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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张家村

    买凶杀人?

    那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不过他没有证据。当初买凶的时候既没有录音,也没有签字据,所以什么证据都没有。这种情况和警方说也是没用的,一定会被理解为是为了脱罪的信口雌黄。说实话,当下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他主动自首,且认罪态度良好,应该就是想少判点,结果还是被判了个无期,这个结果他应该不太满意。

    周大伟本就是个孤儿,一直打光棍也没家人,所以他没必要留钱给任何人,这一百万拿着就是打算自己花的。如果判个十几年,再减刑几年,出来后正好可以拿这笔钱逍遥养老,但如果无期的话就很难讲了,虽然也有可能十几年后能重见天日,但毕竟比预想的情况要糟糕……

    “谁给你钱让你去杀人的?”

    他又低下头不讲了,说是如果讲出来,可能就要死在看守所里。

    我说他电视剧看多了,这里很安全。但他认了死理就是不讲,反而对我凶了起来:“你不是很厉害嘛?你查呀,你查到就又立功了!”

    因为这个,他才要找名记者?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是干媒体这一行的大概人人都是调查记者,人人都会去刨根问底,然后给他伸冤……

    但是现在这事情不仅没证据,就连作为一个故事而言都是没头没尾的,自然什么稿子都写不出来。虽然和梁洪遇到的情况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写不了稿子。

    他不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尴尬。

    这时候我终于注意到了那个陪同的小律师,显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偷偷地在用纸巾擦汗。我对他不住地同情起来,本来公诉案就赚不了什么钱,这么明了的案子辩护空间也不大,很难对他的事业有什么帮助。以他的年纪,应该是还没在法律界站稳脚,这案子估计也是律所强行塞给他的。

    可怜这小律师四处奔忙为他邀请各家媒体的头牌记者,结果就这样被他置之枉然。现在这小律师已经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梁洪,眼看也要对我难以交代了。

    也许他本不想在我的采访过程中插嘴,但如今这样他也忍不住向周大伟发问:“已经来了两位媒体老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呀!”

    然而周大伟依然低着头,喃喃地说着:“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你们自己查,自己查……”

    我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像梁洪那样一走了之即可。如果不是那个村子,如果不是那个张家村的话……我就真的一走了之了。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太阳还远远没有落山的意思。看守所在县城里,这个县城我不是第一次来了。五年前来调查时,我也是落脚在这个县城里,离张家村很近,驱车30分钟就到了。这回我没有开车来,如果要去的话,只能坐大巴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力量驱使了我,也许是周大伟的那句“有人给我一百万,让我杀她”,也许是那个小律师可怜无助的身板,也许是在与梁洪屡次相较之下的好胜心,也或许……仅仅是因为案子发生的地点——张家村而已。

    我终究还是坐上了大巴,去张家村的大巴。

    我讨厌那个大巴,车上永远有股驱散不尽的馊臭味,在炎热的季节尤其如此。今天的大巴上只有寥寥数人,天气太热了,出门人非常少。而在张家村下车的,更是只有我一人。这样也好,我又悄悄地来了,并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加上等车时间,路上也只用了一小时不到。

    原来真的这么近。如今道路修得更宽,交通也更便利了,但这些年来我一次都没有再来过,这不是一个想让我故地重游的地方。

    我最终还是来到了周大伟的村子,这个我熟悉的张家村。整个村子位于山中的一处缓坡,前山是已然开发成熟的旅游景区,各项设施都十分完备。这里虽比不得五岳那样的名山大川,但也胜在风景秀丽,花鸟众多,再加上前山的坡面很缓,属于比较好爬的那种山,哪怕体力不佳的人也能来尝试一把。因此,这个景区也曾经吸引过大量游客,也曾有过风光无限的时候。

    但后山就不一样了,后山都是岩石突兀的峭壁,难以开发成景区,一直都是比较荒僻的地带。这山间除了有张家村以外,还有些零零落落的小山头和邻近的几个村庄,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山区。

    从张家村的地理位置来看,这里的人与其说是“村民”,倒不如说是“山民”,他们与山为伴,依山而建,祖祖辈辈的很多人都出生于这里,安葬于这里。在这里“张”是大姓,所以叫“张家村”。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就发现,如今的张家村已经改变了许多,有些我没见过的房子,也多了好几条水泥道。不过最明显的还是那个铜矿加工厂,占据着一块庞大的土地,大巴一下来就瞧见了。但我对它没兴趣,我要找的是周大伟经营的农家乐。

    村里唯一的农家乐很快就看到了,几年前我也来过。半新不旧的三层楼房屋,一楼是餐厅,上面两层可以隔出好几间客房,如果好好经营,应该还是不错的。

    农家乐大门紧闭,我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也就是那位被斧头砍倒的妇人的家。

    门一打开我就惊了一下,那个看上去好像是张采离丈夫的人我居然认得。当年调查捞尸人案件的时候就找他问过话。我不记得这个人的真名了,只记得村里人都叫他“老乌头”,好像是祖上有人以采药为生的缘故。

    老乌头比周大伟更像山民,穿着真正的粗布衣服,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他蓬乱着头发,衣物也不知多少天没洗过了,人一走出来就有一股和大巴上相似的气味。

    显然他也认出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是你啊。”

    他倒是对我还保持着表面的友善,但要说完全没有戒备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因为捞尸人案件结下的孽缘,至今都还在整个村里残留着……

    “我是因为……那个周大伟的事情……”我局促了起来,嗓子不停地卡壳,也因为炎热脑子嗡嗡作响。

    他没邀请我进门,也没抗拒,情绪非常平淡。

    “我就想着你会不会来……”那个男人垂着眼睛说道,“已经来过好几个记者了,有一个还是你们报社的,那时候我就想着你怎么不来……”

    普通案件已经不需要我跑现场了,应该是我的后辈同事来的。

    “我今天见了周大伟。”

    他点点头。

    “他说你老婆冤枉他偷鸡。”

    “怎么会冤枉他,只有他开着农家乐,天天在那里宰鸡,总是缺鸡。”

    他看我有点懵,接着补充道:“我们村子那么穷,只有来了客人或者逢年过节才会宰鸡。平常谁家煮了鸡,都能闻到香味。我们丢鸡的时候总是只有他家在杀鸡,别人家如果有在吃鸡,我们会不知道?”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个村子还是那么穷,虽然旅游业黄了,但铜矿老板来了后,不仅开始采矿,还办了加工厂,让村里不少人都开始在厂里上班了。

    “周大伟很缺钱吗?”

    “什么?缺钱?不知道。但不管有钱没钱,他都改不了贪小便宜的性子。”

    “他的农家乐生意怎么样?”

    “盖那三层楼房的时候是借了钱的,但后来旅游发展起来了,好像债也是还了大半了,还赚了点钱。再后来么……旅游业就不好了,没人来了……”

    他突然停下不说了。

    这里旅游业的衰败也有我的责任,他这样打住是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的尴尬,也算是一种善意。

    “反正……他就是个偷鸡贼,现在还是个杀人犯!”

    我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那么,你老婆有没有和其他人结过仇?”

    “结仇?那女人是嘴碎了一点,但结仇还不至于,只有和周大伟吵过架。”

    嘴碎?会不会是在说闲话的过程中无意得罪了谁,或者泄露了谁的秘密?花一百万买她的命出价可不低。

    在和老乌头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他现在几乎是无业状态。其实这里的村民都还尚且有几亩地,但他们的地很多年前就不种了。山地开出来的田终究没平原的田那么好种,费心费力也种不好作物,劳作一年最后也解决不了贫困。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性价比太低,还不如躺平了吃救济。

    这样一来这里的懒散人也就越来越多,新铜矿招工的时候,一些还保持着勤快的壮丁都去应聘了,但老乌头嫌苦,嫌工钱少,就一直这么耗着,只靠家里养点鸡鸭度日。

    我还想和那个男人聊两句,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就带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这两个人都是陌生面孔,五年前在这里肯定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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