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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太阳将落未落,柔和的光线照得甲元十分的舒适,尽管他吞并战场上其他部族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但是甲元并不担心,如此局面,优势在我!

    甲元象征性地张弓搭箭射击周围的敌人,“嗖”的一箭,本来瞄准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候倍’,但是那人走了狗屎运,往左边一躲,甲元射出的这一箭却射中了自己部属的后背。

    顿时,看清发生什么事的甲元身边的侍卫,人人吓得一激灵,甲元这下也有那么一丝尴尬,但是甲元即刻大声呵斥道,“不过是些缴械的废人,你们这群混账还要打多久,再有懈怠的人,就和刚才那一个懦夫一样,该杀!你们,上去帮这些废物一把,留七八个人就行。”甲元颐指气使地下达命令。

    没办法,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主人的表态就是命令,最后守在甲元周围的五十多个侍卫一下子冲上去大半,而知道死期将至,各部族的头人已经开始最后组织起还没投降的部属,发起了尊严一击。

    “哈哈哈,杀,杀光那些反抗者!”甲元面露癫狂,仰天大笑。

    突然,一抬头,一个黑影在甲元视线里越来越近,他还没看清就被黑影带下了马,倒地前的甲元只觉得天旋地转,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里,一面蜂旗矗立在视线的尽头,他死前仅有的念头就是——那面旗下骑马的“女子”脸蛋真美呀!

    甲元最后看到的“女子”正是姬开,他之前赶到此处,暗中观察了第一戎与敌军激烈交锋的形势,所以让人吹起强制撤退的号角,然后做戏做全套,偃旗息鼓、远处扬尘,都是御甲做惯了的差事。

    而敌军的内讧是意外之喜,姬开本来还担心敌人不追,只是继续守住谷口该怎么办,可后来发生的一切正可谓是天助我也,趁着敌军抢夺战利品的争斗烈度到达顶峰,姬开果断用蹶张弩射死一名已经观察很久的头目,他行为做事十分嚣张,想必是条大鱼。

    果然,姬开甫一射死那个头目,原本争斗中占据优势的一部敌军顿时慌乱,另一方已经接近投降的敌军也聒噪起来,胜负已分,况且姬开知道这处战场并不最重要。

    “不要恋战,羽林郎和第一戎随孤冲过谷口!石川!你率御甲两戎一部把住青石,一部剿灭残敌!记得让人劝降,就说翼氏第一猛将唐飞在此,投降者不杀,否则剥皮充草!”姬开说话间搬出唐飞,毕竟一年来唐飞真的杀得洹水两岸人头滚滚,那真的是臭名远扬,洹水两岸一直以来,传说乱七八糟,什么唐飞山鬼转世啦、喜食人血啦、剥人皮睡觉啦,搞得连姬开这种不管事、就天天装作沉迷打猎的闲人,都吃瓜吃得飞起。

    一吩咐完,姬开俯身一夹马腹,右边用胳肢窝和手夹紧短枪,带着蒙住马眼的土豆一冲而下。

    一路之上,十多匹马提起速度,所见的洹南部族战士无不回避,但是总有人躲闪不及,尤其是刚刚失去首领的交口部战兵,姬开快冲到阻塞道路的大青石时,迎面撞上了抬着甲元尸体抢道逃亡的七八个交口部侍卫,顿时人马相撞、践踏的牙酸骨裂声传遍整个战场。

    但是被反作用力也震得不轻的姬开不能犹豫,即使土豆已经发出了深切的悲鸣,姬开还是横下心,用短枪用力拍打马屁股,最终,在稍稍停顿后,姬开领头,撞开了青石窄道处的敌兵,羽林郎们也毫发无损地跟着一路冲上了谷口。

    感觉早上饭都要吐出来的姬开,心里有些后悔为了某些顾虑,没有弄出高桥马鞍和马镫,主要是原本以为现阶段自己有的马匹太少,没有必要。

    唐飞也说,他之所以二十四年都没弄出这个东西,就是不想给别人做嫁衣,毕竟这时候又没有专利授权费。

    但是刚作完死的姬开,却有点又被唐飞坑了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算账的好时候。

    姬开从土豆身上跳下,从上往下,当头就用短矛狠狠敲在一个刚逃上谷口的部落兵的“砂锅”上,而之前就筋疲力尽、可能还撞出内伤的土豆,一下也双腿发颤跪倒在路旁。

    顾不得悲伤的姬开,接过步行追上来的虎比递过来的头目首级,抓住一名之前护送其尸体的敌军甲士,质问道,“此是何人!”

    早就被姬开神兵天降吓破胆的亲兵,当下边磕头,边求饶道,“贵人别杀我,愿降、愿降,这是我们部落,啊不,交口部候娄匐勒的儿子,洹南部族联盟的大候倍,甲元。”

    一年来收集不少情报的姬开,顿时有些恍惚,这人是上了姬开此次进攻行动的危险人物谱的,姬开和唐飞几次侵入洹南区域,这人率队增援的次数不在少数,传闻此人十七八岁,自小聪慧英武,兼之交口部是占据洹南面积最大的交口丘陵盆地,实力雄厚,趁着姬开和唐飞带来的混乱,很是乘机兼并壮大了一番,某种意义上,姬开今天之前都是在给交口部“打工”。

    还顾不及多想,姬开只听得交口寨方向传来一阵号角声,远远的,黑压压一片人海就逐渐从寨子背面转出来,停在正对谷口的地方整队。

    “那号声什么意思?说!”姬开挺着还沾染红白之物的短矛喝问道。

    而本来听到号声,心中一喜的俘虏,回过神来看见,血溅满脸的姬开狰狞地逼近自己,刚有的小心思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又跪求道,“是..是交口部候娄匐勒(首领)已经点兵完成的号音。”

    姬开顿时无语,又仔细往敌军集结处看去,那人奔马嘶的,怕不是得有一千人。

    “主公,撤吧,敌军已经整备完毕。我们这里虽然基本控制住了这几百敌军,可敌人如果发觉不对,冲到此处不过一刻钟的事。”随行的袁竹,看看交口寨,又转头看看刚刚结束战斗、押住俘虏的御甲两戎。

    还在犹豫的姬开,正准备放弃,回头发现自己来处烟尘滚滚。

    不久,满脸疲惫的袁冬一路找到了姬开,说道,“主公,我等羽林右监率领唐部第二、三戎急行至此,后续唐部两戎战兵及后勤戎刚过谷口。”

    “也就是说,至少还要三刻钟,我部所有人才能全部到达?”姬开头疼道,然后姬开又仔细看了看——赶来的第二、三戎人人气喘吁吁,这还是这两戎人马,只有伍长和戎长有甲,其余人基本无甲赶路的前提下,除此之外,姬开大致点点人头,说是来了两戎,其实最多不超过七十人,那想必掉队的人甚多。

    换句话说,本来想暂时撤退的姬开反而被第二戎、第三戎架住了,现在撤退恐怕并不乐观。

    而也发现了此事的袁竹直接爆发了,对着袁竹骂道,“尔婢为什么不守军法,没有主公号令,你怎么敢驱动士卒疾驰,主公常说‘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你平时是不是学那些药石杂物学傻了,如今因为你的愚蠢,我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袁竹骂完,指着远处的敌军军势,而一开始不服气的袁冬看清眼前之景,也明白过来,一下子脸吓得煞白。

    自出兵以来,被一连串意外打击的姬开,反而在此刻异常的冷静,他完全不去管袁竹、袁冬两人的争吵,仔细地观察着交口寨敌军的阵势。

    接着,彻底结束战斗的第一戎和御甲两戎,两部首领唐山、石川来到姬开身边汇报,但还没说话,就被远处敌军的阵势吓得忘记说什么了。

    而不时转头比较敌我状态的姬开,问道,“大石,御甲状况如何?”

    原本愣住的石川一下子反应过来,一下拜倒,劝道,“主上!眼下敌众我寡,如今已获大胜,俘虏近四百,器械无算,不如撤兵,纵使带不走物资,这些俘虏作为奴隶,我军出兵也算斩获不小了。”

    “再回去被人操控吗?今日不竟全功,没有根基,酆氏断粮,我们就算带一千个俘虏回去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去床榻间求酆氏妒妇的怜悯吗?”姬开气血上涌,喝道,“你只答孤,御甲能不能再战!”

    被姬开刺激的石川正要继续劝谏,重新夺回战甲披挂的唐山昂然道,“主上!御甲不能战,我第一戎可战!”

    说罢,唐山扯着大嗓门对着谷内喊道,“第一戎的畜生们,别管那些死贼了,集合,披甲聚兵,集合!”

    此时横下心的姬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拔剑道,“我意已决!小竹,你率右监及第二、三戎接管俘虏,扼守此处;大石、唐山,点齐人马随我出谷列阵!”

    视角转到交口部的候娄匐勒,甲方,他趁着自家儿子争取的时间,总算集结起了本来就在交口寨此处会盟的洹南诸部族。

    甲方想起之前自家儿子之前派人传来的最后一个消息,说是翼军败逃、机会难得,他要趁势吞并谷中其他所有参战部族,希望自己能阻挡其他部族的人,不让他们继续前往谷口,封锁消息、安抚其他部族。

    按理说,一年来甲方父子做这种事,那是轻车熟路,甲方甫一收到消息,立刻就止住了队伍前进,派出族人禁止其他部族斥候前往谷口,但是儿子当时到底不太隐秘,留了几个据说刚到谷口就目击自家吞并行径的活口,如今他以势压人,刚刚喝退了几个前来兴师问罪的部族首领。

    但是甲方左等右等,没有看到自己儿子带着族中两百最精锐的族兵归来,反倒是一队翼军在一面蜂旗的指引下冲下谷口,隔着五百米和自己遥相对峙,甲方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凶多吉少了。

    原本还抱有希望,也许自己儿子只是被俘,但是派斥候去仔细看看插在那面蜂旗上的人头,得到回报,正是自家儿子甲元的首级,听闻噩耗,甲方顿时一阵眩晕,老来丧子,还是最聪慧、最勇武的一个儿子,他悲从中来,但随即燃起的就是满腔复仇之火。

    事到如今,甲方要出重拳了,他叫人去请来洹南部族中最优秀的两位猎手兄弟,余鹿、余犀,然后从一个绢布中拿出两支乌黑的金属箭矢,然后又叫人取来两托盘的齐国青铜刀币,指着对面蜂旗下的那个正在训话的首领,说道,“两位是我洹南部族中最强的箭手,听说你们五十步之内,能一箭射中猎物的双眼,如今我的儿子被翼军所杀,我请求你们帮我报仇,这两盘是我给两位的定金,如果能射死那个聒噪的翼氏首领,我还有重谢!”

    余鹿、余犀两兄弟对视一眼,说道,“甲族长,如今我们这边快有一千来人了,对面不过一两百人列阵,等后面还有的部族聚拢过来,直接冲过去,翼氏再能打,还能以一敌十吗?到时候活捉那个敌首,不是随你处置吗?”

    “不,翼军在山谷口还有部队接应,地形险要,我不担心能不能击溃当面的敌人,我怕万一翼军战败,那个敌首跑了。这两只箭上,有我们交口部的大巫淬炼的山鬼毒,只要见血,中者疼不欲生,必死。今天赠送给两位,务必用这两只箭射死那个敌首,为我儿报仇。”甲方面色狰狞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两兄弟接了。不过不用两只箭一起用,一支箭足矣!”余鹿、余犀两人说完,带着报酬和毒箭往两翼寻找最佳位置去了。

    说回姬开这边,意识到此战凶险的姬开明白,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有些事他要未虑胜先虑败。

    他想起了虎姝,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有没有带着羽林院的那些孤儿和唐飞会合了;他想起了自己三位夫人中,唯一真正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西房夫人,铎辰部的隗梅,自己在中牟城中憋屈的那段日子,是这位十六岁的“姐姐”,用包容的“母爱”,一直安慰着自己,抚平自己穿越而来的孤独。

    于是,姬开想到这里,又看向身边的羽林郎们,心里想的是,这些还没超过16岁的孩子,是自己一年以来的心血,自己教他们小时候跟着爷爷学到的中医术、农村长大的农活常识、小时候看过的兵法战例,还有山川地理、世故人情,他们是姬开穿越以来的寄托和期望...自己绝不能把他们作为这场生死未卜的战争的牺牲品。

    “羽林郎何在?”姬开喊道。

    “臣等在此!”袁竹带着十一个羽林右监的少年郎抱拳回道。

    而姬开看向队伍最后的两个小子,笑道,“十郎和十一郎还没有名字吧,今天破例给你们两个没满十四岁的小子起个名,就叫赢和胜,还是姓袁,你们看可以吗?”

    “谢主公,这是好名字,好兆头。”袁赢和袁胜拜倒在地回道。

    “不要急着谢,我有任务交给你们。”姬开骑上袁竹的坐骑,居高临下地对着已经整队完毕的一百三十多人的队伍,喊道,“家中独子者,出列;家中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凡出列者,等待退回谷口。”

    接着,看见大概有二十多人出列后,姬开不等众人反应,拔剑裁下两缕头发,又从身上袍子裁下两条布带,绑紧两缕头发,然后对莫名其妙的众人说道,“今日敌众我寡,有我军十倍之多,但是孤还是以一己之私,请求诸位与我奋战。一年以来,酆氏所作所为,诸位在侧,有目共睹,翼氏宗族势力日消,酆氏势力日涨,姬开实不忍祖宗基业将数年间沦于他手,故今日一意孤行来战敌兵,陷诸君生死难料之境,这是我的过失,今日不胜,是天亡我,我求速死罢了,诸位若有不忿者亦可随出列者同退。”

    姬开话音才落,就是已经出列的人也站回队列,全军上下短暂沉默后,异口同声的喊道,“愿誓死追随主上!”

    看着眼前此景,泪点不高的姬开顿时热泪盈眶,强忍感动,颤声道,“诸君与我同生死,我必与诸君共富贵。”

    然后,姬开还是点出那些之前出列的士卒,又对大家喊道,“全军且断一发,留与相识的出列之人,出列之人且分辨清楚袍泽的断发,今日若败,吾等战死之人的念想就托付在这一缕发丝之上了,望出列的二三子带回故乡,交给亲朋,权做念想。”

    说罢,姬开把两缕头发交给袁赢和袁胜,命令道,“若败,尔二人送我断发,一与虎姝,一与西房梅夫人,现在,你们和出列者一起撤回谷口!”

    “主公!我们不走!愿与主公共死!”袁赢和袁胜冲到马前,勒马哭泣。

    姬开不去看他们,只是拿短矛杆在两人头上拍了拍,骂道,“你们两个畜生想让我死不瞑目吗?”接着姬开,对着其他出列者喊道,“不遵号令者,不是我姬开的兄弟!”

    然后,姬开跳下马,拔出袁赢的佩剑把袁赢、袁胜两人逼走,然后大声对石川喝道,“大石,击鼓!”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姬开把手里的剑插在地上,对全军喊道,“退过此剑者,皆斩;我过此剑,尔等斩我!”

    “羽林郎何在?”姬开不等回答接着说道,“全部羽林郎在此监军!”

    说完,姬开怒视着想要说话的袁竹等人,说道,“尔等小儿,战阵之上年少力薄,不用再议。”

    接着,姬开翻身上马,转向众人,大笑道,“今日固决死,不破贼军,绝不回还,以寄身于篱下!”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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