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父
少女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硬的木板床上，眼睛正对着上方低矮的草棚。她挣扎了两下，只觉浑身似被成千上万根铁钉死死钉在了这床上一般，根本无法起身。侧过头去，目光所及是一间小小的茅屋，家具只有一桌一椅，陈设虽简单，却也干净整洁。而在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亮强度之后，她发现窗边还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那熟悉的肩背轮廓，让她心头一阵悸动，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唤：“师父，是你吗？”
那男子霍然转身，阳光打在他浓重的剑眉和突出的鹰鼻上，是那样温暖而又让人安心。
“芊墨，你终于醒了！”男子匆匆来到她的身边，眼神里都是担忧和心疼。
“师父，你怎么来了？”
“还好我来了，可惜还是晚了一点，”男子温柔地帮芊墨掖了掖被角，道：“让你受这样的折磨。”
“是......我爹让你来的吗？”
男子摇摇头：“不是。我这次是奉命来巡查江南暗桩的，遇到你纯属意外。”
芊墨似乎舒了一口气，神情中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随后，她仔细端详着男子俊秀的容颜，道：“师父，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堂姐好不好？”
男子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边答道：“我现在是御前一等侍卫了，公主也很好。左帅很忙，但一切都好。倒是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了江南？你的病完全好了吗？”
芊墨点点头：“算是吧。”
男子听她没了下文，便继续道：“如此便好。只是你怎地招惹上了巫族人？如果不是幸好遇到我，不是我手里有斩蝰剑，你就真的没命了！”
“师父！”名叫芊墨的少女却好似没注意到男子话里的责备之意，只是抬起晶亮的眼眸，急切地说：“我看到巫族和陆雪渊联络了，我还知道了他们在密谋什么！你快回去禀告皇伯父，巫族想让陆雪渊出面，纠集江南贼子反攻宁安城！”
“什么？”男子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陆雪渊答应了吗？”
“我不知道，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反应，就被他发现了。不过，我看陆雪渊对那两个巫族人客气得很，感觉此事不妙。皇伯父必须要有所准备啊！”
男子盯着冷芊墨的眼睛，继续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芊墨答道：“我最近都在盯着陆雪渊，想查出那几个老怪物的藏身之地。可他深居简出、十分狡猾，今晚是半个月以来头一次露出马脚，所以还没有其他线索。”
男子听得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你也忒胆大了，那陆雪渊是什么道行？当年皇上都差点被他所害。虽然折了一条手臂，沉寂了这么多年，可他身后是江南盘根错节的江湖势力啊！还有那巫族，他们要取你性命，根本用不了三招。”
芊墨轻叹一声：“我知道的。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使用巫术，一来大概不愿平白消耗巫力；再者是想问清楚，我到底因何而来。”
“那你究竟因何而来呢？”男子一直盯视着芊墨乌黑的眸子。
芊墨欲言又止，半晌没有作声。
男子语气又柔和了三分，道：“听师父的话，回家吧。江南乃是非之地，左帅若是知道你来了这里，定会十分担心。”
芊墨定定地愣了会儿神，忽然把头转向男子问道：“师父，我娘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男子似乎没想到芊墨会问出这话，愣了片刻，忽然大惊失色道：“难道，你想刺杀陆雪渊？”
芊墨苦笑一声：“看来你也知道。”
男子眼神复杂，半晌叹了口气，道：“芊墨，对于这件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即使能为，也不当为，你不要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啊！”
芊墨的语调变得冰冷：“你也这样说，他也这样做。十六年了，忠义之士含恨九泉，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这就不是错吗？”
男子摇摇头，加重了语气：“芊墨，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你这些，但他一定不懂什么是国之大义。在国家安定、民族大义面前，个人的恩怨情仇都不值得一提。否则，为何如左帅般铁骨铮铮的男儿，宁可多年醉生梦死、麻痹自己，也不去复仇呢？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是隐忍和退让。”
芊墨的目光呆呆望着房梁，半晌忽然问道：“师父，你知道当年我为何要跟你学习骑射和武功吗？”
男子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从前，眼睛微眯，回忆片刻后道：“第一次见面时，你才六岁吧？那天公主拉着你跑过来，兴奋地说你是左帅一直寄养在外面的郡主。我记得你们当时本来是来找我做纸鸢的，可你一张口，却要我教你骑射。”
芊墨似乎也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迷蒙的眼神开始变得明亮：“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堂姐说你是天宁王朝最年轻的侍卫教习。我现在仍然记得，那天，为了让一位侍卫看清自己的问题所在，你竟然亲自站在靶子前，让侍卫将箭头对准你。随后，你便徒手接住了那支朝着自己的眼睛激射过来的利箭，并结合接住时的方向和力度向那侍卫详细讲解问题所在和改进方法。紧接着，在训练侍卫射箭力度把握时，你还是亲自上马、扮演起对方的移动靶，就在对方箭将离弦的刹那，用令人猝不及防的反应速度以箭对箭，居然能让自己的箭在将对方的箭射落的同时，仍然保持高速直向对方射去。那侍卫显然没有心理准备，眼睁睁看着竟忘记了躲闪。可是，就在我们的惊呼之中，长箭势头已弱，堪堪在对方马前落了下来。那侍卫心有余悸，众人则连声喝彩。下得马来，大家声声唤着’独孤教习’，将你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向你请教那支’神箭’的蹊跷所在。”
不知是因为芊墨的回忆意外的具体而生动，还是因为她的神情过于专注而迷醉，对面的男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暖意，他望向芊墨的眼神也变得愈加温柔。
芊墨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任何人了。”
男子微微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却留意到芊墨的表情已经渐渐变得苦涩，只好咽下嘴边的话继续听她讲述：“所以你不收我，我便求皇伯父；你每日只带我练基本功，我也一丝不苟、风雨无阻。”
那男子霍然转身，阳光打在他浓重的剑眉和突出的鹰鼻上，是那样温暖而又让人安心。
“芊墨，你终于醒了！”男子匆匆来到她的身边，眼神里都是担忧和心疼。
“师父，你怎么来了？”
“还好我来了，可惜还是晚了一点，”男子温柔地帮芊墨掖了掖被角，道：“让你受这样的折磨。”
“是......我爹让你来的吗？”
男子摇摇头：“不是。我这次是奉命来巡查江南暗桩的，遇到你纯属意外。”
芊墨似乎舒了一口气，神情中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随后，她仔细端详着男子俊秀的容颜，道：“师父，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堂姐好不好？”
男子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边答道：“我现在是御前一等侍卫了，公主也很好。左帅很忙，但一切都好。倒是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了江南？你的病完全好了吗？”
芊墨点点头：“算是吧。”
男子听她没了下文，便继续道：“如此便好。只是你怎地招惹上了巫族人？如果不是幸好遇到我，不是我手里有斩蝰剑，你就真的没命了！”
“师父！”名叫芊墨的少女却好似没注意到男子话里的责备之意，只是抬起晶亮的眼眸，急切地说：“我看到巫族和陆雪渊联络了，我还知道了他们在密谋什么！你快回去禀告皇伯父，巫族想让陆雪渊出面，纠集江南贼子反攻宁安城！”
“什么？”男子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陆雪渊答应了吗？”
“我不知道，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反应，就被他发现了。不过，我看陆雪渊对那两个巫族人客气得很，感觉此事不妙。皇伯父必须要有所准备啊！”
男子盯着冷芊墨的眼睛，继续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芊墨答道：“我最近都在盯着陆雪渊，想查出那几个老怪物的藏身之地。可他深居简出、十分狡猾，今晚是半个月以来头一次露出马脚，所以还没有其他线索。”
男子听得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你也忒胆大了，那陆雪渊是什么道行？当年皇上都差点被他所害。虽然折了一条手臂，沉寂了这么多年，可他身后是江南盘根错节的江湖势力啊！还有那巫族，他们要取你性命，根本用不了三招。”
芊墨轻叹一声：“我知道的。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使用巫术，一来大概不愿平白消耗巫力；再者是想问清楚，我到底因何而来。”
“那你究竟因何而来呢？”男子一直盯视着芊墨乌黑的眸子。
芊墨欲言又止，半晌没有作声。
男子语气又柔和了三分，道：“听师父的话，回家吧。江南乃是非之地，左帅若是知道你来了这里，定会十分担心。”
芊墨定定地愣了会儿神，忽然把头转向男子问道：“师父，我娘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男子似乎没想到芊墨会问出这话，愣了片刻，忽然大惊失色道：“难道，你想刺杀陆雪渊？”
芊墨苦笑一声：“看来你也知道。”
男子眼神复杂，半晌叹了口气，道：“芊墨，对于这件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即使能为，也不当为，你不要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啊！”
芊墨的语调变得冰冷：“你也这样说，他也这样做。十六年了，忠义之士含恨九泉，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这就不是错吗？”
男子摇摇头，加重了语气：“芊墨，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你这些，但他一定不懂什么是国之大义。在国家安定、民族大义面前，个人的恩怨情仇都不值得一提。否则，为何如左帅般铁骨铮铮的男儿，宁可多年醉生梦死、麻痹自己，也不去复仇呢？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是隐忍和退让。”
芊墨的目光呆呆望着房梁，半晌忽然问道：“师父，你知道当年我为何要跟你学习骑射和武功吗？”
男子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从前，眼睛微眯，回忆片刻后道：“第一次见面时，你才六岁吧？那天公主拉着你跑过来，兴奋地说你是左帅一直寄养在外面的郡主。我记得你们当时本来是来找我做纸鸢的，可你一张口，却要我教你骑射。”
芊墨似乎也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迷蒙的眼神开始变得明亮：“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堂姐说你是天宁王朝最年轻的侍卫教习。我现在仍然记得，那天，为了让一位侍卫看清自己的问题所在，你竟然亲自站在靶子前，让侍卫将箭头对准你。随后，你便徒手接住了那支朝着自己的眼睛激射过来的利箭，并结合接住时的方向和力度向那侍卫详细讲解问题所在和改进方法。紧接着，在训练侍卫射箭力度把握时，你还是亲自上马、扮演起对方的移动靶，就在对方箭将离弦的刹那，用令人猝不及防的反应速度以箭对箭，居然能让自己的箭在将对方的箭射落的同时，仍然保持高速直向对方射去。那侍卫显然没有心理准备，眼睁睁看着竟忘记了躲闪。可是，就在我们的惊呼之中，长箭势头已弱，堪堪在对方马前落了下来。那侍卫心有余悸，众人则连声喝彩。下得马来，大家声声唤着’独孤教习’，将你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向你请教那支’神箭’的蹊跷所在。”
不知是因为芊墨的回忆意外的具体而生动，还是因为她的神情过于专注而迷醉，对面的男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暖意，他望向芊墨的眼神也变得愈加温柔。
芊墨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任何人了。”
男子微微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却留意到芊墨的表情已经渐渐变得苦涩，只好咽下嘴边的话继续听她讲述：“所以你不收我，我便求皇伯父；你每日只带我练基本功，我也一丝不苟、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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