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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眼睛

    即便看不到,苏服白也清楚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太匪夷所思。

    宣医师可能是精神分裂,不愿接受事实,模仿儿子的语气强调,幻想他还活着。徐明哲和宣医师初次相识,跟他儿子从未见过,无论情感还是行为上都没有任何接触,如何模仿?

    “你们害我爹爹,我要打死你们!”

    哭腔,呐喊,苏服白脑海中出现一个倔强的孩子,稚嫩的面容,泪流满面,咬牙切齿,脚步踉跄却急匆匆的一步不停。

    “咔”

    刀锋舞出锐利的啸音,如利箭破空,挡路的独轮车碎成一地木头,断口平整光滑。

    徐明哲的那把刀曾一次次和石壁碰撞,刀锋早已崩裂、卷刃,伤人不是难事,可想要破坏为在山中运货而打造的坚固的独轮车就不容易,更别说一刀劈碎。

    “你们害我爹爹,你们害我爹爹……”

    苍老的声音喊出稚嫩的话语,虽然没有之前的癫狂,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后面我来应付。”

    双眼无法视物,不知道在徐明哲身上究竟发生什么变化,可是从独轮车被毁他便知道,剩下的那辆独轮车同样无法阻挡对方。

    “哗啦啦”

    顺着紫竹杖的比划,许多碎石纷纷涌入通道内,它们刚刚被清理出去,仿佛乳燕归巢。

    徐明哲还在碎石中艰难前行,通道里,碎石逐渐堆砌,最终触碰到穹顶。

    “叮,叮”

    刺耳的碰撞声在近处响起,徐明哲已来到通道外,弯卷崩裂的刀锋砸在堆砌的碎石上,在那之前,诡异的锋锐已将阻拦的碎石劈开。

    坚固的岩石在弯卷崩裂的刀锋前竟毫无抵抗之力,断开处光滑平整,和山洞的石壁、穹顶原本的模样相同。

    面对堆砌的碎石,锐利的刀锋并不比一双手更有用。

    徐明哲被挡在外面,渐渐有血腥味传进来,“爹爹”的哭喊声更加凄厉,强烈的怨气如有实质。

    雷猛抓着布条缠绕的铁片小刀,手在颤抖。坚固的岩石一层层被剥开,就像是洋葱,又一层层碎裂,被无形的力量推动。

    堆砌的碎石被一双沾满血、全是破皮烂肉的手掌从外面扒开,又被新的碎石从里面堵上。

    徐明哲眼中是无数杂乱且模糊的线条,两道反光隐在一片白色之中,思维仿佛被冻结,呼喊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话语,被一种说不清的诡异本能驱使着。

    无论先前还是现在,那两道反光都是他的目标。

    他焦虑,他愤怒,于是他凄厉的喊叫,声音早已沙哑,好像他的喉咙也是一堆破皮烂肉,带着血腥味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通道外是他的恩人,但是现在雷猛很害怕,他看不见,所以就更害怕。

    每一声沙哑的喊叫,那熟悉的腔调让他浑身哆嗦,师父是这样,徐叔叔也是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别慌张,他的一双手并不比我们快。”

    雷猛心中安定,他需要一个声音,哪怕是欺骗,只要对方说的坚定,他就愿意相信。

    虚无中无法分辨方向,好在他们不需要挖的太深,将紫竹杖贴着新挖出的石壁,判断大致的走向没有歪掉,五步之后再次转向。

    发生在徐明哲身上的诡异变化将两人都吓得不轻,险些以为计划要失败,幸而之后没有再起波折。

    通道挖穿,苏服白隔着碎石堆做诱饵,雷猛绕至后方“关门”,再将前方的“门”也关上,层层封锁,厚厚的岩层将徐明哲彻底关在里面。

    说着简单,两人却是一身的汗才成功。目不视物,只能靠耳朵听,一双手摸索,时刻都可能发生危险。

    车轮碾压碎石,不时需要苏服白以伐山之术清理才能前进,除去少一辆独轮车,似乎和先前没有区别。

    只是两人的心情愈发沉重,连呼喊“师父”“方舀”都有些无力。

    “我越来越怀疑,白光的异变真的和师父有关系吗?徐叔叔这件事怎么解释?”

    质疑是一味毒药,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必须坚决的打消。

    “神骨的事有多少能解释清楚?你了解神骨吗,又掌握了多少吉量神骨赋予的能力?”

    “你连印记都无法控制,需要戴头巾遮掩,也好意思说我。”

    雷猛不忿,苏服白无力反驳。

    “我融合神骨的时间不长,暂时还无法控制印记的隐现,不过山魈和伐山之术已经算是熟练掌握。根据徐明哲所说,你融合神骨已有好几年,怎么断腿还需要师父来更换,这些年都学了什么,只会打洞吗?”

    “你以为换腿是简单的事情?杀人容易救人难,山神的伐山之术,河神的攻水之术,都是喊打喊杀的本事,学会自然容易,吉量神骨赋予信徒救人的能力,想学会是千难万难。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两人争执几句,苏服白忽然想到件事情。

    “我们两人的眼睛都被挖出来,你能装回去吗?”

    “能,也不能。”

    雷猛说的理所当然。

    “如果是刚挖出来,血脉经络未断,想要装回去不难。当时为救你,也曾将你的手指切断,事后完好无损。若是血脉经络彻底断开,就只能找师父,我是做不到的。”

    苏服白被开膛破肚时,血液漂浮,将断开的血管以奇特的形式相连,这便是血脉经络未断。

    两人的眼珠都交在陈启文手中,虽然看不见,但绝不可能还以血液相连,抽干他们一身的血也没那么多。

    “要是我师父出了意外,咱们两个永远都要当瞎子。”雷猛语气低沉,他也很害怕,暂时的虚无可以忍受,永远,永恒,他已经忍受呓语无止尽的折磨,破烂的生活又要更破烂,或许,不如呓语发作了更好。

    “你又被呓语蛊惑了。”

    雷猛惊醒,用力的搓揉着脸,无意中触碰那两个窟窿,心绪低沉,始终无法振作起来。

    苏服白在做跟他相似的事,手指触碰到深陷的窟窿,两侧深度不同,左侧有较强烈的痛疼感,就像是触碰没有皮肤保护的伤口。

    他连忙收回手,深呼吸,让骤然强化的呓语平息。

    不碰就不疼,耳畔的呓语没有继续发作。

    “找不到宣医师就无法恢复视力,未必吧!”

    他低声喃喃,却不知道是好是坏,现在恢复视力不一定是好事,可这个过程并非受他控制,如果双眼恢复,他也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疼痛会令呓语发作。只能找雷猛再取出来,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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