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与未知同行
坐电椅原来会产生幻觉。
——这是何理摆脱眩晕后的第一个想法。
炸弹被人掉包了？
这是第二个。
此刻他已睁开了眼睛，踏在了实地，并真切地开始呼吸。
当视线终于变得清晰，一切颜色都映入眼帘，通过神经传达到大脑底部后，何理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脑子大概出了问题。
因为他发现，四周居然是大片大片的干蜡式土地，颜色黝黑中略泛油光，还耸起了一圈圈类似月球疤脸的环形山。
他现在就站在其中一座环形山的边缘，左边是下至深底的斜坡，右侧是另一座环形山。
举目远眺，空档的四野看不见边际，一层淡薄的迷雾，阻碍了他探寻更远方的视线。
倒是头顶上方，有庞大的光源扫落，照亮了迷雾的灰色——那是细数不尽的宇宙星光。
他竟来到了太空？！这……
有趣！！！
何理目带惊喜地左看右看，接着开始蹦跳，把脚下的黝黑泥土踹飞出去，像面粉一样散开。
他欢快极了，忽然就向右跑去，沿着斜坡向下俯冲，没几步又借势跳起，把身体抛飞出去，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样的重力，一样的空气。
何理感受着屁股下传来的阻力，又扯了扯身上的蓝白病号服，突起一掌，狠狠拍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那位置在胃袋偏下，一掌拍下后，却像激起了人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撑膝开始干呕。
胃袋和食道的蠕动牵扯着肌肉，令何理的腹部一阵鼓动，可他犹嫌太慢，居然张嘴把左手五指都探了进去。
下一刻，他整个人剧烈颤抖了几下，反刍般扯出了一件黑糊事物，吐在手心。
看见事物的瞬间，何理双眼大亮，不顾上面沾染的黏液，直接擦在了干净的病号服上。
“呼……嗬……”
呕吐余韵尚在，何理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于手上。
那黑糊事物被擦拭后，显露出一枚金属小球的模样，表面还有个可以按动的地方。
何理涨红了脸颊，抬指快速摁下。
“咔……所有听见这段录音的人类，我是你们最亲爱的杰克叔叔！”
“此刻，想必所有试图安排我死亡的人，都已被‘特殊机关’所抓获，他们一直研究的基因进化库，也将全部充公，世界又陷入了美好的一天~~”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杰克叔叔真的死了吗？哈！为了让世界不那么无聊，我早已将自己的基因，放入了进化库！”
“因此，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世界上，居然还有一大群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录音在大笑，何理也在大笑，笑声与录音里的笑声同调，笑得口水乱飞，眼泪都流了出来。
金属小球突然“嗞”一声炸裂，变成了一堆无用零件，而何理还在那笑。
“汝为何发笑？”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苍老而厚重的中文古语，在空旷的环形山区里显得振聋发聩。
“我在笑……”何理抹去眼泪，“人类果然是蝼蚁，越试图知道，就变得越无知。我原本也是一样，以至于选择自毁，但幸好……我在死后看见了。”
他抬起头，直视前方。
只见不远处的空中，正凭虚立着一道罩着黑袍的人形。
***
何理望着空中人形。
见那黑袍很长很宽，下摆笔直地垂落，没有露出哪怕一寸肉体。
布料颜色深得看不清，吸去了周围的星光，仿佛是纯粹阴影的化身。
外星生物？
极端的容貌自厌者？
还是如自己所猜测的……神？
何理弯了眼，嘴角笑容不变，开始絮絮说道：“肚子里还藏有录音球的事，所有克隆的我都不知道。”
“小球只有一次开启机会，那群唯爱黑色的自闭患者，不可能搞得来这一出。”
“还有这地方，虽然看着像太空，我却能像在地球上一样呼吸、动作，并不符合正常人类的宇宙观。”
“还有最关键的……”
何理顿了顿，朝仿佛贴了厚厚一整层马赛克膜的黑袍人形，彻底咧开了嘴：“看着你，我的脑子居然在逐渐凝固！呵呵，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验，平时滚烫的脑浆，现在都要被冻僵了！”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话音尚未落下，甚至比固体传声至耳际还更快一瞬，黑袍之内，先行振动出了沉重的言语：
“吾，混乱的代行，秩序下的阴影，杀戮与掠夺的保护者。”
“吾之名：▇▇▇▇▇！！！”
***
嗡鸣声与白噪音，忽然就占满了何理两侧耳洞。
好像有颗手雷在耳边炸响，试图阻碍他听清最后那一段词语，但效果太好，以致他的眼睛也开始白盲。
迷迷茫茫中，他好像感受到了黑袍人形的情绪：一股冰冷滑腻过蛇鳞的刺激，蠕动着渗透进了心脏，牵起一阵麻痹。
那大概是赞赏。
赞赏他的混乱意志，赞赏他把同类制成“冰血骨雕”的品味，赞赏他超脱肉体存在的“清醒”。
正因为赞赏，所以祂才动用伟力，将何理重塑于此。
正因为赞赏，所以祂决定赐给何理一次机会——成为祂的同类。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通过混乱意志的考验，去尘世经历一场伟大冒险。
如果何理几乎冰硬的大脑没有感觉错，这一烂俗桥段的背后，隐隐藏着无数尸骨的影子。
冒险不一定伟大，但必定血腥。
“火不熄，三生一。”
祂结语道。
然后，一团匕首被扔了过来，直直插中了病号服的胸口。
之所以用“团”，是因为匕首完全由火焰铸就，颜色幽蓝如冰。
***
何理开始相信对方是神了。
哪怕不是神，也必然具备神灵才有的伟力。
因为他看见整个星空世界，就像肥皂泡泡一样，被火焰匕首撕开了一层膜。
他被透明之膜包住，还没来得及感受，下一秒就陷入了黑暗。
温暖的，原始的黑暗。
被冻僵的脑子，于是开始了软化，紧接着，被酸胀的人类肌肉环绕的感觉，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新的躯体。
意识像一只粘在油膏上的苍蝇，被牢牢粘在了上面。
沉重，酸麻，还有杀意。
何理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然后，耳朵就毫无停歇地听见了一连串低语。
对面有个男人，正压低了嗓音，朝着这具身体讲一些非常难听的话。
他具体说了什么，何理还未听懂，因为从身体里获取的语言，也是需要时间的。
但那种疯狂涌起的，想要杀死对方的感觉，清晰反应了身体原主人的态度。
何理慢慢咀嚼这一感觉，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新的“自己”。
这并不难，因为在法庭上假扮第二人格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
“所以，记住你的位置，学徒！”
男人的话语来到结尾，终于被大脑翻译出来。
而在他的身前，学徒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忍受着、压抑着内心的屈辱。
男人看着这一幕，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又摇了摇头，故作安慰，实则刺耳地说道：“你迟早会成为大师，帕米尔，但不是今天。”
说完，男人便发泄轻松地转过了身。
他根本料想不到，有一只可怕的怪物，已钻入了学徒的身体，正疯狂蚕食着大脑神经，直至将其替换。
***
一串串虚影从记忆的深潭内浮起，倒映出一幅幅重油彩的画面，又像灰烟一般快速掠过。
已大概了解自己处境的何理，自不会去浪费时间，立刻把处理信息的接口对准画面。
并及时捕捉到了，其中最为深刻清晰的几幕：
一个小男孩，眼巴巴望着一队中世纪骑士纵马驰过，身后则是夕阳下一座老朽的村庄。
一个少年人，在灰墙城市的阴暗角落里被几人用力殴打，最终被一名身着麻布袍的男人所救。
一个年轻人，在燃着火盆的房间中央，对着一群人影郑重宣誓，加入九指兄弟会。
一个褐衣刺客，用手弩在层层楼宇间精准击杀了他的目标，快速退回到据点后，却被告知总部即将迁移。
画面的最后，是最近，也是最清晰，且有声音的一幕——
在暗黄的地下室内，几名衣着精致的兄弟会高层，面色严肃地宣布：“维希金，帕米尔，兄弟会决定，由你们前往宝石城，取走卡纳卡公馆内的璀璨宝石……”
***
阴暗、潮湿的巷道内。
帕米尔在维希金的肩后，抬起了头，深蓝如潭的眼眸中，泛起了好奇和兴奋。
如果有人头顶头地往瞳孔里面窥探，还可以隐约感觉到，一股纯粹的黑色恶意，正在像气泡一样“咕噜”浮起。
有趣，非常有趣。
新的身体更强壮，新的大脑更迟钝，思考或许无法像过去那样滚烫快捷，但关键是……
这个、崭新的、世界！
——大奥亚兰。
在这里，科技与人文虽退化到了西方中世纪末的水准，但各种神秘力量的传承，也因此被保留了下来。
比如他的入场身份——刺客帕米尔，所隶属的九指兄弟会，就是个比群岛王国更古老的组织，一直在阴影里活动。
玩腻了现代的科幻故事，一下回到传说纷呈的古代，还真有点独特的新鲜感。
像已经想起的王国宗教，还未想起的神秘传承，可供消遣娱乐的东西很多，值得“动一动”的事物也不少。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头顶那位，送自己来到新地图的，未知存在……
啊，不能想，不可说！
祂连思维都能凝滞，连意识都可玩弄，说不定就在星空之外，悄悄观察着自己这只蚂蚁的一举一动。
何理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回忆着被火焰匕首扎入时的冰冷感觉，嘴角愈发上翘。
冷静，冷静，游戏才刚开始。
“跟上，学徒。”
巷道前方，维希金听不见帕米尔的脚步，顿时回头低喝。
他一定是说习惯了，短短两个音节都能带上一丝轻蔑口吻。
“好的，导师。”
帕米尔回答得也很习惯，语气与过去相比，没有任何不同。
——这是何理摆脱眩晕后的第一个想法。
炸弹被人掉包了？
这是第二个。
此刻他已睁开了眼睛，踏在了实地，并真切地开始呼吸。
当视线终于变得清晰，一切颜色都映入眼帘，通过神经传达到大脑底部后，何理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脑子大概出了问题。
因为他发现，四周居然是大片大片的干蜡式土地，颜色黝黑中略泛油光，还耸起了一圈圈类似月球疤脸的环形山。
他现在就站在其中一座环形山的边缘，左边是下至深底的斜坡，右侧是另一座环形山。
举目远眺，空档的四野看不见边际，一层淡薄的迷雾，阻碍了他探寻更远方的视线。
倒是头顶上方，有庞大的光源扫落，照亮了迷雾的灰色——那是细数不尽的宇宙星光。
他竟来到了太空？！这……
有趣！！！
何理目带惊喜地左看右看，接着开始蹦跳，把脚下的黝黑泥土踹飞出去，像面粉一样散开。
他欢快极了，忽然就向右跑去，沿着斜坡向下俯冲，没几步又借势跳起，把身体抛飞出去，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样的重力，一样的空气。
何理感受着屁股下传来的阻力，又扯了扯身上的蓝白病号服，突起一掌，狠狠拍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那位置在胃袋偏下，一掌拍下后，却像激起了人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撑膝开始干呕。
胃袋和食道的蠕动牵扯着肌肉，令何理的腹部一阵鼓动，可他犹嫌太慢，居然张嘴把左手五指都探了进去。
下一刻，他整个人剧烈颤抖了几下，反刍般扯出了一件黑糊事物，吐在手心。
看见事物的瞬间，何理双眼大亮，不顾上面沾染的黏液，直接擦在了干净的病号服上。
“呼……嗬……”
呕吐余韵尚在，何理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于手上。
那黑糊事物被擦拭后，显露出一枚金属小球的模样，表面还有个可以按动的地方。
何理涨红了脸颊，抬指快速摁下。
“咔……所有听见这段录音的人类，我是你们最亲爱的杰克叔叔！”
“此刻，想必所有试图安排我死亡的人，都已被‘特殊机关’所抓获，他们一直研究的基因进化库，也将全部充公，世界又陷入了美好的一天~~”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杰克叔叔真的死了吗？哈！为了让世界不那么无聊，我早已将自己的基因，放入了进化库！”
“因此，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世界上，居然还有一大群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录音在大笑，何理也在大笑，笑声与录音里的笑声同调，笑得口水乱飞，眼泪都流了出来。
金属小球突然“嗞”一声炸裂，变成了一堆无用零件，而何理还在那笑。
“汝为何发笑？”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苍老而厚重的中文古语，在空旷的环形山区里显得振聋发聩。
“我在笑……”何理抹去眼泪，“人类果然是蝼蚁，越试图知道，就变得越无知。我原本也是一样，以至于选择自毁，但幸好……我在死后看见了。”
他抬起头，直视前方。
只见不远处的空中，正凭虚立着一道罩着黑袍的人形。
***
何理望着空中人形。
见那黑袍很长很宽，下摆笔直地垂落，没有露出哪怕一寸肉体。
布料颜色深得看不清，吸去了周围的星光，仿佛是纯粹阴影的化身。
外星生物？
极端的容貌自厌者？
还是如自己所猜测的……神？
何理弯了眼，嘴角笑容不变，开始絮絮说道：“肚子里还藏有录音球的事，所有克隆的我都不知道。”
“小球只有一次开启机会，那群唯爱黑色的自闭患者，不可能搞得来这一出。”
“还有这地方，虽然看着像太空，我却能像在地球上一样呼吸、动作，并不符合正常人类的宇宙观。”
“还有最关键的……”
何理顿了顿，朝仿佛贴了厚厚一整层马赛克膜的黑袍人形，彻底咧开了嘴：“看着你，我的脑子居然在逐渐凝固！呵呵，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验，平时滚烫的脑浆，现在都要被冻僵了！”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话音尚未落下，甚至比固体传声至耳际还更快一瞬，黑袍之内，先行振动出了沉重的言语：
“吾，混乱的代行，秩序下的阴影，杀戮与掠夺的保护者。”
“吾之名：▇▇▇▇▇！！！”
***
嗡鸣声与白噪音，忽然就占满了何理两侧耳洞。
好像有颗手雷在耳边炸响，试图阻碍他听清最后那一段词语，但效果太好，以致他的眼睛也开始白盲。
迷迷茫茫中，他好像感受到了黑袍人形的情绪：一股冰冷滑腻过蛇鳞的刺激，蠕动着渗透进了心脏，牵起一阵麻痹。
那大概是赞赏。
赞赏他的混乱意志，赞赏他把同类制成“冰血骨雕”的品味，赞赏他超脱肉体存在的“清醒”。
正因为赞赏，所以祂才动用伟力，将何理重塑于此。
正因为赞赏，所以祂决定赐给何理一次机会——成为祂的同类。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通过混乱意志的考验，去尘世经历一场伟大冒险。
如果何理几乎冰硬的大脑没有感觉错，这一烂俗桥段的背后，隐隐藏着无数尸骨的影子。
冒险不一定伟大，但必定血腥。
“火不熄，三生一。”
祂结语道。
然后，一团匕首被扔了过来，直直插中了病号服的胸口。
之所以用“团”，是因为匕首完全由火焰铸就，颜色幽蓝如冰。
***
何理开始相信对方是神了。
哪怕不是神，也必然具备神灵才有的伟力。
因为他看见整个星空世界，就像肥皂泡泡一样，被火焰匕首撕开了一层膜。
他被透明之膜包住，还没来得及感受，下一秒就陷入了黑暗。
温暖的，原始的黑暗。
被冻僵的脑子，于是开始了软化，紧接着，被酸胀的人类肌肉环绕的感觉，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新的躯体。
意识像一只粘在油膏上的苍蝇，被牢牢粘在了上面。
沉重，酸麻，还有杀意。
何理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然后，耳朵就毫无停歇地听见了一连串低语。
对面有个男人，正压低了嗓音，朝着这具身体讲一些非常难听的话。
他具体说了什么，何理还未听懂，因为从身体里获取的语言，也是需要时间的。
但那种疯狂涌起的，想要杀死对方的感觉，清晰反应了身体原主人的态度。
何理慢慢咀嚼这一感觉，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新的“自己”。
这并不难，因为在法庭上假扮第二人格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
“所以，记住你的位置，学徒！”
男人的话语来到结尾，终于被大脑翻译出来。
而在他的身前，学徒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忍受着、压抑着内心的屈辱。
男人看着这一幕，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又摇了摇头，故作安慰，实则刺耳地说道：“你迟早会成为大师，帕米尔，但不是今天。”
说完，男人便发泄轻松地转过了身。
他根本料想不到，有一只可怕的怪物，已钻入了学徒的身体，正疯狂蚕食着大脑神经，直至将其替换。
***
一串串虚影从记忆的深潭内浮起，倒映出一幅幅重油彩的画面，又像灰烟一般快速掠过。
已大概了解自己处境的何理，自不会去浪费时间，立刻把处理信息的接口对准画面。
并及时捕捉到了，其中最为深刻清晰的几幕：
一个小男孩，眼巴巴望着一队中世纪骑士纵马驰过，身后则是夕阳下一座老朽的村庄。
一个少年人，在灰墙城市的阴暗角落里被几人用力殴打，最终被一名身着麻布袍的男人所救。
一个年轻人，在燃着火盆的房间中央，对着一群人影郑重宣誓，加入九指兄弟会。
一个褐衣刺客，用手弩在层层楼宇间精准击杀了他的目标，快速退回到据点后，却被告知总部即将迁移。
画面的最后，是最近，也是最清晰，且有声音的一幕——
在暗黄的地下室内，几名衣着精致的兄弟会高层，面色严肃地宣布：“维希金，帕米尔，兄弟会决定，由你们前往宝石城，取走卡纳卡公馆内的璀璨宝石……”
***
阴暗、潮湿的巷道内。
帕米尔在维希金的肩后，抬起了头，深蓝如潭的眼眸中，泛起了好奇和兴奋。
如果有人头顶头地往瞳孔里面窥探，还可以隐约感觉到，一股纯粹的黑色恶意，正在像气泡一样“咕噜”浮起。
有趣，非常有趣。
新的身体更强壮，新的大脑更迟钝，思考或许无法像过去那样滚烫快捷，但关键是……
这个、崭新的、世界！
——大奥亚兰。
在这里，科技与人文虽退化到了西方中世纪末的水准，但各种神秘力量的传承，也因此被保留了下来。
比如他的入场身份——刺客帕米尔，所隶属的九指兄弟会，就是个比群岛王国更古老的组织，一直在阴影里活动。
玩腻了现代的科幻故事，一下回到传说纷呈的古代，还真有点独特的新鲜感。
像已经想起的王国宗教，还未想起的神秘传承，可供消遣娱乐的东西很多，值得“动一动”的事物也不少。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头顶那位，送自己来到新地图的，未知存在……
啊，不能想，不可说！
祂连思维都能凝滞，连意识都可玩弄，说不定就在星空之外，悄悄观察着自己这只蚂蚁的一举一动。
何理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回忆着被火焰匕首扎入时的冰冷感觉，嘴角愈发上翘。
冷静，冷静，游戏才刚开始。
“跟上，学徒。”
巷道前方，维希金听不见帕米尔的脚步，顿时回头低喝。
他一定是说习惯了，短短两个音节都能带上一丝轻蔑口吻。
“好的，导师。”
帕米尔回答得也很习惯，语气与过去相比，没有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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