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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小地方的发展也挺快的。这两年私家车明显见多,停车成了问题,山城的小胡同更拥挤了,上下班高峰堵车堵得不行。每天一到下班时间,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个剁尾巴猴儿,夹着手包拿着水杯慢悠悠往外晃得时候,心里那只猴儿早就拔腿颠儿了。上个月刚搬了新家,不然天天能骑自行车上下班,能省不少时间。一开门就听见音乐声悠扬,像坐着晃动的小船。“宝儿,挺好听啊。”“兴来,今天不恶心了。”“真的?!太好了!这他妈小东西,折腾死我老婆了。”洗了手,走到阳台的吊椅旁边,蹲下来摸着韩梅的肚子,“一整天都没难受?”韩梅笑着点头。用头轻轻地蹭着韩梅的肚子:“这么说过去这劲儿了,太好了,有没有想吃的?”“下午吃了两个桃。刚才大姐又去买了好些个回来。”“好多个品种,多买点,明天我去吧。”韩梅站起来,包兴来赶紧扶着,“不用扶着,皮实着点好。”“宝儿,今天累不累?”“不累,四小时工作制,还累得着?”“你坐着我去厨房看看啊。”

    这个大姐是原来的钟点工,人很勤快,做饭也可以,手脚麻利话又少,韩梅怀孕以后及请他做了全职保姆。在旁边的招待所给她找一间宿舍,也不用住在家里。“大姐,晚上吃什么?”“韩梅不吐了,我包了几个虾仁饺子。”“是买的鲜虾吗?”“是。我买了个藕,你炒个藕片,我再学学。你炒的,吃着清淡不腻,韩梅刚好点,我怕她吃不下别的。”“好嘞。”

    晚上给韩梅洗了脚,用剩洗脚水自己也泡泡。拨通手机“停停走走,放暑假怎么不回来呢?”“学生放暑假,我放什么暑假呀?”“不放暑假怎么体现人民教师的优越性呢?赶紧放暑假,这周就回来。”行止乐了,“你又有事儿啦?”“我老婆今天不吐了,吃了俩桃!赶紧的,给我踅摸点热带水果,咱这种小地方没有的那些。”“那周五吧。”放下电话,韩梅说:“我也没想吃啥,你又折腾他干啥?”“你不知道,山东啤酒这周过来。闹了半天她早和男朋友分手了,你觉得行止怎么样?”韩梅笑了,“噢,这个意思啊?他俩自己有感觉吗?”“他俩?陇共就见过一面,都两三年前的事了。再说,水果也挺重要的。”

    山东啤酒,大高个,大眼睛,高鼻子,嘴也不小,但是有嘴角,笑起来嘴角上扬还挺迷人的。长得很大方也大气。是个挺豪爽的姑娘,白酒,半斤的量。情商特别高,人看着挺正的,如果她不欺负行止的话,还是挺互补的。行止总不能再找个闷闷的人,那日子多没劲啊。她要是能带带,行止的快乐指数能上扬一点。上次和山东啤酒说“能拿下我们家行止的人社会学才算优秀。”她肯定能听懂,没反对,说明有希望。这女孩没车,至少回BJ的路上有时间沟通,看这姑娘能不能拿下行止。

    周五下班到家的时候,行止已经在了,桌子上摞着一大推水果箱。一边关门一边说“行止,路上堵不堵?”“我走的早,还行。看你们一眼,我回去了,回去干活呢。”韩梅赶紧说:“别,吃了饭再走。”行止:“韩梅你别动了,我回家和我妈吃饭。兴来,你给我爸那只狗,成了他最好的借口,常驻碾子营了。”包兴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啊。明天回碾子营吗?”“明天我干点活儿,后天上午吧。”包兴来看着韩梅:“咱...”韩梅接过去:“咱一起。”

    一回碾子营觉得空气的味道都是好闻的。原来的石头场,石灰窑,萤石矿,铁矿,都不让干了,听说花了大价钱从南方请了施工队,专门给这些山的“疤痕”整容,作用也不很大,总比原来好看点,再过个百八十年兴许能养过来几分?停止了对绿水青山的戕害,空气自然也好了很多。“咱碾子营真是个好地方,兴来,等退休了,夏天就回来过,空了帮三神仙干点活儿,这个季节咱自己去地里挖野菜,多好啊!”包兴来沾了一筷子酱夹了一口野菜放进嘴里,“这微微的苦味哎,怎么这么迷人?那我也把房子翻盖成你家那样,行吧,韩梅,咱回来!”“哎,姑奶奶,你快放下吧!”三神仙看着韩梅紧张的说,“你一口也别吃,这些个野菜都是寒性的,有个万一可就坏了!”包兴来笑了:“韩梅,你馋的不行吧?”韩梅脸红了:“我特别想吃一口苘麻菜和婆婆丁。”三神仙媳妇说:“韩梅,我们老院子的杏发宣儿了,咱俩去摘杏吃吧?”包兴来乐:“这个好,生儿子!去吧。”

    两个女人走了以后,行止问:“三神仙,你在哪儿挖这么多的野菜啊?”三神仙说:“我哪有时间是挖野菜啊。管宏伟他妈,到了这个季节就到处挖野菜去县里卖。你们说回来,我媳妇儿昨天和她定好了,五斤多呢。我媳妇儿用开水烫过了,冻冰箱里,你们拿回去啥时候想吃,拿出来化了就能吃。兴来别拿了,省的韩梅馋,行止都拿走,给乌金吃。”包兴来笑了,“对,咱乌金也好这一口儿。”三神仙说:“还有野生苋菜馅的包子呢,等会儿就能吃了。”

    回来就能吃到新鲜稀罕的东西,就能看自己家的院子,看看老爸老妈生活过得地方,土里刨食儿的地。能和三神仙、行止一起吹屁胡侃,能听见熟悉的口音,看见熟悉的人。真好。唯一遗憾的是,自从孙女儿死后,二叔二婶就随着堂哥去外地生活了,再也听不见有人叫“仨儿”了。

    预产期是11月9号。11月4号就住进了医院,一点反应也没有,韩梅该吃吃该喝喝,孩子在肚子里活泼的很,一会儿踢一脚一会儿踹一脚。6号上午到单位开会,刚结束,看见未接听,是老丈人。坏了,打过去,果然人已经进了产房。气喘吁吁的跑进去,被护士推了出来,我得看一眼人啊?“人没事儿,还没生呢!”“能顺产吗,不行就抛。”护士很无奈“还没到那时候呢!”

    问丈母娘:“妈,韩梅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差不多,你一走,就肚子疼,我看已经开了两指了,开到三指的时候让进去的。”“那怎么还没生啊?”“头胎,开到4指以上,有时候也得1个多小时才能生呢。”包兴来的衣服都已经粘在身上了,抹了一把额头,“那就得一直疼着啊?”丈母娘说:“那可不,生一回孩子,摸一回阎王爷的鼻子。”包兴来打了一拳墙,心想,要什么孩子呀,韩梅这小身板儿,在折腾个好歹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过了很久很久,有个护士高喊“韩梅家属!”冲到门口,韩梅被推了出来,“韩梅,韩梅,宝儿,你怎么样?”看着虚弱的韩梅,头发都湿了,湿漉漉的搭在耳边,脸色很苍白,拉着韩梅的手,摸着韩梅的脸,“韩梅,对不起,就不该让你生孩子。咱再也不生了昂。”韩梅抬手给他擦汗,轻声说:“以后不生了?”包兴来说:“真不能生了,你在里面,我不知道情况,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再提一次就断了。就不该要孩子,让你受苦了啊宝儿。”韩梅笑了“别傻了,跟个孩子一样。”护士说:“先回病房。”

    到了病房,“宝儿,疼吧,我今天就不该去开个会,特别疼吧?宝儿,对不起啊。”韩梅看着他:“我没事了,快看看孩子。”从护士的手里接过孩子,粉乎乎的小人,“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就老了?”丈母娘、老丈人和护士都哈哈大笑,“就是啊,你们看啊,都有皱纹了!”丈母娘过来,扒着小被子说:“孩子刚出来都这样,现在条件好了,以前你们小时候,更老,还浑身是毛呢!”刚才还说不应该要孩子,现在儿子抱在怀里,眼泪下来了,“哎,对了,儿子闺女啊?”“胖小子!六斤二两!”哈哈,“韩梅,咱有儿子啦!”抱着让韩梅看,才想起韩梅还虚弱着呢,把孩子递给丈母娘。弯腰,摸摸韩梅的脸,“对不起老婆,辛苦你了。”韩梅笑了,“你都语无伦次的了。老公,我终于把他生下来了。我好怕生坏了,我好怕他有什么事儿啊,护士说挺正常的,你再检查检查,是不是全须全尾儿啊?”包兴来说“好好好,那我赶紧看看。”丈母娘解开小被子,包兴来问:“没抱错吧,是咱的孩子吧?”

    回家都好几天了,丈母娘不让包兴来一直抱着,总是抢过去放在床上。“抱惯了就坏了,白天黑夜的让抱着,能累死人。”包兴来说:“我就抱着呗。那他吃了就睡,也不玩一会儿。”丈母娘笑:“有你吃不消的时候。”儿子很省心,醒了吃,吃了睡,饿了就哭,谁也不理谁。韩梅也争气,奶水特足,还稠的很,不光能养个胖儿子,还能养个胖老子。“宝儿,这名字挺好听吧?”韩梅靠在床上,“好听,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包郡泽也好听,挺豁达的,希望他能像这两个名字一样走自己的一方天地。”“有这么多讲究吗?”韩梅说:“对呀,那老师用了心的,大名小名是相互呼应的。”包兴来看着儿子“成蹊”,韩梅笑:“兴来,你一直盯着儿子看,会不会把儿子皮肤盯破了?”“盯破了我也不能盯破了他呀!可惜,随了我的单眼皮儿了,随你多好!”“你的单眼皮是你们蒙古族优秀的基因。”包兴来乐了:“宝儿,这都能扯上蒙古族?”“当然了,蒙古高原上的风很大,白毛风,这样的单眼皮能防止迷眼。是演化的选择!是蒙古族的骄傲呢!我喜欢这小单眼皮儿!”“宝儿,就算是骄傲,也是你生的!”丈母娘在门外轻轻地喊:“兴来,电话响了。”

    有儿子的日子,时间就像被加了速度。这破小子真有一套,选择我们做爸爸妈妈,多幸福啊!当然,有了这破小子,我们也挺幸福。自从有了成蹊,除了每天和同事们的联络,朋友间的联系都少了很多。行止打电话,才忽然觉得已经两个月没和他联系了,这三十多年可从来没有过呢。收到过他的短信,忘了回了。见色忘友,见儿子更忘友!都快过年了,也不知山东啤酒拿下没有。他给孩子寄过来的两方印,贵重的很,鸡血石的,“包郡泽印”和“不言成蹊”。行止没有收藏的爱好,是用了心去淘换的。回家和韩梅说:“宝儿,好久不见行止了,马上过年了,也该去看看他父母,小年我去他家过吧?”韩梅说:“去吧,他们不回来过年的话,你年年小年都去他家过吧。”“老婆,还是你体谅我!”看着韩梅,想想行止给自己下的套,“老婆,咱俩在BJ单独见面的那次,你和行止是怎么商量的?”韩梅说:“这么久咱俩都没说这个事儿呐。行止问我,和什么人才会赌气?我说大概是亲人吧。和外人赌气也堵不着哇。然后他说咱俩是最合适的。要是能走到一起就努努力,要是走不到一起就让我好好的和你说拜拜,好好说分手。剩下的你就知道了。”

    晚上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琢磨着行止对韩梅说的话。包兴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辈子有这样一个兄弟,才是我们老包家祖坟冒青烟。小年那天是个周一,和单位请了假,周日一早就出发了。到行止宿舍里,下不去脚啊,满地的书和图纸,沙发上也堆满了,茶几上也堆满了。“兴来,你怎么来了?我以为送外卖的呢?”“行止,你这是什么饭?中午饭吧?你还乐呢!”包兴来脱了外套,进厨房一看,冰箱里就一盒咖啡,连个鸡蛋、牛奶也没有!外卖小哥送餐来了。行止乐呵呵的说,“兴来,尝一口,这家的卤肉饭可好吃了,这个汤也好。给你也点一份吧。”包兴来在茶桌上腾出一块地方,烧水。烫杯子,“不要。”“”等行止吃完了,包兴来说:“出去按个摩吧!”行止看着满地的资料,叹了口气说:“行,走!”

    一个半小时的全身按摩后,身上舒服多了,中途行止还睡着了一会儿。在他家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包花生,一瓶二锅头,两个面包,两桶方便面。“最近遇到个不好解决的问题,我平时不这样,吃的可好了。”包兴来不说话,进了屋以后,在沙发你上,扒拉个地方坐下,茶几上推个空地出来,打开花生,拧开二锅头。“吃点东西再喝,先吃方便面,我给你泡。”“山东啤酒找过你吗?”行止回忆着:“山东啤酒?啊,找过吧?好长时间了,她说没事想一起吃饭。有事说个事还行,吃饭我就没时间了,没去。”“知道人家姑娘找你吃饭啥意思吗?”那行止看了看包兴来:“有那意思?她不是有男朋友吗?”“结了婚还能离婚呢,男朋友不能分手?”行止乐:“分了?你急什么呀?先吃面,先吃面。”“管我先吃啥?你坐过来,我要跟你谈谈!”“这是怎么了?我犯错误啦?”包兴来,对着瓶喝了一口酒,“那行止,我不允许你单身。你可以先不结婚,必需要有个固定的女朋友。”行止低着头没说话。“我特别不放心你。”说到这儿,包兴来别过脸去,他的眼泪流下来了。又喝了一口酒,“我现在过的特别幸福,有时候都忘了你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行,我答应你!看看山东啤酒有时间没,咱约她出来坐会儿。”包兴来低下头说:“你别敷衍我。”“你联系吧,试试!”

    山东啤酒一直叫他“包哥”,包哥来了BJ,她很痛快的就答应出来坐坐,毕竟还不到8点钟。茶馆见面的时候,行止表现的还挺像回事。道歉,说一直想约人家来着就是自己太忙了。中间,包兴来假装回电话,出去了几次,回来见怹们聊得还挺热络的。重要的是这个啤酒还没有男朋友,恨不得把这俩人捆一块儿。

    回来和韩梅说,行止小时候像个老头,现在却像个少年,韩梅说这是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应该什么样搞不懂,每个女人心里好男人的标准也都不同,但是作为你男人,见到好男人是认得出的,行止就是,只是不知道哪个姑娘能开他的窍儿。

    时间过的又快又慢,这两年变化很大,工作方式的调整罪显而易见。韩梅感受最明显的就是除了值班每天都回家吃饭,陪伴家人的时间很多,成蹊在父母的陪伴下挺茁壮,很少闹毛病。往街上一领,常有人说这父子俩是翻版,老包和mini包,这种幸福,包兴来知道自己的一定比其他人的更强烈。韩梅的第一本小说发表了,不算很畅销,但也一直有销量。现在又在准备散文集。包兴来觉得韩梅的散文和诗比小说写得好,不过韩梅想些什么就写什么,只要她高兴,一直写下去挺好的。有了收入是韩梅的价值,没有收入是老婆的价值,再说了文无第一,有的价值不一定能马上就被大众看见和理解。

    有一次韩梅去南京看话剧,包兴来自己带着儿子回碾子营。儿子迈着小腿儿颠儿颠儿的跑在胡同里,迎面一个和老妈年纪相仿的,自己叫“三嫂子”的老娘子,“兴来,你这儿子啊,和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这就是那个“小仨儿”呀!可惜就是你妈,看不见喽。”愉快的伤感,喜悲交加。带着儿子到坟地,儿子摸着老爸老妈的墓碑奶声奶气的问:“爸爸,这就是爷爷奶奶吗?”包兴来笑,“过来,给爷爷奶奶磕个头。”“爸爸,我们都要给石头磕头吗?”“不是,我们是给爷爷奶奶磕头。”儿子有模有样的过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成蹊,给爷爷奶奶磕头要磕三个!还有两个。”儿子磕了头,包兴来和老爸老妈说:“爸,妈,这是你们的孙子,包俊泽,小名成蹊,来给您二老磕头来了。您二老在天有灵在地有知,睁眼看看吧,儿孙都好着呢。放心吧!”回来的路上,儿子坐在包兴来的后脖子上,“爸爸,爷爷奶奶死了就变成石头了是吗?”“对,有一天爸爸也会变成石头的。”“不要,我不要,石头太凉了,我要热乎乎的爸爸。”儿子在头上忽然蒙住了包兴来的双眼,“儿子,这可不行啊,爸爸看不见路了,咱俩就挨摔了。”连同双腿,一起把儿子的双手也抓在手里。“爸爸,你知道为什么劫匪都在夜里出来吗?”“为什么?”“这你都不知道啊?白天戴面罩太热了呀!”“哈哈哈…”和儿子有说有笑的从山里出来,儿子的两个口袋里装满了山枣。碰见几个上山起肉蘑的妇女,不知道是那个村的,连同筐一起买了回来,带给到了三神仙家里。

    整天和蘑菇打交道的三神仙见了这些还是很激动,赶紧就着湿乎,摘干净,晾晒到太阳底下。完了弄了一手洗不掉的蘑菇浆,乐呵呵的说,“小时候,咱老逃课去起这个蘑菇,现在不上了课了,还是没时间。你回来,我就能休息休息,不然,每天忙不完的事,烦都烦死了。”包兴来说:“你每周给自己放一天假也行啊。”“老农民,活着干,死了算。俩小子一个闺女,上学、结婚、买房子,花钱的时候还在后边呢。”“我真羡慕你,三个孩子,什么时候放开了二胎的政策,我也要个老二,闺女就更好了。”俩人说着话,三神仙媳妇儿端上来菜了,凉菜、热菜、下酒菜,最后端上了排骨炖豆角,包兴来笑出了眼泪。“三神仙,我妈死的前一年,我过生日,咱在我家葡萄架下吃的饭,我妈就是给炖的排骨豆角。”三神仙给两个人倒上酒,“我们仨,父母都健在,就你最苦了。都过去了,来吧,喝一个。”包兴来喝了一口酒,夹了一根儿豆角放嘴里,越嚼越香。“三神仙,我啊,少年丧父,青年丧母,又丧了一次婚姻。”“你这什么话啊?怎么就丧婚姻了?浪费了几年时间而已!咱哥们儿,好时候多着呢。你看现在,韩梅多温柔贤惠,你干啥人家都乐呵呵的由着你。儿子多好!刚才和我儿子一起,泥猴儿一样的跑过来,我都恍惚了,老觉得是你。老觉得又回到小时候了。”“哈哈哈…”儿子颠儿进来,“爸爸,姐姐喂我吃的饭。”“你谢谢姐姐了没有?”“谢了,爸爸,让姐姐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特别好!”“噢,姐姐是我的女朋友喽!”儿子乐颠儿颠儿的跑了出去。三神仙乐:“兴来,咱这辈分彻底乱了啊!”“咱们之间从来没有辈份!咱是哥们,从光屁股到现在了!没有辈份,只有情份!”“二木匠到死也不知道是咱四个偷了那把二胡!”包兴来:“二木匠死了?”“死了,死在了地里,幸亏带着狗的,狗回家找的人,不然就臭在地里了。”“那一代人没几个了,那二胡本来也不是他的,是二先生的。他仗着自己当个破小芝麻官儿,抢了人家二先生的胡弦儿,咱那时候太小,才偷回来,就应该直接抢回来!”三神仙嘿嘿的乐,包兴来说:“忘了,除了偷一次鸡,咱还偷过一回胡弦儿!应该赶在二木匠死之前告诉他,那把胡弦儿咱拿了!那不是偷!”

    吃了饭,三神仙的媳妇哄着孩子们睡觉,和三神仙一起溜达着到了俊青山脚下,“这不原来萤石矿房子吗?这是开上了旅馆了?”三神仙说:“这几年你不常回来,想不想进去看看?”包兴来笑了,“算了算了。”“这儿刚来了个小姑娘,不会说中国话,说是朝鲜人。”“是吗?不是清走了一批吗?”“走吧,走吧,去看看。”

    回来给韩梅打电话:“宝儿,不再玩两天吗?”“不玩了,我买了点小吃,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明天我去BJ接你吧?”“不用了,你就在家等着吗,我坐火车回去。”“宝儿,我都想你了,儿子也想你了。”“我才走了三天,兴来,你给我买的这票真是太值了,这边的黄牛票都炒到两千了。”包兴来得意地说:“你老公是谁啊?这两年你老公和各地的演出公司都快成朋友了!”

    县里的房子卖了,BJ的房子现在可正经值点儿钱了。每季度按时收着租金,这房子只有行止、韩梅三个人知道,不想卖,是觉得韩梅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往BJ发展,儿子大了也许还用的着。其实这个房子的产权应该是和行止两人的,只是行止说什么都不要。至于行止,和山东啤酒没成男女朋友的关系,倒是处成了兄弟。发小的聚会上,包兴来说:“你的孩子必须要认我做干爹,你要是没有孩子,我死都不瞑目。”

    今年的聚会选在了乌金婚礼的前夕,行止做东,地点在BJ。三神仙和胖门儿的老婆孩子都没来,孩子要在家上学,老婆就来不了。包兴来呢,丈母娘摔坏了小腿,韩梅带着儿子留在了娘家。在乌金30岁的这年里,四个发小单独聚会了,就像小时候一样。乌金参加了一次怹们的局,度假村里泡了温泉大家都想听二胡而找不到的时候,乌金借到了一把琵琶,给四个人弹奏了一曲。虽然没听懂,叮愣咚隆的也还挺好听。包兴来说:“乌金,我以为会和上次北大的那个男朋友结婚,多帅呀,跟大明星是的!”乌金:“我想结婚了,就和他分手了呗!”本来靠着的包兴来很气愤,做起来:“不想和你结婚?是个流氓啊!”乌金“是我不想和他结婚。”胖门儿和三神仙并不十分清楚乌金的近况,只是听着。“要结婚也得和你和我哥这样的理工科的才子结婚,不能和纯文科的才子结婚啊!”包兴来头一次听说这谬论:“为什么?”“浪漫不能当饭吃,不能变现的才华也不能当饭吃。李白是才子吧?几千年的后浪都没拍上岸。但是,嫁给李白,那就倒了霉了。他在外边,五花马千金裘散尽家财,家里的老婆孩子贫病交加,冻死饿死!徐志摩,才子吧,能嫁吗?不能!何况,大部分还都是志大才疏,为了所谓的感受,挥霍别人的情感和青春。和他们谈恋爱还是相当可以的。想结婚了,就得找个爱我的,宠我的,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行止在一旁笑着听着不说话。包兴来:“本来我还挺不放心你的,怕你被人骗,被人欺负。这样看来,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小乌金长大了啦。”

    临回家之前,包兴来问行止:“婚礼上看见了管燕子,长这么漂亮了吗?”行止说:“说句不该说的。”包兴来:“呦,你这个宁可少说一百句不多说一句的人,也能说这话了!”“我觉得,自从她妈死了以后,她越长越顺溜了,挺胸抬头了。”“噢~,有老破鞋这个妈,孩子的日子真挺难的。管东子也学好了,这几年干的不错呢!这个管燕子,怎么说呢,有股劲儿。”行止说:“挺有女性魅力的。”包兴来说:“对,是这个感觉。我说,你也挺有男性魅力的,哎,浪费!你不会真让我死不瞑目吧,你要是生了闺女,咱就直接娃娃亲了。”行止说:“兴来,我努力呢,或许有了点松动。”包兴来兴奋的直接撞到了车顶上,“谁,干什么的?”“别激动,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感觉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动摇。搞纳米材料方向的,就是岁数有点小,比乌金还小两岁呢。”“不小了,兹要是成年了,就行。那行止,这事儿如果成了,以后你说啥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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