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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邪祀

    紫竹杖无法在岩石留下痕迹,文字跃动在苏服白心中,他不停的写,在记录,在宣泄,在倾诉。

    发现身上的文字可能是自己写的日记,这让苏服白欣喜若狂,两个世界仿佛串联在一起,不再都是虚幻,他是从真实走向另一个真实。

    但他想不明白,日记怎么会在身上。

    虽然还没看到过去写的日记,可从他醒来之后,尚未在这个世界写日记的时候,身上的文字便已存在,而且多次为自己治疗,它们必然也是存在的。

    日记在身上,而且跟随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太奇怪,太匪夷所思,日记为什么能治疗,更是无法理解。

    是因为它本身特殊,还是这个世界太过特别?

    石室内飘荡着仿佛永恒的白光,无从判断时间的流逝,他不知道过去多久,只是感觉到疲倦。

    上次写日记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累了。

    这并非身体的疲倦,也不是心理的疲倦,苏服白仔细的体会,它更像是一种虚弱,身理和心理之外的虚弱。

    他不知该如何去描述。

    余光瞥到立在一旁的两辆独轮车,其中一辆左右摇晃,另一辆也有些不稳。

    上次感到疲倦时也是这样吗?没有留意,也想不起来了。

    苏服白伸手推车,那辆左右摇晃的独轮车立时倒下,另一辆原先不稳的独轮车在同一时间稳住,如老树扎根。

    独轮车即是山魈,是山神的奴仆,他依靠山神神骨驾驭山魈,此时独轮车的异常必然和山神神骨有关。

    那么日记也和山神神骨有关?

    似乎是在写日记的过程中消耗了某种力量,这种力量也是独轮车化为山魈自行自稳的根源,来自山神神骨。

    虽然感到疲倦,苏服白没有睡觉,他想看看日记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上,尝试能否控制它们。

    白光飘荡,皮肤变得通透,那些在皮肤底下的变化都一目了然。

    当一根根黑色的细丝出现时,苏服白第一时间便发现,他瞪大眼睛,盯着手掌中不断变化的文字,看到许多熟悉的内容。他脱掉衣服,裤子,仔细观察每一处视线能够触及的皮肤,全都有文字隐匿在皮肤底下,记录他过去的生活,以及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每一件事。

    多么特别,多么诡异。

    他刚刚写下的内容也在其中。

    它们究竟是怎样出现的,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什么时候会出现?只是在自己受伤或者写日记之后?

    除了治疗之外还有别的作用吗?

    石室外响起脚步声,苏服白慌忙要穿衣服,却已经来不及,只能转过身去背对着书页般的门,用衣服披在身上遮住。

    脚步声停在门口。

    “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神官的兴致。”

    声音苍老,带着几分笑意。

    苏服白看不到身后的变化,只能凭声音判断,书页般的门正在移动,似乎是要闭合。

    “明日再谈吧,不打扰神官了。”

    声音比之前微弱许多,离去的脚步声也是如此。

    他先是谨慎的侧脸往后看了一眼,书页般的门半闭合,左右交叠,人能够出入,却是将视线完全遮挡,即使有人站在外面也看不到石室内发生什么。

    苏服白立刻捡起丢在一旁的裤子套上,再将衣服穿好,然后才回味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对此他也只能苦笑,无法解释。对方没有明说,解释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文字重新隐匿。

    皮肤被奇异的白光映照的如磨砂玻璃般,透过去能看到比平常更清晰明显的血管,以及大片朦胧的红色、淡黄色,没有细若发丝的黑色痕迹。

    日记的存在应该不是实体。

    各种无意义的思考涌入脑海,明知道没用却停不下来,乱糟糟令他心烦。

    他更加疲倦。

    苏服白睡着了,做噩梦,梦中他看见自己后背上也有日记的文字,还看到自己的双眼。

    他的视角和弥漫在山洞内的白光一样,无处不在,从任意角度观察自身,甚至穿过皮肤血肉,看到自己的肠胃、心肺,日记的文字同样存在于这里,还有骨骼。

    最后他又看到自己的神骨,耳畔的呓语猛然强烈,无尽的毁灭和自我毁灭充斥脑海。

    苏服白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还以为是个梦中梦,噩梦连着噩梦。

    “别,别动手。”

    方舀退开几步,捂着脸惨叫。

    对方看到他跟见了鬼一样,二话不说挥拳相向,而且下手狠毒,仅剩的左眼差点也没了。

    “我看你做噩梦,都快掐脖子了,好心把你叫醒,你……”

    心中有气,可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气也只能咽下去。

    抚摸自己的脸庞,看不见,但是能想象到它得狰狞可怕,因为自己的双手也是如此。

    对此方舀不是很介意,他是神官,人人见了都畏惧,别说长得丑,就是顶着猪脑袋依旧是受人敬仰。

    少了一只眼睛,视线变得狭窄,还有些模糊,在这弥漫诡异白光的山洞内就更加模糊,方舀很不习惯,也很介意。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邪祀打交道。”

    方舀揉着仅剩的眼睛,脸上便只剩下一个黑窟窿,仿佛十数条蜈蚣从里面钻出来,趴在脸上。即使看过很多次,苏服白还是不由自主的侧过脸。

    “什么是邪祀?”

    “你不知道?”

    世上不止山神与河神,但只有祂们被视作正神,其余都是邪祀。侍奉正神的信徒即是神官,神官的职责之一便是稽查邪祀。

    难怪对方表现的十分抵触,双方是天生对立的。

    可是听方舀说话时语调轻松,丝毫不在意,时不时大量双手的疤痕,摸一摸只剩下窟窿的右眼。

    方舀朝着左右交叠遮住视线的石室门瞧了一眼,压低声音,“我只跟你说啊,什么正神、邪祀,信徒都是些可怜人,看看我,就是吃了几个野果差点丧命,同病相怜,何苦杀来杀去。”

    “你信我的,以后碰上这种事有多远躲多远。人活一世,吃喝玩乐尽情享受就好,苦大仇深的干什么。”

    “没当上神官之前,天天忍饥挨饿,满肚子鬼心思,勾心斗角就为能多吃一口饭多穿一件衣服。做了神官,吃喝不愁,美酒佳肴美人相伴,可是又被这呓语困扰,稍不留神就要招来杀戮,满地尸骨,自己也命丧黄泉。”

    “老天爷给我们的苦已经够多,就别再自找苦吃,给自己找点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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