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1
清晨日头还未出来朝雾还未散去，李姨娘就来被窝里挖正酣睡的杨葵了。
“啊~~姨娘，天都没亮为何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呢？”紧紧缩在被窝里，杨葵要死不活地挣扎着，就只为多睡会儿。
昨夜听到的事情太过于刺激，以致她回来后又琢磨了半宿才入睡，两个时辰不到呢，怎可能会好受。
“我又不用去请安问好，为何突然就不让睡了？”
女儿的小抱怨李姨娘一概不理，只麻利地将人扯出被窝，又帮她一件一件把衣裳穿好，最后拉入盥洗室后才低声教导：“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嗓门小点儿！葵儿你是女孩子是大家姑娘，以前还好只有姨娘一个人随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可搬去辛兰苑后就不能再这般大大咧咧了，明白吗？夫人不会喜欢的。”
瞧瞧这是什么话，那闵氏要是个会善待人的人，这些年娘俩也不至于过得猪狗不如了，可李姨娘这憨货还觉得人家好。
要说李姨娘，生的的确是好看，肤白貌美腿长腰细活生生古典美人态，唯独性格太过于胆小怯弱外加没长眼睛。哦还有，屁大点事就战战兢兢的直发抖，也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不是遭虐待过。
人都说为母则强，李姨娘都为母十四年了还是强不起来。垃圾似的被丢在破院子里不管不问她不反抗，有了孩子后没吃的她宁愿从自己的牙缝里省，也不敢去找孩子爹或者孩子奶奶诉个苦，若不然，两年前原身也不会被活活饿死掉。
当然，你可以说是因为身体垮了容貌被毁没底气，可如今伤病痊愈容貌恢复还不是一个鸟样，别说反抗主母，就是在那嬷嬷面前也照样不敢多言一个字。
杨葵其实最烦这种人了，唯唯诺诺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更夸张的是还要求女儿也必须向她学习，伏低做小只为讨个活命。唉，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她是原身的亲娘，她是真的掏心掏肺在对自己好，能说不管就不管吗，肯定不能。
“唉！”杨葵挎着肩膀又叹气：“你瞧你这脸色，昨夜是不是又饿肚子了？与你说过多少遍，那边送食物来你就不要留赶紧吃掉，瞧吧，留来留去还不是便宜了那周老婆子！”
“可是我想留给葵儿，你瞧你，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瘦小，三小姐就比你大一个月呢。唉，都是姨娘没本事护不住你！”
杨葵忍不住翻了个大眼皮。就知道李姨娘会这么说，每次聊天不管什么话题她总是只有“我想留给葵儿”一句话，反反复复，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确实，娘俩被遗忘在角落里十几年，她们出不去旁人进不来，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艰难的时候李姨娘甚至还学会了抓老鼠抓鸟雀，不为别的只为能把杨葵养活养大。关于这点，别说原身杨葵，就是灵魂李葵也很感动的，感动她对女儿的爱。
不过，灵魂李葵非常理解不了李姨娘对女儿的爱有前提这个毛病。明明已经活不下去了，明明老鼠都敢捉敢吃了，却还要守着这牢笼不离不弃。外面也许更乱更不安全，可总比被关在破院子里饿死强吧！
仰起脖子几个深呼吸稳住情绪，杨葵也学着李姨娘的样子跟她老生常谈起来：“都说了十三岁，十三岁，就算是从你怀我到我出生算也顶多十四年，可别给我整这虚头巴脑的虚岁！还有啊，姨娘你也不想想你留下的那些食物，最后进我肚子的有多少？十次有八次都是那周老婆子吃掉的吧。姨娘，我真的真的真的吃得饱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用你操心。”
李姨娘却只听得到她想听的话：“你又骗姨娘，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稀粥怎么可能饱！”
这倒是实话，原身也就十三岁多正是好吃的年纪，一碗稀粥牙缝都不够塞。来这里两年了，要不是每晚都能去厨房弄些吃的填补上，杨葵觉得自己怕是早就不顾得李姨娘一个人跑了，吃货经不起饿啊！
“姨娘，你明明知道女儿是怎么填饱肚子的，却硬是要装糊涂不相信！那碗清水一样的粥，能给人养出这肉来吗？”杨葵拉着自己脸颊上的婴儿肥给李姨娘看，全身上下也就这里勉强能用个肥字了，可就这点肉，还是她去厨房偷吃长出来的。
“要不，你再仔细瞧瞧瘦弱到路都走不稳的是谁，三天两顿稀粥剩下全靠水撑着的是谁？！”李葵又伸手去扯紧李姨娘的衣衫，盈盈一握的腰一点都不软，因为全是骨头。
李姨娘真是瘦弱得可怕，即便这两个月厨房准时送吃喝，可那点东西也顶多能让她有力气站起来而已，该虚还是虚。
其实不难想象，一个被关在废院子里无人问津的伤残女子，要养大一个婴儿有多难，可以这么说，李氏是拿自己的血肉来喂养大杨葵的。长年累月下来，她还能有口气活着就很不错了，旁的根本计较不了。而这就是杨葵虽怒其不争却始终无法舍弃的重要原因，良心也好责任也罢，她都得替原身守护好她娘，这个懦弱却爱女入骨的可怜女人。
也许，不用也许，她能撑着活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放不下女儿，那天李葵醒来时看到了。当时的李姨娘没哭也没笑，眼神空洞无神一双手却紧紧搂着破床上没了气息的女儿，直到李葵试着用杨葵的声音喊她。
“葵儿，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出去，拿了？被夫人发现你便再无活路啊葵儿！”李姨娘很急，奈何三番五次劝说她就是不听自己的，一到晚上就摸出侧院四处乱串。
“以前下人不多你还能躲避，可最近到处都是人了啊！”
其实李姨娘也不是没疑惑过，毕竟自己养大的闺女，什么性格还能不知道吗？大概是两年前，那次醒来后不但性情大变，还扬言要带自己逃离苦海，还有小小的姑娘家家，大半夜的竟敢一个人在府里乱走，而这些，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女儿能干出来的事。若非能确定就在眼皮子底下从未离开过，李姨娘都要怀疑是不是被谁掉包了。
什么是苦海，李姨娘想起自己的以前，那才叫苦海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葵儿，你听话好吗？不要再继续那样了。不管如何夫人愿意把你接出去，总会比现在过得好。若将来，穷也罢富也罢能嫁得个如意郎君，那就更好了。”
呃……
这就是代沟，李姨娘其实没救了的，骨子里就只会依附，虽然闵氏，包括老夫人也好安远侯也罢，都没当她是人看待过。或许，她所谓的恩里，还包括着一部分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东西，那就是她离不开安远侯府。
杨葵很生气，可再生气她也丢不下她，也……离不开她。这点上她和李姨娘其实没多大差别吧，只是一个是真胆小怯弱，而自己则是打着亲情懦弱。
可能是想起了某些往事，梳洗的过程中李姨娘没再说什么，杨葵也不主动去提醒，反正说来说去不是让她听话别惹侯爷夫人生气，就是要好好与姐妹相处，再不然就是孝顺老夫人。都是这几天她每天要念七八遍的东西，杨葵都能倒背了。
等梳洗完出来李姨娘又想起这茬的时候，就有丫鬟送吃的来了，虽然那丫头脸色奇臭无比，可杨葵就是觉得她比天使还和蔼可亲。
可刚笑呵呵地忍着天使臭脸接过稀粥，就有丫鬟带着来自当家主母的通知进门了：“夫人说了，让四姑娘您收拾一下立刻搬去辛兰苑，堂堂侯府小姐，可不能再与二姨娘挤在这万芳园里了。”
二姨娘？被丢角落的小可怜李姨娘竟是二姨娘，侯爷爹的姨娘这么少的吗？闵氏夫人果真厉害！难怪后花园里的院子几乎都是空的，难怪那晚老夫人和那安姨娘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对付闵氏，因为她不走安姨娘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额……还有个无法排除的可能，安远侯他养不起！
不过这些与杨葵无关，倒是李姨娘的表现有些出乎杨葵的意料。
“葵儿出去后，要乖乖听夫人的话，好好与姐姐们相处知道吗？”
杨葵：……
眼眶都不红一下？这么淡定！母女被迫分离，不是应该哭天抢地依依不舍？不过也对，前两日那周婆子说侯夫人要把她接出去时，李姨娘还一脸兴奋呢，如今离开不哭挺正常！
“知道了！”杨葵撇撇嘴。
李姨娘本想等杨葵喝了粥再走，可那丫鬟不错眼地瞪着，便不得不起身来说：“你稍等，我去取葵儿的包袱。”
却被丫鬟一个大跨步跳上去拦住去路：“哎哟，二姨娘你还真打算去收拾啊？莫说四姑娘没有可收拾的，即便有，也不需要带着了，破破烂烂粗衣麻布的一堆，可别熏着旁人。”
接着丫鬟不等人反应，就把肩膀上挎着的灰布包袱甩到李姨娘怀里，因为弧度太大差点没把桌上的稀粥打翻。
她说：“夫人说了，四姑娘您是侯府小姐，可不能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侯爷见了要生气的。”
杨葵呼吸越来越重，眼见着就要发脾气了，李姨娘一个箭步上去拉起女儿，一边拖着人往里屋走一边与那丫鬟小心交代：“你稍等，我帮四姑娘换衣裳。”
瞧吧，跟个丫鬟都这么小心翼翼客客气气，你叫她怎么去跟老夫人的侄女安姨娘争宠？！
衣裳是棕褐色的对襟襦裙，新倒是新的，就是款式和颜色不大像是小姑娘穿的，可眼下也没有别的了，杨葵只能咬牙穿上。李姨娘其实也看出来了，可她还是安慰女儿：“葵儿你瞧，这是新衣裳呢，你自出生起就没穿过新衣裳。以后啊，也应该不会再穿姨娘的旧衣裳了。”
杨葵：……
不想说任何话。
其实比起这所谓的新衣裳，她更愿意穿李姨娘的旧衣裳，至少不是老年版本的，妈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粗使老婆子呢！那闵氏夫人也够小气的，一边想在安远侯的面讨个好，一边又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没格局！
再是不舍（仅限杨葵自己），穿衣服也不过一刻钟的事，就算加上重新梳头多耽搁了一会儿，两刻钟后杨葵还是不得不跟着那丫鬟走出破院子，然后一步三回头寄希望李姨娘能拦下自己，然后越走越远。
清晨日头还未出来朝雾还未散去，李姨娘就来被窝里挖正酣睡的杨葵了。
“啊~~姨娘，天都没亮为何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呢？”紧紧缩在被窝里，杨葵要死不活地挣扎着，就只为多睡会儿。
昨夜听到的事情太过于刺激，以致她回来后又琢磨了半宿才入睡，两个时辰不到呢，怎可能会好受。
“我又不用去请安问好，为何突然就不让睡了？”
女儿的小抱怨李姨娘一概不理，只麻利地将人扯出被窝，又帮她一件一件把衣裳穿好，最后拉入盥洗室后才低声教导：“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嗓门小点儿！葵儿你是女孩子是大家姑娘，以前还好只有姨娘一个人随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可搬去辛兰苑后就不能再这般大大咧咧了，明白吗？夫人不会喜欢的。”
瞧瞧这是什么话，那闵氏要是个会善待人的人，这些年娘俩也不至于过得猪狗不如了，可李姨娘这憨货还觉得人家好。
要说李姨娘，生的的确是好看，肤白貌美腿长腰细活生生古典美人态，唯独性格太过于胆小怯弱外加没长眼睛。哦还有，屁大点事就战战兢兢的直发抖，也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不是遭虐待过。
人都说为母则强，李姨娘都为母十四年了还是强不起来。垃圾似的被丢在破院子里不管不问她不反抗，有了孩子后没吃的她宁愿从自己的牙缝里省，也不敢去找孩子爹或者孩子奶奶诉个苦，若不然，两年前原身也不会被活活饿死掉。
当然，你可以说是因为身体垮了容貌被毁没底气，可如今伤病痊愈容貌恢复还不是一个鸟样，别说反抗主母，就是在那嬷嬷面前也照样不敢多言一个字。
杨葵其实最烦这种人了，唯唯诺诺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更夸张的是还要求女儿也必须向她学习，伏低做小只为讨个活命。唉，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她是原身的亲娘，她是真的掏心掏肺在对自己好，能说不管就不管吗，肯定不能。
“唉！”杨葵挎着肩膀又叹气：“你瞧你这脸色，昨夜是不是又饿肚子了？与你说过多少遍，那边送食物来你就不要留赶紧吃掉，瞧吧，留来留去还不是便宜了那周老婆子！”
“可是我想留给葵儿，你瞧你，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瘦小，三小姐就比你大一个月呢。唉，都是姨娘没本事护不住你！”
杨葵忍不住翻了个大眼皮。就知道李姨娘会这么说，每次聊天不管什么话题她总是只有“我想留给葵儿”一句话，反反复复，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确实，娘俩被遗忘在角落里十几年，她们出不去旁人进不来，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艰难的时候李姨娘甚至还学会了抓老鼠抓鸟雀，不为别的只为能把杨葵养活养大。关于这点，别说原身杨葵，就是灵魂李葵也很感动的，感动她对女儿的爱。
不过，灵魂李葵非常理解不了李姨娘对女儿的爱有前提这个毛病。明明已经活不下去了，明明老鼠都敢捉敢吃了，却还要守着这牢笼不离不弃。外面也许更乱更不安全，可总比被关在破院子里饿死强吧！
仰起脖子几个深呼吸稳住情绪，杨葵也学着李姨娘的样子跟她老生常谈起来：“都说了十三岁，十三岁，就算是从你怀我到我出生算也顶多十四年，可别给我整这虚头巴脑的虚岁！还有啊，姨娘你也不想想你留下的那些食物，最后进我肚子的有多少？十次有八次都是那周老婆子吃掉的吧。姨娘，我真的真的真的吃得饱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用你操心。”
李姨娘却只听得到她想听的话：“你又骗姨娘，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稀粥怎么可能饱！”
这倒是实话，原身也就十三岁多正是好吃的年纪，一碗稀粥牙缝都不够塞。来这里两年了，要不是每晚都能去厨房弄些吃的填补上，杨葵觉得自己怕是早就不顾得李姨娘一个人跑了，吃货经不起饿啊！
“姨娘，你明明知道女儿是怎么填饱肚子的，却硬是要装糊涂不相信！那碗清水一样的粥，能给人养出这肉来吗？”杨葵拉着自己脸颊上的婴儿肥给李姨娘看，全身上下也就这里勉强能用个肥字了，可就这点肉，还是她去厨房偷吃长出来的。
“要不，你再仔细瞧瞧瘦弱到路都走不稳的是谁，三天两顿稀粥剩下全靠水撑着的是谁？！”李葵又伸手去扯紧李姨娘的衣衫，盈盈一握的腰一点都不软，因为全是骨头。
李姨娘真是瘦弱得可怕，即便这两个月厨房准时送吃喝，可那点东西也顶多能让她有力气站起来而已，该虚还是虚。
其实不难想象，一个被关在废院子里无人问津的伤残女子，要养大一个婴儿有多难，可以这么说，李氏是拿自己的血肉来喂养大杨葵的。长年累月下来，她还能有口气活着就很不错了，旁的根本计较不了。而这就是杨葵虽怒其不争却始终无法舍弃的重要原因，良心也好责任也罢，她都得替原身守护好她娘，这个懦弱却爱女入骨的可怜女人。
也许，不用也许，她能撑着活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放不下女儿，那天李葵醒来时看到了。当时的李姨娘没哭也没笑，眼神空洞无神一双手却紧紧搂着破床上没了气息的女儿，直到李葵试着用杨葵的声音喊她。
“葵儿，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出去，拿了？被夫人发现你便再无活路啊葵儿！”李姨娘很急，奈何三番五次劝说她就是不听自己的，一到晚上就摸出侧院四处乱串。
“以前下人不多你还能躲避，可最近到处都是人了啊！”
其实李姨娘也不是没疑惑过，毕竟自己养大的闺女，什么性格还能不知道吗？大概是两年前，那次醒来后不但性情大变，还扬言要带自己逃离苦海，还有小小的姑娘家家，大半夜的竟敢一个人在府里乱走，而这些，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女儿能干出来的事。若非能确定就在眼皮子底下从未离开过，李姨娘都要怀疑是不是被谁掉包了。
什么是苦海，李姨娘想起自己的以前，那才叫苦海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葵儿，你听话好吗？不要再继续那样了。不管如何夫人愿意把你接出去，总会比现在过得好。若将来，穷也罢富也罢能嫁得个如意郎君，那就更好了。”
呃……
这就是代沟，李姨娘其实没救了的，骨子里就只会依附，虽然闵氏，包括老夫人也好安远侯也罢，都没当她是人看待过。或许，她所谓的恩里，还包括着一部分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东西，那就是她离不开安远侯府。
杨葵很生气，可再生气她也丢不下她，也……离不开她。这点上她和李姨娘其实没多大差别吧，只是一个是真胆小怯弱，而自己则是打着亲情懦弱。
可能是想起了某些往事，梳洗的过程中李姨娘没再说什么，杨葵也不主动去提醒，反正说来说去不是让她听话别惹侯爷夫人生气，就是要好好与姐妹相处，再不然就是孝顺老夫人。都是这几天她每天要念七八遍的东西，杨葵都能倒背了。
等梳洗完出来李姨娘又想起这茬的时候，就有丫鬟送吃的来了，虽然那丫头脸色奇臭无比，可杨葵就是觉得她比天使还和蔼可亲。
可刚笑呵呵地忍着天使臭脸接过稀粥，就有丫鬟带着来自当家主母的通知进门了：“夫人说了，让四姑娘您收拾一下立刻搬去辛兰苑，堂堂侯府小姐，可不能再与二姨娘挤在这万芳园里了。”
二姨娘？被丢角落的小可怜李姨娘竟是二姨娘，侯爷爹的姨娘这么少的吗？闵氏夫人果真厉害！难怪后花园里的院子几乎都是空的，难怪那晚老夫人和那安姨娘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对付闵氏，因为她不走安姨娘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额……还有个无法排除的可能，安远侯他养不起！
不过这些与杨葵无关，倒是李姨娘的表现有些出乎杨葵的意料。
“葵儿出去后，要乖乖听夫人的话，好好与姐姐们相处知道吗？”
杨葵：……
眼眶都不红一下？这么淡定！母女被迫分离，不是应该哭天抢地依依不舍？不过也对，前两日那周婆子说侯夫人要把她接出去时，李姨娘还一脸兴奋呢，如今离开不哭挺正常！
“知道了！”杨葵撇撇嘴。
李姨娘本想等杨葵喝了粥再走，可那丫鬟不错眼地瞪着，便不得不起身来说：“你稍等，我去取葵儿的包袱。”
却被丫鬟一个大跨步跳上去拦住去路：“哎哟，二姨娘你还真打算去收拾啊？莫说四姑娘没有可收拾的，即便有，也不需要带着了，破破烂烂粗衣麻布的一堆，可别熏着旁人。”
接着丫鬟不等人反应，就把肩膀上挎着的灰布包袱甩到李姨娘怀里，因为弧度太大差点没把桌上的稀粥打翻。
她说：“夫人说了，四姑娘您是侯府小姐，可不能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侯爷见了要生气的。”
杨葵呼吸越来越重，眼见着就要发脾气了，李姨娘一个箭步上去拉起女儿，一边拖着人往里屋走一边与那丫鬟小心交代：“你稍等，我帮四姑娘换衣裳。”
瞧吧，跟个丫鬟都这么小心翼翼客客气气，你叫她怎么去跟老夫人的侄女安姨娘争宠？！
衣裳是棕褐色的对襟襦裙，新倒是新的，就是款式和颜色不大像是小姑娘穿的，可眼下也没有别的了，杨葵只能咬牙穿上。李姨娘其实也看出来了，可她还是安慰女儿：“葵儿你瞧，这是新衣裳呢，你自出生起就没穿过新衣裳。以后啊，也应该不会再穿姨娘的旧衣裳了。”
杨葵：……
不想说任何话。
其实比起这所谓的新衣裳，她更愿意穿李姨娘的旧衣裳，至少不是老年版本的，妈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粗使老婆子呢！那闵氏夫人也够小气的，一边想在安远侯的面讨个好，一边又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没格局！
再是不舍（仅限杨葵自己），穿衣服也不过一刻钟的事，就算加上重新梳头多耽搁了一会儿，两刻钟后杨葵还是不得不跟着那丫鬟走出破院子，然后一步三回头寄希望李姨娘能拦下自己，然后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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