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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作茧自缚

    “你真的要留下来吗?我最多再留给你二十人。”姬开站在洹水边上,一脸发愁地问道。

    人高马大的唐飞坐在河边石头上,捡起一块扁石打个水漂,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我在这个空营里坐镇,你走不了,那二十人不用留,我带着唐狄这个伍队,还有十几个扫地扬尘的老头就行了,酆氏的使者、甲氏的斥候看见我吃住在营墙上,再加上你的那些小戏法,唬住两天最起码,三天可以一试,四天你还不完事,我们就此别过,我有机会帮你收尸,没有的话,只能认为你穿回去了。”

    “不如我守在这,你战力猛点,我们胜算更高。”姬开忍不住提议,随后就有些后悔。

    “呵呵,我守在这,所有人只会以为我手下的三百人都在这!一旦情况不对了,我吓得住;吓不住我挡得住,挡不住我跑得了。你不行,你虽然这一年来手上的功夫进步不少,可是你耐力不行。说到这,我有两件东西送给你,唐狄,拿过来!”唐飞不看姬开,招手示意等在后面的唐狄上前。

    姬开忍不住好奇心,盯着两个被白布遮住的木盘,透过它们的形状,有些猜测。

    唐飞没兴趣打哑谜,一把揭开谜底,露出两者真容,“左边是你说的什么蹶张弩,我本来是做个什么中世纪的十字弩的,但是绞盘什么的,我一个学数学、搞金融的需要点时间再摸索摸索,但是在这张脚踏弩前端钉一个踩环还是不难的;右边的是腰张弩,旁边有挂腰上的腰环,你想拉开它,不坐下是办不到的,拉弓的时候为了不伤手,我给你做了两个勾爪。”

    “这两把弩都是实验性质的,弓臂我都是直接用的那几个晋人弓匠用牛筋、竹子、牛角搞了几个月才弄出来的上等货,弓弦也是牛筋和生牛皮的主材料,你之前说的弩机、望山,还好我以前私立高中的手工课没忘到家,给你弄出来了,做成了你说的带郭青铜机匣来取代木槽,当然最后一句话是,这两件东西对于我们而言太贵,暂时没什么量产价值,只是你开不了硬弓前,用来玩玩的玩具。”唐飞自觉地加上前提,堵住姬开追命提问。

    “你可能要稍微简化下了,比如你部队里带的那个一人高的杉树做弓臂,麻绳做弦的猎弩就不错。”姬开端起左边的蹶张弩,看了看望山上用铜钉排列的刻度。

    唐飞却不以为然,道,“那种笨重的东西,下套围堵野猪、野牛的时候或许管用,但是寿命短、射速慢,射程有60米吗?这次你执意带过去恐怕要失望了。”

    拿起腰引弩的姬开,扣上配套的腰环,坐到地上想要用勾爪上弦,但是弓弦不能说半拉不满,只能说纹丝未动。

    “以你现在的力气,我只能建议,你要不就找人帮你拉开,要不你只能用源气拉开,你该庆幸这起码不像拉弓那样,拉弩你只需要爆发力就行,正契合你现在源气的用法。”唐飞幽幽说道。

    被讽刺的姬开只觉得新奇,完全忘记了第一次独立行动的紧张,意犹未尽地问道,“你研发出怎么炼铁吗?温度问题解决了吗?铁还是那种多孔的脆脆货吗?火药有哪些成份知道了吗?“

    “Shutup!我要是搞定这些,还要你干嘛?你在国内搞应试教育,这些不是都该你会吗?”唐飞出离愤怒了。

    姬开梗着脖子回敬道,“你一个斯坦福搞数学的硕士,哈佛的MBA博士,问我一个大学都没上的文科高中生,你好意思吗?我知道那些东西,高考加我分吗?我高考前政治都没背完三遍,《凡修》这些飞天遁地的修仙小说都没时间看,你要庆幸我小时候还被我爷爷逼着看了几本《左传》之类的杂书,不然你个痞子连今年是哪年都不知道!”

    唐飞被怼但没什么包袱的说道,“我是搞理科,可是那些文凭都是我爸捐了几栋楼搞定的,需要我真的去上课吗?”

    原本开头还有些离别意味的“深情”气氛,被唐飞、姬开两人亲切友好的“共识”打破了,两人互相沉默又破防,这下只剩一地鸡毛。

    最后还是唐飞问了句,“你有把握,猎所附近那些没人看管的晋人收到我们的消息,会赶到我这来会合吗?”

    姬开听了,面无表情,叹口气说道,“不知道,我已经告诉了留守猎所的虎姝,明天中午再告诉晋人俘虏们消息,但是他们会不会来,要做好最坏打算,只能寄希望于搬空物资后,那些晋人俘虏无处可去,来投奔我们。”

    “哼,他们也可以直接投奔其他人不是吗?南边的廧咎如部不就挺好?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们行动,你不是一直在市恩吗?怎么这关键时候你反而用不上他们了?”唐飞嗤笑道。

    “你不懂,做惯了这个时代的最强的晋国人,他们的傲气太深,没有契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让他们做他们看不起的狄人,他们不可靠,我不能冒这个险,不然你我昨天杀的那些细作内应,难道不冤枉吗?”姬开无奈道。

    唐飞若有所思,道“你祖先不是那个什么晋国的国主吗?这样的贵族后裔身份也不行?你平时派人跟他们讲你祖先的故事,不是说挺受他们同情的吗?”

    “有句话叫‘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这一代距离小子侯都九世了,谁知道他们不是为了少干点活、多从我这淘点吃穿,装的感动?你呀,外行人一个,我举个栗子,美国人以前还是大不列颠的包衣后代呢?美国人谁二战后把以前的情分当牌位供着了?”姬开反唇相讥道。

    唐飞耸耸肩,道,“万一他们通过了考验,你有安置预案吗?之前那种像纯靠自觉的无围墙监管套路,肯定不行了,你得把他们纳入体系,但是即使我也知道,管他们和管你那些赤狄化的族人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姬开,或者说骨子里疑心很重的姬开不愿意为了这件事多说什么,预案?他有,但那要满足前提才行呀,姬开一厢情愿地想那么多没用。

    看了看日头,又看到了营地南方升起的蓝旗,姬开装作没听到唐飞最后一个问题,叫人端着两把弩就直接走人了,留下唐飞转向洹水叹了口气,只再说了句话,“有事叫虎比那小子冲,你别死了。”

    沿洹水行军从早上走到中午,部队停在以前的东下洹村,姬开走进其中,只见烧毁的屋舍、撂荒的田地、草木间隐约的尸骨...

    一年来,杀过野猪、杀过野牛、杀过人也被人杀的姬开既有无奈,又有觉悟。

    护卫在身侧的“小机灵”石雀有不同的理解,他心里觉得自家主上“故地重游”,看到这副狼藉模样,定然是心中不爽,于是他掏出随身的精制牛肉干和青铜扁壶,劝道,“主上,如果觉得此处碍眼,反正营帐将要立成,不如回营帐暂歇,现在也是主上您晌食的时候了。”

    姬开没有理会石雀,这次他因为假吹警号,被姬开撸了御甲伍长的职务,但是姬开身边离不开这样的人,所以罚完之后,又把他调来和虎姝一起负责饮食起居。

    说到底,这次能够调虎离山,转移各方势力的注意力,让姬开调遣唐飞的部队和自己正大光明地合流“自保”,少不了这个家伙生造出来的夫妻不和的局面,但姬开更不能因此而给他什么实际的晋升,带在身边也要有制约他的手段,不然的话,他只缺一个合适的价钱来迈出那一步。

    因此,姬开转头叫来石川,指着石雀手里的牛肉干和水壶问道,“你去问问唐大夫的队伍已经开始晌食了吗?再拿孤这份肉干和饮水去换一份唐大夫部士卒们的饮食,从现在开始,御甲两戎(十伍50人为一小戎)与唐大夫部合营,全军皆挂唐大夫旗号,饮食用度一并相同。待诸部晌食完毕,不立营、不鸣号、不击鼓,各戎长到此与孤议事。”

    刚过中午,姬开所部一百多御甲战兵和三百余唐飞所部,共计八个戎长,到了七个“半”,那半个,不是因为忙于公务,而是忙着寻死,寻死不成,被抬过来的。

    姬开铁青着脸,看着被自己手下羽林郎抬进来的唐部第一戎戎长,还有他手下的七个想随他一起去死的伍长,以及那条被作为“凶器”的毒蛇...

    暴怒的姬开尽量压着语调,问自己派往各戎监督的羽林郎,“唐山戎长是怎么回事?他被蛇咬了多久了?”

    “禀主公,唐山戎长半刻钟前,聚集所部第一戎十名伍长,扬言主公侵夺唐大夫部属、占为私有,古无先例,为了向主公证明唐大夫的清白,报答唐大夫的恩情,今日要与第一戎所有甲首一起以死相谏。属下请罪,第一戎的羽林郎只来得及阻止其他伍长,唐山戎长已经被此笼中毒蛇咬伤。”羽林郎左监,姬开赐姓的孤儿,袁竹提着一个竹笼,回答道。

    姬开走到面色惨白、左臂被咬处高度肿胀的唐山面前,问道,“既然想死,为何不自戕,找条无毛畜生代劳干嘛?”

    伤口毒素开始扩散的唐山,头晕眼花,但是还是咬着牙说道,“唐队主有军法,军中不得自杀,自杀不得见昊天上帝。臣唐山只想告诉主上,唐大夫绝无反叛之心,奈何谣言重重,请主上还大夫清白。”

    “唐飞有军法,孤就没有吗?”姬开气抖冷,厉声对所有人喝道,“唐大夫把你们交接给我时,符令军印可有不妥,唐大夫脸色可有不愿,你们训练吃穿的用度,孤可有短缺,唐大夫训练你们,难道没有说清楚只是代我行事的吗?”

    这时,被押着的第一戎其他七个没死成的伍长聒噪起来,其中一人道“主上明鉴,队主与我等虽无主从之名,却有主从之实,队主一年以来与我等朝夕相处,围猎、作战,身先士卒,所得缴获除了军士应得,队主一分未取,即使是主上您拨的衣食,也不能一朝就把队主弃置,我等第一戎,身领队主亲兵之责,不能不为队主发声,但是主上厚待于我的家人子女,也不能反叛,忠信既难两全,臣等不如一死。”

    “混账,混账!大丈夫不死于疆场,最次也要死于军法,今日你们既然说难以两全,孤成全你们,羽林郎何在?用那条毒蛇给我挨个咬他们的左臂,其余人等,敢谏者死!”姬开咆哮道。

    很快,姬开脚边围满了求情的军官,就连不少外围警戒的士卒都远远跪着,哀声一片,但是被姬开抚养的二十几个羽林郎毫不手软,坚定地执行姬开地命令,等那条像是五步蛇的毒蛇咬得自己都翻沫时,姬开一把抽出佩剑把它伸出来的蛇头砍下。

    然后姬开扑向唐山,对着伤口就是一顿嘬。

    在唐部军官惊呆的眼神中,羽林郎手忙脚乱的阻止中,姬开硬是顶着心中的抗拒,化身“吸血狂魔”,直到按着每一个被咬的人吸出来的血颜色转为正常。

    姬开边晃着已经不清醒的脑袋,边灌水清洗口腔,边止住了想要上前搀扶的石川,吩咐道,“袁竹!带人用干净布条绑住这些人被咬处的上部近心端,防止毒素扩散,再拿之前煮沸放凉的清水清洗他们的伤口。”

    姬开感觉头又有点懵了,拍了自己两巴掌,继续说道,“石川!你去找羽林郎右监,袁冬,他应该在找治疗蛇毒的草药了,你带本部听他的指示,我教过他那些草药的用法。不想我和这群愣种一起死掉,就给我赶紧滚去办,石川!”

    石川闻言不敢怠慢,带着整个亲兵伍急冲冲地撞了出去。

    说完上句话,姬开只觉嘴唇发麻、胸闷气短,但还是下意识地薅下皮质剑鞘,推开劝阻的众人,踉踉跄跄地抓着,往每一个被蛇咬的军官脸上抽了一下,然后姬开只感觉天旋地转,终于半撑着剑鞘,一屁股摔在地上。

    “主公!”袁竹等羽林郎终究是半大少年,也不管什么清洗“叛徒”的伤口了,终于忍不住冲到姬开面前托着他,转头眼神怨毒地扫视周围的每一个人,大声叱责,“主公若是有事,吾誓杀尽汝等!”

    “扶我起来!”姬开半梦半醒,感觉自己快死了,但是丹田又有股清凉的气涌往全身,自己一半身子感觉燥热,一半身子感觉凉爽,脑子则冷得发疼,姬开此时只觉得趴在地上哭泣的众人吵闹,尤其是左边第一戎的人哭声最大。

    被搀扶起来的姬开,忍着头痛对第一戎的人说道,“孤让你们被蛇咬,是惩罚你们不遵号令,当死!你们要死是为了报答唐飞的恩情,如今你们上一条命已经报了恩,如果孤和你们有幸活下来,这条命应该归孤所有,大丈夫死则死矣,不要在孤面前做女儿姿态,滚下去治疗,死了的要欠孤一条命,你们还不起!”

    “孤不要死在毒蛇之口的第一戎,孤要死在疆场的第一戎!”姬开头疼得快要到极限了,最后撂下一句话,“若孤今日傍晚前不能醒来,令虎比率御甲全部一百人封住谷口断后,明日午时撤退,其余诸部抛弃舟船辎重,即刻携一日粮退回出发营地,归唐大夫节制调遣,所有人等不得违抗!”

    “退下吧,让我静一静,我感觉太奶奶来看我了。”姬开不知道最后这句话有没有人听见,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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