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张建国

    二人回到自己房中，乌仁妮便嗔怪张建国不该当面顶撞自己的阿妈，她毕竟是寨子里的首领和大祭司，这样让她如何下得来台。张建国这边也是余怒未消，越想越别扭，就也说：“我不管你们寨子里的规矩是怎样，这上门女婿我张建国是不会做的，而且我父母那一关也过不去，他们要知道了这事还不得活活把我打死，所以要么放我走，回去跟我父母说好了，再来寨子里提亲，要么干脆你跟我走，咱们就回去成都一起生活，也比在这大山里过苦日子强。”

    乌仁妮一开始不同意，一是担心张建国就这样走了，到时候再来寨子里提亲时，势必会引起更大的矛盾，二是自己作为独生女，跟张建国一走阿妈势必伤心欲绝，而且会动摇她在寨子里的首领地位。张建国眼见如此，就静下心来跟她细细的分析利弊，更是将外面的世界说的天花乱坠，劝说乌仁妮跟自己去成都，以后说不定还能回北方，到北方去生活。

    乌仁妮毕竟才只有十六岁，一来二去被张建国说动了心，脑子一热就收拾了东西，两人再过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一起离开了寨子，偷偷的走了。

    后来两人慢慢摸出大山丛林，遇到放羊的牧人打听了上孟公社的方向，一路前行回到村里，见到了达杰大叔和扎西。两人见张建国活着回来大喜过望，又见他还带来一个羌族装扮的姑娘，忙问怎么回事，张建国就把这几日来的所遭所遇详细说了，听得达杰大叔大惊，说这黑水羌可是惹不得的，乌家寨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督促两人收拾行李速速离开，先去成都张建国父母那里避避风头。

    张建国和乌仁妮不敢耽误，忙简单收拾了行李赶到车站，碰巧有去成都的客车，便乘车离开了上孟，回到了成都。到了成都张建国父母那里，两位老人听说儿子做下了如此败坏门风和丧尽天良的事，直气的五内俱焚，火冒三丈，当即痛打了张建国一顿，却不好对乌仁妮发作，再加上自己夫妇现在也正是繁忙之时，也只有暗气暗憋，忍气吞声的找了个房间让两人先住下躲避，对外没敢有任何张扬。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张建国的父母勘探任务结束，就先一步回了北方。由于此时乌仁妮已有身孕，不便行动，便让张建国留下继续照顾，待孩子生下后再说。又过了半年多，孩子出世，张建国为孩子取名张芸，待乌仁妮出了月子，张建国就托朋友照顾母女二人，说自己先回北方落实工作和住处，就回来接乌仁妮母女去北方。再后来的事情，乌云朵都知道了，张建国终于还是没能履行诺言，成了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张芸也改名乌云朵，母女二人在成都长久的安了家。

    扎西大叔说到这里，一袋烟也抽完了，叹一口气，对乌云朵说：“嚓姆啊，你爹爹是很不对，既对不起你阿妈，更对不起你，不过后来他在给我写的信里，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心有愧疚，只是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也就是了。”

    乌云朵擦擦眼泪，对扎西大叔说：“大叔，对于我父亲，我没什么可说的，本身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我只是为我阿妈觉得不值，她放弃了那么多，最后却落了个孤身在外的下场，当然这里面也有她性格倔强的原因，但这毕竟这都是命吧，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阿妈也早已心如铁石，不再去想这些事了。”

    扎西大叔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时卓玛阿妈已经端着肉菜进来，赵三川一见忙趁机岔开话题，招呼几人在餐桌落座，洛桑倒上了酥油茶，大熊要来了青稞酒，几人就在这藏家小屋里，吃喝了起来。

    酒席间，扎西大叔又问起了乌云朵这次的来意，乌云朵如实说了，一是探访一下姥姥家的寨子，了解更多身世上的情况，二是了解一下姥姥画给自己的两个符号跟古羌族的关系。

    扎西大叔说：“在张娃子来之前，我们还真不知道这沟里还有这么个寨子，后来听说他们是古羌人最古老的一个分支，叫做黑水羌的，据他们所说应该有上千年了，是岷江上游迁过来的，平时很神秘，也不和外界来往，前些年县里修公路想过他们寨子，都被强硬拒绝了，他们习惯了传统的部落生活，不想被打扰，到现在寨子里的大小事务都还是由大祭司出面解决，有着很严格的礼仪制度，据说和我们的嘉绒族还有一定的血缘关系，都是信奉白石大神的。”

    “那您知不知道寨子的具体位置呢？”赵三川问。

    “方向嘛我是知道的，沿高桥沟一直走就是，具体位置嘛不清楚，两家平时是不来往的，我们也没必要去打扰他们，大家放牧嘛都有自己的区域，互相尊重，互不打扰。”扎西大叔道。

    “我放羊的时候倒是见到过他们的人，就在高桥沟过了草甸子那里，远远看见，我招手打招呼，他们也不理我，也不讲话，黑衣服黑头巾，古怪的很。”洛桑说。

    “小孩子嘛不要乱讲话，你知道什么，以后再见到了也不要招惹他们。”扎西大叔呵责道，洛桑吐吐舌头，也不敢再讲话。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赵三川看洛桑腰上围着的一块兽皮很有意思，就问洛桑：“洛桑兄弟，你这腰上围着的是什么皮子啊，看着很不错啊。”

    洛桑马上又来了兴致，说：“这是雪猪子的皮子，山上嘛潮湿寒冷，我们寨子里的年轻人都围这个皮子，雪猪子嘛全身都是宝，肉可以吃，脂肪熬油擦关节，风湿就好了，骨头可以泡酒，不过老人都说这个热性太大，年轻人不让用，就只能围个皮子嘛御御寒。”洛桑越说越兴奋，最后索性站了起来，给大家展示他的雪猪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