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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献祭

    奥莉维娅在给法迪讲传送过去后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比如地图车辆什么的。之前突击小队开过一次战前会议,法迪和另一组的队长肖恩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介绍了各自队员的特点,但没有谈到具体的行动安排,奥莉维娅则给其他队员介绍了城内的大致情况,比如城内各区域的功能特点、城防情况、军事设施以及高地人的生活习惯等。出于保密的需要和对间谍事件的顾虑,法迪让奥莉维娅不要透露过多细节,特别是终端藏匿的地点,具体战术的安排要视进去后的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法迪作为潜入策略的发起者,自是要身先士卒,他选择了第一个进行传送。此刻他穿着特殊材料制作的衣服,和奥莉维娅并排坐着,眼前就放着那台普林斯用过的机器。因为传送机有冷却时间的限制,每次传送完了为了确保下一次传送的安全,需要对设备进行检查,因此第一天只会让法迪组的队员传过去。传送室此刻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雷奥公司派来的一个技术人员在场。

    另一边,达利乌斯的两个特务在城里接应,奥塔负责在传送机器房守候,麦格比索斯则跟着黑市的武器贩子去搞武器。战时武器管理很严格,没关系即使有钱也很难搞到,因为奥莉维娅有旧日军部的关系,他找到了一些已经隐退的军干帮忙,他们一般不会过问原因,除非量非常大。以安保的名义武装一支十人小队,还达不到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步,而且除了武器,其它的科技装备她可以走正规渠道。

    “机器终端在靠近研究所后门的一栋别墅里,还算隐蔽,我开着车跑了四五个地方,途中还换过车,他们要摸清楚情况也要费些时间,但我不保证他们就一定不会跟去,你进去之后最好还是要观察几天再行动。”

    “这我知道,你刚才说过的,走后门嘛。”

    “走正门要穿过研究所,会招人耳目。后门靠近水源地,有大片树林,岔路比较多,方便逃跑。当然,也不排除别人恰好守在后门上...万一...。”奥莉维娅不知怎的,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估计是受到刚才开会时队员焦虑情绪的影响。

    “就算后门看得紧,我也要出去,不然怎么开展情报工作?”他憋着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现在在打仗,他们吃饱了撑着天天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谁是小姑娘?你见过三十多岁的小姑娘吗?我特么能当你姐了,你个小屁孩。”

    法迪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奥莉维娅察觉到了什么,用力的打了一下法迪的寸头,“啪”得一声脆响,“找死啊,在部队待疯了吧你,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你还开玩笑。”

    法迪赶紧求饶,“大姐我错了,这不是看你紧张嘛,我还要执行任务,等下给你传染了。”

    “那样最好,死了一了百了。”奥莉维娅余怒未消,气鼓鼓的背过身去。

    法迪凑过身去:“你就体谅一下一个要深入虎穴的人吧,万一真没了呢?”

    “还来?”

    法迪憨笑着试着把话题拉回来,故意问了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你说他们看你两三天没动静,会不会直接跑进去搜查?”

    “放心吧,这个研究所隶属于伊巴比伦的教宗,他们不敢乱来的,何况有达利乌斯的两个工具人在,有什么情况的话会报告的。”

    “也是,那等会视频见喽。”法迪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机器旁,技术人员确认连接后把机器门打开了。

    “你们这破玩意确定没问题吧?”法迪故意调戏技术人员道,“别到时出不来或者出来两个我。”

    “我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但是在目前为数不多的使用者当中,还没有出现进去后出不来的。”技术人员保持着谨慎乐观的态度。

    “你自己也说为数不多了,我看还是算了。”法迪满脸嫌弃的看着他,技术人员努嘴耸肩道:“你要怕的话,可以不去,反正决定权在你。”

    “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我自己申请的,怎么会怕,搞科技的人就是太严肃,放松,放松。”法迪说着拍了拍技术人员的肩膀准备进到传送室里去,可刚跨出一步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奥莉维娅。

    奥莉维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却什么也没说,光摇了摇头,把她搞得好不自在,于是娇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姐姐吗?是害怕了想反悔么?”

    “我突然想到柴尔德告诉我的一件事。”法迪表情认真起来。

    “什么?”

    “他说你的名字是假的。”

    “嗐...”奥莉维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想着他之后会有生命危险,她还是坦白了:“确实,不过我觉得名字只是个代号,也没太在意,况且我原来的名字也不一定是爸妈起的。”

    “那也比用个假的强吧。”法迪急着想知道名字,没去琢磨奥莉维娅的话。

    “艾米。”奥莉维娅轻声说道。

    “你还别说,好像真的听过诶。”法迪摸着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奥莉维娅眼睛一亮,法迪却一脸贱样的说道:“像我女朋友的名字!哈哈哈!”

    “去死。”奥莉维娅吐了又吐,眼睛都快翻到了天上,“老套,小屁孩快滚吧。”

    法迪嬉笑着打了个飞吻说道:“再见了,亲爱的艾米小姐。”说完跨了进去。

    门自动关上了,法迪隔着容器的玻璃窗口仍然贱笑着和奥莉维娅打招呼,奥莉维娅却不敢去看他。真要到传送时刻,她还是会替他紧张,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上的鞋子来回的搓着地板。等到倒数还剩五秒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来,想给他一个微笑,却看见法迪一边急急地敲着玻璃容器一边对她做着口型,她定睛一看,赶紧让技术员停下来,可为时已晚,机器已经启动,一道强光过后,玻璃容器里已经看不见法迪的身影,只剩下几屡青烟,她赶紧向旁边的联络室跑去。

    联络室此时坐着巴迪亚、帕里、达利乌斯和两个当地的志愿兵。法迪没让仁一参加这次行动,理由和上次去劫运尸车的差不多,仁一也正好去做巨型机甲的通讯联络员。等到奥莉维娅跑到联络室的时候,巴迪亚告诉他法迪已经出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但她在视频连线上却没看到法迪的身影,视频那头的奥塔解释说法迪头痛欲裂,四肢运动不协调,正躺在床上休息。技术员这时也跟了过来,两人便追问起技术员有关法迪身体的问题。

    “也许是他传送的时候动得太厉害了,信息有丢失,但量子的传送是同步且必达的,既然能从终端里出来,说明应该问题不大。”技术员安慰道。

    “那怎么还会这样?”奥莉维娅还是不放心。

    “硬要说的话这就像系统热启动和冷启动的关系,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是从睡梦中醒来,另一个是昏厥后苏醒,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像前者一样平滑过渡,但不管怎样总会有一个思想和身体融合的过程,我相信等他慢慢适应了身体的感觉后就好了。”

    “要多久?万一变成傻子了呢?”虽然感觉技术员说的不靠谱,但奈何自己学的是普外科,非本专业的东西奥莉维娅也不懂。

    “我也不敢保证,毕竟这是个新技术,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他注射点活化脑部细胞的药物,诱导素之类的,恢复得会快些。”

    “那玩意不应该你们提前准备的吗?”巴迪亚质问道。

    技术员支支吾吾的推脱说以前没碰到过反应这么强烈的,而且还要花时间运进去,既然奥莉维娅在扎市医院有关系,可以让她试试去搞这个。

    “诱导素必须要精确到器官,哪部分,大脑?丘脑?还是黑质?”艾米连珠炮似的发问,她现脑子里只有法迪的安危。

    技术员没想到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就胡乱选了个:“...大脑吧。”

    “和运动能力有关的不应该是黑质吗?”奥莉维娅嘟囔着拨通了研究所熟人的电话,研究所的人在医院有特权,让他们帮忙医院才会配合,随后她让奥塔把法迪的基因块拿去了扎格罗斯的医院,因为属于靶向型基因药物,需要现场配比,奥塔便在医院待了一会,可过了一会奥莉维娅再打他电话就打不通了,奥莉维娅便去联系麦格比索斯,他正在和人交易,他说奥塔在医院遇到了国安队的检查,那是直属于诺斯底中央的卫队,所以在给自己发了信息后,他便把电子设备扔了,防止被抓后遭到破解。

    “现在怎么办?”奥莉维娅听完有些迷茫了。

    “是信息泄露了吗?”巴里亚猜测道。

    “要是泄露了的话他刚出研究所就被抓了吧。”帕里跟着分析道。

    “该不会是这两个人在说谎吧?”奥莉维娅也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不会的。”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达利乌斯说话了,“他们都是士兵出身,这点忠诚度还是有的,不要乱猜。”

    “你怎么能肯定?现在反水了不正好抓个头目立功?又能避免接下来的危险。”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法迪临走时敲玻璃壁的画面,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

    达利乌斯倒是很冷静,他看出奥莉维娅对法迪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心,便没有再说战士的忠诚之类的套话,只是理性的分析道:“要抓也要等潜入的人员都到齐再一锅端吧。而且要反早反了,甘比希斯健在的时候不是更好?何必等到现在?我理解你担心法迪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搞内讧的时候。”

    奥莉维娅急急道:“那总要有个办法吧?等奥塔回去?还是继续等消息?”

    众人沉默了。一旁无所事事的技术员玩起了手指,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巴迪亚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机器现在还连着吗?”

    冷不丁被问到,技术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答道:“那边是全自动的,他们本来就不会搞,都是我这边连线指导的,所以机器启动后就会一直开着。——其实也没必要关,重启后再连又需要调试,本来今天还要把你们几个传过去。”

    “那把我传过去看看吧。”巴迪亚说道。

    “这样不好吧,法迪的事还没解决,等下又摊上你。”帕里有些担心。

    “普林斯不是也传过了?不都好好的,都说坏运气和好运气是一对。”巴迪亚微笑着安慰伙伴:“没事的,最多和法迪一起休息呗。”

    “要不还是我再进城去看看吧?”奥莉维娅提议。

    达利乌斯赞同巴迪亚道:“从这里去扎市起码要几个小时,况且你被盯上了,现在跑进去反而可能害了他们。我觉得巴迪亚的提议很好。”

    “不都是为了你,还有你那狗屁计划,说起来轻松。”奥莉维娅嗤鼻道。

    “不,这是为了伟大的佩尔西亚!”达利乌斯声色遒劲道,同时目光如炬的看着巴迪亚,“伟大的佩尔西亚战士不会畏惧死亡。”

    巴迪亚赞许地点了点头。

    技术员随后检查了机器的信号连接,确定没问题后,巴迪亚便钻了进去。

    渔夫看到一个年轻人呆呆的坐在湖边倒下的枯木上,穿着一件奇怪的单衣,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装束的人,以往来的不是警察便是穿着制服的政府公职人员,偶尔有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人,但基本都是衣着邋遢、面容憔悴的流浪汉。这个年轻人面容干净,身体壮实,看起来不像流浪汉。说起来不管是流浪汉还是公职人员他平常都甚少看到,或者说那些人知道有一个老疯子住在这,所以并不想去打扰他。渔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的这,他的意识比身体更晚来到这个地方,他猜测自己应该曾经住在这附近,不然为什么会对这片湖泊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他熟悉黑河——连通这个人工湖泊最大的一条内流河——每个月的放水时间,有如生理时钟一般刻在了DNA里,每次向冷水湖放水时就是鱼群聚集的时候,他会准时去捕鱼。这次他刚去河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年轻人坐在一根倒下的枯木上,等他从黑河口回来的时候,他还坐在那里,要不是看到他没穿鞋子,渔夫一定不会上前搭讪,因为那意味着这个年轻人要么受了什么打击与正常的社会脱节了,要么就是纯粹的精神病。他喜欢和精神有问题的傻子说话,就像一面镜子,他可以敞开心扉,不像面对警察和那些政府的走狗时变成一个老疯子。当然,那些嗑药的疯子是不在此列的。

    他看到年轻人呆坐了那么久,便把船停好,拿了罐啤酒过去——那是一个好心人给他的,那人会不定期的拿一些生活用品来和他换鱼获,是他唯一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渔夫用手掌在年轻人的眼前晃了晃,年轻人收回涣散的目光,看了看这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递过来的一罐啤酒,虽然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但看老人憨笑的友善模样,手很自然的就接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渔夫并排着坐到他旁边的枯木上打开一罐啤酒后问道。

    “什么?”年轻人用英语回答他。

    渔夫有些诧异,用粗砺的嗓音自言自语道:“还是个外国人。”

    年轻人也学着渔夫的样子把啤酒打开了,由于没有准备、用力过猛,撒了一身。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渔夫有些惊讶,用英语说道:“你以前没喝过酒吗?”

    “喝过,只是很多细节记不得了。”

    “失忆——还是得了健忘症?”老头边喝边问道。

    “都有吧,不太严重。”

    “还记得自己是哪人吗?”

    “当然,大部分都记得。”年轻人也放松下来,抿了口酒。

    “那你可比我强多了。”

    “老人家怎么了?”

    “我连自己是哪人,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费舍尔,我自己起的名字。”老人说完猛地灌了一口酒,憨笑着露出缺少一颗切牙的牙洞,“不过也好,少了很多烦恼。”

    “就没人提醒你吗?朋友家人之类的。”

    “沙伊安...赛安...?”老人望着前方眼神飘渺起来,“或许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好多年没提过这个名字了,他把我从这湖里捞了起来,但是当时我疯疯癫癫的,后来好点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死了?”

    “不知道,失踪了,附近渔港里原来有几户人家,后来都陆续搬走了,赛安失踪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有几年了。”

    “不感到孤独吗?”

    “怎么说呢,没有回忆也就没有需求,你根本不知道要讨好谁或者取悦谁。幸好我在这湖里发现了条大鱼,现在它就是我的目标。”老头说到大鱼的时候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眼睛里闪着光采,“它起码有两艘舢板那么大,而且非常的狡猾,总调戏我,我现在的乐趣就是和它斗智斗勇。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抓到它的。”

    “那还好,至少有目标。”

    “你呢,为什么来这?”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老人不解的看着他。

    年轻人用余光瞄了一眼老人,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老人家信拜多斯吗?”

    “拜多斯?”

    “就是那个...额...诺斯底的真神。”

    “那些新来的家伙信的东西?”老头一脸憎恶,“不管你怎么看,我反正非常讨厌他们,身上有股子难闻的药水味道,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和他们有过过节。”

    年轻人听罢坦白道:“好吧,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只记得自己在打仗,然后不知怎的就到这来了。”

    老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法迪,突然笑了起来:“你是担心我举报你吧?——不至于不至于,我就一个孤寡老头,对这种事没兴趣,谁当家我都在打渔。话说回来,我看你连鞋子都没穿,还以为你精神有问题呢,原来只是部分失忆。”

    “有时候全忘掉也不见得是坏事吧,怕就怕什么事都只记得一部分。”

    “比如说?”

    “比如说我知道自己有母亲,但我不记得和她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很多都不记得了。”年轻人一脸悲伤,“如果你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却没有关于她的回忆,那么她的名字对于你来说就像是一根刺。”

    “但你反过来想想,也许这些名字是一座灯塔,指不定以后你会想起来的。我可没这机会,脑子一片浆糊。”老人安慰式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把罐子递了过来,“别想那么多,来干杯!”

    侍卫穿过王宫花园的时候,艾米正在花园里的一棵橄榄树下看书,她不知从王宫的哪个角落淘来的一堆纸质的古典书籍,这东西放在当下可是个稀罕物,虽然她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法尔西语,但是阅读起来还是颇有些费力。下个月她要去一所生物研究所当见习生,这些书籍正好能让他了解一下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艾米看侍卫走过,两人目光相交,艾米习惯性的点头微笑致意。她来王宫有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离市区太远,风景虽好,却过于冷清。而且她至今也没完全认清这里的侍者和卫兵,也可能是最近经常轮换的缘故,现任的侍卫长叫马赫迪,也不是这里原来的侍卫长,这个老头手脚不干净,对她言语轻佻动手动脚,她不明白乔克为什么把他换上来,她都向乔克反应了几次了,乔克也只推脱说正在物色新人选。因为马赫迪的关系,她对这里的侍卫大多不想过多接触,所以养成了假笑的习惯。显然今天这个侍卫走错了地方,这花园只通向几间私人卧寝,并不是卫兵该来的地方。

    “嘿!”艾米朝那走过的侍卫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

    侍卫听到后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赔笑道:“小姐,这里能去仓储室吗?我要去拿点东西。”

    艾米听后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脸庞:线条硬朗,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些英气,看着不像普通侍卫,她觉得有些可疑,便问道:“新来的?”

    侍卫左右看看、怯生生的靠过来道:“是的。”

    “谁招你进来的?”

    他犹豫了下,有些结巴的说道:“马...马赫迪。”

    “哦...他是你什么人呀?”艾米继续追问道。

    “嗯?”侍者给她这么突然一问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答道:“如果小姐说的是职位,那他是我上司;如果说的是私人关系,那我不认识他,只是应聘进来的。”

    艾米却不以为然,王宫侍卫进行人事变动是需要向王宫内务总长申请的,马赫迪这家伙能整天往王宫塞自己人,要么上司默许,要么是这人和他有某种关系,不然的话马赫迪费那劲干嘛,至少是收了钱的。所以要么是这人在说谎,要么是乔克在隐瞒什么。艾米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声责怪道:“你们之前没经过培训吗?连宫里的分区都没搞清楚。”

    “抱歉小姐,他们只是大概说了一下,我刚来几天,的确有些不清楚。”说完又连声道歉,“打搅到小姐之处,还请见谅。”

    艾米看这人还挺懂礼貌,想想也不关自己的事,反正乔克都不急自己急也没用,便不再追问,只说道:“没关系,我只是闲着没事问问而已。这里是生活区,和王宫的政务区是不相通的,以后别往这边走了。仓储室从王宫正门走,进门后左边第三个走廊尽头,或者你可以从皇宫西侧门过去,那里应该有守卫,你可以问问。”

    “多谢小姐,祝您开卷有益。”侍卫说着微躬着身子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侍者刚步出花园,耳道里便响起了麦格比索斯的声音:“马赫迪那家伙可靠么?他连个地图都没给,只说了个大概,这样瞎撞总不是个办法吧。”

    “消息应该没问题。”扮作侍卫的卡夫答道,“不过是一个多年得不到提拔又贪财好色的家伙,拿了钱没必要说谎,何况就算出事也怪不到他头上,他又不负责看守那个人。”

    “那到底是什么人?”

    “不好说,马赫迪说看管级别很高,从来不让他们接触,肯定不是小人物。”

    “或许人不在平层也说不定,去看看楼上或者地下室之类的。”

    “我找找看吧。”

    猩红卡夫是从黑市中间人那得到的消息,据称有一个颇有些价值的人被囚禁在王宫里,马赫迪把这个消息挂在了中间人那,起先没什么人关注,人们对这种营救任务普遍不感兴趣,何况还不知道是救谁,救出来赔钱是小事,惹恼了诺斯底的人就麻烦了。卡夫当然也没想着现在就把人救出来,但至少先把人找到,看看是谁再做定夺,就算救不了也不过损失点钱。他感觉这人既然能关在王宫,肯定跟政治挂钩,这对革命党来说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事。

    几天之后他终于在大厅附近看到马赫迪说的黑衣卫了,他们隶属于教皇的亲卫队,权限远高于马赫迪,并且都有教内职务。卡夫亲眼看到那些人从连着东宫的一个侧门进到主厅的走廊,他觉得人应该就在东宫,并且很大可能是在地下。东宫生活区属于复式别墅类型的住宅,没有高层,他让下属调查过住在东宫的艾米,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所以他相信这女孩说的生活区不和政务厅直连的信息,既然不联通,那这扇门应该就不会通往东宫,要么有密室,要么有地下空间。

    确定侵入目标后,麦格比索斯问马赫迪要来了网络接口,在皇宫的监控系统里捣腾了一番,意外发现了一个并行的程序,破解后发现竟然是秘密区域的监控系统,这让游击队员们喜出望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以窥见密道全貌,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囚室的镜头。由于秘密区域采用的是统一的电子安保系统,黑入后甚至连单独破解门禁的流程都省了。在麦格比索斯通过监控摸清秘密区域的情况,确定没人后,卡夫很轻松地进到了那道侧门。

    门内是一间狭长的私密教堂,正中的墙壁上绘着诺斯底的圣火标,看得出来这里原来是国教的祷告室,还铺着花纹精美的波斯地毯,条椅是后放进去的,散着一股清漆的味道。这是秘密区域内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通过监控画面可以推测出密道有个和教堂相连的走廊。卡夫费力一番摸索后,凭借经验在圣坛附近找到了开关,打开后圣坛一侧的地板上开出一个向下的洞口,他顺着石阶下到了密道。密道里铺着普通的红色尼龙地毯,廊壁上嵌着暖色的简易壁灯,可惜的是坑道里没有信号,他没法获得麦格比索斯的实时指导。卡夫索性关掉了无线设备,用云环在本地存储上查阅之前分析得到的密道平面图——一个“8”字型的回廊,图上但凡有人进出过的房间都做了记号,他一边比对着地图,一边向前探索着,费了半天劲才在走廊的一角确认到几间可能藏有人的房间,用手挨个敲了敲,然后贴着门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是几扇门敲完了他也没听见什么声响。

    “该死。”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发泄式的踹了面前的门一脚。看起来要挨个打开看看,他看了看门上的锁,全是老式的滑销机械锁。说起来现在连窃贼都不去研究机械锁了,碰到的话基本都是暴力开锁。好在他长了个心眼,带了罐液体钥匙,这玩意什么机械锁都能开,就是有点慢。对于接收不到麦格比索斯提示信号的他,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危险,不过眼下他管不了那么多,都到这了,总不能临阵脱逃。正当他要把液体钥匙对准其中的一道门的锁孔时候,他隐约听到一声人声,开始他还心里一惊,以为地道有人来了,想赶紧找地方躲。可仔细听后,他发现那是从其中一间房里传出来的,他竖起耳朵循着声音挨个听去,终于在回廊一角的房间找到了声音来源。他又敲了敲,里面的声音更大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激动地把钥匙罐贴了上去,同时握紧了手中的自动手枪。

    在准备了近一分钟后,他把门拧开了,握着枪缓缓推门进去,抬眼便看见一个男人被关在铁栅栏里,他留着一头毛糙的银发,花白的络腮胡子,冲着卡夫叫骂道:“狗娘养的,好玩吗?逗你大爷开心哪,你个死变态,X你全家——”

    卡夫开始还有些恼怒,等他看清了那男人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收起枪走了过去,打趣道:“怎么的,总理就可以不讲文明礼貌吗?”

    “X你全家?听见了没?”帕尔提亚一边说着一边冲他竖起了中指。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皇宫天井的走廊里,艾米端着几本刚刚翻看过的纸书走在下面,经过一个拐角,阳光正好照到她脸上,因为薄雾和眼镜的遮挡,阳光柔和了很多,艾米咪起眼睛,惬意的盯着那银盘一般的太阳看,身体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一时间忘乎所以。这些日子里,她沉浸在历史的海洋里,暂时忘记了眼前的烦恼,那些几个世纪前的悲欢离合,相对原始却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生活,她时常想象自己在那个还没有毒霾的世界生活的场景,或许她会成为一名环游世界的旅行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龟缩在一隅过着这样封闭的生活。

    她收起思绪继续向前走去,与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书撒了一地。好在她今天心情不错,并没有急着去埋怨来人的鲁莽,只是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书籍。但那人不仅没有帮她捡书,两只脚还像木桩一样钉在地上纹丝不动,她用余光扫过那人的脚,看到一双厚重的多功能军靴,发觉不对劲后,她抬起头来,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来人阴笑着看着她。

    大堂的地上坐满了侍者和宫里的工作人员,她被尼龙扎带反绑双手后扔进了人群中。一个带着滤罩的劫匪蹲在她旁边上下打量着,问道:“艾米·萨拉丁?”

    听到名字,她从惊恐中稍稍镇定下来,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了看,有些熟悉的感觉,“是你?”她惊愕道,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她知道这就是几天前向他问路的那个卫兵。

    那人确定后起身朝部下喊道:“看好了,这个妞很重要,让她跑了一个都别想出去。”随后领着身后的人往一边走去。艾米看了看卡夫身后的人,竟是帕尔提亚!好家伙!连总理都给绑了。但仔细看帕尔提亚的手上却并没有绑着扎带,她有些懵了,这总理什么时候跟匪徒搞在了一块?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处理政务吗?

    在艾米被绑前,卡夫一伙本来按计划顺利把帕尔提亚从地下室救了出来,可刚出宫就被佩国的军警给团团围住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许是马赫迪,也许是囚禁室有另一套独立的监控系统。但看着对方全副武装的守在宫门口,似乎早有准备,反倒是宫里的人看起来一副全不知情的样子,想来如果不是马赫迪告密的话,只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的不止是捉几个蟊贼,小混混本来就不值钱,搞不好还得搭上一堆宫仆随从的命。卡夫隐约感到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有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策划了这起事件,难怪能让他这么顺利的找到帕尔提亚。

    果然,警察之后并没有强攻,反而通过宫里的网络向麦格比索斯发出了谈判的请求。其实按照诺斯底的尿性,这些人质的性命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打着宗教的旗号进行革命的,就算人质全死了也可以用殉教的由头盖过去,他们肯来谈判,肯定另有所图。出于这种考虑,卡夫没有马上答应对方的请求,而是抛出了一个谈判的前提条件:允许他的部分手下先开辆车走。他打算让麦格比索斯先把帕尔提亚运出去,卡夫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帕尔提亚,他最多算一个引子,不然早就被干掉了。

    警察这边由塔里克带队围捕,德尼罗早早下了强攻的命令,奈何最后关头被黑袍奥斯压了下去,德尼罗觉得这是萨拉丁在背后支的招,尽管萨拉丁的级别远不如德尼罗,但不知道为什么奥斯却特别器重萨拉丁,对他的建议更是言听计从。这会儿卡夫提出要让一辆车先走,奥斯居然授意萨拉丁予以放行,把德尼罗肺都气炸了,只恨自己不在现场,但明面上他也不能违反黑袍奥斯的命令,只得暗地里安排几个士兵伺机挑事,找到机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强攻了。

    看着载着帕尔提亚的车飞上天空,这些伪装成警察的意灵军士兵也不知道上头打的什么主意,这会奥斯竟然还有闲情派萨拉丁去谈判,塔里克看着正要出发的萨拉丁问道:“逃跑的那辆车怎么办?”

    萨拉丁微笑着说道:“扎格罗斯已经握在我们的手中,那个帕尔提亚最后会变成个冒牌货,有没有他都不重要,随他去吧。”不过话虽如此,他知道德尼罗一定会找人跟上去,那些人跑不了多远。

    一切准备就绪,乔克领着塔里克穿过正门波斯柱的檐廊进到大厅里。艾米看到乔克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心里又惊又喜,忍不住喊出声来,卡夫的手下连忙喝止。乔克循着声音看到艾米,向他挥了挥手,随后把塔里克留在了大厅的门边,自己举着双手走到了大堂中央。卡夫看对方一个人走过来,便也离了队伍迎上前去。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卡夫不时的往艾米这边看,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瞪大眼睛,好像在确认什么。说到最后,能够明显看到卡夫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最后卡夫朝艾米这边走了过来,单膝蹲下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妮子竟然还和奥斯有这层关系。”

    “什么奥斯?我不认识他。”艾米一脸疑惑。

    “你父亲...?”话到嘴边卡夫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使徒你总该知道吧?”见艾米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他自言自语道:“也对,看起来他并没有说谎,你可能并不知情,起来吧。”

    艾米在困惑中被卡夫押解到了大厅中央,卡夫对乔克说道:“按照约定,给你两分钟时间。”说完举着枪站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

    “叔叔,他刚才说我父亲和奥斯有什么关系?”艾米急着想知道真相。

    “没时间了,我长话短说。”乔克表情严肃道,“下面你无论听到什么我都希望你镇定,之后我会让你做选择。”他帮艾米解开绑带,用手轻抚了一下艾米的头,眼神夹杂着些许哀伤,“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我得向你坦白——”乔克长吸口气,郑重说道:“你父亲是我杀的...至少...是因为我造成的,你这么多年的孤独都是因为我...”

    “你说什么?”艾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确实是真的,我向拜多斯起誓。当然,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能说这是宿命的安排。”

    艾米呆立在那,眼神恍惚,眼框湿润了。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乔克接着说道,“你可以选择原谅或者复仇。德尼罗的部队在外面待命,你选择救我的话,这有个按钮,按下后会有信息发到枪手那,他会停止行动,如果你选择复仇的话,就不用按了,他们会连同我和这些匪徒一并消灭。你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思考时间——不管你选择那个,我亲爱的艾米,我依然爱你。”卡夫说完拿起艾米的手把按钮扣到艾米的手上,朝卡夫走去。

    艾米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这种,尤其是在乔克以命相抵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真相,甚至让她来不及思考和释放情绪,她看着手里那个按钮,就像看见一个恶魔。“不...不...不是真的,我不要选...”艾米抱着头哭了起来,那个按钮掉在了地上

    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

    艾米下意识的缩起脖子,塔里克冲过来拉她去隐蔽,她惊恐间一边被塔里克拖着往回跑一边回头去看被卡夫挟持的乔克,那一瞬间乔克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这时一枪正好打中乔克的面门,乔克如断线木偶般倒在地上,警察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轰隆隆的枪声,还有四处飞溅的建筑碎片。警察完全不顾及人质的安危,肆无忌惮的朝劫匪开火,大厅瞬间成了屠宰场,血腥四溅。卡夫看到这场面不知怎的呆住了,被随后赶到的意灵士兵按到在地上。

    乔克的突然死亡,让艾米失去了外在的知觉,火并的场面在艾米眼中变成了慢帧的定格动画,失掉了声音和色彩,她忽然间忘记了恐惧,走出掩体朝乔克的尸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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