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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乖徒弟

    叫骂声更近,两头猎犬绕过独轮车,从左右扑过来,黑夜中,苏服白的视力远不如它们,只能看到两双幽绿迅速逼近。

    抡起刚刚拔出的木矛,狠狠朝左侧砸过去。

    左边的猎犬发出“嗷嗷”的惨叫,鬼火般的一双眼睛瞬间熄灭,再次睁开后明显黯淡许多,快速后退。右边的猎犬被吓到,也跟着后退。

    箭矢循着犬吠声袭来,有了一定的目标,比之前略强些。连日的疲倦耗尽了力气和精神,连箭都有气无力,歪歪扭扭,且稀疏。

    苏服白没有中箭,趁着敌人还没到,再次猛踹斜刺的木矛,连着几脚,木矛晃动,顺势将其拔出。

    独轮车适时的退回来,他立刻跳上去,车轮快速碾过翻开的泥土,朝着夜色深处驶去。

    身后,几支火把飞过来,他的好运气在先前用尽,一支火把砸在后背,疼倒不是多疼,可火焰迅速将衣服燎起,因为在后面,不容易拍打,他也不敢跳下车翻滚,用最快的速度脱去衣服,扔掉。后背上火辣辣的疼,肯定是烧伤了。

    车轮自始至终没有减缓半分,驶入夜色深处,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清脆碾压声,枯枝和落叶被碾碎,声音渐悄,再不可闻。

    从绝境中逃出,苏服白却没有半分欢喜,后背上疼得厉害,与此同时,耳边如呢喃的呓语再次响亮,死亡的诱惑钻入脑海深处,他忍不住的想要返身与敌人厮杀,无论杀死敌人还是被敌人杀死都可以。

    这绝不是他的本意。

    可呓语带来的鼓惑愈发深入脑海,和他的思维、情绪融合在一起,逐渐无法分清楚。

    自己真的能在这样一个凶恶的世界里生存吗,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在苦苦支撑,父母,还能再见到吗,或许死了就能回去吧?

    又或许这一切都是梦,他们是来将我唤醒的人,是在帮我的人?

    即便理性告诉他不应该,可他无法做到始终理性,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思考,全都越来越趋向于毁灭。

    独轮车渐渐慢下来,已经被甩开的斥骂和犬吠再次传入耳中。

    不知为何,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开始缓解,耳边的呓语随之微弱,在脑海中生根发芽的名为毁灭的大树失去养分,理性回归,在它的抵御下,这棵树开始枯萎。

    独轮车向前行驶,越来越快,将人声和犬吠甩开。

    乌云悄然散开,清冷的月光洒落,穿过茂密的枝叶,斑驳的落在苏服白身上。

    他惊讶的看到皮肤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密密麻麻,如同丝线编织的大网。手臂、胸口、腹部,全都有,他卷起裤腿,解开腰带,视线所及,黑色丝线编织的大网无处不在,隐藏于皮肤底下。

    月光毕竟暗淡,又经过枝叶的遮挡,无法看清这些究竟是什么。毛骨悚然,好像皮肤之下有无数裂痕,若不是皮肤的束缚,他整个人都会散开。

    这种感觉让他极其的不舒服,心跳、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苏服白猛然发现后背上不疼了,反手去摸,触碰到光滑的皮肤,没有一丝一毫受过伤的痕迹。

    有过一次伤势愈合的经历,比现在严重得多,他没有太过震惊,只是好奇。

    “上次也是在受伤之后,呓语的蛊惑突然变得更强烈,好像是伤得越重,症状就越显著。”

    之前他直接开始自残,毫无抵抗力,这次好歹还能用理性去抗拒。

    “伤势愈合,是跟刚才皮肤底下出现的古怪东西有关吗?是他们口中的神骨?”

    山中的夜晚是清寒的。

    这里的树木比石柱峰上茂密的多,枝叶如伞盖,挡住了山风,可独轮车是敞篷的,行驶越快风越大,仅有的一件单薄衣服因为着火被他脱掉,此刻苏服白瑟瑟发抖,拼命蜷缩着身体,以减少受风的面积。

    脑子好像都被冻僵了,无力思考更多,只得暂时放弃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怪事都捋清条理。

    追杀自己的敌人好像不是一伙的,前一波没有弓箭和猎犬。

    携带弓箭和猎犬的敌人可能是住在这附近,对地形比较熟悉,依靠猎犬追踪,竟然能追赶上无视体力消耗的独轮车,还给自己设下了圈套。

    “即使他们就是附近的山民,也不可能对每一座山都了如指掌,只要我跑得够快,够远,还是能将他们甩开的。”

    从天黑到天亮,苏服白翻过好几座山,回首望,石梁和石柱峰似乎近在眼前,没走出多远,与石梁相连的另一座山峰裸露出大片灰白的岩体,是陡峭的悬崖,证明他没有走错方向。

    究竟走出多远,有没有绕冤枉路,他不清楚,敌人是否还在身后追赶,他更不清楚,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跑。

    独轮车不需要休息,车轮一刻不停的转动。

    苏服白取出两块杂粮饼和一块肉干,冷冰冰,硬邦邦,连吃好几天,让他看到这两样东西就皱眉,胃里也一阵阵不舒服。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吃,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吃饱喝足才能抵抗山中的严寒。

    四肢有些僵硬,他长时间蜷缩着,加上寒冷,血液流动不畅,手指连简单的抓握都感到吃力。

    苏服白干脆从车斗里跳下去,独轮车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十来分钟,浑身冒汗,气血顺畅了,身体也不再僵硬麻木,肚子也更饿。

    他跳上独轮车,给杂粮饼浇点水,两三分钟,从干硬变的松软,没一会儿两块杂粮饼和一块肉干便塞进肚子里。

    感觉冷了就下车跑几步,身体热起来便上车休息,靠运动抵抗严寒。

    天快黑的时候,身后的石梁、石柱峰已经有些远了。

    他翻开粗糙泛黄的地图,无法将自己行走的方向和地图的方向对应起来,与石梁相邻的两个标志物分别是两座相对而立如被劈开的山峰和一片连绵的光秃秃泛褐色的矿山。

    太阳在山中的余晖已然不多,仔细四周扫视一圈,并未发现和两个标志物相似的地形。

    继续往前。

    一天一夜,苏服白的精神、体力都消耗巨大,十分疲倦,但他不敢睡,他必须醒着寻找下一个标志物,实在找不到,也不能让石梁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吱呀”“咯吱”

    和独轮车行驶时相似的声音出现在前方,杂乱,显然不止一辆车。

    遇到商队了?

    他顿时心中紧张,猜测对方会不会是敌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所有人都想杀死他,也不怪他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还想跑?不必跑了我的乖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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