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爹爹
“怎么办，不能杀他，徐叔叔对我有恩，而且他发疯也是你造成的。”
雷猛语气急促，他远不如苏服白镇定，说话时险些被呛住，连连咳嗽。
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模样是十分狼狈的。
失去了视觉，脑海中下意识的补全。
前方挥舞利刃的徐明哲，身旁咳嗽到满脸涨红又手足无措的雷猛，碎石滚落，道路明显比先前宽阔许多，因满地的碎石变得崎岖难行。
前方探路的独轮车歪歪扭扭，一双脚踩着碎石，站立不稳，且因眼中的一切都变作平面，只留下简单又复杂线条，难分远近，一次次摔倒，在兴奋癫狂的喊叫声中爬起，再次前行，摔倒……
苏服白极力舒缓内心的恐慌，徐明哲离自己还很远，至少还没越过探路的独轮车。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人。
尽管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内心的愤懑依然驱使他开口辩驳，“我将自己的肺换给他，治好他的肺病，反倒成害人了！？”
“徐叔叔准备了十几颗健康的肺，他本就不需要你的肺，你若想被人感激，应该去找那些签下生死契的人。”
“至少我没有害他。徐明哲要一颗健康的肺治病，我给他了，他的肺病也痊愈，结果没有改变，他疯了是他自己想不开。”
“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徐叔叔就不会疯。”
“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开膛破肚而无动于衷，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不做？他疯了是因为他轻贱别人的生命，他将生命分出了贵贱，不如他的就是低贱，如任人宰杀的牲畜家禽，如果他不如人，他就是任人宰杀的牲畜家禽。”
“我没有害徐明哲，是他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苏服白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喊叫出来，他恨这个世界，残酷，荒谬，这里的人都没有善恶之分吗？
“徐叔叔不该受这样的苦难，他将你带来见师父，救治了你的朋友，你却将他的生命当做儿戏一般玩弄。”
雷猛始终记着徐明哲的救命之恩，对他的遭遇同情又愤恨。
“师父说得对，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通情，不讲理，不守法，遵照你的意愿才是对，否则就是错！”
野心！
苏服白第二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他不能理解，是非对错，就这么难以分辨吗？
如毒蛇的喊叫声唤醒争执的两人，兴奋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看不见的刀锋舞动着，和徐明哲的喊叫声一起，越来越近。
突然，前方探路的独轮车受到撞击，徐明哲发出沉闷的呻吟，随后一股力量推动独轮车后退。
一人一车开始角力。
山魈是山神的奴仆，融合神骨，成为山神的信徒，第一步就是要学会驾驭山魈。
其实到现在为止苏服白也不清楚山魈究竟是什么东西，类似于鬼怪在推车，还是某种奇异的力量融入独轮车内，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山魈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
随着驾驭山魈的手段愈发熟练，此时的独轮车驮着十几二十人都不成问题。
和它角力，徐明哲毫无疑问是吃亏的。
“我暂时将他拦住，你看能不能临时开辟一间石室，想办法将徐明哲关进去。之前我用碎石将徐明哲堵在山洞另一头，想必是对成为神官执念太深，竟然将石头挖开了。”
需要更坚固的“牢笼”困住徐明哲。
这一点苏服白是做不到的。
独轮车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意不在伤人，只是角力，让徐明哲暂时无法接近，无法影响自己和雷猛的行动。
雷猛已然下车，摸索到石壁，原本光滑的石壁凹凸不平，遍布裂痕。
裂痕比先前浅很多，崩裂的速度也慢许多，似乎是表层受到某种长年累月的侵蚀，而这种侵蚀伴随着深入岩石的内部而减弱。
一把铁片小刀出现在他手中，朝前方轻轻比划，遍布裂痕的石壁出现一道笔直的缝隙，并朝着两侧翻卷。
因为裂痕的缘故，石壁翻卷之后立刻崩塌，一块块大小不同，砸落在地上，就像是从身上撕下一块块支离破碎的死皮。
苏服白和雷猛并肩而站，紫竹杖往前探，小心的控制伐山之术的威力，将崩裂的碎石向两侧推开，除此之外他还要分神留意徐明哲的动向。
因为石壁崩塌，山洞比先前宽阔许多，想要从侧面绕开独轮车是件简单的事。
他必须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给雷猛建造“牢笼”留下充足的时间。
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最缺少的也是时间。
山洞里就这一条路，徐明哲被堵在最远的地方，现在却到了他们跟前，方舀和宣医师呢？他们是否碰上，甚至是已经被杀？
完全的虚无之中，一切都是摸索着进行，效率缓慢。
但也是这片虚无让两人无需顾忌直视自己和对方的神骨，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加快了进度。
“哗啦”
雷猛从石壁上挖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交错打开的书页状石门在伐山之术的撞击下破碎，然后从通道中清理出来，两人配合渐渐默契，通道也越来越深。
“神官，神官……”
兴奋扭曲的呼喊仿佛就在耳边，促使着两人一刻不敢停歇。
通道渐深，外界的声音也随之微弱，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
粗重的，颤抖的，喉咙中发出如野兽的低沉喘息。
苏服白往后退了一步，“徐明哲被山魈困住，他神志不清，不懂得绕行，一时半会儿逃脱不掉。何况外面还有一辆山魈挡住整个通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用慌张。”
他的安慰是有效果的，如野兽的喘息渐渐平静。
呓语是无法解除的魔咒，总会趁虚而入，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的虚弱，都会令呓语发作，将毁灭的种子植入脑海，生根发芽，毁灭所能看到的一切，包括自己。
“谢谢”
苏服白向后摸索，感觉深度足够，便提醒道：“可以转弯了。”
他们要挖出一条弯曲的通道，和山洞主体相连，以自身神骨作为诱饵将徐明哲引入通道内，然后将两头堵上。
到目前为止进展顺利。
通道外忽然安静，碎石坠落的声响微弱，但是仍能听见，少了什么呢？
徐明哲的声音。
人与车还在角力，他声嘶力竭又兴奋的喊叫却戛然而止，安静的令人焦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爹爹，爹爹……”
徐明哲终于出声，打破不详的寂静，却令两人更加焦躁不安。
雷猛声音颤抖，“师父发疯的时候也是这么喊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喊叫出来，透露着他的惶恐。
雷猛语气急促，他远不如苏服白镇定，说话时险些被呛住，连连咳嗽。
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模样是十分狼狈的。
失去了视觉，脑海中下意识的补全。
前方挥舞利刃的徐明哲，身旁咳嗽到满脸涨红又手足无措的雷猛，碎石滚落，道路明显比先前宽阔许多，因满地的碎石变得崎岖难行。
前方探路的独轮车歪歪扭扭，一双脚踩着碎石，站立不稳，且因眼中的一切都变作平面，只留下简单又复杂线条，难分远近，一次次摔倒，在兴奋癫狂的喊叫声中爬起，再次前行，摔倒……
苏服白极力舒缓内心的恐慌，徐明哲离自己还很远，至少还没越过探路的独轮车。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人。
尽管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内心的愤懑依然驱使他开口辩驳，“我将自己的肺换给他，治好他的肺病，反倒成害人了！？”
“徐叔叔准备了十几颗健康的肺，他本就不需要你的肺，你若想被人感激，应该去找那些签下生死契的人。”
“至少我没有害他。徐明哲要一颗健康的肺治病，我给他了，他的肺病也痊愈，结果没有改变，他疯了是他自己想不开。”
“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徐叔叔就不会疯。”
“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开膛破肚而无动于衷，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不做？他疯了是因为他轻贱别人的生命，他将生命分出了贵贱，不如他的就是低贱，如任人宰杀的牲畜家禽，如果他不如人，他就是任人宰杀的牲畜家禽。”
“我没有害徐明哲，是他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苏服白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喊叫出来，他恨这个世界，残酷，荒谬，这里的人都没有善恶之分吗？
“徐叔叔不该受这样的苦难，他将你带来见师父，救治了你的朋友，你却将他的生命当做儿戏一般玩弄。”
雷猛始终记着徐明哲的救命之恩，对他的遭遇同情又愤恨。
“师父说得对，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通情，不讲理，不守法，遵照你的意愿才是对，否则就是错！”
野心！
苏服白第二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他不能理解，是非对错，就这么难以分辨吗？
如毒蛇的喊叫声唤醒争执的两人，兴奋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看不见的刀锋舞动着，和徐明哲的喊叫声一起，越来越近。
突然，前方探路的独轮车受到撞击，徐明哲发出沉闷的呻吟，随后一股力量推动独轮车后退。
一人一车开始角力。
山魈是山神的奴仆，融合神骨，成为山神的信徒，第一步就是要学会驾驭山魈。
其实到现在为止苏服白也不清楚山魈究竟是什么东西，类似于鬼怪在推车，还是某种奇异的力量融入独轮车内，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山魈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
随着驾驭山魈的手段愈发熟练，此时的独轮车驮着十几二十人都不成问题。
和它角力，徐明哲毫无疑问是吃亏的。
“我暂时将他拦住，你看能不能临时开辟一间石室，想办法将徐明哲关进去。之前我用碎石将徐明哲堵在山洞另一头，想必是对成为神官执念太深，竟然将石头挖开了。”
需要更坚固的“牢笼”困住徐明哲。
这一点苏服白是做不到的。
独轮车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意不在伤人，只是角力，让徐明哲暂时无法接近，无法影响自己和雷猛的行动。
雷猛已然下车，摸索到石壁，原本光滑的石壁凹凸不平，遍布裂痕。
裂痕比先前浅很多，崩裂的速度也慢许多，似乎是表层受到某种长年累月的侵蚀，而这种侵蚀伴随着深入岩石的内部而减弱。
一把铁片小刀出现在他手中，朝前方轻轻比划，遍布裂痕的石壁出现一道笔直的缝隙，并朝着两侧翻卷。
因为裂痕的缘故，石壁翻卷之后立刻崩塌，一块块大小不同，砸落在地上，就像是从身上撕下一块块支离破碎的死皮。
苏服白和雷猛并肩而站，紫竹杖往前探，小心的控制伐山之术的威力，将崩裂的碎石向两侧推开，除此之外他还要分神留意徐明哲的动向。
因为石壁崩塌，山洞比先前宽阔许多，想要从侧面绕开独轮车是件简单的事。
他必须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给雷猛建造“牢笼”留下充足的时间。
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最缺少的也是时间。
山洞里就这一条路，徐明哲被堵在最远的地方，现在却到了他们跟前，方舀和宣医师呢？他们是否碰上，甚至是已经被杀？
完全的虚无之中，一切都是摸索着进行，效率缓慢。
但也是这片虚无让两人无需顾忌直视自己和对方的神骨，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加快了进度。
“哗啦”
雷猛从石壁上挖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交错打开的书页状石门在伐山之术的撞击下破碎，然后从通道中清理出来，两人配合渐渐默契，通道也越来越深。
“神官，神官……”
兴奋扭曲的呼喊仿佛就在耳边，促使着两人一刻不敢停歇。
通道渐深，外界的声音也随之微弱，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
粗重的，颤抖的，喉咙中发出如野兽的低沉喘息。
苏服白往后退了一步，“徐明哲被山魈困住，他神志不清，不懂得绕行，一时半会儿逃脱不掉。何况外面还有一辆山魈挡住整个通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用慌张。”
他的安慰是有效果的，如野兽的喘息渐渐平静。
呓语是无法解除的魔咒，总会趁虚而入，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的虚弱，都会令呓语发作，将毁灭的种子植入脑海，生根发芽，毁灭所能看到的一切，包括自己。
“谢谢”
苏服白向后摸索，感觉深度足够，便提醒道：“可以转弯了。”
他们要挖出一条弯曲的通道，和山洞主体相连，以自身神骨作为诱饵将徐明哲引入通道内，然后将两头堵上。
到目前为止进展顺利。
通道外忽然安静，碎石坠落的声响微弱，但是仍能听见，少了什么呢？
徐明哲的声音。
人与车还在角力，他声嘶力竭又兴奋的喊叫却戛然而止，安静的令人焦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爹爹，爹爹……”
徐明哲终于出声，打破不详的寂静，却令两人更加焦躁不安。
雷猛声音颤抖，“师父发疯的时候也是这么喊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喊叫出来，透露着他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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