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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风起云扬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秦让此时站在这灵堂上,再次面对的,却只有两尊默语的灵位。唯有的通交,便只是默默再上三炷香。

    看那满桌的汉红菊瓣,也再没有初见时的那般美艳,屋外此时也是秋风鹤唳,夜月鹃啼,不想佛国刚添金刚,瑶池又来贵客。父女二人皆是自己的恩知,如今却是阴阳相隔。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皆飘零。只是火娥的相许,自此后不管再遇青山白雾,哪怕再遇上这世间的美与好,却再也不能与她共享了。

    回想起自己当年下山之时,师公就叮嘱过,江湖险恶,万事必当三思而行。不想此话应验下来竟如此的残酷,只怕师公也不曾想到自己竟有这诸多遭遇。一时间秦让又是百端交集,怅然若失。

    圣教经此一役后,方兴未艾,全教之势几达顶峰。在徐林使的力持下,圣教正宣:撤去“震王”代教主之名,正式升任圣教教主。为悼念掠火使功绩,撤去“风、火、林、山、阴、雷”六使之位。依四象之法,借孟章、监兵、陵光、执明四神之名,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使,意借天之四灵,以正其四方。正册:原“疾风使”崔枯为现白虎宫宫主,原“徐林使”徐进为现朱雀宫宫主,原“不动山使”曹待为现玄武宫宫主。而青龙宫宫主,则由一鸣惊人的新秀秦让出任。

    其实于秦让而言,自己本不愿承接此位。毕竟师公于自己,始终是最亲的人,自己也从未忘却师公所言,也坚信自己“青城之情”,只是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发生,又发生得如此。人心本无疑,理与势所侵,自己今日虽所择,但秦让也始终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至始至终,皆由心造。这也始终没有违背师公最后所言“三思而行,以心为剑”。

    而另一边,五岳盟首战出师未捷,对五岳而言,这一战,意夺神骇,创巨痛仍。这五岳立旗之战,竟被一个无名小卒所辱。如此之为,换作他人,只怕已是鱼溃鸟离,但偏偏遇此遭的,是任青峰父子二人。任青峰何许人也,徐进曾表此人,评此人有“仲达之能”,他既有能力促成五岳之盟,便也有能力阻五岳之散。只是此次的受挫让任青峰彻底有了心差,便如徐进所评如仲达那样,“性内忌而外宽,猜忌多权变。”而另一被低估之人,则是任远。原本皆以为任远这一役后,甚至会一蹶不振。但他们却也不曾知道,阵绝当时对任远的评曰,“此子七杀之像。”

    而这“仲达之性”、“七杀之像”之人,但凡挫败后又会有怎么样的宿命归宿?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为善恶,身心一旦偏差,不思悔改,只生触动,所行只会向另一方,哪怕那方,是黑暗。

    这一年,是永徽六年,也注定了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年。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正如久蛰龙,青天飞霹雳。

    朝内,高宗李治欲立武媚为后,但遭到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很多大臣反对。当时的朝廷中坚,内为长孙无忌、褚遂良,外为与“三圣之军圣”卫国公李靖并称的李勣。其中长孙无忌为元舅、褚遂良为宰相,二人均为太宗遗命的辅政大臣,朝内权尊势重,朝野侧目,二人皆不同意此次“废王立武”。而此次立后,其实也是高宗欲重振皇权,打击元老大臣势力之举。

    然不管是聪明鉴悟的长孙无忌,博识劲笔的褚遂良,亦还是开创“永徽盛世”的高宗李治,都低估了一个人——当局人武媚。

    尔等皆不知此女竟是千年一出的九鼎乾坤之人,正是“力乘阳刚,才济阴慝。雷霆其武,日月其文。”既遇此等良机,又岂容得过错?武媚之心机,其实早已就已付之行动。她早就集结可靠之人,私设一个暗司,取名为“焦骨”。

    “焦骨,炽焰焚骨,骨虽焦枯,芳华愈盛。”而能入“焦骨”者,也都是人中龙凤。“焦骨”内设文、武、龙、虎、豹、犬六大阁领,六人有在朝重臣,亦有江湖头众。而六人又各自发展,庞踪错杂,实已在大唐地下布下一张结网。遍数天下,只怕也只有当下天子才有此等能耐。

    而指此难境,武媚却从未生过拉拢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之念想,若是如此做,她也就不是武媚了。她第一步棋,便是调遣焦骨中的“虎阁”——中书令李猫,在朝堂之上,叩门上表,请求废黜王皇后,改立武昭仪。李猫此人平日里,总是随和有礼、和言悦色。然而内中却是笑里藏刀,实为一只笑面之虎。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二人毕竟皆为当朝重臣,还有辅政之权,二人坚决反对之下,高宗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此时,武媚祭出了第二步棋——“焦骨”中的另一人公开出面,支持立后,给予了朝中元老派沉重的一击。此人正是“焦骨”中的“文阁”——许敬宗。此人乃晋名士许询后代,少有文名。此时已是礼部尚书,兼任太子宾客。至此,以许敬宗为首的支持派开始公开向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为首的反对派公开对立。而武媚这“二步棋”,却反倒是让高宗心生疑虑,废立之事又陷入僵局。

    事已至最关键的时刻,朝政最为倚重的将相李勣却忽然公开表态,此事“乃为皇家内事,外人无权干涉。”李勣出将入相,功勋卓著,被朝廷倚为干城,历任过多重职,“古之韩、白、卫、霍岂能及也。”而李勣的表态一下就让以许敬宗为首的支持派占据了上风。

    而这,便是武媚的最后一步棋,也是让此次“废王立武”事件彻底完结。同年,高宗将武媚立为皇后。而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二位重臣也相继被贬。武媚也终于完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步。

    而其中,李勣的这次表态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而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得重臣李勣作出如此姿态?那自然,也是“焦骨”所为。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面对李勣这样的名将,对之,便是“焦骨”当中分量最重的“武阁”。而这“武阁”究竟为何人?竟能与干城李勣分庭。而这,就需得先细表一下唐制了。

    自古以来,兵分为二。一为“战”,御外敌;二为“卫”,捍内庭。而能分庭李勣这样的“御外”之人,自然就是“捍内”之者。唐初沿袭开朝制,在中央设有十六卫,统称为“南衙府兵”,而其中的十二卫为府兵,包括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十二卫遥领天下“六百折冲府”,居中御外,卫戍京师。另外四卫则是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掌诸门禁卫,左右千牛卫统率千牛备身等为皇帝侍从、仪卫。这“十六卫”所为最出名的一件事,便是跟随彼时的“南衙大将军”策动了闻名天下的“玄武门之变”,而当时的那位“南衙大将军”,正是当时的秦王李世民、后来的唐太宗。

    所以自后,十六卫也就再无大将军之位。高宗赖有此十六卫,但有前车之鉴,又是不得不防。为了制衡十六卫,在武媚之议下,成立了一支以保卫皇帝和皇家为主要职责的皇帝私兵与守卫,称其为“北衙禁军”。自此,“北衙禁军”便与“南衙府军”交错宿卫,相互牵制。而“北衙”更亲近皇室,又因有一传奇人物统领大将军,因此发展神速,声势已然压过南衙,不觉中已大规模消解了“南衙”的职任和人员,在中央方面承担了主要角色。

    “北衙禁军”统领,又名羽林卫大将军。而这位大将军也是大有来头,此人名为秦无双,经历颇为传奇,从江湖之人,做到了现在的北衙之首。

    秦无双,人如其名,当世无双。秦无双本为”剑绝”之徒,但一心只在朝,当时剑绝为阻他,联合了那时还是泰山掌门的“神剑”任青峰和以“伏虎拳”闻名的丐帮掌门老叫花前来助阵,不曾想那一战,那秦无双竟能以一敌众而全身而退。从此一战成名,更是被列入江湖“七绝”,领“战绝”之名。

    此人一心于政,只是不想再见此人时,竟已是朝廷禁军大将军,更是焦骨中最重要的“武阁”。也正是因为秦无双之存,才导致“北衙”今日之盛,不少“南衙”之人虽还是自称“南衙”,但私底下早已是投靠秦无双。

    便如同“战绝”一战成名的那个雨夜,据传那日秦无双,也是孤身一人,夜入李勣府,与李勣也有一番言谈,所谈何事谁也不知,只是那一夜交谈后,李勣彻底放弃内廷之事,而全力入自己本更擅好的扩土开疆等“外事”。此番夜谈,也被传为“长安夜话”,武媚得此信后,仰天大笑,气充志骄,更是就性写下了那句传古至今的诗句——“日月当空曌,则天长安笑”。

    至此,焦骨”文、武、龙、虎、豹、犬六位阁领已亮其三。分别为虎阁领中书令李猫,文阁领许敬宗以及武阁领秦无双,三位皆位于朝中重位,实已为日后的“二圣临朝”铺平了道路。而已武媚之能,又怎会满足于此,剩下三席“龙、豹、犬”更不会是空谈之措。武媚早已把眼光深入朝下,这剩下三席之位,自然是布于江湖,才可负自己天下归心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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