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人一猪
山洞内部方方正正，墙壁、地面，全都是平整的，加上有几分熟悉感的白光，感觉是走在一栋楼房内。
苏服白想起了医院。
可不是吗，他现在要去看方舀，而方舀就是在这里接受治疗，也算是医院吧！
很快苏服白见到了徐明哲等人，方正的山洞内，平整的石壁上多出一道门，和进入山洞的那道门一样，岩石如翻开的书页向内侧弯折，当两侧的“书页”合拢，石壁上便会严丝合缝，不留任何痕迹。
他不禁回头，走过的道路上，也会有这样的门吗？
没有听到徐明哲的咳嗽声，微弱的白光中，他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不知道是换过肺了还是白光的作用。
微弱的白光虽然不至于让血肉完全透明，也产生一些模糊的效果，隐约透出肌肉的红色，看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红润许多。
苏服白数了一遍，“肺源”都在，显然是还没有换肺。不知神医用了什么手段，短短一天而已，徐明哲竟然不咳嗽了，或许不需要换肺就能治好他的病？
对于换肺，换活人的肺，那个活人就在自己眼前，将要被开膛破肚丧命，苏服白始终是无法接受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阻止吗？以什么样的名义阻止？道德，法律？亦或者就是自己不喜欢？
“肺源”的表情都是麻木的，靠着石壁站立，却又不敢贴的太近，那层诡异的白光让他们畏惧。
从见到他们开始，直至走入神医的山洞，苏服白甚至都没有听到过一声求饶，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欠债还钱一般，求饶反而是错的，不合理。
在他看到徐明哲之前，车轮碾压的声音已经向徐明哲提醒他的到来。
苏服白看到的是一张笑脸，没有丝毫敌意，只有讨好，“神官老爷，你的那位朋友喝了神医的药，已经睡下，牧孝衡在照看他。”
难怪没看到他们两个，还有那头猪。
正要和徐明哲说话，见雷猛还在往前走，便只是点头，独轮车碾着平整的地面，跟上去。
没走多远，雷猛忽然停下，从怀中掏出那把用布条裹成刀柄的铁片小刀，朝着石壁轻轻比划。
此时他侧身对苏服白，后者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他的额头，触碰到一抹幽光后立刻挪开。
没有看到完整的印记，只是两道向下垂落的线条，但足以分辨出并非山神印记、河神印记，果然世上不止山神与河神。
微光晃动，又是一道如书页般展开的门。岩石被赋予不属于它的柔韧性，一层层左右交错朝着两侧翻卷，雷猛手中的铁片小刀每比划一次便翻开一层。
安静的山洞内突然吵闹，从门内传出鼾声，各不相同，此起彼伏。
在门完全打开之后，雷猛倒转铁片小刀，以布条缠绕的刀柄指向前方，短促快速的做击打动作，翻卷的岩石朝反方向弯折，移动，门从外开很快变成内开。
被门封堵的道路顿时恢复畅通。
门内，两人一猪睡得正香，牧孝衡鼾声最大，其次是猪，然后是方舀。
此时的方舀一动不动，大肥猪侧躺着，他便躺在猪肚子上，当做枕头。
被自己抓破和因为攻水之术溃烂的皮肤已经结痂，看上去更加狰狞，但它们已经不再是痛苦的源头，从满是疤痕的脸上，苏服白看到笑容，和释然的轻松。
疤痕延伸向右眼眼眶，似乎都是从那里爬出来的，一个黑窟窿在脸上深陷，让整张脸更显凶恶。
这只眼失去的太快，太简单，也太过可怕，以至于此刻回想起来依旧感到心悸，苏服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
雷猛正回过头看着他，皱眉，“我会跟师父说的，给他换上一只眼睛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但肯定不是现在。”
“徐叔叔的肺病很重，虽然师父给他配了药，暂时不咳嗽了，但治标不治本，还是需要尽快换肺。嗯，就将换肺那人的眼睛取了给他，反正是要死的。”
他用寻常的语气说着极其残酷的话，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用一个人的命换另一个人的命，真的好吗？”
苏服白喃喃低语，他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世界向他稍稍展露一角，是可怕的，狰狞的，那种力量与恐怖他无从抵抗。
他的语气很弱，仿佛面对的就是这个世界。
雷猛将眉头锁得更紧，压抑着怒气，“都已经答应给他换眼睛，你还想怎么样？不救不行，救也不行，神官老爷想故意找茬就直说。”
“你可别忘记，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他语带嘲讽。
似乎是对苏服白心存畏惧，他又放缓语气，拍拍自己短一截的左腿，“刚死之人的身体也能用，可深山老林里去哪找那样的尸体，即使有人死在山中，过不了多久便会被野兽、虫蚁啃食，无法再用。”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许久之后，雷猛烦躁着开口，“你是和他们在一起休息，还是去别处？”
瞧着两人一猪和谐的场景，苏服白决定不打扰。
石室的门被关上，此起彼伏各不相同的鼾声隔绝在岩石的另一侧。
山洞中不知有多少处这样独立的石室，往前走出没多远，雷猛举起铁片小刀，锋利的刀刃虚空比划，平整光滑的石壁裂开缝隙，就像人的皮肤被刀割开一样。
石壁层层外翻，显露出十多个平方空荡荡的石室，然后向内倒卷，将道路让开。
这次苏服白看到完整的印记，四道向下垂落的线条，左右对称。
山神印记由两部分构成，上方是一个圆，下方是相连的直线，像是车轮碾压在地面上。
河神印记也是由两部分构成，上方是V，下方是波浪线，很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艘小船。
雷猛和他师父供奉的是什么神？印记很古怪，完全无法猜出。
山洞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光源，白光无处不在，尽管不刺眼，很温和，可无论怎么翻身都避不开，眼睛都是直视着。
闭上眼也没用。
相对山洞之外的白光它们很柔和，但也能轻易穿透眼皮，将光亮照入双眼，睁着眼闭着眼没有区别。
时间久了，他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很荒诞，很可笑，很……虚幻！
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袭上心头，他飘荡在白光之中，身下不是冰冷坚硬的岩石，而是柔和的、绵软的白光。身体愈发轻盈，似乘风而起，旋转颠倒。
这里不是一间小小的石室，而是整个天地。
整个世界只有无尽的白光，再没有别的，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那些在高楼大厦中接触过的人和事，以及在深山老林中的一切遭遇，都不复存在。
苏服白猛然坐起，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他讨厌这种虚幻感，可它始终如影随形，即便来到另一个世界也没能甩开。
紫竹杖和平整光滑的石壁摩擦，打破宁静。
“今天我差点死了”“河神信徒也有类似山魈的奴仆，名叫白鼋”“只是几个野果，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神骨的呓语，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它离开”
紫竹杖越来越快，粗糙的声响一直持续着。
只有文字才能让他感受真实。
此刻的文字不仅是对过去的记录，也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苏服白想起了医院。
可不是吗，他现在要去看方舀，而方舀就是在这里接受治疗，也算是医院吧！
很快苏服白见到了徐明哲等人，方正的山洞内，平整的石壁上多出一道门，和进入山洞的那道门一样，岩石如翻开的书页向内侧弯折，当两侧的“书页”合拢，石壁上便会严丝合缝，不留任何痕迹。
他不禁回头，走过的道路上，也会有这样的门吗？
没有听到徐明哲的咳嗽声，微弱的白光中，他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不知道是换过肺了还是白光的作用。
微弱的白光虽然不至于让血肉完全透明，也产生一些模糊的效果，隐约透出肌肉的红色，看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红润许多。
苏服白数了一遍，“肺源”都在，显然是还没有换肺。不知神医用了什么手段，短短一天而已，徐明哲竟然不咳嗽了，或许不需要换肺就能治好他的病？
对于换肺，换活人的肺，那个活人就在自己眼前，将要被开膛破肚丧命，苏服白始终是无法接受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阻止吗？以什么样的名义阻止？道德，法律？亦或者就是自己不喜欢？
“肺源”的表情都是麻木的，靠着石壁站立，却又不敢贴的太近，那层诡异的白光让他们畏惧。
从见到他们开始，直至走入神医的山洞，苏服白甚至都没有听到过一声求饶，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欠债还钱一般，求饶反而是错的，不合理。
在他看到徐明哲之前，车轮碾压的声音已经向徐明哲提醒他的到来。
苏服白看到的是一张笑脸，没有丝毫敌意，只有讨好，“神官老爷，你的那位朋友喝了神医的药，已经睡下，牧孝衡在照看他。”
难怪没看到他们两个，还有那头猪。
正要和徐明哲说话，见雷猛还在往前走，便只是点头，独轮车碾着平整的地面，跟上去。
没走多远，雷猛忽然停下，从怀中掏出那把用布条裹成刀柄的铁片小刀，朝着石壁轻轻比划。
此时他侧身对苏服白，后者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他的额头，触碰到一抹幽光后立刻挪开。
没有看到完整的印记，只是两道向下垂落的线条，但足以分辨出并非山神印记、河神印记，果然世上不止山神与河神。
微光晃动，又是一道如书页般展开的门。岩石被赋予不属于它的柔韧性，一层层左右交错朝着两侧翻卷，雷猛手中的铁片小刀每比划一次便翻开一层。
安静的山洞内突然吵闹，从门内传出鼾声，各不相同，此起彼伏。
在门完全打开之后，雷猛倒转铁片小刀，以布条缠绕的刀柄指向前方，短促快速的做击打动作，翻卷的岩石朝反方向弯折，移动，门从外开很快变成内开。
被门封堵的道路顿时恢复畅通。
门内，两人一猪睡得正香，牧孝衡鼾声最大，其次是猪，然后是方舀。
此时的方舀一动不动，大肥猪侧躺着，他便躺在猪肚子上，当做枕头。
被自己抓破和因为攻水之术溃烂的皮肤已经结痂，看上去更加狰狞，但它们已经不再是痛苦的源头，从满是疤痕的脸上，苏服白看到笑容，和释然的轻松。
疤痕延伸向右眼眼眶，似乎都是从那里爬出来的，一个黑窟窿在脸上深陷，让整张脸更显凶恶。
这只眼失去的太快，太简单，也太过可怕，以至于此刻回想起来依旧感到心悸，苏服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
雷猛正回过头看着他，皱眉，“我会跟师父说的，给他换上一只眼睛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但肯定不是现在。”
“徐叔叔的肺病很重，虽然师父给他配了药，暂时不咳嗽了，但治标不治本，还是需要尽快换肺。嗯，就将换肺那人的眼睛取了给他，反正是要死的。”
他用寻常的语气说着极其残酷的话，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用一个人的命换另一个人的命，真的好吗？”
苏服白喃喃低语，他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世界向他稍稍展露一角，是可怕的，狰狞的，那种力量与恐怖他无从抵抗。
他的语气很弱，仿佛面对的就是这个世界。
雷猛将眉头锁得更紧，压抑着怒气，“都已经答应给他换眼睛，你还想怎么样？不救不行，救也不行，神官老爷想故意找茬就直说。”
“你可别忘记，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他语带嘲讽。
似乎是对苏服白心存畏惧，他又放缓语气，拍拍自己短一截的左腿，“刚死之人的身体也能用，可深山老林里去哪找那样的尸体，即使有人死在山中，过不了多久便会被野兽、虫蚁啃食，无法再用。”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许久之后，雷猛烦躁着开口，“你是和他们在一起休息，还是去别处？”
瞧着两人一猪和谐的场景，苏服白决定不打扰。
石室的门被关上，此起彼伏各不相同的鼾声隔绝在岩石的另一侧。
山洞中不知有多少处这样独立的石室，往前走出没多远，雷猛举起铁片小刀，锋利的刀刃虚空比划，平整光滑的石壁裂开缝隙，就像人的皮肤被刀割开一样。
石壁层层外翻，显露出十多个平方空荡荡的石室，然后向内倒卷，将道路让开。
这次苏服白看到完整的印记，四道向下垂落的线条，左右对称。
山神印记由两部分构成，上方是一个圆，下方是相连的直线，像是车轮碾压在地面上。
河神印记也是由两部分构成，上方是V，下方是波浪线，很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艘小船。
雷猛和他师父供奉的是什么神？印记很古怪，完全无法猜出。
山洞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光源，白光无处不在，尽管不刺眼，很温和，可无论怎么翻身都避不开，眼睛都是直视着。
闭上眼也没用。
相对山洞之外的白光它们很柔和，但也能轻易穿透眼皮，将光亮照入双眼，睁着眼闭着眼没有区别。
时间久了，他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很荒诞，很可笑，很……虚幻！
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袭上心头，他飘荡在白光之中，身下不是冰冷坚硬的岩石，而是柔和的、绵软的白光。身体愈发轻盈，似乘风而起，旋转颠倒。
这里不是一间小小的石室，而是整个天地。
整个世界只有无尽的白光，再没有别的，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那些在高楼大厦中接触过的人和事，以及在深山老林中的一切遭遇，都不复存在。
苏服白猛然坐起，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他讨厌这种虚幻感，可它始终如影随形，即便来到另一个世界也没能甩开。
紫竹杖和平整光滑的石壁摩擦，打破宁静。
“今天我差点死了”“河神信徒也有类似山魈的奴仆，名叫白鼋”“只是几个野果，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神骨的呓语，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它离开”
紫竹杖越来越快，粗糙的声响一直持续着。
只有文字才能让他感受真实。
此刻的文字不仅是对过去的记录，也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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