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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乾坤大挪移

    王语嫣重新回到小楼,才坐下不久,只听得轰得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兵刃撞击与叱喝之声。

    王语嫣吃了一惊,听声音便知道有人闯进了自家的一楼,起身走到墙边抽出了一把长剑往楼下赶。

    到了楼梯口,才发现齐三娘坐在一楼的第三阶楼梯上,膝上横放着一把手刀,并没有正眼瞧着正在屋内激斗的两名汉子。

    交手的两名汉子,一为渔民打扮,手持渔叉,一人着劲装打扮,手拿朴刀。

    大宋一朝,对民间兵禁甚严,所以江湖草莽之徒多用朴刀这种亦农亦兵的铁器以逃避官府的盘查。

    那渔民出手又快又急,叉叉不离劲装汉子的周身要害,端得是将稳准狠三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反观是那劲装汉子朴刀挥动间,势大力沉,大开大合,一招一式间皆有风雷之象。

    这二人,一个以快制胜,一个以力破巧,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王语嫣一眼便瞧出那劲装汉子使得是沧州彭家的风雷十八式,但那渔家汉的招式她却没办法看出来路,不由心中甚异。殊不知,那渔家汉并没正经练过武功,只因常年在河流湖泊间以渔叉叉鱼,练出了一身叉鱼的好手法,后来被人收服做了手下,他将这手叉鱼的功夫用于对敌,一般的汉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劲装汉子刀法忽得一变,出刀之时贯入了内力,刀过处风雷之声大作。

    那渔家汉平日不过仗着手劲大,真遇到练了内家功夫的高手,便抵挡不住,他渔叉虽快,还是被劲装汉子横刀劈断了渔叉,急忙后退,便要退出门去。

    劲装汉子抢上前去,一刀直刺,眼见便要斫中那渔家汉右臂,那渔家汉突然被人在背后扯住裤带向后飞了出去,一个布衣长衫的年轻人挡在了劲装汉子前面,右手不知怎的一牵一引,劲装汉子手中朴刀忽然倒转,向着自己胁下刺去。

    劲装汉子心中惊骇莫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手忙脚乱的将朴刀再次反转过去,颤声道:“斗转星移!你是姑苏慕容家的人?”

    王语嫣眼睛微微眯起,她对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极为熟悉,而且斗转星移是以熟悉对方的心法招式为基础,借助对方的心法招式击败对方,这便是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这名布衣汉子所施展的明显是一门高深的内家绝学,以特殊的劲气流转,使对方的兵器或招式受其控制,反攻对方。

    王语嫣脑中飞快的思索,发现自己对对方这门武学竟是闻所未闻。

    王语嫣遍览天下武学典籍,即便是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少林寺的易筋经等少数镇派绝学未曾通晓,至少也听说过其名,想不到今日那渔家汉与布衣汉接连出手,王语嫣居然都没办法看出对方来历。

    王语嫣正惊疑间,却见齐三娘拔出手刀,站了起来,冷笑道:“明教余孽居然还敢公然现身?真当是朝廷已经无人了吗?”

    齐三娘这么一说,劲装汉子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布衣汉子,没有再出手。

    王语嫣灵光一闪,喃喃道:“原来是明教中人,这布衣汉子所使的功夫,莫非便是那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难道这布衣汉子竟是明教新一任教主不成?”

    明教渊源可以追溯至盛唐之时从西域传入的摩尼教,以光明与黑暗二元说,融合了佛道等宗教的教义,在中原传播教义。

    到了大宋朝,明教在福建再度兴起,势力逐渐向整个江南扩展,因教众提倡素食,又被称为食菜事魔,到徽宗时,明教在江南遍地开花,各自为政,其中一位教主方腊组织教众起义,很快便席卷江南,甚至一度占领了东南重镇杭州。大宋朝廷急调最精锐的西军从西北千里开赴东南,最终剿灭起义军,但整个大宋的财赋重地,最富庶的江浙一带千疮百孔,经济萧条。

    明教方腊之乱,最直接的恶果有两个,一是恰逢宋金海上之盟,相约共同伐辽,结果大宋最精锐的西军被拖在江南,导致宋军夺回幽云十六州的计划失败,最终只能用银两从金人手中赎回燕京等地,让金人看穿了大宋的虚实,最终引发了靖康之难,再一个就是江南遭受严重破坏,导致饱受冗官冗兵冗费之困的大宋更加财力紧张,兵备更加松弛,吏治更为腐败,百姓民不聊生。

    明教方腊之乱后,朝廷开始花大力气打压明教势力,使得明教由明转暗,一度销声匿迹。

    做为大宋天子耳目与近卫,皇城司对明教自然有着很深的了解。

    齐三娘一眼便认出了布衣汉子的来历,身为皇城司官员,遇上了朝廷叛逆,当然不能视而不见。

    眼见齐三娘便要挺刀向前,布衣汉子伸手止住了她,诚恳的说道:“某乃武陵人钟子昂,此番奉家父钟相之命,带着三百精壮星夜兼程前往开封府救驾,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

    齐三娘听钟子昂这么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话中真假。钟子昂见齐三娘狐疑未定,进一步解释道:“说来惭愧,钟某带着这三百精壮,距离开封府尚有一段距离,便被朝廷官员截下,勒令我们即刻返乡,不得对金兵动手。”

    齐三娘想着前段时间北边同僚传来的消息,对钟子昂的话反倒信了七八分,不管钟子昂是不是明教的重要人物,这种情况下以官府的名义对钟子昂动手都不合适。

    齐三娘想了想,对钟子昂道:“我便信你所说,此次是为救援开封而来,这次且放你们离去,望回去以后谨守朝廷法纪。还有,这是私宅,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麻烦你们到外面去解决。这扇门是谁撞坏的,我这个人很公道,离开之前,老老实实的赔上三贯铜钱或是三两银子才能走。”

    劲装汉子看着齐三娘手中锋利的手刀,稍一犹豫,便掏出了三串铜钱抛给了齐三娘。

    齐三娘待三人离开后,转身对王语嫣道:“王小娘子先回屋吧,我去找人来修门。”

    王语嫣点了点头,轻轻说道:“那就有劳三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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