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障
开拔之前，各小分队的队长做了特别说明，巫族的第一道防线必然是迷障，而且离巫族腹地越近，迷障的作用便会越大。虽然每个人都已经服下了避障丸，但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时刻都要保持警惕，所有人都必须集体行动，不得擅自离队。
冷无痕特意留下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驻守山脚，以便大军万一出现不测时随时接应。
大雨过后，碧天如洗、纤云无踪。夏日的巫山，群峰林立、满山青绿，是一个难得的清凉世界。万峰之间，有宽阔的峡江奔流不息，江水碧绿如玉，与形状各异的奇峰相映成趣、仿若仙境，滔滔水声在峡谷之中不停回荡，旷远而又空灵。虽然大敌当前，但行走在这样水色天光共蔚蓝的人间天堂中，人的心情不觉便放松了几分。
一路上，曼风华和小荷、锦屏都感受到了紫杉、连香树、领春木等诸多花木的热切欢迎，其中不乏千年古树和他们从未见过的珍稀花草，优质而又多样的精魄让曼风华叹为观止，怪不得能够孕育出巫族这样神奇的存在，确实是一处人杰地灵的佳境。如果此次真能如冷炎宸希望的那样，一举端掉巫族，这里的花木精魄确实是一笔难得的宝藏。
然而，越往深山处走去，云雾便愈加浓重。美景恍恍惚惚、已经渐渐看不清晰。最糟糕的是，前路越来越窄，最后变得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通过。几万人的队伍，在万仞绝壁之上蜿蜒盘曲，一眼望不到头。
曼风华心生不安，感觉这样走下去，万一被巫族人截成几段、分别攻击，那就非常被动了。于是，他悄悄嘱咐小荷守好芊墨，万一有什么情况，宁肯第一时间带她逃离，也不能身陷险境，然后带着锦屏悄悄来到了队伍前部。
走在最前面的，是自宁安城出征时，曼风华见过的那个个子不高、长发遮住整个面部的犀族人。按照作战部署，由他带领着几百犀族人，作为先锋部队，负责引导、开路和排除各种意料之外的巫术。由于犀族人大多数身材高大、雄壮，因此只能呈单人队列前行。
根据小荷的情报，这个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过真容的犀族人名叫炙囚，他脖子那条骇人的大蛇是一条玛瑙金丝蟒，性情凶猛、残忍而又极其忠诚、狡诈，这种蟒蛇非常罕见，同样的品种只在上古时期的传说里出现过。
最为奇异的是，这条蛇自小就被养在由宁安城矿区开采出的玄石精心打造而成的笼子当中，并且熟悉各种与巫族有关的气味，可以说是专门为对付巫族而培养的。炙囚正是靠着它，带领大军一步步深入巫山腹地、探寻巫族踪迹的。
如今，这条粗长的巨蟒盘踞在炙囚脖子上不停吞吐着血红的信子，一双小小的眼睛露出嗜血的光芒，显得兴奋而急切。
曼风华的眼睛一直盯着这条蟒蛇，突然发觉越往前走，那蛇越是亢奋；它的主人也是一样，步伐由小心谨慎变得大步流星，而不再复先前的左顾右盼；同样，他身后的那支犀族队伍也都开始手舞足蹈、一张张丑陋的脸上洋溢着狂热与激动。
再往队伍后面看过去，华族军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整肃秩序，步履匆匆间，似乎认准了前面就是待宰的羔羊，要立刻扑上去、扼住敌人的喉头、渴饮鲜血。
曼风华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这种状态不太正常，虽然自己说不清为什么，但在他的眼中，整个军队都似乎弥漫在一团灰紫色的迷雾之中。
他迅速向冷无痕的方向移动，想提醒他注意一下。可就在这时，队伍后部有人发生了争执，便从争执处停滞下来。前部没有收到消息，继续前行；后部却响起了越来越嘈杂的喧哗之声。曼风华只好放弃去找位置较为靠前的冷无痕，先去发生争执的地方看个究竟。
然而就在他接近目标的同时，整个后部队伍都陷入了哗变，有人吵嚷着后面的人踩了自己的脚、有人怒喝前面的人不要挡路，还有些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各小队长显然也放弃了维持秩序的职责，脸红脖子粗地加入了群殴的行列。
这在军纪严明的冷无痕治下显然是不正常的，曼风华内心的怀疑此时得到了确认——他们已经陷入了巫族的迷障之中。
不再犹豫，他调转马头，奔向冷无痕。却发现前部也已经陷入不可化解的混乱之中，犀族人彼此推搡着，冷无痕、独孤轩和一众将领也都似乎迷失了本性、被激烈的情绪牵制着。
曼风华想到，自己与锦屏能够发现这迷障给大家造成的异常，且并未受到任何情绪上的影响，大概是因为巫族人得知了天宁王朝的灭巫行动后，特意针对其军队往迷障中加入了某些特殊成分，使得他们的避障药失去了效果。但这些成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影响到花都人。
锦屏焦急地说：“公子，我们筑结界吧。”
曼风华摇摇头：“就我们几个人，在短时间内打造一个能容纳几万大军的结界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是以最快的速度，帮助大军从这迷障当中逃离出去。”
“对，看他们的状态，根本等不到结界筑成的。可是，我们连前路在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呢？”
曼风华像是下定了决心：“只有一个办法了，李代桃僵。”
锦屏立即表示反对：“不行啊，公子，那太危险了！”
曼风华则从怀里掏出一枚火红的玉石扳指递给锦屏，上面的朱雀图纹灼灼生辉。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锦屏，你帮我护法，但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如果我中毒至深，陷入昏迷，或者发生了其他意外，你负责召唤朱雀，先将小荷、芊墨、你和我救出去。明白吗？”
锦屏紧握红玉扳指点点头，眼神中都是忧虑：“公子，一定要这样吗？”
曼风华不再说话，只是如往昔般微笑，温润如水。随后，他集中心神去感受周遭树木花草的气息、与他们的精魄无声沟通，万千草木、瑟瑟抖动，纷纷回应着他的召唤和抚慰。
锦屏能看到，厚重的迷障之中，有无数条极其细密绵长的黑线从最前面犀族人的头上蒸腾而出，他们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他们周遭的松柏和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谢、枯槁、倒伏。
倒下去的植物范围越来越大，包围着天宁大军的灰紫色迷雾也渐渐变成了浅白色，冷无痕和诸位将领都恢复了理智，开始指挥各小队长恢复秩序。
但令锦屏心忧的是，曼风华的面色却由最初的红润变得苍白、再由苍白变得青紫，看得出，李代桃僵这一招已经将迷障中的毒素全都转移到了花木精魄当中，而主导这一切、与花木气脉相连的曼风华已然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然而，几万人的队伍战线拉得过长，后部还有很多人没有从迷障中解脱出来，曼风华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锦屏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冷芊墨和小荷的声音，锦屏急急地回头张望，只见两个瘦小的身影正穿过长长的队伍，朝着他们奔过来。
“郡主！”锦屏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你看，公子将迷障中的毒素都转移到了自己体内和花木的精魄之中，这量太大了，他承受不住的！您一向办法多，快救救公子！快救救公子啊！”
出于特殊的原因，芊墨刚才并没有陷入狂躁的情绪中，但也无力阻止周围的将士陷入内斗之中，于是她让小荷带着她一路往队伍前面奔来。如今，她已经看清了白色雾气中曼风华那张面目青紫却依旧英俊的脸，心中顿时涌起了万千情愫——
为迷障所害的都是华族人啊，他一个花都继承人何以为了履行联盟承诺，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呢？人群中，他永远是最有担当、最值得信赖的那一个。该怎么救他？她紧咬双唇，迅速思索着。
眼见整个队伍都已经恢复了整肃，冷无痕此时带着独孤轩也来到了曼风华身边，命令他立即停止吸收毒素，可曼风华却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样，泥塑木雕一般被浓重的青紫色迷障所笼罩。
不再有一丝迟疑，冷芊墨匆忙取下腰间一块鱼形绞丝纹玉佩，通体碧绿无瑕、刻纹巧夺天工。独孤轩眼力好，一下子认出了那块传说中自出生起就不离冷芊墨身侧的玉佩，心中通通直跳，面上却未带出半点颜色。
冷无痕见状心中也是大急，连忙喝止：“芊墨，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激活它意味着什么吗？”
芊墨坚定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睛：“女儿当然知道。可是曼公子为救我天宁大军而奋不顾身，我又怎能只念着自己的安危，而置他于不顾？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大家能平安度过此劫，才是最重要的！”
冷无痕眼神中有不忍之意：“可是你......”
芊墨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女儿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走近曼风华身侧，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挂到曼风华的脖颈之上，然后双目微垂，将内力都聚集在十指之间，紧紧包裹住小小的碧玉。
就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有湖水般清澈的绿色光芒从冷芊墨十指间溢出、渐渐散满曼风华的前胸。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曼风华周身的灰紫色浊气，他的面部渐渐恢复了白皙和血色，双目也缓缓睁开。
醒来的第一眼，曼风华便看到了垂着双目、双手交握在自己胸前、为自己解毒的冷芊墨，说不清的熨帖感觉在心中蔓延，他猛地抓住芊墨冰凉的小手，不顾众目睽睽紧紧握着：“芊墨，我好了。”
芊墨蓦然抬眼，正遇上曼风华温情脉脉的目光，那一刹那，所有来自于外界的注目与声音似乎都被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她忽然有种想要抱紧面前这个一次次身陷险境、却又一次次露出迷人微笑的男人。
然而，她还是清醒的，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内心喷薄欲出的情感，最后触了触那温润的玉佩，然后轻轻抽出双手，垂下滚烫的脸低声说：“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戴着这枚玉佩了。”接着，她默默退后一步，站到了父亲的身侧。
两个年轻人眉梢眼角的情意，怎么能逃得过冷无痕的眼睛？冷无痕惊讶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冷芊墨与曼风华之间，竟然建立了这么缠绵的感情。曼风华不知道激活这块玉佩，对芊墨意味着什么，他却比谁都清楚。只能在心底无声长叹：“女儿啊，与花都继承人有了如此多的纠葛，对你而言，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冷无痕特意留下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驻守山脚，以便大军万一出现不测时随时接应。
大雨过后，碧天如洗、纤云无踪。夏日的巫山，群峰林立、满山青绿，是一个难得的清凉世界。万峰之间，有宽阔的峡江奔流不息，江水碧绿如玉，与形状各异的奇峰相映成趣、仿若仙境，滔滔水声在峡谷之中不停回荡，旷远而又空灵。虽然大敌当前，但行走在这样水色天光共蔚蓝的人间天堂中，人的心情不觉便放松了几分。
一路上，曼风华和小荷、锦屏都感受到了紫杉、连香树、领春木等诸多花木的热切欢迎，其中不乏千年古树和他们从未见过的珍稀花草，优质而又多样的精魄让曼风华叹为观止，怪不得能够孕育出巫族这样神奇的存在，确实是一处人杰地灵的佳境。如果此次真能如冷炎宸希望的那样，一举端掉巫族，这里的花木精魄确实是一笔难得的宝藏。
然而，越往深山处走去，云雾便愈加浓重。美景恍恍惚惚、已经渐渐看不清晰。最糟糕的是，前路越来越窄，最后变得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通过。几万人的队伍，在万仞绝壁之上蜿蜒盘曲，一眼望不到头。
曼风华心生不安，感觉这样走下去，万一被巫族人截成几段、分别攻击，那就非常被动了。于是，他悄悄嘱咐小荷守好芊墨，万一有什么情况，宁肯第一时间带她逃离，也不能身陷险境，然后带着锦屏悄悄来到了队伍前部。
走在最前面的，是自宁安城出征时，曼风华见过的那个个子不高、长发遮住整个面部的犀族人。按照作战部署，由他带领着几百犀族人，作为先锋部队，负责引导、开路和排除各种意料之外的巫术。由于犀族人大多数身材高大、雄壮，因此只能呈单人队列前行。
根据小荷的情报，这个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过真容的犀族人名叫炙囚，他脖子那条骇人的大蛇是一条玛瑙金丝蟒，性情凶猛、残忍而又极其忠诚、狡诈，这种蟒蛇非常罕见，同样的品种只在上古时期的传说里出现过。
最为奇异的是，这条蛇自小就被养在由宁安城矿区开采出的玄石精心打造而成的笼子当中，并且熟悉各种与巫族有关的气味，可以说是专门为对付巫族而培养的。炙囚正是靠着它，带领大军一步步深入巫山腹地、探寻巫族踪迹的。
如今，这条粗长的巨蟒盘踞在炙囚脖子上不停吞吐着血红的信子，一双小小的眼睛露出嗜血的光芒，显得兴奋而急切。
曼风华的眼睛一直盯着这条蟒蛇，突然发觉越往前走，那蛇越是亢奋；它的主人也是一样，步伐由小心谨慎变得大步流星，而不再复先前的左顾右盼；同样，他身后的那支犀族队伍也都开始手舞足蹈、一张张丑陋的脸上洋溢着狂热与激动。
再往队伍后面看过去，华族军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整肃秩序，步履匆匆间，似乎认准了前面就是待宰的羔羊，要立刻扑上去、扼住敌人的喉头、渴饮鲜血。
曼风华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这种状态不太正常，虽然自己说不清为什么，但在他的眼中，整个军队都似乎弥漫在一团灰紫色的迷雾之中。
他迅速向冷无痕的方向移动，想提醒他注意一下。可就在这时，队伍后部有人发生了争执，便从争执处停滞下来。前部没有收到消息，继续前行；后部却响起了越来越嘈杂的喧哗之声。曼风华只好放弃去找位置较为靠前的冷无痕，先去发生争执的地方看个究竟。
然而就在他接近目标的同时，整个后部队伍都陷入了哗变，有人吵嚷着后面的人踩了自己的脚、有人怒喝前面的人不要挡路，还有些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各小队长显然也放弃了维持秩序的职责，脸红脖子粗地加入了群殴的行列。
这在军纪严明的冷无痕治下显然是不正常的，曼风华内心的怀疑此时得到了确认——他们已经陷入了巫族的迷障之中。
不再犹豫，他调转马头，奔向冷无痕。却发现前部也已经陷入不可化解的混乱之中，犀族人彼此推搡着，冷无痕、独孤轩和一众将领也都似乎迷失了本性、被激烈的情绪牵制着。
曼风华想到，自己与锦屏能够发现这迷障给大家造成的异常，且并未受到任何情绪上的影响，大概是因为巫族人得知了天宁王朝的灭巫行动后，特意针对其军队往迷障中加入了某些特殊成分，使得他们的避障药失去了效果。但这些成分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影响到花都人。
锦屏焦急地说：“公子，我们筑结界吧。”
曼风华摇摇头：“就我们几个人，在短时间内打造一个能容纳几万大军的结界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是以最快的速度，帮助大军从这迷障当中逃离出去。”
“对，看他们的状态，根本等不到结界筑成的。可是，我们连前路在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呢？”
曼风华像是下定了决心：“只有一个办法了，李代桃僵。”
锦屏立即表示反对：“不行啊，公子，那太危险了！”
曼风华则从怀里掏出一枚火红的玉石扳指递给锦屏，上面的朱雀图纹灼灼生辉。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锦屏，你帮我护法，但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如果我中毒至深，陷入昏迷，或者发生了其他意外，你负责召唤朱雀，先将小荷、芊墨、你和我救出去。明白吗？”
锦屏紧握红玉扳指点点头，眼神中都是忧虑：“公子，一定要这样吗？”
曼风华不再说话，只是如往昔般微笑，温润如水。随后，他集中心神去感受周遭树木花草的气息、与他们的精魄无声沟通，万千草木、瑟瑟抖动，纷纷回应着他的召唤和抚慰。
锦屏能看到，厚重的迷障之中，有无数条极其细密绵长的黑线从最前面犀族人的头上蒸腾而出，他们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他们周遭的松柏和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谢、枯槁、倒伏。
倒下去的植物范围越来越大，包围着天宁大军的灰紫色迷雾也渐渐变成了浅白色，冷无痕和诸位将领都恢复了理智，开始指挥各小队长恢复秩序。
但令锦屏心忧的是，曼风华的面色却由最初的红润变得苍白、再由苍白变得青紫，看得出，李代桃僵这一招已经将迷障中的毒素全都转移到了花木精魄当中，而主导这一切、与花木气脉相连的曼风华已然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然而，几万人的队伍战线拉得过长，后部还有很多人没有从迷障中解脱出来，曼风华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锦屏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冷芊墨和小荷的声音，锦屏急急地回头张望，只见两个瘦小的身影正穿过长长的队伍，朝着他们奔过来。
“郡主！”锦屏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你看，公子将迷障中的毒素都转移到了自己体内和花木的精魄之中，这量太大了，他承受不住的！您一向办法多，快救救公子！快救救公子啊！”
出于特殊的原因，芊墨刚才并没有陷入狂躁的情绪中，但也无力阻止周围的将士陷入内斗之中，于是她让小荷带着她一路往队伍前面奔来。如今，她已经看清了白色雾气中曼风华那张面目青紫却依旧英俊的脸，心中顿时涌起了万千情愫——
为迷障所害的都是华族人啊，他一个花都继承人何以为了履行联盟承诺，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呢？人群中，他永远是最有担当、最值得信赖的那一个。该怎么救他？她紧咬双唇，迅速思索着。
眼见整个队伍都已经恢复了整肃，冷无痕此时带着独孤轩也来到了曼风华身边，命令他立即停止吸收毒素，可曼风华却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样，泥塑木雕一般被浓重的青紫色迷障所笼罩。
不再有一丝迟疑，冷芊墨匆忙取下腰间一块鱼形绞丝纹玉佩，通体碧绿无瑕、刻纹巧夺天工。独孤轩眼力好，一下子认出了那块传说中自出生起就不离冷芊墨身侧的玉佩，心中通通直跳，面上却未带出半点颜色。
冷无痕见状心中也是大急，连忙喝止：“芊墨，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激活它意味着什么吗？”
芊墨坚定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睛：“女儿当然知道。可是曼公子为救我天宁大军而奋不顾身，我又怎能只念着自己的安危，而置他于不顾？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大家能平安度过此劫，才是最重要的！”
冷无痕眼神中有不忍之意：“可是你......”
芊墨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女儿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走近曼风华身侧，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挂到曼风华的脖颈之上，然后双目微垂，将内力都聚集在十指之间，紧紧包裹住小小的碧玉。
就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有湖水般清澈的绿色光芒从冷芊墨十指间溢出、渐渐散满曼风华的前胸。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曼风华周身的灰紫色浊气，他的面部渐渐恢复了白皙和血色，双目也缓缓睁开。
醒来的第一眼，曼风华便看到了垂着双目、双手交握在自己胸前、为自己解毒的冷芊墨，说不清的熨帖感觉在心中蔓延，他猛地抓住芊墨冰凉的小手，不顾众目睽睽紧紧握着：“芊墨，我好了。”
芊墨蓦然抬眼，正遇上曼风华温情脉脉的目光，那一刹那，所有来自于外界的注目与声音似乎都被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她忽然有种想要抱紧面前这个一次次身陷险境、却又一次次露出迷人微笑的男人。
然而，她还是清醒的，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内心喷薄欲出的情感，最后触了触那温润的玉佩，然后轻轻抽出双手，垂下滚烫的脸低声说：“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戴着这枚玉佩了。”接着，她默默退后一步，站到了父亲的身侧。
两个年轻人眉梢眼角的情意，怎么能逃得过冷无痕的眼睛？冷无痕惊讶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冷芊墨与曼风华之间，竟然建立了这么缠绵的感情。曼风华不知道激活这块玉佩，对芊墨意味着什么，他却比谁都清楚。只能在心底无声长叹：“女儿啊，与花都继承人有了如此多的纠葛，对你而言，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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