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不信，我真的是来吊丧的
密米尔一步踏出，顷刻间跨越了无尽的距离。
周遭景色毋的一变，寂寥的虚空中无数星光闪烁，有一条河流静静流淌，穿过一个似是虚幻的世界。
这才是黄泉之国真正的模样，城市不过后来建立，这条河流才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根本。
而黄泉河，又是另一条河流的分支。
密米尔踩在一个小舟上，真理之瞳亮起，寻找着‘主河道’
片刻后，神力迸发，操纵着小舟逆流而上。
小舟穿过黄泉之国，落在一片宽阔无边的河面上。
密米尔身后，黄泉之国如同无边海洋中一座小小的孤岛，静静矗立在那里。
如果李昊在，就能认出，这小舟和大河，与他濒死时见到的一摸一样。
无边的河水在虚空之中静静流淌，好像没有颜色，又被无尽的虚空染成了寂静的黑色，无波的河面上倒映着星光。
唯有经历了亘古岁月，才有如此苍茫寂寥、超然世间之美。
谁也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它自现世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但没有任何存在敢去命名。
它是引渡整个世界亡者的轮回之河，众神也只是拼尽全力引出一道道支流，为神系引渡亡者。
每个神系对自己所在支流的叫法不同，
比如在瀛洲神系，被称为黄泉河，传说是它将现世的亡者的灵魂引渡入亡者之国。
而东煌称其为忘川，希腊称其为阿刻戎河，埃及称其为冥河，俄联称为吉欧尔河，天竺那边叫三途河。
只有西联盟比较离谱，不知道那个‘真·老神棍’用了什么办法，那边的人死后不用进亡者之河，而是经过裁决，之后，有人上天堂，有人下地狱。
不知道那个上帝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裁决的依据，要不然，这就跟特么抽奖似的。
密米尔嘴角隐隐抽搐，这种做法其实违背了一定的现世规则，但人家近万年来都是这么整的，也没见什么问题，甚至居民幸福指数还不低，这谁敢跳出来唱反调？
但一般情况下，现世中死去的人都会来到这条河上。
再然后，通过神系开辟的支流，强者的灵魂凭借生前残余的力量，亦或者是神明的指引，可以进入其所属神系的亡者世界——比如黄泉之国，赫尔海姆，地狱，地府等。
这类死亡的强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神系的后备战力。
而其他大多数普通人的灵魂，都会顺流而下，直达世界之底。
经过神明也无法知晓的变化，成为最初最纯净的灵魂，再由世界规则重新孕育再造，以源质塑造躯体，开启另一段人生。
此即为——轮回。
密米尔确定了目的地，维持着神力输出，开启自动导航模式。
然后就哼着小曲，吃着从三禾婆婆家毛来的零食，翘着二郎腿静静等待。
小舟逆着河流，穿过顺流而下的无数亡者之舟，没过多长时间，密米尔随手把果脯塞进怀里，站起身，盯着前方。
深邃的金色眼瞳中，有蕴藏世间智慧，洞悉一切的光芒闪烁。
似迷雾尽去，虚空退散，一座隐藏极深的岛屿缓缓浮现。
谁又能想到，瀛洲神系在这里还有一处隐居之地呢？
瀛洲神系宣称巢日神陨落在高天原，所有神明遗物也在高天原，这些都是假消息。
开玩笑，难道人家真的会把一位神明的遗留，当成通关奖励摆在最后一关？
那不过只是个诱饵，或者——是瀛洲神系为了做某件事情，放出的烟雾弹。
不过这些弯弯道道，和我这个来吊丧的访客有什么关系呢？
密米尔摇头轻笑，挥手散去最后的屏障，整个岛显现在祂眼中。
虽不及黄泉之国广阔，却比黄泉之国更加神秘，更加超然，似是无尽岁月前存续到今日，不曾湮灭。
岛内，生机勃勃，有千万载之前就存在的树，高达百米，遮天蔽日。
幽深的树林中，有纯粹源质凝成的小河流淌，空气中的源质浓度，近乎现世的百倍。
上空，更有日月环绕洒落无尽光辉，无数瀛洲神话传说中的飞禽走兽栖息于此，似豢养的宠物，又是看家的护卫。
古老蛮荒，神性满溢，有规则之力若隐若现。
岛屿深处有有一座小山，不高，却如同此间的轴心，掌控一切运转。
山体是圣洁纯粹的白，但在密米尔的眼中，那白色却是如此——
腐朽。
小舟轻靠上岸边，密米尔含笑踏上岛屿，自言自语说：
“远方的客人来了，连迎接的都没有，这就是东瀛所宣扬的礼仪吗？”
岛屿深处传来冷哼的声音，似是对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表达不满。
但是旋即，有一人凭空冒出。
“角樴神。”密米尔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角樴神，男神，在瀛洲神系掌握生命的权柄，第二纪神明。
现世大多数超凡者不知道，现世有记载的历史不仅仅是几千年。
虽然现在大都用西联盟那个‘真·老神棍’订下的现世历，但现世历不过是西联盟那段时间太强，压制了其他神系强行确定的日历。
仅有2100多年的现世历，不过是第三纪的一部分。
在各大神系的记载中，现世有记载的历史分为三纪，每个纪元，既是神明的更迭，也是文明的更迭。
所以，虽然神系就那几个，但神明却分了几代。
角樴神和祂都是第二纪的神明，大家都差不多，密米尔能点点头就不错了。
角樴神面色阴沉，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看到祂这副吃了屎一样的模样，密米尔眼中愉悦之色闪过，表面上却叹了口气：
“唉！听闻巢日神陨落，特意来吊唁这位第一纪的老前辈，谁知道竟然被当成恶客。”
角樴神额头青筋猛跳，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带路。
密米尔笑容灿烂，跟着角樴神，向岛屿中心走去。
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纯白山峰已经近在眼前。
不屑理会山脚下一座座形态各异小屋里传出各自主人不善的注视。
跟随着角樴神，密米尔在山峰的瀑布下停下脚步，角樴神冲着瀑布，郑重行礼。
“主神，客人带来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
密米尔静静等待，过了半晌，瀑布大门才在祂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徐徐展开。
一步迈入，瀑布后是一石洞，从外看不大，踏入后却觉得身处一个小世界。
“北欧密米尔，汝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石洞深处盘坐的枯骨一般的躯体中，有声音传来。
俄联神系的全知之神抬眼，看向那东瀛神话中，在创世之初诞生的神明。
明明躯壳已经腐朽不堪，但在腐朽的躯壳内，却有原初永恒的意味流转。
【原初】，是现世的本源，规则之源，更是神系之主的象征，是神系之主才能拥有的至上权柄。
但那原初之意实在是太过微弱，这位神系初创之神，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对这位第一纪的神明，密米尔还是带着一丝敬重。
“听闻巢日神陨落，前来吊唁，另外……。”
密米尔那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璀璨眼瞳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想讨要巢日神留下的【神权天命】和【神源】一用。”
不大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寂静无声，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天之御中主神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狂妄之徒，瞳孔中本源的光华流转，演化万千星辰，强大的威权盖压而下。
密米尔气息一滞，身体一沉，脊背微微弯下。
下一刻，密米尔眼中有金色的璀璨之光亮起，神力流转，强行以自身权柄顶住了这波压力。
天之御中主神很强，但是和奥丁比起来——
差远了。
密米尔直起身，笑容敛去，带着怜悯的神色。
于是，有愤怒如火山般爆发了。
即使刚刚，密米尔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天之御中主神都没有如此愤怒，那眼神如刺，撕开了祂最后的遮羞布，把祂的尊严踩在脚下。
万千神华在祂身上绽放，原初之力流转，破碎的躯壳绽放出无边辉光，佝偻的身躯逐渐变得高大伟岸。
天之御中主神腐朽的身躯腾空而起，顷刻间，血肉丰盈，精神饱满。
无法看清长相，无穷的神性隐去了祂的面孔，化作羽衣流淌而下。
此刻祂好像恢复了巅峰，传说中一念造世的神明重现人间。
没有说话，天之御中主神抬手，将至上权柄握在手中，承托着瀛洲神系和文明之重，覆手而下，向狂悖者降下惩罚，告诉祂——
汝当俯首！
咔嚓—
密米尔脚下地面崩碎，整个神系和文明之重落在身上，又是身处自家神系之外，无法完全动用自身权柄的祂，无法对抗处在自家神系的天之御中主神。
无上的威压下，密米尔忍不住弯下腰，俯首，双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
“呵，就这？”
密米尔艰难抬头，嘴角挑起，冲着拼尽全力装腔作势的天之御中主神嗤笑。
天之御中主神好像愣了一下，没等祂愤怒，密米尔声音再次传来：
“这种状态你又能维持多久呢？而且，这好像就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吧？不——”
停顿了一瞬，密米尔眼中闪过精芒。
“瀛洲神系没什么底蕴，没有西边上帝的天赋，又没有天竺神系梵天的【涅槃】，第一纪就诞生的你，在岁月的消磨下，应该是无法保留这么多力量才对，甚至【原初】也不该拥有。”
祂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悲悯之色更浓：
“巢日神不是自然陨落的吧？你同化了祂。或者说——你吃了祂！”
密米尔低喝出声，其实祂还有另外的猜测。
瀛洲神系的巢日神有两位，分别被尊为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尊，分别拥有阴阳权柄。
加上天之御中主神，是瀛洲神系造化三神。
如果没猜错，那位对应【阴】的巢日神，应该早已经被天之御中主神‘吃’了吧？或者被对应【阳】的巢日神吃掉，阴阳相融。
再被天之御中主神吃掉，合众为一，这样才能解释【原初】是怎么来的。
秘密被说穿，神芒中，天之御中主神却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
“不过是为了延续罢了，我们都是从规则中诞生，由一化众，合众为一，这本来就是至上的规则。”
密米尔冷哼，却无法反驳。
神明其实与超凡者无异，作为从规则中诞生的生灵，却也拥有着欲望与野心。
神明的世界，其实比超凡者的世界更加残酷，也更加黑暗。
密米尔不再说话，天之御中主神却没有放下惩戒祂的念头。
于是，在神明的意志下，有日月星辰升起。
一片片辉煌的宫殿凭空显现，一座座浩瀚的城市拔地而起，无尽生灵沐浴着神光，跪伏在地，虔诚地祈祷，狂热地歌颂。
如同浩荡的交响，从万古岁月外传来，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一念之间，神明造化万物，将这里化为了自己的神国。
坐在高天之上，神明漠然抬手。
指尖，带着可以创造，亦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给予不敬者毁灭。
密米尔身体如瓷片般迸发出细密的裂纹，眼神却满是冷漠。
在那双包容世间所有知识，洞察一切的眼瞳中。
光芒万丈，似乎无所不能的神明，和那辉煌无比，横压万世的神国，不过是梦幻泡影。
“不过是懦弱者的幻想，身为一个神系曾经的至高神明，如今也不过苟活在昔日的美梦中。”
密米尔摇头，金色的真理之瞳中，无尽的光辉迸发。
神明降下恩赐，将真理和智慧的甘霖，洒落虚幻的神国。
宏大的祈祷声戛然而止，宏伟城市内的生灵抬起头，名为智慧的光芒在他们眼中闪动，而随之诞生的，是欲望的泉眼，是名为野心的种子。
种子在他们心中悄然生根发芽，在欲望的浇筑下，长成参天大树。
于是，神威不再，昔日的信徒举起弑神之刃。
顷刻间庞大的神国崩塌，伟岸的神明从光辉的神国中跌落，坐在漆黑的石洞地面上。
密米尔眼神冷漠，并没有对击溃一位早失去往昔强大力量的神系主神，而感到高兴。
祂摇摇头，勾出冰冷的微笑，对眼前垂暮的神明开口：
“何必找那么多借口，为了摆脱自己的天命，选择用无止境的欲望去填？【神权天命】，为什么是一个整体，而不拆分为神权，天命？”
密米尔轻叹了一口气，说：“背弃了天命的神明，还能拥有神权吗？”
祂目光看着天之御中主神，却又好像穿过无尽时空，看着高居现世至上的神明们。
“说了我是来吊丧的，现在信了吧？”
似乎有些不耐烦，祂伸出手，像个流氓一样：
“赶紧的，把亡者的遗物摆出来，让我吊唁吊唁。”
半晌，天之御中主神没有动作，密米尔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眼光开始不善。
“剥离了掌握【阳】的巢日神神权天命，你不会死，只是失去【原初】而已。”
顿了一下，祂目光危险，直接威胁：“但是你要再跟我耗下去，你真的有可能枯竭死在这里。现世各神系的第一代神明大多都消散了，我不想有一个陨落在我手里。”
天之御中主神呼吸开始粗重，密米尔这是把自己的脸踩在脚下疯狂摩擦。
拳头紧握，浑身颤抖，抖得跟筛糠似的。
最后，天之御中主神轻叹一口气，神芒暗淡，微微一闪，原初的气息从祂身上消失。
天之御中主神苦涩的一笑，接着，一团蕴含世间极阳之力，巢日神的神权天命，和包含庞大神明源质的神源浮现，落在在密米尔手中。
密米尔点头微笑，挥手收起，转身离去。
突然，身后枯寂的神明开口：
“你要对抗命运吗？密米尔，和那群比我更加疯狂的神明对抗，就为了现世赋予你的狗屁天命，为了把可笑的智慧传递给蝼蚁般的人类？”
好像在同情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天之御中主神带着嘲讽笑了笑：
“妄图掌控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愚弄，你无法对抗大势，无法对抗祂们订下的命运。”
望着密米尔的背影，天之御中主神好像看到了祂阴沉的面色。
“密米尔，我看到了你的命运。”
暗淡的神之眼突然有光芒闪烁，近乎枯死的神明通过所剩无几的权柄窥见了未来，言语中透着怨毒和疯狂，祂嘶哑地大吼：
“你将看着渴求万年的一切毁灭，看着大势和命运将一切碾碎，看着祂们将你的理想吞噬！！！”
“呵——”
密米尔轻笑一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张狂：
“我将甘之如饴！”
周遭景色毋的一变，寂寥的虚空中无数星光闪烁，有一条河流静静流淌，穿过一个似是虚幻的世界。
这才是黄泉之国真正的模样，城市不过后来建立，这条河流才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根本。
而黄泉河，又是另一条河流的分支。
密米尔踩在一个小舟上，真理之瞳亮起，寻找着‘主河道’
片刻后，神力迸发，操纵着小舟逆流而上。
小舟穿过黄泉之国，落在一片宽阔无边的河面上。
密米尔身后，黄泉之国如同无边海洋中一座小小的孤岛，静静矗立在那里。
如果李昊在，就能认出，这小舟和大河，与他濒死时见到的一摸一样。
无边的河水在虚空之中静静流淌，好像没有颜色，又被无尽的虚空染成了寂静的黑色，无波的河面上倒映着星光。
唯有经历了亘古岁月，才有如此苍茫寂寥、超然世间之美。
谁也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它自现世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但没有任何存在敢去命名。
它是引渡整个世界亡者的轮回之河，众神也只是拼尽全力引出一道道支流，为神系引渡亡者。
每个神系对自己所在支流的叫法不同，
比如在瀛洲神系，被称为黄泉河，传说是它将现世的亡者的灵魂引渡入亡者之国。
而东煌称其为忘川，希腊称其为阿刻戎河，埃及称其为冥河，俄联称为吉欧尔河，天竺那边叫三途河。
只有西联盟比较离谱，不知道那个‘真·老神棍’用了什么办法，那边的人死后不用进亡者之河，而是经过裁决，之后，有人上天堂，有人下地狱。
不知道那个上帝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裁决的依据，要不然，这就跟特么抽奖似的。
密米尔嘴角隐隐抽搐，这种做法其实违背了一定的现世规则，但人家近万年来都是这么整的，也没见什么问题，甚至居民幸福指数还不低，这谁敢跳出来唱反调？
但一般情况下，现世中死去的人都会来到这条河上。
再然后，通过神系开辟的支流，强者的灵魂凭借生前残余的力量，亦或者是神明的指引，可以进入其所属神系的亡者世界——比如黄泉之国，赫尔海姆，地狱，地府等。
这类死亡的强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神系的后备战力。
而其他大多数普通人的灵魂，都会顺流而下，直达世界之底。
经过神明也无法知晓的变化，成为最初最纯净的灵魂，再由世界规则重新孕育再造，以源质塑造躯体，开启另一段人生。
此即为——轮回。
密米尔确定了目的地，维持着神力输出，开启自动导航模式。
然后就哼着小曲，吃着从三禾婆婆家毛来的零食，翘着二郎腿静静等待。
小舟逆着河流，穿过顺流而下的无数亡者之舟，没过多长时间，密米尔随手把果脯塞进怀里，站起身，盯着前方。
深邃的金色眼瞳中，有蕴藏世间智慧，洞悉一切的光芒闪烁。
似迷雾尽去，虚空退散，一座隐藏极深的岛屿缓缓浮现。
谁又能想到，瀛洲神系在这里还有一处隐居之地呢？
瀛洲神系宣称巢日神陨落在高天原，所有神明遗物也在高天原，这些都是假消息。
开玩笑，难道人家真的会把一位神明的遗留，当成通关奖励摆在最后一关？
那不过只是个诱饵，或者——是瀛洲神系为了做某件事情，放出的烟雾弹。
不过这些弯弯道道，和我这个来吊丧的访客有什么关系呢？
密米尔摇头轻笑，挥手散去最后的屏障，整个岛显现在祂眼中。
虽不及黄泉之国广阔，却比黄泉之国更加神秘，更加超然，似是无尽岁月前存续到今日，不曾湮灭。
岛内，生机勃勃，有千万载之前就存在的树，高达百米，遮天蔽日。
幽深的树林中，有纯粹源质凝成的小河流淌，空气中的源质浓度，近乎现世的百倍。
上空，更有日月环绕洒落无尽光辉，无数瀛洲神话传说中的飞禽走兽栖息于此，似豢养的宠物，又是看家的护卫。
古老蛮荒，神性满溢，有规则之力若隐若现。
岛屿深处有有一座小山，不高，却如同此间的轴心，掌控一切运转。
山体是圣洁纯粹的白，但在密米尔的眼中，那白色却是如此——
腐朽。
小舟轻靠上岸边，密米尔含笑踏上岛屿，自言自语说：
“远方的客人来了，连迎接的都没有，这就是东瀛所宣扬的礼仪吗？”
岛屿深处传来冷哼的声音，似是对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表达不满。
但是旋即，有一人凭空冒出。
“角樴神。”密米尔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角樴神，男神，在瀛洲神系掌握生命的权柄，第二纪神明。
现世大多数超凡者不知道，现世有记载的历史不仅仅是几千年。
虽然现在大都用西联盟那个‘真·老神棍’订下的现世历，但现世历不过是西联盟那段时间太强，压制了其他神系强行确定的日历。
仅有2100多年的现世历，不过是第三纪的一部分。
在各大神系的记载中，现世有记载的历史分为三纪，每个纪元，既是神明的更迭，也是文明的更迭。
所以，虽然神系就那几个，但神明却分了几代。
角樴神和祂都是第二纪的神明，大家都差不多，密米尔能点点头就不错了。
角樴神面色阴沉，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看到祂这副吃了屎一样的模样，密米尔眼中愉悦之色闪过，表面上却叹了口气：
“唉！听闻巢日神陨落，特意来吊唁这位第一纪的老前辈，谁知道竟然被当成恶客。”
角樴神额头青筋猛跳，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带路。
密米尔笑容灿烂，跟着角樴神，向岛屿中心走去。
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纯白山峰已经近在眼前。
不屑理会山脚下一座座形态各异小屋里传出各自主人不善的注视。
跟随着角樴神，密米尔在山峰的瀑布下停下脚步，角樴神冲着瀑布，郑重行礼。
“主神，客人带来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
密米尔静静等待，过了半晌，瀑布大门才在祂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徐徐展开。
一步迈入，瀑布后是一石洞，从外看不大，踏入后却觉得身处一个小世界。
“北欧密米尔，汝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石洞深处盘坐的枯骨一般的躯体中，有声音传来。
俄联神系的全知之神抬眼，看向那东瀛神话中，在创世之初诞生的神明。
明明躯壳已经腐朽不堪，但在腐朽的躯壳内，却有原初永恒的意味流转。
【原初】，是现世的本源，规则之源，更是神系之主的象征，是神系之主才能拥有的至上权柄。
但那原初之意实在是太过微弱，这位神系初创之神，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对这位第一纪的神明，密米尔还是带着一丝敬重。
“听闻巢日神陨落，前来吊唁，另外……。”
密米尔那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璀璨眼瞳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想讨要巢日神留下的【神权天命】和【神源】一用。”
不大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寂静无声，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天之御中主神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狂妄之徒，瞳孔中本源的光华流转，演化万千星辰，强大的威权盖压而下。
密米尔气息一滞，身体一沉，脊背微微弯下。
下一刻，密米尔眼中有金色的璀璨之光亮起，神力流转，强行以自身权柄顶住了这波压力。
天之御中主神很强，但是和奥丁比起来——
差远了。
密米尔直起身，笑容敛去，带着怜悯的神色。
于是，有愤怒如火山般爆发了。
即使刚刚，密米尔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天之御中主神都没有如此愤怒，那眼神如刺，撕开了祂最后的遮羞布，把祂的尊严踩在脚下。
万千神华在祂身上绽放，原初之力流转，破碎的躯壳绽放出无边辉光，佝偻的身躯逐渐变得高大伟岸。
天之御中主神腐朽的身躯腾空而起，顷刻间，血肉丰盈，精神饱满。
无法看清长相，无穷的神性隐去了祂的面孔，化作羽衣流淌而下。
此刻祂好像恢复了巅峰，传说中一念造世的神明重现人间。
没有说话，天之御中主神抬手，将至上权柄握在手中，承托着瀛洲神系和文明之重，覆手而下，向狂悖者降下惩罚，告诉祂——
汝当俯首！
咔嚓—
密米尔脚下地面崩碎，整个神系和文明之重落在身上，又是身处自家神系之外，无法完全动用自身权柄的祂，无法对抗处在自家神系的天之御中主神。
无上的威压下，密米尔忍不住弯下腰，俯首，双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
“呵，就这？”
密米尔艰难抬头，嘴角挑起，冲着拼尽全力装腔作势的天之御中主神嗤笑。
天之御中主神好像愣了一下，没等祂愤怒，密米尔声音再次传来：
“这种状态你又能维持多久呢？而且，这好像就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吧？不——”
停顿了一瞬，密米尔眼中闪过精芒。
“瀛洲神系没什么底蕴，没有西边上帝的天赋，又没有天竺神系梵天的【涅槃】，第一纪就诞生的你，在岁月的消磨下，应该是无法保留这么多力量才对，甚至【原初】也不该拥有。”
祂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悲悯之色更浓：
“巢日神不是自然陨落的吧？你同化了祂。或者说——你吃了祂！”
密米尔低喝出声，其实祂还有另外的猜测。
瀛洲神系的巢日神有两位，分别被尊为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尊，分别拥有阴阳权柄。
加上天之御中主神，是瀛洲神系造化三神。
如果没猜错，那位对应【阴】的巢日神，应该早已经被天之御中主神‘吃’了吧？或者被对应【阳】的巢日神吃掉，阴阳相融。
再被天之御中主神吃掉，合众为一，这样才能解释【原初】是怎么来的。
秘密被说穿，神芒中，天之御中主神却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
“不过是为了延续罢了，我们都是从规则中诞生，由一化众，合众为一，这本来就是至上的规则。”
密米尔冷哼，却无法反驳。
神明其实与超凡者无异，作为从规则中诞生的生灵，却也拥有着欲望与野心。
神明的世界，其实比超凡者的世界更加残酷，也更加黑暗。
密米尔不再说话，天之御中主神却没有放下惩戒祂的念头。
于是，在神明的意志下，有日月星辰升起。
一片片辉煌的宫殿凭空显现，一座座浩瀚的城市拔地而起，无尽生灵沐浴着神光，跪伏在地，虔诚地祈祷，狂热地歌颂。
如同浩荡的交响，从万古岁月外传来，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一念之间，神明造化万物，将这里化为了自己的神国。
坐在高天之上，神明漠然抬手。
指尖，带着可以创造，亦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给予不敬者毁灭。
密米尔身体如瓷片般迸发出细密的裂纹，眼神却满是冷漠。
在那双包容世间所有知识，洞察一切的眼瞳中。
光芒万丈，似乎无所不能的神明，和那辉煌无比，横压万世的神国，不过是梦幻泡影。
“不过是懦弱者的幻想，身为一个神系曾经的至高神明，如今也不过苟活在昔日的美梦中。”
密米尔摇头，金色的真理之瞳中，无尽的光辉迸发。
神明降下恩赐，将真理和智慧的甘霖，洒落虚幻的神国。
宏大的祈祷声戛然而止，宏伟城市内的生灵抬起头，名为智慧的光芒在他们眼中闪动，而随之诞生的，是欲望的泉眼，是名为野心的种子。
种子在他们心中悄然生根发芽，在欲望的浇筑下，长成参天大树。
于是，神威不再，昔日的信徒举起弑神之刃。
顷刻间庞大的神国崩塌，伟岸的神明从光辉的神国中跌落，坐在漆黑的石洞地面上。
密米尔眼神冷漠，并没有对击溃一位早失去往昔强大力量的神系主神，而感到高兴。
祂摇摇头，勾出冰冷的微笑，对眼前垂暮的神明开口：
“何必找那么多借口，为了摆脱自己的天命，选择用无止境的欲望去填？【神权天命】，为什么是一个整体，而不拆分为神权，天命？”
密米尔轻叹了一口气，说：“背弃了天命的神明，还能拥有神权吗？”
祂目光看着天之御中主神，却又好像穿过无尽时空，看着高居现世至上的神明们。
“说了我是来吊丧的，现在信了吧？”
似乎有些不耐烦，祂伸出手，像个流氓一样：
“赶紧的，把亡者的遗物摆出来，让我吊唁吊唁。”
半晌，天之御中主神没有动作，密米尔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眼光开始不善。
“剥离了掌握【阳】的巢日神神权天命，你不会死，只是失去【原初】而已。”
顿了一下，祂目光危险，直接威胁：“但是你要再跟我耗下去，你真的有可能枯竭死在这里。现世各神系的第一代神明大多都消散了，我不想有一个陨落在我手里。”
天之御中主神呼吸开始粗重，密米尔这是把自己的脸踩在脚下疯狂摩擦。
拳头紧握，浑身颤抖，抖得跟筛糠似的。
最后，天之御中主神轻叹一口气，神芒暗淡，微微一闪，原初的气息从祂身上消失。
天之御中主神苦涩的一笑，接着，一团蕴含世间极阳之力，巢日神的神权天命，和包含庞大神明源质的神源浮现，落在在密米尔手中。
密米尔点头微笑，挥手收起，转身离去。
突然，身后枯寂的神明开口：
“你要对抗命运吗？密米尔，和那群比我更加疯狂的神明对抗，就为了现世赋予你的狗屁天命，为了把可笑的智慧传递给蝼蚁般的人类？”
好像在同情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天之御中主神带着嘲讽笑了笑：
“妄图掌控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愚弄，你无法对抗大势，无法对抗祂们订下的命运。”
望着密米尔的背影，天之御中主神好像看到了祂阴沉的面色。
“密米尔，我看到了你的命运。”
暗淡的神之眼突然有光芒闪烁，近乎枯死的神明通过所剩无几的权柄窥见了未来，言语中透着怨毒和疯狂，祂嘶哑地大吼：
“你将看着渴求万年的一切毁灭，看着大势和命运将一切碾碎，看着祂们将你的理想吞噬！！！”
“呵——”
密米尔轻笑一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张狂：
“我将甘之如饴！”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