好自己。活好自己而后才有资格爱人，所以当时你离开是对的，即使在一起，我也过不好我们的生活。上个月医院开业了，我会努力做好事情，晚安。

    老天，请让真心被祝福的人都得到幸福吧。

    靠在床头，拿起《月亮与六便士》。书里说远走他乡可能是因为他们总怀着一种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乡愁。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管艳子这种，远走他乡不是因为乡愁，而是故土带给自己的种种的情绪，是逃离，是逃避，是念而远之的那些爱恨。而人们总是说“如果有来生....怎样怎样”，如果真的有来生，那么一定有曾生。曾生也发生过很多可能，又怎知今生不是曾生发誓要弥补的遗憾呢？既然有曾生，那么，生生世世的轮回里什么没经历过？所以今生结束之时有何可憾，又有何可期？如果所有的来生来世都是为了查缺补憾的，那么今生努力满足所有的期许和欲望不就还来生以自由了吗？佛家不活今生修来世，是不是有个巨大的漏洞？哇哦，我发现了个Bug是吗？这么高深的事情不是我能探讨的了的。看到哪里了？对，亚伯拉罕，放弃了圣托马斯医院的注册医生。

    如果说想开宠物店和开宠物店之间的距离是1公里，想开宠物医院和开宠物医院的距离得10公里。省吃俭用几年，不够买检测设备的。开了宠物医院和开好宠物医院的距离呢？当管艳子感慨什么时候能熬全设备的时候，那羲和说：“熬全了设备，你一定想要熬个门脸儿出来，就不用给别人交了房租呀！生命不息，熬不止！熬是个挺上进的词语。”那羲和去美国的什么研究所工作了两年回来以后，感觉她满脑子都是经费、经费和经费。这个从小吃喝不愁，上大学就能开车的精英女孩儿，怎么突然就这么接地气了呢？反正我们都要被生活打磨，磨刀石不同罢了。

    对于新开的宠物医院来说，自己的“宠尚”生意算是好的了。美容店开了这么久，几乎所有的老客户都知道她学了兽医，几年的免费的咨询下来，客户已经很信任她了。在药房和护士一起清点药品，听见前台有人说话“我找你们这里那个温柔羞涩的女医生。”“那我帮您去叫管大夫。”是前台的声音。“她不姓管，好像是姓燕，我朋友介绍我来的。”护士：“管大夫，您瞧，咱们店的招牌多响啊！”经这么一说管艳子都不好意思往外走了。前台的姑娘在这里工作了有2年了，知道管艳子的性格。悄悄的把狗狗牵到诊室，和管艳子相视一笑。是一个穿着民族风的中年姐姐，踩着八字脚穿着大花裙子皮肤白皙的胖姐姐扑上来：“呀，一定就是你了吧？我朋友说这里一个医生，十分漂亮，是个古典美人！”说的管艳子满脸通红低眉垂目的问：“狗狗怎么了？”胖大姐：“狗啊，啊，狗没病，我就是来看你的！”前台适时地过来：“管大夫，刚才的代理商来电话，问处方粮咱们要多少？让您给回个电话。”管艳子回到后面的房间，心说这BJ的大姐们一个个怎么都这样啊？这几年上门“参观”的，上门相亲介绍对象的，没有十拨也有八拨了吧。还有一个矮胖的大肚子的先生，临走竟然说可惜这么个妙人儿，把温柔都给了狗！估计，他真的不知道狗狗的温柔远胜人类吧。我就是愿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宠物，这是我来BJ的第一个目标，当时什么都没有，就希望有个照顾宠物的工作。能服务好这些宠物是我唯一的目标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