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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苏家远亲(下)

    长者赢得棋局,一边开怀畅饮,享受上品茶带来的愉悦,一边问道:“听说街上传唱的那首曲子“虞美人”出自小友之手,小友可堪称诗词大家,如今这象戏也能与老夫周旋二十余回合,不简单呐!不知小友对当今天下局势可有见解?”

    秦晓穆见他竟问起天下大势,心里一惊,不明此人来历,不敢造次,答道:“小生山野之人,怎知天下大势,还请老师指点!”

    秦晓穆因刚才谎称书中学得象戏之道,故而称他一声老师,长者听这称呼也十分高兴,会心一笑道:“小友称老夫一声老师,足见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老夫也就不好推辞了,权且当一回你的老师!就拿前些时日太行反贼的事来说,看你不像练武之人,竟能搏杀悍匪,这点情怀还是值得世人效仿的,试想如果世人都能如小友一般,哪容得盗匪猖獗,天下早就陈平了!”

    艹,老子差点被人灭口啊,谁无事会去无端惹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智者面前不能露了马脚!

    “当日匪徒突然闯进院子,竟要杀了小生,小生不得已自保而已,老师过誉了!”秦晓穆小心的答道。

    那长者微笑点头,看不出对此答复是否满意,却看向苏轻越说道:“越儿这朋友交得好啊,听说你们要开一个书局,不知都有些什么书,可否先让我这个老者一睹为快啊?”

    “苏伯伯真会说笑,我等后生晚辈学凑凑热闹而已,岂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苏轻越与这位长者似乎倒是十分熟络,说起话来要轻松得多。

    “唉,你素来酷爱舞文弄墨,要是将来能出仕当能有一番作为,只可惜,,,可惜啊!”长者感叹。

    “这有什么,我苏家偌大一份产业,将来交给他,也能为天下苍生造福不是,辅公何必感叹。”苏太公竟是为人十分率性,想来这长者是苏府常客,说话方能如此不拘。

    “这个我自然知道,越儿也不必过谦,我看你写那《寒梅九章》就十分出彩,此番你们书局总不能只有这一本压轴书吧,我如今也是方外之人,难得闲来与你们小辈多亲近亲近,说些诗书文章,总好过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再说我们苏家在你们这一辈人里头,越儿算是十分出众了!”

    “今日这位秦公子刚好送了两本书过来,苏伯伯可斧正一番!”苏轻越看向一旁的秦晓穆。

    秦晓穆听得长者说起朝堂,之前听得坊间传闻苏家在大淮朝堂有人做高官,只是今日不曾听苏轻越介绍这位老者的来历,只从只言片语中知道苏轻越称其“苏伯伯”,又见此人气质高贵,于诗文十分入迷,加之能写象戏经,想来不是一般人。

    可苏轻越为何要安排这一次会面却不得而知,见苏轻越示意,这才从包袱中拿出那本《西游传》和《沧浪诗集》,恭敬的递给长者。

    那长者随手翻开诗集,只见那本书的字十分漂亮而少见,第一篇写着《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此时,长者用心看着那本诗集,大堂里静得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见,只有翻书的皱褶声,那长者先是震惊,后来面上皱纹多了起来,再后来慢慢舒展,最后嘴巴张得鸡蛋大,眼睛里闪着光芒,,,

    看得三四首诗词,长者有些如痴如醉,抬头用惊愕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苏轻越和秦晓穆,手捋胡须道:“这些诗词都是出自你二人之手?”

    苏轻越浅笑道:“这是秦公子的大作,我这点微末道行怎能写出这等旷世杰作!”

    长者突然起身,抖了抖衣袖,将书捧在手上说道:“好,好,好啊,这些诗词若能传于后世,也是我大淮仕子们的福分!”

    苏轻越以目视秦晓穆,秦晓穆当下会意,说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老师世外高人,能看得上这些拙作既是晚辈的福气,也是晚辈的知己,这一本是今日拿来做模子的,晚辈定当手抄一本亲自送到老师府上!”

    “老夫这厢先谢过小友,相聚时短,老夫这边还有些事情,他日再相约小友下棋说书,先告辞!”

    苏太公连忙站起来说道:“辅公不要走,昨日掌柜送来两壶好酒,正要与你品鉴呢!”

    “苏义,今日就不叨扰了,告辞!”长者抱拳转身离去,苏太公连忙送他出去。

    原来苏轻越的父亲叫“苏义”!

    天空中细雨停了下来,苏太公与那长者并行于苏府园子,很多结了果的树木散发着稚嫩清幽的香味,苏太公对长者言道:“辅公似乎对这少年很感兴趣,能入你眼的人不多啊!”

    长者一边走一边说道:“哦,仅仅攀谈几句,这公子哥倒是有些锐气,单从棋路上看有些离经叛道,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学业上就更不用说了,他写的那些诗词,可称得上亘古未见,越儿他们的书城一旦开张,只怕这济城要一夜纸贵了!苏义,你知道他什么来历吗?”

    “听得越儿说是布行陈家的养子,随母改嫁入了陈府,早年间死了爹爹,也是个可伶孩子!”

    那长者邹了邹眉头:“这孩子不像你们看的这么简单,,,你家越儿心比天高,一般人自然入不得她的眼,我见越儿跟这公子很是要好,你也知道,痴男少女容易生出情愫来的,我只劝你让越儿跟此子保持些距离为好,否则将来只怕有苦头吃,,,”

    苏太公叱咤商场一生,见过不少大世面,深谙人情练达即文章的道理,听得长者如此说话,言语中又有些闪烁其词,像是有所保留,也不免有些意外:“辅公恐怕是多虑了,我不懂文学上的事,听你评价他文采出众,那自然是不错的,不过他一个寻常人家养子,与我们越儿也不相配,即便由着越儿性子,两人一起折腾个书局,也不至于联想到越儿的终身大事上吧!”

    “苏义啊,你觉得他配不上你家越儿,老夫看来倒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而是关乎我苏门气运的问题。你也知道,咱们苏家四个支头,我大淮四大钱庄你们哥三就掌其三,苏仁、苏信他们都是跟着你的,这些年朝局愈发复杂多变,我左右逢源方才保住你们在朝堂之外的地位。生意做得大了,富贵自然少不得,这也招人眼红啊!此番被贬出京,就因为我说了句公道话,后来才发现,在朝堂之上,站队这种事情是需要慎之又慎的!”

    苏太公知道这位族兄这些年不容易,没有他就没有苏家如今的地位。

    “那辅公现在站好队了么?这些与这位秦公子又有何关系?”苏太公问道。

    “你知道今日越儿揪着你约我过府品茶,是怎么回事么?难道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长者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引得苏太公沉思起来。

    “难道是为了这秦公子?”

    长者说道:“所以说你老了,糊涂了些,将来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越儿聪慧,这是想制造秦公子与我见面的机会,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也有我的目的,或者说是公务,所以才应邀而来,要不然我哪有喝茶这种闲人的福分。”

    “我之前也觉奇怪,辅公对这秦家公子是否太过关注了些,不知有何目的?”

    “你在江湖就好好当你的富商,少打听些其他事情,这对你有好处,也对整个苏家有好处,好了,我就此告辞!”

    不觉间,二人已到了苏府门口,早有一辆兰尼布棚马车在文华街边等候。

    “辅公保重!”

    那长者上了马车,虎背熊腰的车夫驾车而去。

    话分两头。

    就在苏太公送那长者出门后,秦晓穆有些拘谨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毕竟猜测那是个大人物,此时正好向苏轻越求证一些事情,于是问道:“敢问苏兄,这位前辈高人是何方神圣,看起来与你家十分熟络?”

    苏轻越浅笑道:“想来你定是会问个明白!我们苏家是大族,祖上的事太远,只说父辈分四个支头,仁、礼、义、信,家父排行第三,叫苏义,刚刚见到的这位就是二伯苏礼,还有大伯苏仁,四叔苏信,大伯和四叔在外地执掌钱庄。我这二伯却是早年间进士,如今在京都当个小官,为人十分谦和,今日刚好让你遇到了,还喜欢上你的诗词,也算得缘分。”

    “原来如此!今日过府一来是快到端阳节了,昨晚做了些粽子给你送来,应应节气,二来是将此前约定的书城事宜再合计合计!你的地点找好了没有?还有人手怎么安排?需要出资多少?这些都得仔细。”

    苏轻越见他说到书城的事就急着问东问西,有些不悦,说道:“这你还不放心,漳水河上五凤楼以北,有一处老屋,那里靠近五凤楼,附近各种商号林立,人群络绎不绝,左侧又有文庙,沾了不少文气,就选那里。人手方面,我已经吩咐管家物色了一批,随时可以到位,都是信得过的苏家长工。至于钱嘛,你就更不用担心了,钱庄里拆借上一笔即可!”

    “苏兄办事效率真高,佩服!”

    “何谓效率?”

    “就是办事的速度!”

    “哦,秦兄的新词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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