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街十二巷
一阵微风吹来，拂过了满目疮痍的大元都城。
周显额头的冷汗，似乎在这微风的吹动下，一颗一颗的砸落到地面上！
就在刚刚，这位曾经被周野暗地里称为‘文治武功皆上品’的大元太子，险些丧命在李寸心的手中！
若不是他胸前佩戴了一枚国师亲自赠与的保命玉佩，刚刚那一击，那细密锋利的骨刺，便是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了！
周显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骨刺，眼中的杀意终于是隐藏不住了！
“该死！国师赠与的保命玉佩，竟然被你这种蝼蚁给破坏了！”周显厉声道，言语间满是不甘与悔恨！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堪堪跨入凝气期的泥腿子，竟然险些坏了自己的大计！
尤其是他那双湛蓝的漂亮眼眸，即便是自断一臂，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竟是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
湛蓝之下，只有无尽的平静。
而周显知道，在那平静之下，则是毁天灭地的狂狼怒涛！
筹谋已久的必杀一击被躲过，李寸心难免失望，脚下一用力，便是与周显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他的手臂被自己斩断，鲜血止不住的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他静静的看着那一脸狞笑的太子殿下，完全顾不上左臂的疼痛，大脑飞速的转动！
李寸心要在这须臾之间，再次想出让周显意想不到的搏命攻击方可！
金光碎裂，周显低着头站在风中。
额头的青筋已经表明了，这位太子殿下此时心中的怒意。
“很好，的确是我小瞧你了……”
周显咬着牙，狞笑道：“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的对手……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有这样一个对手是人生一大幸事。只可惜，我是大元的太子！未来大元王朝的王！王的身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所以，接下来，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周显抬起头，露出了那张狰狞的面容。
“枯骨！”
周显轻声道，一道通体如同白骨的长剑，缓缓的浮现在他的背后！
那白骨长剑出现的一瞬间，李寸心便是感觉到了身体一僵，一道道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中疯狂涌动而出！
而在他的眼前，似乎有着一片尸山血海，缓缓浮现。
“去！”
周显双指并拢，轻轻一指，那柄白骨长剑便是急速而出！
直奔李寸心而去！
李寸心察觉到了危险，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疼痛感让他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可那飞剑速度极快，吕小布只能顺势，朝着一边扑去！
噗！
一声细微的爆裂声传来，吕小布完全顾不得右腿上传来的痛感，借力一滚，便是躲到了一片废墟的背后。
而他的右腿，则是在刚刚那一击中，化为了血肉，不复存在了。
周显狰狞一笑，“你不是喜欢断臂搏命吗？那本太子就遂了你的心愿！”
白骨之剑发出阵阵的嗡鸣之声。
李寸心躲在废墟后面，面如死灰。
断臂与断腿的伤势已经让他的眼前模糊了，他之前虽说想过这复仇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与仇人之间的差距就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过！
自己筹谋了许久的必杀一击没有奏效，李寸心就知道，今日恐怕是难以偷生了。
他不会怨天尤人，不会去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于那神奇的光罩。
人家是太子，生来就与自己不同。
这是命。
李寸心谁都不怪，他只怪自己没有本事，没有办法替家人报仇。
白骨长剑袭来，李寸心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而自己的半边身子，则是化为了血肉！
周显站在废墟之上，看着那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的少年，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那枚玉佩被毁坏了！那么他所寻求机缘的路上，便会少了一个保障！
“你坏我计划，我也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你就在这里感受绝望吧，感受身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消失，感受生命的不断流逝……”周显冷声说道，“若是你命不该绝，那么就等待诡异的降临吧…………想来，那种滋味，会更让你绝望的。”
白骨长剑归鞘，周显则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了李寸心这‘半’个人，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
一位双鬓星霜的儒士带着黑衣少年郎，落座于城南的废墟之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双子呈星罗密布之势。
如此情景，还有心思下棋，当真是有些诡异。
少年孙去，原是都城北城九街十二巷之一的裕民巷的穷苦孩子，爹娘死的早，很早就成为了孤儿。所幸这少年运气不错，被城南一位为皇家子弟传授学问的中年大儒看重，收入了门下，既当书童，又当弟子。
孙去瞧着棋盘上自己的黑子大龙被拦腰斩断，顿时就是有些戾气上身。
明明十五手之前，自己还是胜券在握，可为何在须臾之间，却又莫名其妙的兵败如山倒了呢？
“收心。”中年大儒轻声道。
听了大儒的话，孙去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戾气，脸上的狰狞也是变得木然了起来。
“习武之人，有戾气是好事，可也是坏事。若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本性，武道一途，走到头，也不过是一条断头路。”
若是有旁人在场，定然会嗤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然在这里夸夸其谈，讲起了武道来了？
可一脸桀骜的孙去闻言，却是轻轻点了点头，“弟子受教了。”
中年大儒抬起头，眼神中竟是透露着一丝寒光。
“我本就不是那些迂腐的儒家弟子，你也不必事事都言听计从。儒家有言‘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这句话，还算精妙。”
孙去闻言，竟是不自觉的浑身颤抖。
对于这位师父，他可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关于棋道一事，权当是平日里修心便可，不必非要在棋道上有所建树。”中年儒生轻声道。
孙去点了点头。
“有话要问？”儒生问道。
孙去考虑再三，还是将疑虑说了出来：“师父，这盘棋，您已经下了许多次了…………”
后面还有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这盘棋，即便是黑子先行，也绝无赢棋的希望。
他自跟随师父起，已经整整十年了，而这十年间，他每日都要与师父复盘这必败的棋局。
孙去不懂，以师父的棋艺，为何偏偏对这盘稀松平常的棋局，格外的上心。
“之前与人下棋，下到一半，我执白子，最后却输的一塌糊涂。”中年儒生望着棋盘，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好了，师父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下到了一半的棋，连结果都没有，又怎么能知道自己输的一塌糊涂的呢？
孙去突然鼓起勇气说道：“师父，弟子知道你不是俗人，这座都城也不是寻常地方。”
儒士好奇笑道：“哦？说说看。”
孙去指了指脚下曾经气势巍峨的南城废墟，“南城的三条纵向的官道与横向的民居之间的道路构造、北城的九街十二巷、城北的那座无头寺庙、城外的杏花山……”
儒士打断少年，“可以了，不必多说。”
孙去立即不再说话。
“我很好奇，我从未教授过你什么，你是怎么发现的端倪？”
孙去有些忐忑的回道：“师父平日里让我熟读的书籍，我都已经烂熟于心。”
“还有呢？”
“还有……弟子曾经看到过师父桌上摆放的都城街巷图……”
孙去不敢继续说下去。
因为师父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翻动他的东西。
可令孙去没有想到的是，师父非但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生气，反而是颇为满意的看着他。
师父没有问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师父桌上的都城街巷分布图中，北城的九街十二巷纵横交错。
其上依稀顺着街巷的走向，可以隐隐的看出三个字！
武！
剑！
道！
而其中的武字，几乎是在孙去一打眼的瞬间，便是看入了眼中。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字，就不是孙去所能参悟的了。
中年儒生站起身，似乎是要离开。
“师父？”
“别叫我师父，我嘱咐你的话，你应该没有忘吧。”儒生轻声道。
孙去点了点头，目送书生离开。
不久前，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一番话。
若是日后的试炼，他能够活下来，那么才能真正的成为他的弟子，恭恭敬敬的跪在他身前，喊他一声师父！
孙去开始收拢棋子与棋盘。
突然间他发现，在一枚率先落子的黑子背后，刻着一个字！
秦！
隐约间，孙去似乎想起了在师父桌上的那份城建图的右下角，也有着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名字。
秦右山！
孙去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应当是同一人才对。
而那位秦右山，便是之前与师父对弈，执黑子，在必败的情况下翻盘为胜之人！
孙去笑了笑，将脑中的想法抛在脑后。
他收拾好了棋盘，转身朝着儒生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
是北！
周显额头的冷汗，似乎在这微风的吹动下，一颗一颗的砸落到地面上！
就在刚刚，这位曾经被周野暗地里称为‘文治武功皆上品’的大元太子，险些丧命在李寸心的手中！
若不是他胸前佩戴了一枚国师亲自赠与的保命玉佩，刚刚那一击，那细密锋利的骨刺，便是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了！
周显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骨刺，眼中的杀意终于是隐藏不住了！
“该死！国师赠与的保命玉佩，竟然被你这种蝼蚁给破坏了！”周显厉声道，言语间满是不甘与悔恨！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堪堪跨入凝气期的泥腿子，竟然险些坏了自己的大计！
尤其是他那双湛蓝的漂亮眼眸，即便是自断一臂，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竟是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
湛蓝之下，只有无尽的平静。
而周显知道，在那平静之下，则是毁天灭地的狂狼怒涛！
筹谋已久的必杀一击被躲过，李寸心难免失望，脚下一用力，便是与周显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他的手臂被自己斩断，鲜血止不住的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他静静的看着那一脸狞笑的太子殿下，完全顾不上左臂的疼痛，大脑飞速的转动！
李寸心要在这须臾之间，再次想出让周显意想不到的搏命攻击方可！
金光碎裂，周显低着头站在风中。
额头的青筋已经表明了，这位太子殿下此时心中的怒意。
“很好，的确是我小瞧你了……”
周显咬着牙，狞笑道：“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的对手……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有这样一个对手是人生一大幸事。只可惜，我是大元的太子！未来大元王朝的王！王的身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所以，接下来，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周显抬起头，露出了那张狰狞的面容。
“枯骨！”
周显轻声道，一道通体如同白骨的长剑，缓缓的浮现在他的背后！
那白骨长剑出现的一瞬间，李寸心便是感觉到了身体一僵，一道道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中疯狂涌动而出！
而在他的眼前，似乎有着一片尸山血海，缓缓浮现。
“去！”
周显双指并拢，轻轻一指，那柄白骨长剑便是急速而出！
直奔李寸心而去！
李寸心察觉到了危险，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疼痛感让他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可那飞剑速度极快，吕小布只能顺势，朝着一边扑去！
噗！
一声细微的爆裂声传来，吕小布完全顾不得右腿上传来的痛感，借力一滚，便是躲到了一片废墟的背后。
而他的右腿，则是在刚刚那一击中，化为了血肉，不复存在了。
周显狰狞一笑，“你不是喜欢断臂搏命吗？那本太子就遂了你的心愿！”
白骨之剑发出阵阵的嗡鸣之声。
李寸心躲在废墟后面，面如死灰。
断臂与断腿的伤势已经让他的眼前模糊了，他之前虽说想过这复仇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与仇人之间的差距就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过！
自己筹谋了许久的必杀一击没有奏效，李寸心就知道，今日恐怕是难以偷生了。
他不会怨天尤人，不会去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于那神奇的光罩。
人家是太子，生来就与自己不同。
这是命。
李寸心谁都不怪，他只怪自己没有本事，没有办法替家人报仇。
白骨长剑袭来，李寸心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而自己的半边身子，则是化为了血肉！
周显站在废墟之上，看着那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的少年，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那枚玉佩被毁坏了！那么他所寻求机缘的路上，便会少了一个保障！
“你坏我计划，我也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你就在这里感受绝望吧，感受身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消失，感受生命的不断流逝……”周显冷声说道，“若是你命不该绝，那么就等待诡异的降临吧…………想来，那种滋味，会更让你绝望的。”
白骨长剑归鞘，周显则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了李寸心这‘半’个人，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
一位双鬓星霜的儒士带着黑衣少年郎，落座于城南的废墟之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双子呈星罗密布之势。
如此情景，还有心思下棋，当真是有些诡异。
少年孙去，原是都城北城九街十二巷之一的裕民巷的穷苦孩子，爹娘死的早，很早就成为了孤儿。所幸这少年运气不错，被城南一位为皇家子弟传授学问的中年大儒看重，收入了门下，既当书童，又当弟子。
孙去瞧着棋盘上自己的黑子大龙被拦腰斩断，顿时就是有些戾气上身。
明明十五手之前，自己还是胜券在握，可为何在须臾之间，却又莫名其妙的兵败如山倒了呢？
“收心。”中年大儒轻声道。
听了大儒的话，孙去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戾气，脸上的狰狞也是变得木然了起来。
“习武之人，有戾气是好事，可也是坏事。若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本性，武道一途，走到头，也不过是一条断头路。”
若是有旁人在场，定然会嗤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然在这里夸夸其谈，讲起了武道来了？
可一脸桀骜的孙去闻言，却是轻轻点了点头，“弟子受教了。”
中年大儒抬起头，眼神中竟是透露着一丝寒光。
“我本就不是那些迂腐的儒家弟子，你也不必事事都言听计从。儒家有言‘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这句话，还算精妙。”
孙去闻言，竟是不自觉的浑身颤抖。
对于这位师父，他可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关于棋道一事，权当是平日里修心便可，不必非要在棋道上有所建树。”中年儒生轻声道。
孙去点了点头。
“有话要问？”儒生问道。
孙去考虑再三，还是将疑虑说了出来：“师父，这盘棋，您已经下了许多次了…………”
后面还有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这盘棋，即便是黑子先行，也绝无赢棋的希望。
他自跟随师父起，已经整整十年了，而这十年间，他每日都要与师父复盘这必败的棋局。
孙去不懂，以师父的棋艺，为何偏偏对这盘稀松平常的棋局，格外的上心。
“之前与人下棋，下到一半，我执白子，最后却输的一塌糊涂。”中年儒生望着棋盘，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好了，师父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下到了一半的棋，连结果都没有，又怎么能知道自己输的一塌糊涂的呢？
孙去突然鼓起勇气说道：“师父，弟子知道你不是俗人，这座都城也不是寻常地方。”
儒士好奇笑道：“哦？说说看。”
孙去指了指脚下曾经气势巍峨的南城废墟，“南城的三条纵向的官道与横向的民居之间的道路构造、北城的九街十二巷、城北的那座无头寺庙、城外的杏花山……”
儒士打断少年，“可以了，不必多说。”
孙去立即不再说话。
“我很好奇，我从未教授过你什么，你是怎么发现的端倪？”
孙去有些忐忑的回道：“师父平日里让我熟读的书籍，我都已经烂熟于心。”
“还有呢？”
“还有……弟子曾经看到过师父桌上摆放的都城街巷图……”
孙去不敢继续说下去。
因为师父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翻动他的东西。
可令孙去没有想到的是，师父非但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生气，反而是颇为满意的看着他。
师父没有问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师父桌上的都城街巷分布图中，北城的九街十二巷纵横交错。
其上依稀顺着街巷的走向，可以隐隐的看出三个字！
武！
剑！
道！
而其中的武字，几乎是在孙去一打眼的瞬间，便是看入了眼中。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字，就不是孙去所能参悟的了。
中年儒生站起身，似乎是要离开。
“师父？”
“别叫我师父，我嘱咐你的话，你应该没有忘吧。”儒生轻声道。
孙去点了点头，目送书生离开。
不久前，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一番话。
若是日后的试炼，他能够活下来，那么才能真正的成为他的弟子，恭恭敬敬的跪在他身前，喊他一声师父！
孙去开始收拢棋子与棋盘。
突然间他发现，在一枚率先落子的黑子背后，刻着一个字！
秦！
隐约间，孙去似乎想起了在师父桌上的那份城建图的右下角，也有着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名字。
秦右山！
孙去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应当是同一人才对。
而那位秦右山，便是之前与师父对弈，执黑子，在必败的情况下翻盘为胜之人！
孙去笑了笑，将脑中的想法抛在脑后。
他收拾好了棋盘，转身朝着儒生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
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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