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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如果不去BJ有点对不起韩梅,去吧,说实话,没啥大动力。也许是这段荒唐的婚姻闹得,感觉没劲儿了。一路上就盘算着,总要找个媳妇儿,总要生个孩子,那韩梅也许是最优选择。34岁了,要在一起就应该抓紧了,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再一想,岁数大了真没劲,婚姻还真成利弊权衡了,什么事啊,当年多么纯真的爱情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进韩梅的屋里,一个是给她带了个空气净化器,二是想看看她的环境。进了楼一看,这不是居民楼啊,跟宾馆差不多。进了房间才知道,就是宾馆啊,比原来行止住的筒子楼强点。一进门,一边是洗手间,一边是厨房,里面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写字桌,一个单人沙发。最多的就是书,书架上放不开,地上一排排的堆得老高。这就是所谓的公寓啊?洗洗手,坐在沙发上,韩梅拉出电脑椅,坐在他旁边,用牙签扎了块西瓜递给他。一低头,看见这双白白窄窄的脚,是自己洗过的脚。抬头,粉嫩的唇上起了个大包。“你上火了?天热,多喝水,多吃水果。”扎了一块西瓜送进韩梅的嘴里,笑了,还是有劲儿的,肾没虚!拉过韩梅的手,“走吧,中午去行止家里吃饭。”

    出来的时候,搂着韩梅的肩膀,韩梅抬头整好四目相看,感觉还挺好,有点当年的甜蜜感。往紧搂了搂,再看看,相视一笑。心想相视一笑都能泯恩仇,以后别生十年前的气了,过去吧。三十好几了又能搂着初恋了,也算是不错了。在房间里不敢亲,到了车上,拉过来亲了一口脑门,看着韩梅的脸渐渐变红,这过程真有意思。红,是什么红呢?是害羞吗?是欲望,是雌激素吧,或者都有。都挺好。总比牛破鞋的“配合”要好,想到牛破鞋的“配合”就恶心,就沮丧,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看身边的韩梅,不能再把牛破鞋的错误拿出来惩罚自己了,更不能捎带着韩梅。韩梅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我们就相互喜欢了,是不是相互啊?光听乌金说了,还是问问吧,“韩梅,上高中的时候注意过我吗?”“你不是在我后面坐着吗?”“后来呢?分班以后呢?”“你整天和那厚城一起,不怎么见得着。只有在课间操以后,能看见你踢毽子。”包兴来:“咱一起踢过毽子吗?”韩梅说:“没有,一次也没有。我都是在楼上看着你踢。”“还有这么个场景啊?和电影似的。那你怎么不下踢呢?”韩梅低头:“我不敢。”包兴来说:“那时候好像每天都踢。”韩梅:“除了下雨下雪刮风,你还缺席了10个星期。”“我爸出事儿的时候我耽误了一段时间,就9周,不是10周。”“是10周!”“这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是9周。”韩梅不说话了,看着窗外。包兴来心想,管他9周10周呢,“那时候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韩梅点头“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里相当高兴。

    到了行止家里,饭已经差不多了,就等着包兴来到了炒个手撕包菜,拌个田七。“行止,真是心有灵犀啊,韩梅上火了,你就给备上田七了。”行止说:“上火了呀?那田七不顶事儿,饭后咱喝点蒲公英根儿。”吃饭的时候,包兴来问行止:“我爸出事的时候我是不是耽误了9周课?”行止说:“对。”包兴来冲着韩梅说:“错不了,这事我能忘吗?”行止乐了:“怎么了,你们有故事啊?”“她说10周。”行止说:“包兴来,你何德何能啊,还有一个给你数日子的人!赶紧敬人家一口茶!”包兴来赶紧端起啤酒,“是得敬一个,我可感动了,真的。几个星期没踢毽子你都记得这么清楚,我太感动了。我干了!”然后把手搭在韩梅的肩膀上,看着她:“谢谢你。”

    饭后,喝蒲公英根儿,加点金银花,有点甜滋滋的苦味儿。聊着落实的阿訇的情况,几个回民区统共有三个现任阿訇可以采访,还有两个老点的已经退休的。行止和韩梅说:“兴来就这点儿,靠谱,不管啥事,行与不行都明明白白,有头有尾,结果往往超出你的预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我。是不是个好老公这得你看,但这真是个好男人。”包兴来:“别说了啊,就好像你没照顾一样?你啥时候当个好老公,我才服你。心细如丝,不照顾个人都暴殄天物。”“行了,互相捧臭脚,没劲!”

    找个同学做老婆的好处就是聚会没有障碍,很有话题有默契。说起从前总是欢笑不断,韩梅也能融入进来,多少能说点。当年的一点事儿说了很多遍还是能笑翻天,说起冬天下雪,雪地里摔跤一摔就是一串,感冒也是一串串的。“哎,不对,兴来,你爸出事儿你是耽误了9周,可是你病了1周!记得吧?高烧!”包兴来楞了一下,单手捂了一下脸,伸手搂过韩梅,低头不语。

    车到了韩梅楼下,就着夜色,拉过韩梅,搂在怀里,“韩梅,今晚,我,可以不走吗?”怀里的韩梅伸起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用耳朵蹭着韩梅的耳朵,在韩梅的耳边轻轻地说,“那我不走了啊。”放开韩梅,从手抠里拿出一盒避孕套。

    这些天脑子里一直有个场景,可可爱爱的小少女,站在窗前,寻找那个傻乎乎一无所知的少年。10个星期,一天天的期盼,一天天的等待,多么忧伤而美好的情感。在最好的年华里,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这太奇幻了。刚好行止说的一面之缘的北大的青年教师到了县里,要去安排一下,到了一看,哇,是个美女,山东美女。一问,有男朋友了,太可惜了。只好说:“有同学朋友的,给我们那老师也介绍个女朋友!”“那老师没结婚?没有女朋友?”“没有呗。”这个叫鲁嘉禾的姑娘说:“我的女同学里单着的可多了,那老师多大了?”“76年的。你哪年的?”“我81的。”“别忘了,给那老师介绍对象!”请这个姑娘吃了两顿正餐,一顿特色早餐,和这位鲁老师很熟了。千叮咛万嘱咐要给那厚城介绍女朋友。

    回一中看看,教学楼改建了以后格局不一样了,不过原来广场的位置还没变。当年韩梅细数时间盼望着自己回来,仔细的观察他踢毽子,可能还有走路,跑步,骑自行车,这份情她一直藏在心里。哎,这个傻丫头,以后不能亏待了她。想着十几年前的事情,感觉真好。这个地方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家,自己长大的地方,美好回忆多了去了,不能因为一个牛破鞋而坏了心情,以后,该回来就回来,高高兴兴的回来。对,这周有局,去不了BJ了。拨通电话:“行止,这周你回来一趟吧,周五晚上就回来。”“干嘛?”“你把韩梅给我捎回来。”“不管,瓜田李下!”包兴来哈哈的笑:”还真是!我家韩梅那么可爱。注意点啊!”“你家韩梅?谁来着?说我给他下套!”“别废话了,回来看看房子怎么弄!”

    周六早上醒来,伸手摸着了韩梅,翻身把大腿压在韩梅的身上,“今天不跑步了。”“犯懒了?”“不是犯懒了,是要干点更锻炼的活儿。起来起来,刷牙!”刷了牙,每人喝了半杯温水,韩梅说:“早上起来喝温水,你这习惯挺好。”包兴来抱起韩梅往卧室里走“还有更好的!”

    回笼觉醒来,特高兴。想想过去,也算是结了婚,好几年,不记得接吻什么样。配合!真他妈的可笑,当了几年嫖客而已!韩梅不一样啊,需要爱与被爱,需要彼此融化。“韩梅?”“哎~”韩梅这声音和她的性格一样稍有点闷,随着声音韩梅进来了。“过来。”靠在床头,让韩梅靠着自己。“宝儿,有些个事儿,得交流,喜欢什么姿势,怎么样舒服,对吧?”低头看,韩梅的脸通红通红的,“哈哈哈”一翻身把韩梅压在身下,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今天就说一个,昂,告诉我,喜欢我怎么着。来,告诉我的耳朵。”“嗯~不行,告诉我嘛~就一个~”撒娇果然是有效的。韩梅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噢,那是喜欢温柔一点的还是喜欢猛一点的?”耳朵蹭蹭韩梅的嘴,韩梅轻声说:“都喜欢。”高中时候在眼前晃的嘴唇,海市蜃楼的嘴唇,原来是最喜欢被自己吻的!轻轻地,唇、牙齿、口腔,激烈的,舌......电话响起,瞥了一眼,行止!接通,吓得韩梅像个受惊的小鸟。“等着!”挂了电话搂着韩梅,“没事儿,不管他!”继续他的动作片。

    下来看见行止坐在树荫下打电脑,俩人偷着挤了挤眼睛。包兴来收起户外椅放进后备箱,给装修公司的人打电话,对方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进了新房子,行止:“呀,行来,你买这么大的房子啊!”“你们都住大房子,我就不能住一个?”行止说:“我那个房子哪大了?”“有大的你不住啊。”行止说:“这房子好,6层到顶带电梯,清净!景色不错呀,武烈河在眼前闪闪发光,背靠青山脚踏川,擎天立地万年龛!”包兴来说:“瞧你那没文化的样,只能说个闪闪发光!那叫水光滟潋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呀,韩梅,你一来,他都成大才子啦?”包兴来搂着韩梅:“那是,近朱者赤!”和装修公司的人一起沟通了装修的想法之后,“大致的要求我就这么多,装成什么样子,都听我老婆的,怎么具体实现出来,听这位大少爷的。你们留电话,多沟通。”

    下午回到家,先进厕所抠嗓子吐了一会儿。韩梅在旁边拍着后背。“没事儿啊,宝儿,不超过一斤半一点事儿没有,超过了就有点难受。”躺在沙发上,喝了口韩梅端过来的水,“宝儿,我先缓一会儿,晚上还有个局!”韩梅一脸的愁容:“兴来,你老这样喝吗?”“没事儿,放心,我把握着呢。别拉我,不上床,一身味儿。让我缓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韩梅在电脑前打字,“宝儿,你长期用电脑,咱得买个好点的显示器,这个太费眼睛了。”“你感觉怎样?好点没?喝水吧?”“你别动,没事儿,晚上你自己外边吃点,明天我陪你吃饭,昂。我走了。”韩梅送他到门口,看见韩梅眼睛里的自己,再看看这张忧虑的脸,“中午都是领导,没办法,晚上都是队里的同事,不多喝,完了我早点就回来了,别担心。”

    晚上回来才9点,给行止打电话:“什么时间走啊?”“明天下午。”“后天起早走!”行止乐了,“后悔啊,给你做什么套啊!把我豁出去了!”

    退休教师行止的老爸自告奋勇给盯着装修,自己就省了很多事。早上开完了会,想着上路看看情况。接到二婶的电话,堂哥家的侄女,找不着了,失联一夜多了。赶紧打电话,给县局的老同事们,给派出所的老同事们。孩子上个月刚满18周岁,算成年人了。大家都觉得,好多地方,好多交通工具都有不是实名登记的,银行的账户上有300多块钱,超过96小时没动过了。18岁的姑娘,不足48小时以内只能算失联,不能算失踪。下午有一个路段戒严,自己也走不了。等等吧,晚上放暑假的行止就带着韩梅回来了。

    第二天,路上,行止说:“韩梅,还没去过我们碾子营吧?第一次回来就碰上这事儿!”韩梅说轻声说:“我去过碾子营。”“什么时候?”看韩梅没说话,俩人也没继续问。中间到了服务区停车去厕所的时候,包兴来把韩梅叫到一边,“宝儿,说说,咋回事。”韩梅低着头说:“我来过四次,99年,00年,01年,02年,去的你说过的那个小东山的大松树下。公交车在那边的山脚下有一站叫巴图营子。”包兴来搂过娇小的韩梅,不知道说什么好。“宝儿,都什么时候来的?”“8月7号。”包兴来很激动越抱越紧,“傻瓜,你来干什么!直接找我多好!宝儿,我多爱你啊,只要你来,往那一站,我什么气都没了。费这个劲!”“兴来,02年我在那儿埋了一样东西。”“什么东西?”“代表了我的青春,我觉得我的青春死了。是一个相框,两张照片。”包兴来热泪盈眶,旁若无人的亲吻韩梅。

    “行止,你车上有什么工具啊?”“就户外工具箱。”到了碾子营,直奔小东山,停下山下,“行止,你在车上等着吧。”工具箱里拿出小铁锹,拉着韩梅,上了小东山。大松树往下面,一个小松树下,挖出了韩梅的相框。一面是韩梅的照片一面是如意湖。“宝儿,这不是坟墓,这是我们爱情的丰碑!青春的丰碑!宝儿,对不起,我们要好好相爱,好好过日子,开创我们的新生活。”热烈的吻被韩梅推开,“那厚城还在下边等着呢!”“叫行止!”

    从山上下来,包兴来满面春风,“行止,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那行止看着他乐:“你俩这是到哪一集了?银角大王?”包兴来看着韩梅:“叫!”韩梅慢吞吞的叫了声“行止”,行止乐了,“韩梅,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小圈子。”包兴来:“你看,是吧,外人才叫那厚城呢。”“韩梅有小名吗?”包兴来接上:“有,不让你叫。”行止说:“那你改名吧,叫李平!”“哈哈哈...”三个人都大笑。“兴来,刚才我想了半天,你说咱碾子营的孩子,假如心情不好,会去哪儿?”“上边,大松树。”行止下车,靠在车上,往俊青山上看。“按照你说的,大家都说她不懂事儿,都以为她跑外边去了。可她是个留守儿童,村里人,谁能理解她呢?”包兴来愣了一下,看看俊青山,“行止,你是说,那个断崖?”看看行止再看看俊青山,“那下边是一片野花,好多种药材。行止,我感觉不太好,很不好。”那行止:“咱去看看?”包兴来:“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吧。感觉非常不好。”

    到了俊青山脚下约定的地点,包兴来说:“韩梅,让行止陪着你在下边等着,等下派出所的人来了我跟着上去看看,听话。”

    上山已经没有了路,从前的草,从前的灌木都被割回去当柴火。鲁迅说的是个真理,走的人多了才有路,现在没有上山起蘑菇了,没人割柴火了,哪有路。幸亏派出所的人有准备,一人一把镰刀,能凑合着开路。到了断崖的下边,一片开阔的平地。小时候曾经躺在这里仰望天空,曾经坐在崖上眺目远望,畅想未来。崖跟儿是一边石湖,小时候捉迷藏的好地方。往里走,没看见什么,心里稍有庆幸。忽然,前面的人喊了一声,“这边!”耐克鞋、牛仔裤,被染成血黑色的白T恤。让派出所的同志去处理现场吧,自己在外围等着家属。

    惨烈的场面不忍直视,怕二叔二婶堂哥堂嫂出事儿,包兴来只关注这几个活着的人。

    乱乱哄哄的一天下来,心情一点都不好。好几页纸的遗书,主要是抱怨父母生了她,不管她。在她的想象里,父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在城里享福,把她和爷爷奶奶扔到家里不管。她感觉父母有很多钱,就是不给她花。她怀孕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想做流产,和父母要钱,父母以上个月给了两千为由一再拒绝,她感觉自己被父母抛弃,被世界抛弃,绝望了,以死来报复父母。

    晚上在三神仙家里吃饭的时候,和三神仙说:“以后别老挟邩孩子啊,好好沟通。”三神仙显然是想换个心情:“现在哪敢挟邩孩子啊,都是孩子挟邩我。韩梅,我拽个词啊,久仰了!”这个话题果然很有效,说起韩梅,包兴来由心的高兴和幸福,不自觉的就把手搭在韩梅的肩膀上。三老板说:“梅梅回归了,行止放假了,咱找个时间去大连找胖门儿玩?别说我家孩子啦,连我都没见过海呢!”回忆少年,真好,那时候面团一样的胖儿门,整天哭鼻子。瘦猴一样的三神仙在包兴来身上窜上窜下,面条一样纤细的行止像个老头儿,自己什么样来着?梅梅对怹们小时候“接三”的事儿格外感兴趣,一直和行止探讨。什么行为艺术之类的,我的天啊,小时候的游戏成了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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