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子
夜幕降临，风雪渐息，赵三将刘青唤到屋内，交待了诸般事宜，到了第二日一早，赵三身边的人手，除了刘青与另一名亲从官袁二牛，相继冒着小雪离开。
吃早饭时，赵三对王语嫣道：“王小娘子，实在对不住，如今的汴京太过危险，你既不愿回苏州，我看我们还是去杭州暂避吧，你觉得呢？”
王语嫣昨日听到汴京被女真人围困的消息时，心里很是担心，只是想着赵三身为大宋官员，京城危急时刻，肯定会赶回京城去为国效力，所以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赵三既没有立刻返京救驾，也没说要去镇江护卫太上皇，反而要去杭州避难，这让王语嫣不解之余，对赵三的人品也直犯嘀咕。
赵三苦笑道：“王小娘子不要多心，我选择去杭州自然有我的苦衷与道理，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王语嫣见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久居苏州，对不远的杭州虽然慕名已久，却是从来不曾去过，如今有机会去见识一番，想想还真是挺期待的。”
赵三见她答应下来，接着道：“那我们等雪停之后便出发。”
王语嫣看着屋外的小雪，笑道：“三哥若是急着走，这样的小雪不碍事的，反倒别有情趣。”
赵三闻言笑道：“既然王小娘子有此雅兴，那我们吃完就走，就当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风雪之旅。”
刘青匆匆从客栈外走进，将一个包裹双手递给了赵三。赵三双手接过，转身交给了王语嫣，微微笑道：“下雪了，特意去赶制了件棉袍给你，估量着尺寸做的，也不知合不合适。”
王语嫣接过，道了谢，自去房间换衣服去了。
赵三这才压低声音对刘青道：“汴京那边我不放心，到了杭州后，你赶回汴京做好准备，等到合适的时机把那件事办妥了。”
刘青应了声“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汴京城真的守不住吗？”
赵三沉默良久，叹道：“这几年，我拼着令官家生气，劝他远离蔡京父子、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等人，结果呢，他不仅不听，反而更加重用这些人，结果搞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朝堂之外民不聊生。至于太子，性格太过懦弱，缺乏主见，如为太平之君，勉强守成还行，在当前这种国难当头的情形下，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重任，虽然有李纲等人在，汴京暂时会没什么事，但女真人挟灭辽之威，又是国之崛起之初，国运与兵势犹如朝阳，蓬勃而发，这等虎狼之师，对于久疏战阵的我大宋军队来说，无异于是虎入羊群，如果应对不当，汴京城挡得了女真人一次，挡不了太多次的。”
刘青有些不服气的道：“我大宋还有二十万精锐西军，只要官家肯调西军入汴京勤王，怎会打不过几万女真人？”
赵三神情突然变得悲伤起来，幽幽说道：“女真人兵分两路，想必除了兵锋已到汴京城下的东路军，西路军十有八九是去太原了，拿下太原，便可以封死西军东进救援中原，即便一时拿不下太原，也能将西军的大半吸引过去拖住。西军之中，最有可能率军勤王的便是种师道种师中兄弟，这些年，种师道率领西军疲于奔命、四处救火，一直得不到休整，即便到了汴京，若不能据城而守，习惯了西北山地打仗的西军在汴京城外的平原地带，只怕很快就会被女真骑兵杀戮殆尽。”
刘青听了，心知赵三说的都是实情，犹有不甘的道：“大人，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
赵三苦笑道：“这些年我还没想办法吗？去年女真人便不断在河北河东之地发起试探性攻击，边军不是一触即溃就是望风而逃，这样的大宋，在女真人眼中，犹如樊楼四大行首脱光了一般，还不任由索取？那时我便力谏调十万西军至河北，再从江南调水师入黄河防御，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数月前，我再次上疏请求加强河北等地兵备，防备女真人南下，结果就是我被赶到了这里调查子虚乌有的交趾大理结盟攻宋之事。”
刘青嗫嚅道：“现在太子继位，大人为何不再试试？”
赵三冷笑道：“太子如何，我比你更清楚，他做这个皇帝，只怕还不如太上皇。”
这话已然大逆不道，刘青没法再接，讪讪道：“汴京城百万居民，大人难道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别忘了，汴京城还有大人那么多亲人啊。”
赵三一脸落寞的道：“我的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为我自己与身边人的家人在危急关头找到一条退路，所以我才要你回汴京去，提前布置好一切。新帝即位，势必很忌惮皇城司，你秘密回京，切不可泄露了行踪，更不能联络皇城司的任何人，以免被太子盯上。”
刘青听到这里，才明白数年前赵三让自己暗中招募了一批人手潜伏于京城各处的用意。
赵三想了想，吩咐道：“还有，你回汴京前，先去南京找裴庆，告诉他，前年我吩咐他的那些事情可以开始放手去做了。”
刘青自然不会问是什么事，只是认真的记住应下。
说了这么多，赵三觉得颇为伤神，摆了摆手道：“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你一个人回汴京主持此事，首要一条，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一点，也请记得告诉裴庆。你去告诉二牛一声，我去看看王小娘子，她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
刘青神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说道：“太上皇给大人指婚多次，都被大人找各种借口拒绝了，我看大人对王小娘子倒是很上心啊。”
赵三瞪了他一眼，他嘻嘻一笑，也不害怕。
赵三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径自去寻王语嫣。
王语嫣已经换好棉袍，居然十分的合身，白色更加衬得她肌肤如雪，棉袍上的那一圈狐狸毛围脖，让她平添几分娇俏可爱的味道。
王语嫣的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的眼角尖而内勾，但眼尾饱满且走势向下，既有狐狸眼的风流情韵，也有杏眼的温婉俏皮。
再加书山墨海浸润出来的她自有浑然天成的书卷气，秀婉端庄，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人间绝色。
长这么大，赵三也只见过两个相貌不输于王语嫣的女子。
一个是天下第一美人天子恩宠李师师，一个是大宋第一美人茂德帝姬赵福金。
赵三呆了一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轻轻说道：“王小娘子，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启程。”
王语嫣干脆利落的回道：“好的，我随时都可以。”
二人出了客栈，袁二牛驾车，刘青骑马，早已等在外面。
上了马车，二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开口说话，听着车轱辘压在积雪上的声音出神。
吃早饭时，赵三对王语嫣道：“王小娘子，实在对不住，如今的汴京太过危险，你既不愿回苏州，我看我们还是去杭州暂避吧，你觉得呢？”
王语嫣昨日听到汴京被女真人围困的消息时，心里很是担心，只是想着赵三身为大宋官员，京城危急时刻，肯定会赶回京城去为国效力，所以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赵三既没有立刻返京救驾，也没说要去镇江护卫太上皇，反而要去杭州避难，这让王语嫣不解之余，对赵三的人品也直犯嘀咕。
赵三苦笑道：“王小娘子不要多心，我选择去杭州自然有我的苦衷与道理，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王语嫣见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久居苏州，对不远的杭州虽然慕名已久，却是从来不曾去过，如今有机会去见识一番，想想还真是挺期待的。”
赵三见她答应下来，接着道：“那我们等雪停之后便出发。”
王语嫣看着屋外的小雪，笑道：“三哥若是急着走，这样的小雪不碍事的，反倒别有情趣。”
赵三闻言笑道：“既然王小娘子有此雅兴，那我们吃完就走，就当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风雪之旅。”
刘青匆匆从客栈外走进，将一个包裹双手递给了赵三。赵三双手接过，转身交给了王语嫣，微微笑道：“下雪了，特意去赶制了件棉袍给你，估量着尺寸做的，也不知合不合适。”
王语嫣接过，道了谢，自去房间换衣服去了。
赵三这才压低声音对刘青道：“汴京那边我不放心，到了杭州后，你赶回汴京做好准备，等到合适的时机把那件事办妥了。”
刘青应了声“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汴京城真的守不住吗？”
赵三沉默良久，叹道：“这几年，我拼着令官家生气，劝他远离蔡京父子、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等人，结果呢，他不仅不听，反而更加重用这些人，结果搞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朝堂之外民不聊生。至于太子，性格太过懦弱，缺乏主见，如为太平之君，勉强守成还行，在当前这种国难当头的情形下，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重任，虽然有李纲等人在，汴京暂时会没什么事，但女真人挟灭辽之威，又是国之崛起之初，国运与兵势犹如朝阳，蓬勃而发，这等虎狼之师，对于久疏战阵的我大宋军队来说，无异于是虎入羊群，如果应对不当，汴京城挡得了女真人一次，挡不了太多次的。”
刘青有些不服气的道：“我大宋还有二十万精锐西军，只要官家肯调西军入汴京勤王，怎会打不过几万女真人？”
赵三神情突然变得悲伤起来，幽幽说道：“女真人兵分两路，想必除了兵锋已到汴京城下的东路军，西路军十有八九是去太原了，拿下太原，便可以封死西军东进救援中原，即便一时拿不下太原，也能将西军的大半吸引过去拖住。西军之中，最有可能率军勤王的便是种师道种师中兄弟，这些年，种师道率领西军疲于奔命、四处救火，一直得不到休整，即便到了汴京，若不能据城而守，习惯了西北山地打仗的西军在汴京城外的平原地带，只怕很快就会被女真骑兵杀戮殆尽。”
刘青听了，心知赵三说的都是实情，犹有不甘的道：“大人，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
赵三苦笑道：“这些年我还没想办法吗？去年女真人便不断在河北河东之地发起试探性攻击，边军不是一触即溃就是望风而逃，这样的大宋，在女真人眼中，犹如樊楼四大行首脱光了一般，还不任由索取？那时我便力谏调十万西军至河北，再从江南调水师入黄河防御，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数月前，我再次上疏请求加强河北等地兵备，防备女真人南下，结果就是我被赶到了这里调查子虚乌有的交趾大理结盟攻宋之事。”
刘青嗫嚅道：“现在太子继位，大人为何不再试试？”
赵三冷笑道：“太子如何，我比你更清楚，他做这个皇帝，只怕还不如太上皇。”
这话已然大逆不道，刘青没法再接，讪讪道：“汴京城百万居民，大人难道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别忘了，汴京城还有大人那么多亲人啊。”
赵三一脸落寞的道：“我的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为我自己与身边人的家人在危急关头找到一条退路，所以我才要你回汴京去，提前布置好一切。新帝即位，势必很忌惮皇城司，你秘密回京，切不可泄露了行踪，更不能联络皇城司的任何人，以免被太子盯上。”
刘青听到这里，才明白数年前赵三让自己暗中招募了一批人手潜伏于京城各处的用意。
赵三想了想，吩咐道：“还有，你回汴京前，先去南京找裴庆，告诉他，前年我吩咐他的那些事情可以开始放手去做了。”
刘青自然不会问是什么事，只是认真的记住应下。
说了这么多，赵三觉得颇为伤神，摆了摆手道：“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你一个人回汴京主持此事，首要一条，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一点，也请记得告诉裴庆。你去告诉二牛一声，我去看看王小娘子，她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
刘青神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说道：“太上皇给大人指婚多次，都被大人找各种借口拒绝了，我看大人对王小娘子倒是很上心啊。”
赵三瞪了他一眼，他嘻嘻一笑，也不害怕。
赵三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径自去寻王语嫣。
王语嫣已经换好棉袍，居然十分的合身，白色更加衬得她肌肤如雪，棉袍上的那一圈狐狸毛围脖，让她平添几分娇俏可爱的味道。
王语嫣的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的眼角尖而内勾，但眼尾饱满且走势向下，既有狐狸眼的风流情韵，也有杏眼的温婉俏皮。
再加书山墨海浸润出来的她自有浑然天成的书卷气，秀婉端庄，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人间绝色。
长这么大，赵三也只见过两个相貌不输于王语嫣的女子。
一个是天下第一美人天子恩宠李师师，一个是大宋第一美人茂德帝姬赵福金。
赵三呆了一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轻轻说道：“王小娘子，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启程。”
王语嫣干脆利落的回道：“好的，我随时都可以。”
二人出了客栈，袁二牛驾车，刘青骑马，早已等在外面。
上了马车，二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开口说话，听着车轱辘压在积雪上的声音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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