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逝

    皓月当空,灼梦楼北院的一处院墙上伫立着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此人手里摆弄着一只信鸽,悄悄地放了出去,等放出信鸽只见此人足尖轻轻一点,就利落的从那三人高的院墙上稳稳落下。

    此时的浩珺王府,灵泽收到一封密信,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灵泽进来看见此时的夏墨初,正伏在案上,在绰绰烛影之下快速的看着奏折,敛眉沉思,月色也难掩周身的雍贵凌厉之气。

    “主上,这是南熏刚传来的密报。”

    灵泽恭敬地把密报递给正在批阅奏折的夏墨初。

    夏墨初微微收敛心神,接过灵泽递过来的密报,只见密报上只有六个字

    “下一个苏文成。”

    夏墨初看完微微蹙眉,薄唇轻抿。

    “主上,这苏文成武功深不可测,这次要不要多派些人手。”

    灵泽明显看见了密报上的内容,担忧的询问道。

    “苏文成……苏玥忆……”

    夏墨初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名字,突然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告诉南熏,给苏文成制造些麻烦,让他把苏玥忆绑了,他不是很爱他这个女儿吗?他忙着找女儿,就不会来烦本王了。警告南熏,做的缜密一些,小心别暴露了身份。”

    灵泽领命退下。

    “扶光。”

    尹天涯看着窗外的月色,突然轻声唤道。

    “在”

    扶光依旧一身紫衣,婀娜的垂首站在尹天涯身侧。

    “你去醉月楼找清归,你俩一定给我仔仔细细的查,当年茯苓国还留下什么人没有。”

    “是主上,可是主上的安全。”

    扶光不太放心的问道。

    “无妨。”

    夏墨初摆了摆手示意扶光退下,一个人对着这悠悠的月色微微出神。

    皇宫的夏墨尽此时一袭玄衣,右手拿着一个汉白玉的酒壶,怔怔的看着今晚的月亮,看着看着,这月亮就朦胧了,越来越看不清,夏墨尽笑了,痴痴的笑了。

    “陛下,您该歇息了。”

    喜玉有些心疼的看着夏墨尽,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喜玉……夏墨初他……”

    夏墨尽转过身来一手勾着喜玉的肩膀,一手举起酒壶往嘴里倒酒。

    这个动作给喜玉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的回道。

    “回禀陛下,浩珺王府一切正常,折子每天都有送过去,浩珺王每天也会把批阅完的折子再送过来给陛下的。”

    夏墨尽扬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他这一笑好像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他的笑光彩夺目。

    “哦?是吗?那你告诉他们明天开始折子都不用送过来了,直接按照夏墨初的意思去办,朕倒要看看他能把朕的江山治理成什么样子。”

    夏墨尽撒开喜玉,一摆手,踉跄的往寝殿走去,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夏墨初。

    喜玉叹了口气摇摇头,退下去。

    次日一早,兵部侍郎上奏,说不该把奏章给浩珺王批阅,这样有违祖制,请皇上收回成命。

    龙座上的夏墨尽玩味的看着下头的兵部侍郎,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而兴奋的笑容来,一甩衣袍,转身离去。

    金殿上所有大臣全都蒙了,他们以为兵部侍郎这次是非死不可,没想到皇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猜不透,猜不透啊,有几个大臣纷纷摇头。

    喜玉追着夏墨尽来到了明华宫门口,看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夏墨尽,喜玉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就听到夏墨尽唤他了。

    “喜玉,找人把明华宫给朕拆了。”

    夏墨尽看着眼前的明华宫,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透出了嗜血的杀意。

    “是,奴才马上就办。”

    喜玉小跑着,下去找人拆宫了。

    夏墨尽继续往前走着,他记得这个兵部侍郎,是之前夏慕的心腹,先留他一命吧。

    一抬头夏墨尽来到了冷宫门口,夏墨尽望了望这个比之前还破败的宫殿,推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门走了进去。

    夏墨尽刚走进冷宫的门,就被一帮带着酸臭气味的女人围住。

    “哎呀,陛下来了,陛下,陛下你是来放臣妾出去的吗,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没有害死您的孩子啊。臣妾那么爱您,怎么会害您的孩子。”

    一个浑身都是污秽的女人,直直的跪倒在夏墨尽面前哭诉着。

    “陛下,您终于来看臣妾了,陛下您最爱听臣妾给您弹的凤求凰了。”

    一个脑袋上插了几朵野花,脸上不知道用什么抹的煞白的女人伸手拉着夏墨尽的衣袍疯疯癫癫的说道。

    旁边的女人看见这个女人拉着夏墨尽的衣袍,瞬间一个个的都怒目圆睁,其中一个女人伸手一把打掉了这个女人拉着夏墨尽的手尖叫道。

    “你给我滚开,你也配碰陛下,陛下你最喜欢臣妾用嘴喂您吃东西的陛下,臣妾再来喂您啊。”

    这个女人说着娇滴滴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石子撅起嘴冲着夏墨尽的脸就凑了过去。

    此时的夏墨尽眼角微红,暴戾如斯,双眼赤红布满血丝,一身的威压狂风骤雨般,全都汇聚成了一个字

    “滚!”

    这帮女人虽然疯了但是都知道害怕,一个个吓得到处逃窜,不一会儿冷宫院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夏墨尽抬脚往夏玲裳的住处走去,夏玲裳住在这个冷宫的最角落的一间房子里,这个房子早也已经破败不堪,窗棂半朽,屋内散发出一股子霉味,夏玲裳呆滞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身边时不时的还会窜出几只老鼠。

    听见有人进来了,也不转头,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

    “你来了,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夏墨尽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女子,散乱的头发,呆滞的表情,原本白皙的皮肤如今也已经蜡黄,身形枯槁,哪还有一点当初茯苓国第一美人的样子。

    “朕来看看你。”

    夏墨尽看着这样的夏玲裳终是不忍,虽然她从未爱过他,她对他也从来没有尽到一天当母妃的责任,但是终归是血浓于水。

    “看我做什么?你杀了你父皇,软禁你的兄长,把你的母亲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里,现在又假惺惺的扮孝顺,这是为什么呢?”

    夏玲裳微微转过头,原本漂亮的脸,因为恨意变得扭曲狰狞。

    “从我出生起,你可曾有一天还记得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夏墨尽看着如此说的夏玲裳,悲伤的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勾引你父皇,你父皇怎么会不放我出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初儿怎么会当不了皇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承受这些?”

    夏玲裳双眼血红,咬牙切齿的尖叫道。

    “我勾引夏慕?哈哈哈哈哈哈……”

    夏墨尽笑了,笑的癫狂,眼角甚至笑出了点点泪花。

    夏玲裳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你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夏慕从未爱过你!他甚至从来都不喜欢你!他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他是个变态!他是禽兽!”

    夏墨尽笑够了,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夏玲裳说道。

    “你胡说!你父皇怎么可能不爱我!我进宫开始就步步高升!你父皇对我很好的!你父皇甚至从来都不舍得训斥我。他给我各种珍奇稀罕的玩意,满宫里只有我有,别人都没有,他带我去钓鱼,带我去避暑,甚至会带我去策马打猎。满宫的女人都不带,就带我一个,他曾经还带我出去云游……”

    夏玲裳说着说着,竟然笑了,眼神悠远,好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封号是圻?圻,乃是天子殖民地的意思!你从始至终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夏墨尽嘲讽的看着陷入回忆的夏玲裳,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美梦。

    “你胡说!你父皇怎么可能不爱我!都是因为你的勾引!他才会不要我了!”

    夏玲裳被打碎了美梦,面目越发的狰狞,咬牙切齿的看着夏墨尽恨恨的说道。

    “夏玲裳,你竟然如此愚蠢。如果他爱你他怎么会在你的面前杀了你父亲!又怎么会在你怀孕期间灭了你的母国!”

    夏墨尽轻轻的执起一根木棍,放在手里把玩着说道。

    “你个贱人!你胡说!就是你迷惑了你父皇,你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爬上了自己父亲的床!你个贱人!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肮脏的东西,我堂堂茯苓国第一美人,夏家嫡女,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又肮脏畜生,你应该下地狱!你该死!”

    夏玲裳叫骂着,猛的朝夏墨尽扑去,伸出已经枯槁的手直取夏墨尽咽喉处。

    “哼,不自量力。”

    夏墨尽轻哼一声,手中木棍瞬间脱手朝着夏玲裳眉心飞去。

    “嘭!”

    夏玲裳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死死钉在了那早已灰败的墙上。

    夏墨尽拍了拍手,缓缓朝着夏玲裳的尸体走去,轻声呢喃道

    “母妃,你为什么从来没有爱过我,我有什么比不上哥哥,你给他的爱从来没有给过我,哪怕一点点,我只要一点点。”

    夏墨尽缓缓走出冷宫,回头贪恋的又朝里面夏玲裳的住处看了看,转身离去。

    当夜,冷宫起火,冷宫内的人无一人生还,皇帝生母薨逝。

    皇帝悲痛万分,下旨停朝三日,举国哀悼,为夏玲裳举行了盛大的丧礼,追封为慈敬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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