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

    公元前669年,荥阳郡。

    周围一片混沌,迷迷糊糊间,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映入眼帘,他全身乏力,几次跌倒,爬起的瞬间,猛兽的利爪狠狠地抓在他的右腿上,顿时,一阵剧痛从脸颊上传来,剧烈的恐惧使他差点叫出声来……

    在一个深夜,王奉勤被噩梦惊醒,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又寂寥的庭院异常安静,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口,心跳得很快。

    就着窗户透过来的一丝微光,王奉勤缓缓躺下,腿上的痛楚依旧萦绕在心头,他不自觉地用手去摸,坑坑洼洼的触感让他一阵心悸。

    随之而来的,是正在往下流的不明液体……

    “王玉,王玉……”他一边结结巴巴地喊妻子,一边颤抖着张开手,借着月光,他隐隐约约看到,那是一片血色。

    隐隐的血腥味传来。

    “啊!”王奉勤满脸惊恐,吓到失色。

    顿时,一声惊恐的哭号打破夜的宁静!

    李府。

    我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打开门,秋日的清冷气息嵌入鼻孔,脑子也随之清醒。

    府里很是寂静,初秋的晨光暖暖地洒在我身上,我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李威!”

    我一如既往地唤贴身侍卫的名,过了半晌,李威挥着大刀从门外走进来:“公子,你找我!”

    看着气势汹汹的侍卫,我吓得后退了几步:“你……先把刀收起来。”

    李威是我的贴身侍卫,身强体壮,嗓门还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由于长相太过吓人至今未婚,一向对大刀爱不释手。

    “是!”李威“砰”的一声将刀装进刀鞘里,继而问我:“公子找我何事?”

    “府里的人呢?”我环顾四周,言简意赅。

    从小到大,由于表现太过出色,我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这种情况,实在可疑。

    “公子您忘了,前几日果州的商人到达荥阳,带了上好的织成锦,最好的几批被郑氏和王氏选去了,听他们府里的下人说,那锦缎上面的花纹如同雕刻而成,堪称精美绝伦……”

    荥阳有五家望族,好巧不巧,分布在荥阳郡的东西南北中。

    荥阳郑氏作为著名大族,居于荥阳郡中部,郑姓出自姬姓,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周厉王少子姬友受封与郑地,为郑桓公。西汉又有大司农郑当时,定居于河南郡开封县,西晋时置荥阳郡而开封县属之,后世遂称“荥阳开封人”,即荥阳郑氏。东汉末年,以郑当时、郑泰等人逐渐发展成名门望族。南北朝北魏时期,魏孝文帝以法律形式制定门阀序列,荥阳郑氏与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并称四姓,名声大震。

    其次还有南刘氏,北张氏,西王氏,东李氏,这四家盘踞在荥阳郡的四面八方,各有千秋,相互制衡。

    而我家,就是那个传说是官宦世家,家中却无一人为官的东方李氏。

    “府里的人去挑缎子了?”我看了一眼他,“我去洗漱了。”

    李威看我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逼样,知趣地继续把弄他的宝贝大刀。

    洗漱完毕,换了衣物,我恢复了那个玉树临风的李府公子李日知,再次踏过门槛的时候,我看见府里的下人们从前门浩浩荡荡地走进来,双手高高地捧着几匹缎子。

    我知道,这一定是老爹李頊的“手笔”,他处事一向小心,恨不得什么事情都出不得一点差错才好。

    我堂堂七尺男儿,对这种花花绿绿的玩意实在不感兴趣,于是去房间拿了佩剑,自顾自地出府了,

    大伙忙着欣赏织成锦,李威忙着欣赏他的大刀,自然都没工夫理我。

    李府在东面,我跃上马,习惯性地赶往西城,原因无他,王府附近酒楼多,里面说书先生的故事更是讲得出神入化。

    我本是奔着酒楼去的,中途却被一件事儿深深地吸引住了。

    走到城中的郑府时还未发觉异样,越到西城越感觉不对劲,我干脆下了马,慢慢地朝着王府走了过去。

    我的猜测不错,王府门前早就围了一堆人等着看热闹,府里被围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只看到捕快进进出出。

    “发生什么事了?”我自言自语。

    “你还不知道吧,”这时,身旁一个老爷爷说话了,“王府的嫡长子昨夜不知怎的,遍身的皮肤都溃烂了,没过多久便暴毙了,可怜王老爷老来得子、甚是宠爱,如今真是悲痛欲绝啊!”

    老爷爷身高不过五尺,方才一直不说话,被我成功忽略。

    我挤在人群里看了大概半个时辰的热闹,这半个时辰里,老爷爷一直讲一直讲,一句话说了不下百遍,我愿称其为“大热情”。

    大热情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听得我发呕,这时看热闹的人也多了,我使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里面出来,脑子浑浑噩噩的。

    大热情的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王府的嫡长子昨夜不知怎的,遍身的皮肤都溃烂了,没过多久便暴毙了……”

    荥阳郡的富家公子大多相识,王家嫡长子王奉勤我自然认得,平日里战战兢兢、胆小如鼠,说什么自己能看见鬼神,还说自己经常噩梦连连,我听了总不以为意,总觉得是他爹将他溺爱得紧,才使得他如此胆怯。

    王奉勤今年也二十四了,与我不同的是他早早成了亲,如今娃儿都有了,这让我很自愧不如。

    虽然我素日对王奉勤战战兢兢的作风很是不满,在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还是一阵心悸。

    这时,伴随着一阵马蹄声,我看到李威挥舞着大刀,策马而来,在距离我不过一尺的地方,他狠狠地一拉缰绳,马儿痛得嘶叫一声,两只前蹄高高地抬起,扬起一片尘土。

    在此之前,围在李府周围的人群、包括我,不约而同地脸色发白,生怕他一个操作不当,将我们都送上西天。

    李威控制住了马,得意地坐在上面,豪气冲天地朝我喊:“公子,老爷叫你回家吃饭!”

    闻言,我再次脸色发白,气的。

    你个傻冒,吃饭就吃饭,喊这么大声干嘛!

    我口中的脏话呼之欲出。

    “本公子知道了。”作为家丑的我不能外扬,还得顾着我爹他老人家的脸面,我最终恢复了理智,点点头,准备回家再跟他“决一死战”。

    就在我拼命压制怒火之时,一阵惊呼从人群中涌出,我不自觉地回头,只见几名捕快抬着一个架子从王府里走了出来,架子上抬着的东西被盖上了白布,但仔细看,那分明是人的轮廓。

    这便是王奉勤的尸体吗?

    为首的捕快一边保护尸体,一边清理看热闹的人:“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县太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王府!”

    捕快的话未落,我顿时一阵头晕,强烈的尸臭从不远处散发出来,大伙本来对此充满好奇,如今却是唯恐避之不及了。

    医书上有记载,尸臭在人死后两三天之后才会产生,王奉勤是昨夜死的,理应不该如此,想起这个,我便很疑惑。

    我捂住口鼻,在人海中寻找大热情的身影,发现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个神秘的老爷爷。

    人群很快散开,我跃上马,在尸体被运走的瞬间,我看到其上的白布被微风轻轻吹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紫色。

    颜色蔓延到整个尸体,深得几乎看不清身体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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