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河神
一夜过去，李海成没回来，苏服白决定不等了，顺着溪水往下游走，或许能走出大山。
继续等下去，如果有火焰闪电印记的人没追上李海成，返回身拿自己出气怎么办？
伐山之术不仅能御敌，打猎效果更好，独轮车能乘坐还能生火，只要有水，在山中生存不是问题。
经过一夜的沉淀，溪水清澈如初，只是岸边还残留着些许泥土，说明昨夜发生的事情。
“一米多宽，不到半米深，这样的一条小溪能流到山外？”
对此苏服白表示怀疑，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走一步是一步。
独轮车上，左边车斗里坐着苏服白，右边车斗里是食物和水，吱吱呀呀，不快不慢。
他斜靠着车架，握住紫竹杖，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树摇摇晃晃，很快被连根拔起，举在空中左右看看，然后又放回去，掬一捧水浇上去。
相似的事情不断发生，他的伐山之术愈发纯熟，紫竹杖的前方，看不见的“挖斗”和“抓手”自由切换。
“前方是哪位山神庙的神官？我出自郁水观。”
苏服白将树放回去，独轮车停下，略作思考，回道：“黑山庙。”
“原来是黑山庙，这也太巧了。”
视线的尽头，从溪水的下游飘来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一道身影。
溪水不过一尺深，能浮起船已经让他很惊讶，何况船上还有人。
身影来到近处，苏服白下意识看向对方额头，果然有一道幽光闪烁的印记。不是山神印记，也不是火焰闪电印记，同样由两部分组成，下方是波浪线，上方是“V”字。
视线触碰那闪烁的幽光，耳畔呓语逐渐清晰，钻入脑海，生出许多幻象，血腥，憎恨，自弃。
他连忙将视线落向别处。
看别的印记也会令神骨的呓语更加强烈，可凝视火焰闪电印记时没有这种感觉。
“你是哪位师叔师伯新收的弟子吗？以前没有见过。”
双方离得更近，他才看出对方脚下哪是什么船，就是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一起，逆着溪水飘荡，竟然没有散开。
在回答之前苏服白就想过要不要说实话，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说谎骗人很难。如果对方对方有敌意，拙劣的谎言根本没用，如果对方没有敌意，说谎反而坏事。
见对方知道黑山庙，更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刚刚融合神骨，师父是李海成，但是师父有急事离开了，让我自己找黑山庙。”
他苦笑，“我哪知道黑山庙在哪，就顺着溪水，指望能先走出大山。”
对方的普通话带着口音，和李海成的又有不同。回想起来，那位火焰闪电印记的男子普通话说的最标准。
波浪和V组成的印记是河神印记。
黑山庙供奉黑山神，郁水观供奉郁水河神，虽然是不同的信徒，双方没有什么冲突。相反，黑山庙和郁水观距离不远，经常走动，彼此很熟悉。
“按照入门先后，我比你早一年，按照年龄长幼，你看着就比我小，所以你该叫我一声师兄，方舀方师兄。”
方舀挺起胸膛，虽然带着口音，说话不难听懂。
他比苏服白现在的身体还要魁梧一圈，枯枝败叶下的溪水也实在辛苦。
“方师兄！”
这一声喊的心甘情愿，还指望对方带自己回黑山庙呢。
方舀冲着车上指指，有点不好意思，微黑的脸庞泛红，“师弟能不能给点吃的，我带的干粮吃完了。虽然会打猎，抓到过几只野兔，可身上的火种弄湿，生肉实在是吃不下。”
“唉，换做以前，别说是生肉，饿极了树叶子也能吃。”
苏服白丢给他一包杂粮饼，想了想，将剩下的肉干也给他，自己能生火也会打猎，没什么滋味且缺少油水的肉干是不会再吃了。
方舀先塞了一把肉干到嘴里，没什么滋味，他却吃出一脸的幸福感。
此前的苏服白不能理解，可几天的经历让他认清现实也认清自己，就好像自己之前不喜欢吃肥肉，嫌弃油腻，现在给他一碗大肥肉，绝对能干完。
就着溪水泡了泡杂粮饼，一口气吃掉五个，方舀拍拍肚皮，笑呵呵的道：“师弟你真是个好人，都快饿死我了，这两天就吃了几个野果子，还有手指那么点大的小鱼，唉，要是没遇上你，我怕是会成为郁水观第一个被饿死的神官。”
“只顾着吃，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不好意思。
“苏服白，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想到以后可能被李海成重新取名，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毕竟不是真的失去记忆，换个名字会很不适应。
见方舀发懵，他将编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师父说我可能是融合神骨时伤到脑子，得了迷症，所以才记不起过去的事情。”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苏服白摇头。
方舀一脸同情，“那就太可惜了，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现在可是神官，高居人上，不能回到家乡炫耀，受亲朋好友的仰慕，便少了一种享受。”
他边说边昂起头，满是自得，“成为神官之后，村里人见到我都要磕头行礼。隔壁的张老二，过去嫌弃我家穷，多看他家女儿一眼都要到我家门口骂街，现在求着要把女儿送给我当小妾。”
“呸，也不看看自己女儿长得什么德行，以为我现在还看得上她？”
“清月楼的姑娘个个水灵，会弹琴会唱曲，性子跟水一样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傻子才娶妻纳妾，弄得家里不得安宁。”
他指指自己的耳朵，“已经吵的够烦了。人生就应当及时行乐。”
看来这不是一个人的观点。
融合神骨，时刻受呓语的蛊惑，脑海中被杀戮和自杀的念头侵蚀，想要不发疯，最终都会跟他们一样吧。
及时行乐也不算错，苏服白并不排斥，但他不希望只能以此抵抗呓语，他想要真正的摆脱。
“走吧，帮师兄一个小忙，咱们先找到这条溪水的源头，然后我就送你去黑山庙。”
“出来一趟总要做点事情，不然师父会骂我，说我就知道吃。”
方舀很是无奈，“人生下来就要吃东西，哪有不吃不喝的，无非是我吃的比别人多一点点。郁水观家大业大，还能差我几口吃喝？”
伴随着抱怨，枯枝败叶铺成的小船逆流而上，他吃饱喝足，悠哉悠哉的躺下来。
这是河神的奴仆，叫做白鼋。
苏服白驱使独轮车跟上，“溪水的源头还要找吗？”
方舀翻了个身，面朝他侧躺，枯枝败叶铺成的小船微微陷下去，却也没有漏水，“过去没有这条溪流，至少一年前还不存在，附近也没有传出过河流改道的消息，大概是有地下河流浮出。”
“找到源头，探明整个溪水的流向，看看有没有可能引入郁水，这件事若是成了，可是大功一件，日后我想吃多少师父也不敢拦着。”
山魈处处都可以走，白鼋只能在水中，扩充河道是河神信徒一生都在做的事情。
他嘿嘿一笑，随后又沮丧起来，“有山势阻隔，这样的一条溪水，想让它改道可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探明了水源，确定一条地下河道，也是不小的功劳。”
浅浅的溪水托起一道悠闲的身影，双手枕在脑后，不知想到什么，笑容灿烂。
方舀突然捂着肚子，身体慢慢蜷缩，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微黑的面庞竟看出几分惨白，“糟糕，我还以为扛过去了。那几个果子问题不小，恐怕不是没熟，而是有毒。”
蜷缩的身体在枯枝败叶上翻滚，脸色愈发惨败，脸上冒出冷汗。
他扣着嗓子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然而野果早就消化，这个举动除了让他更加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继续等下去，如果有火焰闪电印记的人没追上李海成，返回身拿自己出气怎么办？
伐山之术不仅能御敌，打猎效果更好，独轮车能乘坐还能生火，只要有水，在山中生存不是问题。
经过一夜的沉淀，溪水清澈如初，只是岸边还残留着些许泥土，说明昨夜发生的事情。
“一米多宽，不到半米深，这样的一条小溪能流到山外？”
对此苏服白表示怀疑，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走一步是一步。
独轮车上，左边车斗里坐着苏服白，右边车斗里是食物和水，吱吱呀呀，不快不慢。
他斜靠着车架，握住紫竹杖，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树摇摇晃晃，很快被连根拔起，举在空中左右看看，然后又放回去，掬一捧水浇上去。
相似的事情不断发生，他的伐山之术愈发纯熟，紫竹杖的前方，看不见的“挖斗”和“抓手”自由切换。
“前方是哪位山神庙的神官？我出自郁水观。”
苏服白将树放回去，独轮车停下，略作思考，回道：“黑山庙。”
“原来是黑山庙，这也太巧了。”
视线的尽头，从溪水的下游飘来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一道身影。
溪水不过一尺深，能浮起船已经让他很惊讶，何况船上还有人。
身影来到近处，苏服白下意识看向对方额头，果然有一道幽光闪烁的印记。不是山神印记，也不是火焰闪电印记，同样由两部分组成，下方是波浪线，上方是“V”字。
视线触碰那闪烁的幽光，耳畔呓语逐渐清晰，钻入脑海，生出许多幻象，血腥，憎恨，自弃。
他连忙将视线落向别处。
看别的印记也会令神骨的呓语更加强烈，可凝视火焰闪电印记时没有这种感觉。
“你是哪位师叔师伯新收的弟子吗？以前没有见过。”
双方离得更近，他才看出对方脚下哪是什么船，就是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一起，逆着溪水飘荡，竟然没有散开。
在回答之前苏服白就想过要不要说实话，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说谎骗人很难。如果对方对方有敌意，拙劣的谎言根本没用，如果对方没有敌意，说谎反而坏事。
见对方知道黑山庙，更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刚刚融合神骨，师父是李海成，但是师父有急事离开了，让我自己找黑山庙。”
他苦笑，“我哪知道黑山庙在哪，就顺着溪水，指望能先走出大山。”
对方的普通话带着口音，和李海成的又有不同。回想起来，那位火焰闪电印记的男子普通话说的最标准。
波浪和V组成的印记是河神印记。
黑山庙供奉黑山神，郁水观供奉郁水河神，虽然是不同的信徒，双方没有什么冲突。相反，黑山庙和郁水观距离不远，经常走动，彼此很熟悉。
“按照入门先后，我比你早一年，按照年龄长幼，你看着就比我小，所以你该叫我一声师兄，方舀方师兄。”
方舀挺起胸膛，虽然带着口音，说话不难听懂。
他比苏服白现在的身体还要魁梧一圈，枯枝败叶下的溪水也实在辛苦。
“方师兄！”
这一声喊的心甘情愿，还指望对方带自己回黑山庙呢。
方舀冲着车上指指，有点不好意思，微黑的脸庞泛红，“师弟能不能给点吃的，我带的干粮吃完了。虽然会打猎，抓到过几只野兔，可身上的火种弄湿，生肉实在是吃不下。”
“唉，换做以前，别说是生肉，饿极了树叶子也能吃。”
苏服白丢给他一包杂粮饼，想了想，将剩下的肉干也给他，自己能生火也会打猎，没什么滋味且缺少油水的肉干是不会再吃了。
方舀先塞了一把肉干到嘴里，没什么滋味，他却吃出一脸的幸福感。
此前的苏服白不能理解，可几天的经历让他认清现实也认清自己，就好像自己之前不喜欢吃肥肉，嫌弃油腻，现在给他一碗大肥肉，绝对能干完。
就着溪水泡了泡杂粮饼，一口气吃掉五个，方舀拍拍肚皮，笑呵呵的道：“师弟你真是个好人，都快饿死我了，这两天就吃了几个野果子，还有手指那么点大的小鱼，唉，要是没遇上你，我怕是会成为郁水观第一个被饿死的神官。”
“只顾着吃，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不好意思。
“苏服白，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想到以后可能被李海成重新取名，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毕竟不是真的失去记忆，换个名字会很不适应。
见方舀发懵，他将编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师父说我可能是融合神骨时伤到脑子，得了迷症，所以才记不起过去的事情。”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苏服白摇头。
方舀一脸同情，“那就太可惜了，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现在可是神官，高居人上，不能回到家乡炫耀，受亲朋好友的仰慕，便少了一种享受。”
他边说边昂起头，满是自得，“成为神官之后，村里人见到我都要磕头行礼。隔壁的张老二，过去嫌弃我家穷，多看他家女儿一眼都要到我家门口骂街，现在求着要把女儿送给我当小妾。”
“呸，也不看看自己女儿长得什么德行，以为我现在还看得上她？”
“清月楼的姑娘个个水灵，会弹琴会唱曲，性子跟水一样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傻子才娶妻纳妾，弄得家里不得安宁。”
他指指自己的耳朵，“已经吵的够烦了。人生就应当及时行乐。”
看来这不是一个人的观点。
融合神骨，时刻受呓语的蛊惑，脑海中被杀戮和自杀的念头侵蚀，想要不发疯，最终都会跟他们一样吧。
及时行乐也不算错，苏服白并不排斥，但他不希望只能以此抵抗呓语，他想要真正的摆脱。
“走吧，帮师兄一个小忙，咱们先找到这条溪水的源头，然后我就送你去黑山庙。”
“出来一趟总要做点事情，不然师父会骂我，说我就知道吃。”
方舀很是无奈，“人生下来就要吃东西，哪有不吃不喝的，无非是我吃的比别人多一点点。郁水观家大业大，还能差我几口吃喝？”
伴随着抱怨，枯枝败叶铺成的小船逆流而上，他吃饱喝足，悠哉悠哉的躺下来。
这是河神的奴仆，叫做白鼋。
苏服白驱使独轮车跟上，“溪水的源头还要找吗？”
方舀翻了个身，面朝他侧躺，枯枝败叶铺成的小船微微陷下去，却也没有漏水，“过去没有这条溪流，至少一年前还不存在，附近也没有传出过河流改道的消息，大概是有地下河流浮出。”
“找到源头，探明整个溪水的流向，看看有没有可能引入郁水，这件事若是成了，可是大功一件，日后我想吃多少师父也不敢拦着。”
山魈处处都可以走，白鼋只能在水中，扩充河道是河神信徒一生都在做的事情。
他嘿嘿一笑，随后又沮丧起来，“有山势阻隔，这样的一条溪水，想让它改道可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探明了水源，确定一条地下河道，也是不小的功劳。”
浅浅的溪水托起一道悠闲的身影，双手枕在脑后，不知想到什么，笑容灿烂。
方舀突然捂着肚子，身体慢慢蜷缩，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微黑的面庞竟看出几分惨白，“糟糕，我还以为扛过去了。那几个果子问题不小，恐怕不是没熟，而是有毒。”
蜷缩的身体在枯枝败叶上翻滚，脸色愈发惨败，脸上冒出冷汗。
他扣着嗓子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然而野果早就消化，这个举动除了让他更加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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