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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逃

    稀疏的树木无法挡风,山风裹挟着水汽,苏服白身上就没有干过,寒意彻骨。

    对面已经生起篝火,围着火堆取暖。

    苏服白折断十几根树枝,都是特意挑选的,绿叶密密麻麻,将枝条互相编织,然后用剩余的绳索系在山顶正中的一根树干上。

    这里的风相对弱一些,枝条编织成的“锅”罩在身上,风又弱一些,可还是很冷,它挡不了湿气。

    除去昏迷的那段时间,苏服白没有在山中过夜的经历,但他知道在湿冷且有风的环境下自己很快就会面临失温,那是致命的。

    山顶有树,没什么落叶,都被风吹走了,但有少量的枯枝,生火的条件是有的,但他没有生火的工具。

    苏服白已经有了退敌的计划,却可能来不及施展就被活活冻死。

    钻木取火?

    他看过视频,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需要制作工具以及合适的引燃物。

    目光落向依靠一个车轮平稳站立的独轮车。

    独轮车侧翻,车轴上捆着一根树枝,车轮飞速转动,潮湿的树枝和冰冷的石头摩擦,先是开始冒烟,越来越浓,接着有火光在高温干燥的木纤维上一闪而逝,当火光越来越多,一缕火苗从枝头钻出。

    苏服白感叹,这就叫大力出奇迹,什么技术、工具、合适的引燃物,统统不需要。

    石柱峰上也燃起了篝火,赤红的光芒跳跃,驱散了湿气,驱散了寒冷,身上很快暖起来,衣服也被烘干。

    取出两块硬邦邦冰冷的杂粮饼,再拿两块肉干,在火上烤热,加点水,松软些,一口气吃完,浑身充满力气。

    往石梁处瞧了一眼,没有人过来,大概是放弃,等着自己困死在这里,也许还有别的诡计。

    没有理会,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先去折一些细枝,堆在石缝里,篝火也是在石缝中,防止被风吹走,借着火焰的温度将枝叶烤干,可以成为后续的燃料。

    退敌的计划是个持久战,必须考虑长远。

    天色渐暗,皎洁的月光洒下清寒,夜晚的山林更冷,石梁两端的篝火都在燃烧。

    山中静悄悄的,笑声止歇,只有两个人影在篝火前走动,监视石梁上的动静,防止苏服白逃跑,未到后半夜两道身影便已坐下,脑袋晃来晃去。

    相隔一百多米,苏服白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此时人已经犯困了,还没到最困的时候,先给他们来点警告。

    独轮车“休息”了一整天,再次动起来,车轮碾上巴掌宽的石梁,底下光滑潮湿,上方又有呼啸的山风推搡,独轮车只是轻微摇晃。

    恶劣的路况没有影响独轮车的速度,转眼间跨过一百多米的石梁。

    篝火旁,两道人影快速起身,口中叫嚷,唤醒其他人。弓箭、短刀、木矛,手持各种兵刃将独轮车围住,见车上没有人松了口气,又有些不解。

    苏服白看的不真切,但也知道去路被挡住,如此正好。

    独轮车速度不减,猛地向前冲撞,如一头疯牛,两根牢牢捆缚的紫竹便是两根牛角,左侧的“牛角”撞上一道身影,冲撞的力量巨大,瞬间骨断筋折,当场咽气。

    见好就收,速度锐减的独轮车立刻后退,车轮再次碾上光滑逼仄的石梁,转眼便退回石柱峰上。

    独轮车上沾着点点血迹,新鲜的,还散发着些许热气,渐渐冰凉。

    苏服白的视线中映入斑驳的红色,侵染,双眼泛出血丝,耳边的呓语逐渐响亮,杀戮的欲望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他躺下来,整个身体和冰冷的石面接触,任由强烈的虚幻感将自己包裹,呓语随之微弱。

    杀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这只是个开始。

    在独轮车上还有意外的收获,发现了几支箭插在上面,他将箭绑在紫竹和车把上,为冲撞增加威力,不需要非常快的速度也能伤人。

    山风带来对面的叫骂声,苏服白冷笑,躺在篝火旁,疲倦让他很快睡去。

    他睡得不踏实,还做了噩梦,醒来时是后半夜,大概三四点钟,时间正好。

    石梁的对面,篝火旁有人影走动,走两步歇一会儿,摇摇晃晃,可见十分困倦。

    苏服白一直坐着独轮车,他们可是纯靠两条腿追赶。

    粗劣的箭镞反射月光的寒意,带着铁器特有的坚固和锋利,四点寒光穿过石梁,对面再次惊叫,慌乱,咒骂。

    和之前一样,不恋战,一次冲撞,车身旋转一圈,然后快速退回石梁,退回石柱峰。

    四支箭上都沾有血迹,显然这次的收获更大,而且他又看到几支箭插在车身上。

    苏服白每天不定时的向石梁对面发出问候,有时冲过石梁带着血迹返回,有时就在石梁上,看到对面惊醒便返回。

    短短三天,那些气势汹汹的身影已满是颓丧,如同惊弓之鸟,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听到点风声都能吓得跳起来。

    又是一个夜晚,天公作美,阴沉沉的,星光月光都不见半点。

    苏服白将食物和水装上独轮车,绳网拆开,他没有重新编好的手艺,绑了些树枝上去,到也能固定住。身体蜷缩在另一侧车斗,抓着两根用箭和树枝制作的长矛。

    山影朦朦胧胧,篝火的光芒也变得微弱起来。

    独轮车的车轮碾上石梁,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山风推搡着车身,却无法撼动,独轮车快速冲过石梁,对方的反应比之前慢很多,苏服白蜷缩在车斗内,冲过了篝火,他们才意识到人在车上,叫骂着追过来。

    独轮车自动避让树干、乱石,这是他借月黑之夜突围的资本。

    箭矢在身后袭来,毫无目标,乱射一气。

    就在苏服白以为能顺利突围时,独轮车突然停止,隐约可看到前方斜插着一排木棍,如果撞上去,要么独轮车被掀翻,要么自己被捅个对穿。

    身后,一支支火把摇曳的橘红的光芒,紧追不舍,怒声斥骂,前方,斜刺的木矛向两侧延伸,不知尽头。

    苏服白跳下独轮车,用力握住木矛,想要拔出来,有些吃力,火光、人声、犬吠,越来越近。

    首先出现的视线中的是数头猎犬,没有狼那般凶恶,但是獠牙利爪也能轻易撕开皮肉。

    苏服白控制独轮车向前冲撞,连日的偷袭,不仅人疲倦,听觉嗅觉更敏锐的猎犬也十分疲倦,且对独轮车产生惊惧的情绪。犬吠声顿时慌乱,猎犬四散逃开。

    他朝着斜刺的木矛连踹几脚,木矛松动,咬紧牙关,猛然发力将其拔出。

    至少要拔掉两根木矛独轮车才能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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