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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遇神明

    这女人的双手,是被铁链死死反捆在了自己身后。

    就俨然是如此的行为都依旧不被放心一般,她的双肘,竟还被刚刚那两个家伙死死捉在手里。大概也是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的缘故,那二人更是在不断向前推搡着她。

    而之前的暴雨已经停了,渐渐再次恢复到了热闹与熙攘的街道之上,也开始人来人往起来。

    只见,他们行走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又开始了这与之前每一天都区别不大的正常生活。对他们说来,这场来去仓忙的大雨,不过只是人生中不断会要重复与精力的一件小事罢了。

    他们正如之前看不见那女人那般,依旧行色匆匆着。

    他们也看不见身后羁押着她的两个人——她想,再是愚笨或是迟钝的家伙,也能明白,这两个人的身份,究竟是何吧。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世间,竟真有这家伙的存在。

    不过,也真倒是拜这两个家伙所赐了,好歹也不至于真害她会落得个“孤魂野鬼”的凄惨下场。

    想到这里,她倒不禁是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索性,她便又似讨好又似感谢一般,开了问到:“我是死了,对吧?二,二位既然能当这鬼差,一定也是死了的吧?”停顿了片刻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追问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人死了后不是要喝孟婆汤才会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之前的任何事情了?”

    但她这样几乎是要用尽所有勇气的试图讨好,却并未得来那身后二人的丝毫理会与回应。

    就面对这样并不如愿的结局,她心中不免是生出了些焦急。

    内心再三犹豫之后,她还是壮着胆子,顿住了脚步。随即,她便不自觉地又嘟嚷到:“我,我没犯事儿啊!我生前死后都是好人,你们这样搞得就好像,我,我是什么恶鬼变的……”

    而其身后的两个家伙,到了这时,似乎没了继续推搡着她前进的意思。

    他们跟着停下了脚步,紧接着,那个口吻依旧苍凉冰冷的男人,缓缓开了口:“是否有罪,自有血池与判官来定。”

    他这话音刚落,一个语调戏谑无比的女声,又接踵而至,“你刚刚自己不也说,生前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那你自己又是怎么判断出来,你生前并非是个恶人的?”

    听了这话,这恨不能直呼“冤枉”二字的女人,登时哑口无言。

    她便只得任由着那女人,又兀自继续说了下去:“我看你哪里是记不得了,就是想趁机逃跑。”那女人更是手上一个使力,竟就将对方生生又向前推出了好几米,“你这种蹩脚的借口,我见太多了。我可先把话给你讲清楚,你要敢再生些这种心思,这枪下次再中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就在那推搡中,她踉跄了好几步,险些又摔倒在地。

    而同时,她也深知,那家伙必定不是仅仅说笑的态度。索性,她只得心虚点了点头,并顺势又出言讨好到:“不逃不逃,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孤魂野鬼。二位这趟辛苦,反正只要咱去见了阎王爷,就知道我犯没犯事儿了……你们说,是不是?”她一边这样说着,又一边打量起对方来。

    其中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则手握铁链,其皆穿古时候捕快配备的官袍和镶了铁甲与皮块的皂靴。更有甚者,那两个家伙脑袋上戴着的,是形似牛头马面的,得以将其面容全部遮掩的头套。

    就那二人的模样,放在寻常的夜晚,她说不定都会被唬住。又何况是如今这样的境遇?

    因此,俨然不敢再造次任何的她,只得表现得更加恭顺。

    自知身无银两能够买通这二人的她,很快,便开口套起来近乎:“说起来,我还以为,咱们这年代,你们的行头应该——”

    她身后的女人却出言抢过话去,“与你有何干系?”

    可就跟丝毫没听出那其中的轻重一般,她又自顾自地开了口:“我没有要质疑你们的身份。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没有核对我的身份,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要是押错了人,不就——”

    那女人则明显提高了音量,“说来说去,你不还是想跑?”

    这话音刚一落了地,那女人果真便舞动起了手中的长枪。

    眼看着那长枪就要袭来,一旁不苟言笑又惜字如金的男人,却伸手将那长枪凌空截下。随后,他只冷冷开口教训到:“你话这么多,当心下去以后被拔舌头。”

    而早在那长枪舞动的一刻,这女人就已是被吓得四处乱窜。

    就更别说,那样的威胁和恐吓,是出自于那个刚刚出手搭救了她两次的家伙了。

    于是,她立即闭嘴噤了声,并连连点起了脑袋。

    但那显然是要聒噪许多的女人,就饶是有人替她撑腰了一般,竟又不依不饶地开了口:“对,天天都拔你一次舌头。”说罢,她更是嚣张地用双臂环起胸来,“既然你练过,那说不定我还能去求求府君,赐你个一官半职,好给我当当跟班。”

    见对方不应,那女人又像是忽来了兴趣一般,继续追问到:“我说你个小丫头,你一点都不害怕?有说有笑的,还真是问心无愧的样子。”

    她不禁撇了撇嘴角,“我当——”

    却又立即,被那个一向冷言冷语的男人抢过了话去,“到了。”

    因此,他这话音刚落,她也全然没了刚才的兴致。她便就下意识向前放眼望去——

    她发誓,她真的发誓,就在刚刚,她的眼前还分明就是与之前无异的宽阔街道。可就是在她下意识再次向前望去的时候,那赫然映入她眼帘的,就已经变作了一座仿佛是从巨幕荧屏里走出来的古刹:有些破败与陈旧,却丝毫不失该有的威严。殒了光泽的朱红色墙面,将这座神秘而又静谧的古刹牢牢环绕其中,而各式各样动物模样的玄色石雕则按照极为严格的间隔,依次坐落又或伫立在那墙顶之上。那正对着她的实木大门之外,则安放着两只石狮子,一只是公狮,一只是踩着绣球的母狮。其中与那门口约三寸高的门槛石正对的,便是一面巨大石质的玄关。而玄关之前,摆放着一尊相当之大的青铜方尊。在那尊内,则是插满了前来供奉与祈愿的香火。

    而如此真切的这一切,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了一般!

    她不禁诧异地呆愣在了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那女人再次响起的话语,将她又拉回了现实当中,“你可不会以为我们是要走着去地府吧,小丫头?”

    她怔怔地回了回头,却恰好看见,那女人正在松解她手上的铁链。

    索性,她一边甩动着疼痛和僵硬无比的双手,一边又回过头去继续打量那座凭空出现的古刹,“这,这是地府?不是……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请这里的师父发功,一掌给我们打下去?”

    而她这话音刚落,对方的一记手刀,便就狠狠落在了她的头上。

    紧接着,那女人更是不悦地叫骂到:“啧,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说罢,她又从后背将那长枪一把抽出,“你再胡言乱语,你信不信,现在我就一掌送你下去?”

    那一刻,这女人又是吃疼又是害怕。

    情急之下,她竟一溜烟儿就躲到了一旁另一个家伙的身后,“那,那我又没死过,我怎么知道?”

    那女人则步步紧逼,俨然一副要彻底将其收拾一顿的模样。

    可谁知,就在那女人即将追来并要将她一举擒住的时候,那古刹之中,便骤然响起了一阵极为沉闷又浑厚无比的声音,“此乃阴阳相交之地,尔等竟敢肆意在此狂妄造次?”

    而那话音刚落,那刚刚比划着长枪的女人,也就跟着在顿在了原地。

    紧接着,都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那阵愈加接近的声音就又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年轻人又不带我这个老头子?”

    面对这样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的话语,这女人不禁眨巴了一下双眼。

    可她刚想又壮着胆子,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一张在她眼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眼中!准确说来,是一张苍老而又布满了好奇与笑意的大脸,就这样,近乎是要死死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被吓得当即惊呼出声,并向后踉跄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那仍旧站在原地的家伙,也便逐渐在她眼中清晰了起来:他那雪白色的长发被高高地束在头顶,消瘦和沧桑的身体则被裹在素色的袍里。其左臂自然垂下并隐在宽大的袖子里,右臂则握有一盏同样雪白的拂尘。而与另一边不同的是,这右臂和拂尘都在袖子外面,就这样拢进怀里,并轻轻搭在皱与于怀中的腰带之上。

    正就是拜了这奇特造型所赐,那个无论怎么看去都是一个早逾花甲之年数年的老头,竟就将他那出奇结实的胸膛,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众人这好几双眼睛之中。

    再望着这始料未及的画面,她不禁回想起了其刚刚的话语……

    一个关于“老顽童”的猜想,便立即这样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而与此同时,意识到危机解除的她,刚想起身,就被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的女人,又狠狠敲了一记后脑勺,“没礼貌。”

    接着,她才和那男人一同上前一步,与那老顽童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

    而令人感到大跌眼镜的是,那老顽童对于这样的毕恭毕敬,或者说,这所谓的“例行公事”,他都俨然早已习惯了彻底无视一般——只见,甚至都未对其抬过眼的他,咂巴了一下嘴,竟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姑娘,死相够惨的啊。”

    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被重视与关注,这女人显然无法及时适应。

    她下意识后退了大半步,并迟疑地指了一下自己,“我,我?”

    那老顽童则是捋了捋自己雪白的山羊胡,并又出言调侃到:“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像你这样没收拾的家伙,就上黄泉路了。”

    听了这话,她不禁心虚地看了一下对方的双眼。

    随后,她又将视线移向了那两个将她带到这里的家伙,并不大情愿地支吾到:“那,那总也比死在车祸中……好啊。”

    而面对她这样并不足够坦荡的嘟囔,这一次回应她的,则是那个愈加开始聒噪不已的女人——冷笑一声后,她开口调侃到,“那别人死了都有人做遗像穿寿衣的,你呢?”说罢,她趁顺戳了一下对方胸口上的洞,嘴里更是不停地发出对此颇是称奇的“啧啧”声。

    那种嘲笑和幸灾乐祸,这女人就是隔着那头套,也能感受得出。

    索性,她气鼓鼓地攥紧了拳头,“要你管——”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她就被身后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家伙凭空提溜了起来。毫无准备的她,简直跟一只被提住后颈的猫崽子没有任何区别,只能在半空中慌张地舞动自己的双手,又是抗议又是无助。

    但那样的抗议,显然是聊胜于无。

    那在原地纹丝不动着的家伙,只沉声向一旁的女人交待到:“你去把文谍跟“道祖神”交接一下,别误了时辰。”

    那领了命去的女人,则一路小跑到了那个老顽童的面前。紧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似是绸制的折子和一只蘸有朱砂墨的毛笔,并必恭必敬地递交给了他。

    而这时,那老顽童也显然失了继续打趣的兴致。

    他煞有其事地伸出左手,并接住了文谍……可不知怎的,刚想伸那右手接住毛笔的时候,他又似是不知手中握住的拂尘该如何处理一般,竟就愣在了原地。

    望着这幅画面,那女人显然也懂得了其中的意思。

    于是,她忙不迭地伸出双手,试图将那拂尘接住。

    却不想,那老顽童竟再一次将那女人忽视掉了——

    准确说来,这一次的他,是不作任何思考地,就将自己双腿分开并微微下蹲。随即,他竟顺势将手里的拂尘,直直插进了其双腿间的缝隙里!?紧……紧接着,他更是以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其双腿,紧紧地夹住了那把可怜的拂尘!!?

    而这犹如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之后,他这才懒洋洋地又开了口:“这可是宝贝……你且碰不得。”说罢,他才不疾不徐地接过毛笔。

    随后,赫然又当着那三人的面,这不知活了有多少个年头的老顽童,在假装仔细端详了那略微又些干涸的笔尖后,竟,竟就不假思索地用舌头舔了舔……那笔尖!?

    于是,那一刻,这女人不得不承认,她惊呆了,真的,惊呆了!

    无数个有关于怀疑人生的问题,就在顷刻之间,充斥了她的整个大脑:真的假的啊?这,这是哪路神仙啊到底?她难道就要被这种,无论怎么看都相当不靠谱的家伙,送进所谓的地府?不会……不会在那里,她以后每天都面临和遭遇的,也都是这样儿的吧!?

    虽然不会有什么危机或是担忧,可怎么想,还是会觉得奇怪啊!

    正是在这难以置信的一刻,她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其实只是在一个因自己而生的梦境之中。

    毕竟,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了啊!

    可恰就在这时,那一直提溜着她后领的家伙,竟又骤然不由分说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不准笑。”这一字一顿的话语之中,却到底也是有了一丝极力憋着笑的痕迹。

    索性,她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你,也别笑啊。”

    他则一时气急,沉声喝到:“你——”

    却不等对方说完,她便顺势踩在其身上,凭借着这一着力点,向上猛地一跃,同时又向后朝其头部施以肘击。那猝不及防的男人,为躲避攻击,立即松了本是捉住她后领的手——趁着这个空档,她身体一缩,便躲开了对方试图再一次擒住她的手,并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而那刚好拿回了文谍的女人,见着这一幕,便毫不迟疑地将背上的长枪再次抽出,并向她不偏不倚地掷来。

    见状,她只得忙不迭向一旁闪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原本在她身后的家伙,又顺势一把接住了掷来的长枪。紧接着,那长枪尖锐又锋利的一段,已然抵在了她的脖颈处——那一刻,几乎是一气呵成,不,准确说来,就像是说好了一般,就在长枪落在她脖颈处的一瞬,她已将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投降。

    而那终于赶到她跟前的女人,则没好气儿地一把夺回自己了长枪。

    随后,她又冷声开了口:“你这小姑娘,等你判完以后,定要求府君让你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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