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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段炯得知画中秘事

    段若兰给几位兄长倒了茶,与兄长们聊着些闲话。

    段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家长里短,他本就没应付过,若是战事,或者还能说的上一二。

    果然,没多久,段方段廷便又聊到朝廷之事,段若兰坐着缝补着东西,听他们讲。

    段方本就是在等着段炯开口,只要他开口,就算是徐三绑了司马琅和陈州,他也有的是法子将人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然而一日过去,段炯却没问他们,反而拉着老仆讲故事。

    段炯披着被子,靠在床沿上,等着这屋里的话语声慢慢消下去,他有的是耐心,毕竟有多年的守夜。

    烛光慢慢暗了下去,段若兰起身剪烛,那影子摇曳间,段炯慢慢下定了决心——段家的东西,本就该段家人做主。

    段炯轻声道:“阿姊,可否帮我看个东西?”

    段若兰点点头,段廷段方扶着段炯起身,几个人出了房间,一直往外到了院中的黄竹边,段炯蹲下身,在一棵不起眼的黄竹下挖出一个长条形木盒——正是那司马琅所给的木盒,段炯抱着它与几人一同回了房。

    他们没看到,那跟在他们身后的老仆,在夜色的掩护下,目睹了他们的所有事。

    一个信鸽在暗昧夜色中悄然飞了出去。

    段炯将木盒放在房间桌上,段方讶异道:“难道真是《采山图》?”

    段炯摇摇头,他在院子里时警觉到周围有人在看着他们,思来想去,只能是当年将大父作了两幅《采山图》的消息泄了出去的徐左相门下内线。

    段炯一边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画,一边向他们使眼色,小声道:“这并非《采山图》,但我想用这幅画,换司马夫子和陈州二人,还请兄长们与阿姊帮忙想个法,与我一同将这出戏演好。”

    段方与段若兰天生心思巧妙,自然看的出来,段炯向他们使眼色示意,段廷虽说迟钝了些,却最懂段方,被他一提醒,自然便不再说话,而是小心听着外边动静。

    段炯将画展开,那画早已被段炯换了一副,是段公生前常作的游山图。

    那信鸽飞上宿阳山山庐内,徐三正端着杯酒递给陈州,轻笑一声:“陈小九,你倒是结交了一位好义兄。”

    陈州不以为然,眼神沉静,哪有时人口中说的那种风流浪荡,他缓缓开口:“哪有什么好义兄,不过是怕被陈老太君怪罪罢了。”

    徐三也不在意他的话,陈州看那信鸽上的信,上面不过短短四字:原画已出。陈州将信放到那蜡烛上烧了。

    “你觉得,他会拿着那画来吗?”

    陈州摇头:“不知。”

    “那他要是不拿着真画来,陈小九以后可要帮我。”

    陈州没再理他,徐三也不在意,他们多年前便以书信秘密往来,有着同样的遭遇,同样的被家人厌弃,若非如此,他们还不能认识并相交多年,有些默契自不必说。

    ……

    段炯几人商量了一晚,定下献假画换人的计谋,也知道有人在房外将话传递给徐三,却不知是老仆。

    第二日晨间,段炯照旧去灵堂上了香,又去给段震问过安后变回了房,他悄悄换了行装,打扮成一个普通农人,只身一人上了宿阳山。

    宿阳山山脉连绵,并不算高,其最险峻之处不过是宿阳山间有一处名一线天的地方,那一线天两边悬崖峭壁,高四五百米,底下仅容一人通过,连马都难以进入,因此世人每每望而却步,段炯上次送走了司马琅,无意间看到此处,心到这里倒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因此进去了,走到最里处,见一条小河挡住了路,此处无人无船,再难向前,又因底下阳光被山壁挡了,只有一线暗淡天光遥然可见,因此荒草丛生,鸟兽具绝。

    段炯便将《采山图》藏在了此处,为以防万一,他用竹子做了一个盒子存放此图,又将木盒带走并在其中放了一幅游山图进去,悄悄埋在院子里的黄竹间,他在那之后也再没来过此处。

    但这一次,段炯还是来了,一是为了将画带着,二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猜想。

    昨日段炯与老仆交谈很久,稍稍了解了段公常用作画技巧,不过段炯并不擅此道,然而期间老仆有说道:“旧主家是喜爱山水画,不过他初学时,并非学的山水画,而是界画,后来得了一高人指点,才开始画的山水画,因此旧主家所作之画,多数观之工紧……”

    段炯今日这才小心避开人,在宿阳山脚下将一直跟在身后的眼线甩开了,又在山上无人处将自己装扮换成了普通猎人。

    段炯循着记忆找到那竹盒,将画展开,《采山图》上,一砍柴人背着柴循着山路下山,另一侧山路上,另一人采药人妆扮,带着药锄径直上山,图中人物栩栩如生,一飞鸟惊起展翅飞出,其中山色风光,尽在。

    段炯蹙眉,心道如此好风光,怎会有这飞鸟惊起,便将画凑到眼前细细观察,发现那采药人手上的药锄上,似乎是有血迹,而那砍柴人虽说低着头走路,脸上却有惊慌之色……那砍柴人背后背的柴根,像是……字的笔画。

    段炯看见这画,一边惊叹道段公心思深细,一边照着那柴根所用笔画在地上顺着写下,然而段炯如何组合,也只能猜测出“四”、“春”、“人”、“归”、“停”几字。

    段炯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可按照老仆所言,段公所作山水画,行迹工整,不应当会出现如此杂乱堆放的柴棍才是,而且画中人不加整理,直接就背着往下走,也不符合常理……难道自己落了什么?

    段炯将那几个字拆开笔画重组,又对照画上,发现还有几处不寻常,段炯连忙将那画上按笔画一笔一笔写在地上,恰好是二十三字,段炯几经推敲,才看出其中内容:狩四年春,于某山,途迷,停,入某观,见人杀帝后,心恐故樵之。

    这帝后,正是当年还是皇后的当今太后!寥寥几语,却是朝中秘辛,段炯心中大惊,难怪大父遗书上说定要毁于太后当面,不可轻传他人,因此猜测这于观中刺杀帝后之人,大父或许也知道。

    段炯将画卷起放好,又将地上痕迹抹去,几经斟酌之下,还是决定将此画带回去。

    段炯到家时,段祺正与老仆争执,段炯早换回了原来装扮,见她们二人争执吵闹,便开口:“段祺,你们争什么呢?”

    他语气生冷,段祺吓了一激灵,见到他,道:“还不都是因为你!陈小公子还没回来,陈老太君都要走了!”

    段炯心中讶异,竟想不到那陈老太君不等陈州便要回丹阳,他问道:“什么时候?”

    段祺怼他:“还能什么时候!当然是现在!”

    段炯不管他态度如何,匆匆进房,将东西放好,便叫备马。

    段炯赶到城门口时,陈老太君还在与段震话别,眼看她上了车,段炯连忙追上来喊道:“老太君稍后,小侄有话要说。”

    陈老太君端坐车中,段炯到了跟前,连忙勒马停下,下马行礼,道:“义弟明日便可回来,还请老太君稍候一天!”

    段家一众人本就想等陈州回来再跟陈老太君一同回去,谁知老太君道:“日程紧张,是早已定下的,耽误不得,我那不孝儿因着公事繁杂,一再催促要老身回去,炯儿要是明日见着了州儿,便替老身与他说,让他早日追上来吧。”

    说着便喊前面的车夫赶车。

    段炯一干人等更加无奈,然而事已成定局,陈老太君不肯多等一日,无可奈何,只好罢了。

    陈州早料到那陈老太君并不会等他,于陈家而言,他是出生时便让阿母难产而死的煞星,是导致家宅不宁的灾星,若非有与段家的一桩婚事,估计谁也不想理他。他站在宿阳城最高的酒楼上,遥望那个马车远去。

    徐三拍拍他的肩膀:“走了,明日这场好戏,你还是主角呢!”

    陈州收回目光,跟着徐三出了酒楼。

    三日之期已到,段炯三兄弟上了山,徐三早已着人带着司马琅与陈州在宿阳山上另一处密地候着着,自己只身一人在庐内煮酒看山,见他们来,脸上仍是如往常一般嬉笑自若,手上动作若行云流水,恣意忘情。

    段炯将木盒拿上却不交给他们,段方先说道:“我们要先见到司马先生和陈州。”

    徐三道:“好说。只要等我验过此画,司马先生和陈小公子便能交予诸位。”

    又向庐内喊了声“孟沙,先请陈小公子!”

    孟沙便绑着陈州出来了,却不放开,三兄弟见陈州平安无事,未伤及何处,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段炯问:“陈州,没事吧?”

    陈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段炯又转向徐三:“司马先生呢?”

    徐三轻笑一声:“我尚未验过那画真伪,便让你们先见着陈小公子,是我的诚意,现在你们该拿出你们的诚意了。”

    段炯无语,只好将木盒交上。

    徐三又喊了声“莫老板”,莫老板如上次般无声无息出现在众人面前,拿过木盒,问:“为何不打开?”

    段炯道:“这木盒只有用钥匙才能开启,若是强行打开,里面的画便会被毁,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司马先生。”

    莫老板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原来这莫老板出自机关大家鲁鹏门下,鲁鹏曾受诏,为战事制作弓箭、云投等机械,同时也是皇室某些重要之处所用机关的设计者,被尊称大家,其门下弟子众多,最出色的不过三人,其中一人,就是这位莫老板。

    莫老板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将木盒打开了,段方段廷正思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段炯已经上前,将画抢过,再单手将画展开拿着,莫老板本想抢,却看见徐三眼神,便故意慢了动作。

    段炯将画拿着,道:“现在这话人人皆能看见,徐公子现在可验画,演完还请将司马先生交给我们。”

    徐三仍旧是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验段公之画,怎能没有司马先生呢?请诸位稍候片刻,司马先生很快便到。”

    又将一杯酒放到对面位置:“我见段家兄弟三人,各有风采,初见时便生仰慕之情,不妨一同坐下畅饮几杯?”

    段炯自然不敢上前,倒是段方坦然坐下,徐三笑笑,举起一杯酒敬道:“段大公子好勇识,小可佩服,先敬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

    段廷小心注意着周围,守护在段方段炯身边,片刻不敢大意,徐三自然也是看到了,便道:“段二公子不必如此,我们今日只为交易,交易达成,大家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他满脸笑意的说着,却让人不得不生警惕。

    果然没多久,便又有一人绑着司马先生进了庐内,见此情形,也是无奈。

    段炯连忙上前,要他们放开司马琅,徐三道:“本就是打算放先生回去的,只是此事未了,特用此下策,请先生海量。”

    他说的无比诚恳,司马琅怒道:“我呸!什么事要这么绑着老子!还关着老子!就冲你们这行事,老子绝不可能帮你!”又转头骂段炯等人:“你们这些个臭小子!啊!你们祖父还没来得及安息你们就惹出这么多事!尤其是你!老子怎么跟你交代的!都忘了?!都他娘的给老子忘了?!”

    段炯被骂的狗血淋头,好容易等司马琅稍稍喘口气的功夫,连忙抢白:“夫子息怒!息怒!实在是别无他法,这人手段阴狠,手下高人又多……”

    “他高人多管你什么事!你有这闲工夫看他手下,倒不如先去查查这消息为何会泄露!”司马琅越说越气,“看着你们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倒是都没心的!以前教的那些都他娘给忘了?!你们老子没用就算了,你们还不上上心……”

    眼看着司马琅要将段家上下一干等人都问候个遍了,徐三赶紧拦住他:“先生还是先看画吧,先生看过了画后我们便走,不耽误先生师徒叙旧。”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司马琅毫不留情地怼他,“段老头子的画还用看,这就不是他的《采山图》!”

    徐三笑着揖礼,面上一派和气:“多谢先生。既不是《采山图》,还请先生与陈小公子再跟着我等多吃几日苦头,等段小公子带着真正的《采山图》来,再行离去。”

    徐三的话刚落,孟沙与莫老板便要带着司马琅与陈州走,段炯着急,司马琅便嚷道:“等等!”

    接着又道:“你们这手也太黑了点!绑了我就算了,还绑那姓陈的做什么?!让人家无缘无故地遭罪!”

    徐三道:“先生说的是,只是小可行事,喜欢手上筹码多一些。”

    司马琅白了他一眼,半响过后,不情不愿地道:“你让我先跟我那傻徒弟说句话,让我过去,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真正的《采山图》!”

    徐三略一思索,边点头应允。

    司马琅跟段炯耳语完,才道:“他手上的是《采山图》。”

    徐三点点头,示意孟沙上前取图,猛然间段炯将那图抛向煮酒炉中,段廷见动了手,毫不犹豫地踢翻炉子,那画顷刻间化为乌有,只留一点残角。

    段炯又步步逼向陈州,司马琅迅速闪身,到了段廷身边,让他帮着看了绳子,很快师徒二人合力,将陈州拉了出来。

    陈州本是在今日与徐三商定,今日定了金蝉脱壳之计,在今日动手,自己佯装假死,之后便北上入军,以抗匈奴,谁知无意间段炯替他挡下了孟沙暗器,徐三等人见状,便迅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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